一只吸血鬼的职业生涯————窠臼
窠臼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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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瑞和莫里听完已是眼泛怒色,众精怪何等傲气,自然是个个忿然,却又碍于刚受人救命大恩在前,不好发作,只得忍耐的再三深呼吸。
“小心,呼吸的不要这么急促,伤口会裂开。”风家女子温柔的拍拍旁边显然还很年幼涵养没修炼到家的鹰族战士。
那小鹰气得翅膀直抖,却慑于老鹰王一再摇头示意,只得发泄的低头用鹰喙啄着水泥地。
瑞和莫里这时大约想起了鹰王的傲然不肯求助,现在受到这群人类医者的无心奚落,却是哑巴吃黄连,正是应了一物克一物,莫里碍着风无痕,瑞大概也不想和风家人正面冲突,于是他们都只是克制的闭了闭眼,放任风家族人自在离去。
我看着那群捣药治疗忙活半天离去时却依旧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施施然的身影,终于了解风无痕大小姐的可怕个性缘来有自,恐怖的家族遗传啊!
动物园里一片寂静,众精怪似乎对于风家人的个性都有所不快,莫里估计也一直耿耿于怀老婆去医治敌人,但风家人这种个性让他回想起自家老婆的古怪习性,于是自我安慰的喃喃:“无痕去拿那些呆头呆脑的魔法师们做试验品也好的,”语气是阿Q式的幸灾乐祸,“总比留下来荼毒这些伤员好。”
真难得莫里会对他宝贝老婆用贬义词,看来这次他的自尊心受到的创伤真的不小。
众精怪只有苦笑,然后不知谁带头,开始此起彼落的指责猎魔人的不守信用,这些精怪虽然镇日里号称大隐隐于市,其实却相当的与世隔绝,自成一个世界,在夜里聚众狂欢,很有魏晋的名士风骨,非常的天真固执,我有点理解老鹰王的为难了,即使他把猎魔人可能偷袭的料想告诉他们,也不过得到一个先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的指责。
天色已微微破晓,瑞和莫里合力施法维持动物园表面正常,然后在朝阳露出一缕晨曦时,瑞走到动物园值班室内,对被魔法师施了魔法睡着的动物园管理员动了点小小的手脚,估计这几日动物园应该会挂出暂时休馆的牌子。
我们不能见光,因此在阳光还不充裕前,就得瞬移回去,回头看了眼受伤的精怪们,我对虎精挥手道别。
众精怪们已各自回到居处,几乎都是筋疲力尽的颓然,唯有远处的孔雀族守卫仍然精神奕奕的守在笼前保护着他们的王的安危。
我仔细思考了下,似乎在刚才的众多伤患里并无孔雀族人的影子,正想弄明个明白,瑞已拉了我瞬移回去。

刚回到家,瑞就收到信息,伦敦族里不少族人居处也在昨晚受到不同程度的袭击,族人不像那些精怪一样需要沉睡来休养元神,所以仅仅是略有伤亡而已。
不过英国没有风家人,红十字会也只服务于人类,所以瑞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回伦敦去一趟。
我向来有晕机的毛病,所以瑞犹豫了一下,念出一串咒语后,我们家厨房挂抹布的地方就凭空多出了一只漆黑的倒挂蝙蝠,然后我只觉得眼前一晃,蝙蝠消失,我们面前站了个留八字胡的中年人,下巴上依旧留着乱七八糟的胡渣,正是那天死人类耍特异功能教训小偷时对我们行注目礼的那个路人。
“科克长老,”瑞略带恭谨的行礼,“族里遭遇袭击,我预备回伦敦去一趟,这段时间穹就拜托您照顾了,还请您费心指导一下他的魔法进度。”
八字胡面无表情的点头。
我在一旁呆住,虽然我和瑞很久没回族里,但好歹曾经在伦敦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科克长老也不是没有印象,记得那是一个头发花白,面部皱纹纵横交错的老头吧,怎么现在越活越回去的看上去就一幅40来岁的模样。
“长老真是驻颜有术。”我小声自语。
八字胡耳尖听到,不屑的哼一声。
瑞无奈的敲敲我的头:“你看看我,还是你在伦敦时候看到的样子么?”
他此刻看起来黑发黑眼,完全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人类没多大区别,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长老大人使得也是障眼术,只是魔法底蕴深厚,因此几乎以假乱真罢了。
只是这老头的品味也忒那个了一点,虽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但来到异国他乡,尤其与猎魔人开战在即,好歹也该注意一下俺们血族在广大人类群众心目中的形象问题嘛。
如今在人类编制的电影漫画里,我族人可是个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现在你这老头以这么普通平凡的样貌一现世,想想未来的吸血鬼电影里的狠角色不是小布小汤那样的惊世大帅哥,而是像您这样的欧吉桑,这电影还有收视率么?
想归想,但瑞都对科克长老恭恭敬敬,我当然不敢出言批评族中大长老的品味。
瑞得到老头的应允,放心的打电话订机票去了,没想到电话刚搁下,大楼外就传来直升机隆隆的螺旋桨声,随即莫里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到科克长老也在,莫里很夸张的行了个大礼。
老头对莫里比对我客气,低头回了一礼。
原来,莫里几乎是同时收到狼人族里的消息,猎魔人不但只青睐血族,偷袭不忘照顾到居住在我们族不远的狼人窝,莫里的老爹在防御中受了重伤,所以他不得不回去探视老父。
CEO不愧是CEO,一说有急事要回家,手下立刻开来直升飞机伺候,据他说便利应该和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一同分享,所以让驾驶员先在我们居住的大楼顶上等一会。
但我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小子对科克长老的态度有点古怪,以他向来目中无人的样子,如今突然礼下于人(吸血鬼),必定……
果然,门外的敲门声印证了我的想法,瑞打开门,白衣蓝裤背着大背包的风大美女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我不禁抚额长叹。
莫里看着八字胡:“在下也要回族里一趟,还请长老代为照顾一下内人。”
科克长老几乎是从小看着莫里和瑞兄弟长大的,向来对他们疼爱有加,因此爱屋及乌,对风无痕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再度点点头。
瑞似乎颇为踌躇风无痕的到来,然后估计抱着风大小姐最多搞搞怪不至于害死我的念头,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就跟莫里消失在我眼前。
直升机呼啸着离开我们的视线,风大小姐把背包甩到沙发上,对长老打个招呼,看我苦着脸,立刻不悦的发话:“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来住是吗?”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我立刻摇头澄清,“你大小姐来住,绝对是蓬荜生辉,欢迎之至。”拜托啊,她都已经大模大样的带着换洗衣物登堂入室了,我此刻的回答导致的结果不过是横着欢迎还是竖着欢迎的区别罢了,反正风美女是住定了的。
“呵呵,”风美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开始整理她的大背包,我看着她从那个小叮当百宝袋似的背包里源源不绝的取出N个瓶瓶罐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再看科克长老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本厚重的魔法巨著,正抬头以诲人不倦的目光望着我,看起来老头要在此地继续干他传道授业解惑的老本行。
“那个,”我干笑两声,看了看钟,迅速抓过瑞的狗皮膏药,“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去上班了,两位自便。”
言毕,没等他们回应,立刻逃也似的出门。
街上风和日丽,小鸟欢唱,清扫的人类拿着大扫帚刷刷的扫着路边的落叶,老头老太太吊着低矮的树枝锻炼,马路上一派祥和气息。
劳动果然是光荣的事情啊,我拍拍胸口,暗自庆幸暂时逃脱了风美女的魔掌和八字胡伪中年的魔法讲习。
“叭叭”两声,有车子在我背后鸣喇叭,“怎么走路的?”司机愤怒的对我大声叫嚷,我这才发现一时忘形的走到了马路中间,周围风一般穿梭而过的车辆和散步的行人纷纷对我投以瞩目。
我尴尬的走到路旁,正预备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公交车站,一辆车停在我旁边,死人类摇下车窗对我招手:“过来。”
人类有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早上连续经历碰到魔法讲习狂老头的不友善和风大美女的平白出现后,我此刻看到死人类还是觉得挺亲切的。
和死人类在地下车库走出车子,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看地上,落下几步,走在死人类后面,再看看地上。
死人类看我脚步放慢,奇怪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指指地上:“你的影子好像不对。”随着他的回头,一个方向的影子跟着他形状发生改变,另一个居然维持原状。
死人类扫了眼地面:“啊,那没什么。”挥了挥手,“解决了,我们走吧。”
我依旧停在原处不动。
“怎么还不走,等下人多了你想挤在电梯里啊?”他没好气的催促。
“你现在没影子了?”我很无奈的提醒死人类,“这样能见人么?”
……..
他抬头了研究了半天车库灯照射的方向,召回被他丢到爪哇国的影子回来干活:“这样应该可以了。”
一上午工作死人类进进出出,我总是忍不住留意他的脚下,每次都觉得他的影子很别扭,不知道是不是他乱丢垃圾的后遗症,唉,果然注意环保是应该的,人类只有一个原装的影子啊。
下午传来的两张托书,客户在MSN上提示我一张出船东单,一张出代理单,我很茫然的答应,回头立刻问小姜:“什么叫船东单和代理单?”
小姜百忙之中答我:“就是船公司出的海运提单和我们货运代理出的代理提单。”
我点头,正想问两者的区别,已有同事发问:“我们公司能自己出提单吗?”
小姜摇头,随即窃笑:“不怕,总公司可以,问他们借几份就是,以前不是没出过。”
然后他开始教我,出海运单的那票货物的委托书照客户提供资料里的收发货人照搬就可以,代理单的委托书收发货人的抬头(公司名称)要写我们公司和我们在目的港代理的地址,他去资料室找了下,回来满脸沮丧,“好像在搬家时弄丢了,打电话问总公司要吧。”
结果总公司那里操作小姐态度良好,很抱歉的告诉我们她们那里今天停电,全体休息,她是唯一留下来值班接电话的,传真机趁停电罢工,所以她只能在电话里把目的港代理资料报给我们。
“反正到时候提单还要确认的,”小姜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先传给一代再说。
到下班,事情还没处理完,我加了两个小时班,暗自庆幸少面对风大小姐和古板长老几小时也是好的。
可惜,太阳总会下山,工作也总会做完,六点半过,船公司早就下班,客户多半也知道这个,所以过了七点,基本上电话就不会打来了。
想起昨天觉得孔雀一族奇怪的安然无恙,真好,名正言顺又有了暂时不回家的理由,我决定再去动物园看看,顺便探访重伤的虎精。
收拾好文件,死人类从办公室出来,手上拿着公文包,看起来预备回家的样子,我走向阴暗的楼梯口,正打算瞬移去动物园,后领传来一阵拉扯感,某人果然积习不改,我反应迅速的脱掉外套,一身轻便的消失。
难得成功挫败了一次死人类的突袭,我呼吸着动物园残存的草药味道,心情实在不错。
跟鹰王和众精怪打了个招呼,我走向虎精那里,路过孔雀一族的居处时,特意友好的慰问了一下,他们照例爱理不理的样子,但确确实实,无一伤亡。
虎精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身上的血迹也清洗的差不多了,风族人有几个过来帮忙换药,那个和瑞对话的白衣年轻人也在,见我不时的打量孔雀一族,他也跟着看向那儿,轻声的背了一段刻在波士顿的犹太人纪念碑上一段话:
最初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然后他们抓共产党人,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新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新教徒;最后他们向我走过来,已经没人为我说话了。
背完,孔雀一族听到的脸色都很不好看,那年轻人径自走开,我听得莫名其妙,风家果然专出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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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半天,我到底还是乖乖回去面对“苛刻”老头和风无痕。
刚在沙发上坐下,长老大人就开始训话:“身为未来族长的同伴,大战在即,一点魔法概念都没有是不行的,今天开始,一定要给我好好学,不要到时候打起来还拖累凯瑞。”
听了他的教训我不由的吃了一惊,心道他怎会知道我对魔法一窍不通的,难道老头有读心术?那不是连我早上腹诽他品味的话他都听到了么,一滴冷汗滑下我的额头。
“不错,我会读心术,”老头笑容可掬的对我点头,“想不到你还挺知道顾及我们血族形象的,所以我接收了你的意见。”
我这才发现他脸上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胡渣了。
“不过,”老头顿了一顿,收起笑容,“身为族中一员,又是未来族长的同伴,居然一点魔法也不会,传出去根本就是族里的笑话,你在伦敦仗着族长疼爱跷掉我所有的课我奈何不了你,之后你跟着凯瑞出了伦敦天高皇帝远我更是管不到你。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把所有落下的课全给我补上。”
他摩拳擦掌,颇有你小子终于落到我手上了,我一定要好好泄心头之恨的架势。
我缩了缩,想起来这老头在上课时有拿魔法书敲不开窍学生脑袋的习惯,他那书的封面可是厚厚的铁板做的啊,老头拿得动敲得动,不代表被敲的人头会不痛的说。我就是在上第一堂课时被他敲了不下于二十下才痛定思痛决心跷掉他所有的课程的。开玩笑,俺的头又不是铁打的,万一被敲笨怎么办?
“你以为你很聪明么?”汗,忘了老头会读心术了,“一条咒语人家教两遍就会了,你要教二十遍才背得出。”
而且隔天就忘记了,我在心里补充。
老头狠狠的瞪我一眼:“忘了就继续背,背到不会忘记为止。”
天啊,梅琳达夫人啊,为什么派来这里的是这个教书狂的老头?分明跟我过不去嘛!
风无痕见我愁眉苦脸,娇柔的伸手挽住科克长老的手臂,“长老,慢慢来嘛,耐心一点,给穹一点时间。”不忘同情的瞥我一眼。
我感动的几乎痛哭流涕,风美女还是很善良的,知道把我从水深火热的魔法学习课中解救出来,看来平日里是我误会她了。
结果果然是我的误会,她接着温柔的注视着我,“我这里有一瓶药,吃了能增加记忆力的。”满怀笑意的递过来一个长形瓶子,“放心,没有副作用的。”
我闻言退避三舍,开玩笑,血可以乱吸,药可是不能乱吃的,这女人巧言令色,结果目标还是拿我做试验品。
眼见诱哄不行,风美女立刻扳起面孔,娇俏的美人脸绷得如同晚娘,“我是为你好,像你这样过目即忘,明显是老年痴呆的症状,要及时治疗。”
还小儿麻痹呢,“多谢,多谢,我能克服的。”还是不敢得罪她,我只好转移话题,把动物园里她族人背得奇怪的话转述给风无痕听,问她什么意思。
风无痕笑:“我这个表哥,就是喜欢故弄玄虚,其实很简单,孔雀王找到我们,说是接到猎魔人战帖,他们一族愿意保持中立,请我们告知猎魔人的下落,好去与对方商讨议和,看他们现在毫发无伤,看来孔雀王是不辱使命了。只是,这猎魔人除尽了所有非人族类,难道就会单单放过孔雀一族不成?这孔雀族也太天真了点。”
我也笑,人类的信条,不是人类是很难理解的,然后我记起瑞一直迫切想知道的,不知道能不能套出话来,“风家一直知道猎魔人的居处?莫里从来没有问你吗?”
风无痕得意的言道:“这天下,没有风家不知道的事情,只要战争和疾病存在,医生就能予取予求。”她眨眨眼,“其实决定人生死的是神明,大半医生不过负责收钱罢了。至于莫里,他敢问我么?”扬扬手中的药瓶。
我寒,赶紧转向明显偷笑的老头,“长老,我们开始学吧。”不入虎穴就进狼窝,我还能怎样。
苦背了几个小时,被无良老头敲了无数次头后我终于如他所愿背出了十几条咒语,很有成就感的倒头就睡。
早上起来,长老大人很敬业的逮住抹完狗皮膏药决定在风大美女起床前就溜出门的我,非要我把昨天背下来的咒语温故而知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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