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段————tea369
tea369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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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腾王俯下头轻问,话里满满的宠腻。z
"也不是。那公公话好多,听得我头都晕了。那些东西也不见得就那么有意思。"我懒懒答道,抓过他一撮垂落的发丝,在手指绕过一圈一圈,玩的不亦乐乎。
"你啊。。。"腾王一脸无奈,"离国送来那么多宝物,就没有一件入了你的眼?"
"我还要问你呢。溪里子的象牙雕,南海双绝的珊瑚树,这么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你说送就送,倒一点都不知怜惜。"继续低头跟那撮头发缠斗,试图在上面打上一个结。
"怜惜?"他宠溺地拉过我那只捣乱的手,牵至唇边细细厮摩,柔情绵绵,"最珍贵的东西已在眼前,哪里还有别的东西好怜惜的?"
闻言胸口无故的一暖,却又听得他叹了口气。y
"奇珍异宝,却都不能讨你一笑,段儿啊段儿,你倒是教教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不喜欢见他叹气的样子,一个回转,将他的手抓到跟前,轻佻地一笑,反问道:"这样可好?"
说罢,便把他的手一根一根指头分开,缓缓含入口中,撕咬了起来。一双眸子满带笑意,直直勾向他。
一条细细的银丝沿着他的指头婉转而下,平添几分诱人的气息。
满意地看到他的神情从惊讶到动情,欲望燎燎燃起,眼中的温柔也转成了波涛暗涌。
"你这个妖精!"他怨怨地低咒,猛地反身将我制在底下。我只咯咯的笑着,活像个阴谋得逞的小人。
重重的吻压下来,我笑着回应过去,两条轻巧的舌纠成一团,难解难分。满腔满鼻都充斥他的味道,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手环过他的颈,穿入他的发,狠狠揉乱那一头青丝。b
沉沉的深吻一直延续到互相撕咬,两人如化身饥渴的兽,只想把对方蹂入自己身体之中。
但求共醉,不愿独醒。g
如果一切都是堕落,又何妨放弃清明。

当真快乐不知时日过,春花秋月散流年。
假如可以,真的愿意溺在那个怀抱里,从此便是一生一世。
两相笑看,别无所求。心里满满装着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不羁,
以至我忘了其他一切,
忘了故国,忘了旧人,忘了父亲临别时不舍的眼。
直到有一天,夕国的使者再次千里奔程,冲进腾阳殿内,拜倒在我的面前。
"夕王病重,性命危在旦夕,请皇子火速归国!"
我一颤,几欲厥倒。虽知天命无常,毫不由人,但失去挚亲的兄长才刚刚一年,又要面对父亲临危的情景,怎不教人悲痛嗟叹。
腾王看出我心系亲人安危,也不加为难,为夕国质子放行的文书立即批了下来。
心情沉重的一行人连夜准备,次日一早便匆匆起行。
放下厚厚的车帘,一层布,隔开车里车外两个世界,我和他,从此又要分隔天涯。
车马起行,浩浩荡荡地踏上回程。
端坐车中,我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香囊。
昨夜,他挥剑划落一缕青丝,收于囊中,交与我。
从他手心传来阵阵颤抖,我从未见他如此害怕。
"段儿,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他低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语气会如此不安。

驾崩

一队人日夜兼程,等到达久违的夕国皇宫时,已经是第十天夜里了。
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冰凉的琉璃瓦映着诡异的银色,高耸的宫墙延绵不尽,嘲弄着那些妄图越过的人。
冷月下死一般的苍白,像一个巨大的白色牢笼,隔开墙外的世界,将处于这个国家顶端的人们囚在里面,然后笑看他们自诩至尊高贵,看他们在这方寸之间你争我夺,看他们痴,看他们颠,看他们老去,看他们消逝。
我走了出去,却又走了回来。
此时,我脚步游移,一丝畏惧袭上心头,突然害怕进入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朱红色的宫门大敞,如撑开一张血盆大口,要把我吞进那未知的深处。
有一种东西,叫宿命。
宫门下的阴影中,立着一个人。
夜色中的人脸透着一股惨白,一双眼瞳冷静如静谧的古井,波澜不惊。
青衣随风轻摆,朴素无华,却遮不住皇家血统沿袭下来的高贵气质。
明明身材高大,却又给人一种单薄,落寞的感觉。
诺大的皇城,此时安静得诡异。
我想起我离开的那天,
皇旗如橘红色的浪滔滔翻滚,成片的送行队伍中间,有我的父亲,两位兄长。
如今却独剩一人,孤零零地等候我的归来。
一步一步走进那朱红宫门,最后停在他面前。
"二哥,我回来了。"
我仿佛看见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父皇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三弟请跟我来。"
一年不曾走过的路,今夜显得格外漫长。
层层的汉白玉台阶,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一前一后,我只能看到面前人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与大皇兄其实蛮像的。
虽然一个豪放,一个内敛,两种风情,
却又一样的英挺,一样的高傲,一样的,都带着我看不清的一面。
仿佛是皇家血统中流淌的诅咒,我永远都无法了解他们,哪怕他们是我的至亲。

晖龙殿已在眼前。
与皇城其他处的昏暗不同,晖龙殿点遍了灯火,一派通明,但仍盖不住阵阵的凄凉。
守侯的公公匆匆上来迎接。
"三皇子,您可算回来了,皇上病中天天都念着你哪。"
绕过恭敬的宫人,长明的宫灯,只见那个熟悉的苍老身影,正静静地仰卧在雕龙的榻上。
仿佛昨日才在宫门前相送不舍的父亲,如今已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一年不见,他竟像生生老了十年。
冲到榻前,执起那干瘦布满皱纹的手,细细念道。
"父皇,我是段儿,段儿回来看你了。"
听到我的名字,老人似乎有了反应,深凹进去的眼睛稍微颤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
"父皇,我是段儿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段儿啊。"
他仍然没有醒,安静地出奇,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还带着一点生命的迹象,我的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父皇,父皇,您看看段儿啊,看看我啊。。。"
父亲的迟迟不醒让我有些着急,喉咙泛起酸来,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哭腔。
"没有用的。"背后传来二皇兄平静的声音,"父皇已经这样昏迷了十几天了,所有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还能撑多久就要看天意了。"
"不是!不是!父皇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慌忙否定,紧紧攥着父亲的枯萎的手,说出来的话却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
"我要在这里守着父皇,我要看着他好起来。。。"
二皇兄沉沉的眸子盯了我好一阵子,终于放弃。
"那就由得你吧。"
言罢,他挥袖而去,只剩我在明亮如昼的的晖龙殿里,守护着我苍老的父亲。

父亲依旧昏迷不醒。
我就每日每夜地坐在床头,
有的时候父亲一动也不动,我就陪着他安静地呆在那里,看着他那张布满皱纹和斑点的脸依稀辨认他昔日的风采,或者想想小的时候,父亲特意命人给我做的龙须糖,桂花糕,还有他看着我吃得香甜时的笑脸。
有的时候父亲会疼,眉头会皱起来,会剧烈的抖动,会迷茫的叫着一个又一个名字,有母亲的名字,也有我的名字,就像一个溺水的孩子一样无助。我却无法减轻他的痛苦,只能握住他的手,拿丝巾一点一点抹去他身上的汗,好让他舒服一些。
我有的时候也会跟他说说话,哪怕他只听得进一句两句也好。告诉他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告诉他刚刚宫女又端来了什么菜,告诉他我小时侯做过什么错事,告诉他我有多么想看到他醒来。有的时候说着说着,声音断断续续,忍不住就哽咽起来。
最害怕的是睡着。我不敢睡,因为我怕不等我醒来,父亲就走了,每次猛的从梦中惊醒,都要伸手探察父亲的鼻息,一再确认后才安心地趴回床边。一天比一天,更加提心吊胆,每一声更漏残响,都像是索命的脚步声,愈行愈近。每日拼命按捺心底漏出的不安,但哪怕是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恍惚间,我突然又回到了彤月殿。
那里是母亲生前住过的宫殿,母亲因生我难产而死,彤月殿,后来便成了我住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又回到了这锦被软褥的榻上。
一切都熟悉得可怕,熟悉的月光,熟悉的寂静,
熟悉的,一只带着些微冰凉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在我的脸上,像是在触摸什么绝世的珍宝。
那么仔细,从发际,到眉,到眼睛,到脸廓。。。
就像以前每一个在彤月殿的夜晚一样。
就像父亲还醒着的时候一样。
父亲!
脑中闪现父亲两个字,冷不丁清醒过来。
我刚才又做梦了吗?突然醒来,头还有些晕沉沉的。
努力定下神来,却发现自己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苍老的,略微带着点浑浊的眼睛。
我不是做梦,脸上停着的手真的是父亲的,父亲真的醒了!
我激动得不知要说什么好,才一张口,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父亲局促地缩回放在我脸上的手,像是做错事被人发现了的小孩子。
两个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父亲终于虚弱地开口,却只有一句话。
"速招左右丞相,太师入宫觐见!"

夜风透骨,我一个人站在晖龙殿外,已是通身冰凉。
默默地看着丞相太师匆匆赶到,又看着他们离开,紧接着,二皇兄又进去了。
我却还等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上忽然被重重搭了一下,是二皇兄。
"进去吧,父皇想见你。"

虽然身体仍然很虚弱,但父亲还是坐起来,远远地向我招了招手。
"段儿,过来,让父亲再好好地看一看你。"
我听从他的话来到床前,跪了下来,好让他看得真细一点。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端详了好一阵子,末了,小心地问,
"你,其实是知道的?"
莫名地,我就是知道他问什么,轻轻地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看着我,仿佛在看着一个遥远的梦。
"彤儿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当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连动都忘了动,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子下凡,跑到了我的花园来。
从那时侯起,我便知道,我的后宫除了她,不再需要任何人。
我喜欢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一个笑厣,一滴眼泪,都可以叫我心悸。
我以为可以和她一起一生一世,哪怕是相对一起老去,也是无上的幸福。
后来她笑着跟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她美丽的眼睛弯起来,就像天上的月亮。
她每天都把我的手拉到她的肚子上,告诉我今天孩子又长大了,还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告诉她只要是她的孩子,我都喜欢。
真的,我已经有了两个皇儿,却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期待过。
可是我没想到,那竟会是一场梦魇。
那天她流了好多血,她当时痛苦的表情我至死都不会忘记。
我恨你!恨那个夺走了我幸福的孩子,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可是她却抓着我的手,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
我不能不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我不能不珍惜她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一滴血。
可是,后来的一切都偏离了我的意料。"

他的眼神越发复杂,语气也越发沉重起来。

"你越来越大,也长的越来越像你母亲,
尤其是眼睛,有时候我甚至觉会得彤儿在用你的眼睛看着我。
于是我开始在你身上追寻彤儿的影子,看着你,追忆和彤儿在一起的美丽时光。
但慢慢地,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有时我在想着彤儿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出现你的脸,而且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得让我害怕起来。
我开始抗拒,强迫自己不要想你,我把我自己困在晖龙殿里,不要见到你。
那天晚上,是彤儿的忌日。
我喝了好多酒,声声念着彤儿的名字,想要证明自己还是挂念着她的。
但你却来了,
一瞬间我以为是彤儿听到了我的心声,要来拯救我脱离这沉沦了。
但是,偏偏是你。
为什么我这样拼命地避开你,你还要自己找过来?
一切是错的,都是错的!我喜欢的应该是彤儿,而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是一个错,我要亲手纠正这个错。
我要杀了你!
我喜欢的是彤儿,我要杀了你!
但为什么看着你痛苦的神情,我的心竟像要淌出血来。
为什么只是一个错,心却痛得像要裂开一般。
为什么?
我的坚持终于被打败,你赢了,
我下不了手,永远都下不了手。
这是一个错,但它却无法停止,只能继续错下去。。。"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说到最后,竟像呆了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像前方。
"彤儿。。。彤儿。。。"他瞪大眼睛,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神智迷乱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彤儿!彤儿!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他狂乱地大叫,叫声凄厉地回荡,惊来了守在门外的人们。
"不----不----彤儿----彤儿----!!!"
他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手伸向空中胡乱地抓去,最后,身体突然一顿,伸出的手重重地落了下来。
晖龙殿突然静得可怕,所有人都被压抑得开不了口。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长长的,尖尖的,划破死一样沉寂的皇城夜空。

"皇上----驾崩----"

皇位

夕帝的龙袍,以最顶级的黑色湖绸做底,金丝银线锈成盘龙图腾,宝石玛瑙点缀其间,华贵无比。
头上的帝冠,长长地垂下十数条珍珠坠子,颗颗珍珠圆润饱满,不似凡品。
但它们的美丽,却不止于这让人睁不开眼来的耀目光华。
真正摄人心魄的,是渗入每一丝线,每一颗珠子里面的无上皇权。
谈笑间风云变色,举手间操纵生死。
让每一位世人心迷神往。

然而,此刻帝冠下的年轻君王,俊美的笑容里却透着一丝苦涩。
其实以前,至少到父亲去世那晚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穿上这身龙袍。
以前看父亲穿着的时候,只觉得风采非凡,却不知道真正穿在身上的时候,会这么沉重。
那晚,当太师拿着父亲最后拟定的诏书站在晖龙殿里的时候,我便有一丝预感。
"奉先帝亲谕,传位第三皇子齐段,择日登基,钦此----"
太师亲自将那诏书递到我手上,我手一颤,竟觉得分外的沉。
忍不住抬头看向二皇兄,他不改一向的恬然淡定,似乎早已对这个结果了然于心。
我不解,他不是比我更想要这个皇位吗?
他不是为了皇位,与大皇兄你争我斗许多年吗?
那为什么,现在的他可以像所有其他人一样,俯倒在地上,向自己弟弟高呼"吾皇万岁"?
我心中疑团重重,所以当所有的人都出去的时候,我独独留下了他。

"父皇喜欢你,而且不止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喜欢。"
他似笑非笑的唇轻启,却吐出了令人惊讶的答案。
"父亲不会放你走的,你再次踏回这个宫门的时候,就注定了再也走不出去。父亲不惜一切挽留你,哪怕是用这个国家的皇位,让你永远也无法离开,一辈子束缚在这个皇宫里。"
我不禁有些晕眩。他说的,我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只是不曾,也不愿去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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