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吸血鬼的职业生涯————窠臼
窠臼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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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类再度开始忙碌,我走出门去,临近中午,同事们大半已开始吃盒饭,我无奈的只好折回老板和死人类的办公室,省得又有人对我唠叨,“就是中午不吃饭才会体质虚弱的生病。”
罗嗦的小姜。
无聊的翻翻老板桌边的报纸,角落里有则不起眼的新闻“××动物园寻获莫名失踪的孔雀”,下附照片一张,黑白的,却也看得出正是那失踪的孔雀王,毛色鲜丽,精神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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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寥寥数语,大意就是昨天下午在本市市郊寻获失踪孔雀,今天上午预备送回动物园。
我想我该请个事假再去一趟动物园,但病假刚销,又请事假,毕竟不合常理。
传个讯息给莫里和瑞,他们应该会代劳,但一想到这两个家伙丢下去我去查探,事后瑞又对结果讳莫如深,我就有些意兴阑珊。
放下报纸,再度点燃一根烟,我斜靠在椅子上看死人类忙碌。
有人递了两盒饭进来,死人类终于发现到了中午,停下工作开始吃饭。
他看我不住的吸烟,不出声的吃了几口饭,打破沉默:“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百无聊赖,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给他一个答案,“间歇性情绪低落罢了。”
“嗯,那没事,”他放心的夹一筷子菜,边咀嚼边告诉我,“不过是身体内的某些激素一时间分泌的过多或过少而已。”
“这样啊。”想不到死人类也懂一点医术。
他吞下一口饭,用力点头,作老学究状,“通常这类情况会发生在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身上。”
“啊!”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会儿,虽然常识比较缺乏,好歹我也是看电视的,没一会就反应过来,“去你的。”我随手丢个烟灰缸过去。
死人类不慌不忙的让我往他头上丢的烟灰缸转个弯回到老板的桌面上。
散落在空中的烟灰也纷纷归位。
简直神乎其技,估计他家平日里根本不用请钟点工,意念一动,家中便井然有序。
瞧见老板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我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下午陆续有几张委托书过来,忙于订舱催客户要报关资料,时间很快的流去。
“发薪水了,”小姜敲敲我的桌子。
走进财务室,出纳给我一个信封,让我在登记本上签字。
我把信封放进口袋,回去继续忙碌,在家昏睡了几天,对于电话传真不断的工作十分的不适应。
旁边的操作小姐在电话中压低了声音跟订舱方为了舱位问题连珠炮似得争吵。
虽然待了没多久,但听惯了小女生对着电话软声细语,这样快速的争辩还是令我万分诧异。
一直指导我的小姜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货运代理基本上就是个疯狂的职业,你做久了就会发现,没耐性的人会被磨出耐性,原本耐性很好的人,倒变成了急性子。
我对他微笑一下,客户在MSN上催要配舱回单,打印出他那票货的船名航次提单号,我跑去发传真。
对方的传真占线,拨不过去,我只有不断的按重拨键,半天还是盲音,桌面上的电话正好在这时响了起来。
我爬爬头发,有点烦躁。
“我帮你发吧。”死人类大概忙完了,正好出来大厅溜达。
于是我不客气的对他说声好,跑回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那不断催配舱回单的客户,见MSN催了半天没回应打来电话,我不耐烦的告诉她正在发,但她公司的传真占线。
可能我声音过于冷淡。结果那难缠的女人倒过来指责我服务态度不好,隔着电话都听得出是故意找茬。
有次送单子去过那客户公司,我被她缠烦,暗自打定主意下班一定要瞬移到她们公司吸她几口血。
“你的獠牙快出来,”死人类指指自己的脸,小声提醒我。
他重拨了几次,还是传不过去,看我在桌旁咬牙切齿,过来接过我的电话。
有礼的跟那难缠女人问好,解释传真传不过去,死人类在电话里把船名航次提单号报给了客户。
早说过死人类有做拆白党的天赋,三两下就搞定了明显生理期的女人,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吸血鬼的直觉。
“秦先生对小连真好。”旁边忙得焦头烂额的同事羡慕的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死人类在旁人忙碌的时候通常对方不要求是不去帮一把手的,帮我处理问题起来却很顺手的样子。
“小连跟我谁跟谁啊,”死人类见到竿子立刻顺着往上爬,很不正经的搂住我的肩膀。
不晓得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z
我正想把他的肩膀拿开,莫里的讯息传到脑海,“瑞受伤了,你快过来。”
我一惊,连忙甩开死人类的手臂,看看人来人往的大厅,只得找个借口,小声对死人类说,“我去洗手间。”
不知道天眼天耳随时打开着,还是这家伙天生喜欢凑热闹,他闻言立刻道,“我跟你一同去。”
来不及跟他争论,我只得由他跟我一同去洗手间,留下面面相觑的同事。
谢天谢地,这幢办公楼的洗手间是独立分开的,里面单间有两层台阶,关上门,看不到里面人的脚。
眼见没人,我走进一个单间,死人类一直跟在后面,无奈,只好带着他一同瞬移到瑞医院的办公室。
瑞右手包着绷带坐在椅子上,我穿过异空间,恍惚感刚退去,头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记暴栗,长得高的就是占便宜,居然靠在椅子上也敲得到我的头。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用瞬移。”瑞瞪着我,“这里有护士在的话要怎么解释?”
“消除她的记忆就是了嘛!”我流利的答复。
瑞不屑的看着我:“你会吗?”
………y
“不会。”不甘心的回答他,这个不是我族的特长。
他冷哼一声。z
“大不了灭口嘛,反正医院那么多备用的尸体。”我喃喃自语。
瑞不睬我,他正打量着死人类,“秦先生怎么会跟穹一同过来?”
看不到嬉皮笑脸,死人类对瑞就比较严肃:“我担心小连心急慌忙半路出事。”
他看了看瑞包绷带的手,举起右手一伸一握,摊开手掌,掌心多了个银弹片。
“这是残留的,你中的应该是改良过的霰弹。”死人类把弹片放到桌子上,又看了会儿瑞的手臂,“没事了,你的伤口已经在自动愈合。”
汗,我什么也看不到,死人类那个是X光眼???z
“谢谢。”瑞似乎颇为疑惑的看了眼死人类,银子弹造成的伤口不同其他,他很疲倦的靠在椅子上睡去。
莫里低声的把瑞遇袭的情况告诉我们,当时瑞刚做完手术,正把镊子递还给护士,那子弹就穿破玻璃射过来,瑞听到玻璃碎裂声,立即闪了一下,子弹正好射入左手手臂。
无疑的那颗子弹的目标是瑞的心脏,我看看银弹片,这不会是偶然。
莫里动用关系封锁了消息,所以医院表面上还是在正常运作,我和他合力把瑞抬到病床上。
死人类说他正好有事要到附近的某个办公楼去,跟我和莫里道别后径自离去。
我跟莫里说了下在报上看到孔雀王回动物园的消息,怀疑瑞的遇袭可能会和动物园最近的诡异事件有关。
莫里点头,答应再替我守着瑞一会儿,让我抽空瞬移去动物园。
因为不是节假日,动物园里的游客稀稀落落。
虎精鹰王他们的元神还在沉睡,风扫着枝头的叶子簌簌的响,我走在绿意盎然的园子里,心头却有些萧索之意。
真担心归来的孔雀王元神也陷入了沉睡。
好在这糟糕的情况并未发生,孔雀王依然如同往常一般昂首挺胸的在他的居处四处踱步。
“日安,阁下,”我把右手伸到背后贴着后脑点头,那是孔雀族的礼节。
然后我看到一个不输钟楼怪人的身影回礼。
当然在附近的游客看来,不过是一个人在孔雀笼子前因为脖子酸摸一下后脑,孔雀模仿他点头罢了。
“不知道您对最近精怪们的集体元神沉睡可有所知?”我单刀直入,盼他能解我疑惑。
“我族向来不理他族之事。”钟楼怪人毫不讳言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精神。
我看看他周遭对我戒备的族人,想起我夜间来时他们元神也正在沉睡,考虑着措辞,“贵族可安好?”
“敝族无忧,多谢阁下关爱。”孔雀王转过身去,这是明显送客之意。
他似乎知道什么,这动物园居处所有族类皆元神沉睡,唯孔雀族安然如常的度日,这实在非常费解。
“不知阁下前几日所往何处?”孔雀的正面的确漂亮,可是此刻孔雀王背过身去,我看到的明显就不太雅观。
这堂堂孔雀王举止也太失礼了,果然,孔雀王睬都不睬我,他的族人已有人开口,“我王的去向,何时需得向血族成员汇报了?”
我吸一口气,知道再待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得转身离开。
走过虎精的笼子,他正打了个呵欠,双眼半闭半阂,才数日不见,为什么连当日来告知我这件事的虎精也陷入沉睡?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瞬移回医院,瑞还在睡,想起动物园沉睡不醒的众多精怪,我有些担心。
“瑞,”我不顾莫里的阻止,摇了摇他。
瑞翻个身,大约压到了受伤的左手臂,呻吟一声睁开眼,“该死的银弹头,”诅咒一声,再度陷入昏睡。
我松口气,莫里怕我再吵瑞睡觉,出声赶我去上班。
拗不过他,我只得再度瞬移回公司的洗手间,同一个地方刚才太紧张没注意,现在松懈下来,就闻到一阵异味。
日行一善,我按下冲水开关,打开门走出单间。
门外清洁的老头,大概其他的单间都已清扫完毕,拿着拖把等在我锁上的那单间门口,估计我出去了很久,老头的脸上明显写着不耐烦。
走出洗手间,遥遥还能听到清洁老头的自语声:“现在的年轻人,天天坐办公室,出门开车,吃垃圾食物,不运动,也难怪一个茅坑要蹲那么久………”
晕!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因为不放心瑞,我在公司待到下班时间,立刻一马当先,闪出大门。
想了想,为了不让清洁老头再度误会以至于唠叨之下毁我形象,我向楼梯口走去。
跟莫里通了下讯息,他有急事要离开医院,已叫手下护送瑞回到家中。
我怕直接瞬移到家又得挨骂,如法炮制的先到达所居大厦的楼梯口,再走一层楼到门口拿钥匙开门。
瑞已经醒来,像往常一样在他的写字台前翻看医书,我看看他裹着绷带的手臂,暗自可惜那不是硬邦邦的石膏,自从在病人石膏上签字开始流行,我就一直跃跃欲试,都没有机会,可惜了自小老父找名师指点我的水墨画画工。
“怎么那么早回来了?”瑞头也不回,“两袋血在冰箱里。”
我应一声,拿出来在微波炉里加热,递一袋给他。
“我喝过了。”他埋首书中,我这才发现瑞看得不是古医书。
那是一本魔法字典,大概历史久远,书页已经泛黄,边角明显有经常翻动的痕迹。
书中一堆奇怪的符号,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奇怪文字,我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文字和似乎随时都在改变形状的符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瑞怎么有兴致看得津津有味,居然还边看边做笔记,他记的纸笔按说应该是人类用的普通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才是。
可那咒语一写在白纸上,居然诡异的也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效果。
我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在一边吸血,边探究那若隐若现是不是我的视觉效应。
瑞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同情我一个人无聊,合上书揉揉看书时一直皱着的眉心,把他的笔记递给我,“你把这些咒语背下来。”
“啊!!!!”不是吧?
我不无聊的,不需要找事情来帮我打发时间。
看我有明显的抗拒之意,瑞脸色寒了下,“快背。”
我沉默的看了会儿满满的鬼画符,犹豫:“可是………”
“你罗嗦什么?”他很不耐烦的把笔记塞到我手中,“晚上睡前全给我背下来。”
打开抽屉找出另一本本子,瑞二度翻开厚重的魔法巨著,继续奋笔疾书。
听说工作狂专心忙碌时被打断,脾气就跟有起床气的人天没亮被吵醒时是一样的,但看瑞这架势,彷佛不把那本魔法书看完是不会抬起头的。
我权衡再三,还是小声开口:“那个,瑞,我看不懂那些文字和符号。”
瑞翻过一页,抬起头,看我的目光非常陌生,如同我几个月前看的某部科幻电影里的女主角一觉醒来,募然发现她的丈夫是外星人。
“科克长老的基础魔法讲习时你在哪里?”瑞板着脸。
“魔法讲习???”我奇怪的看着瑞,“什么时候?”
他忍耐的闭了闭眼,“每个月圆之夜后的白天,族长居室的后花园。”
我仔细的回忆住在伦敦时候,梅琳达夫人居住的花园,但是白天,汗,白天我都在睡觉。
看瑞脸色不善,我不得不含蓄的表示,“你知道的,我的作息向来是日眠夜起的。”
“月圆之夜我族通常会集体出外猎食,再加上吸收月光充盈,所以隔天白天几乎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你居然在睡觉?”瑞额头微微暴出青筋。
我不着痕迹的缩一下:“本来是不想睡的,可是我一回到居处,生物钟作祟,也就自然而然的睡着了。”再加上有催眠一般优美的音乐,不睡着似乎很难。
“算了,”瑞似乎很无力的抚抚额头,“我教你,跟着我背。”
“$#%&%*@*&%$#$%&%#@$*&%@”看也不看书,瑞清晰流畅的背出大段咒语。
“$#%&%*@*&%$#$%&%#@$*&%@”我跟着他背,发音应该还算准确。
瑞赞许的点点头。
“@*&%$#$%&%#@.......”接下去教的一段咒语又臭又长,我打个呵欠跟着背。
“不对,是#$%&%结尾,”瑞指正。
“@*&%$#$%&%#@。。。。。。。。#$%&%”我照着背了一遍。
“这两条是防御的,下面一条是攻击的,”瑞驾轻就熟的念出超长的一段。”
咦,好长的一段,好熟悉的节奏,我昏沉沉的照本宣科。
………zzzzzzz~~~
“你给我醒来,”我眨眨眼,发现瑞脸色铁青的正用双手摇晃着我的肩膀。
等等,双手???我吓一跳。
“喂喂,”急忙抓住他的左手,“你是病人好不好?”
他松手:“你也知道我是病人,居然敢给我背到一半睡过去?”
这个……
我不敢告诉他这段咒语就是我月圆之夜的隔天,精力充沛时,立刻睡去的有效催眠曲。
“重背一遍。”恶魔瑞靠在椅子上继续唱催眠曲。
我忍着瞌睡跟着他唱。
困!
好困!!
超级困!!!
Zzzzzzzzzzz~~~~
肩膀上传来熟悉的触感,我吓一跳,清醒过来,幸好反应快,及时抓住瑞的手。
否则再摇两下,别说斩妖除魔,他这外科医生先不用做了。
认识了几百年,瑞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不幸这段咒语对我的影响也非同一般。
结果耗到半夜,瑞忍耐到了极限,开始微笑的时候,惊觉大事不好,前车之鉴累累,我毫不犹豫的闪出门去。
瑞当然不会有兴趣玩那种你跑我追的小孩子游戏,也就待在家里没有出来。
我不能去找莫里,风大小姐的恐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去他们家无疑是自动送上门当药人。
以前夜里不睡几乎都是在看电影打游戏,偶尔去动物园逛逛,参加精怪们的狂欢。
可现在动物园安静得这样诡异,自然也没必要再去。
我在大楼门下徘徊了半晌,夜风轻柔的吹着我的脸,星辰闪耀,如此美好的夜,瑞为什么非要我背那劳什子的咒语?
对呀,认识几百年,他从来不管我做什么,为什么今天却坚持要我学几乎遗忘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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