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 pm+你爱的歌————无道破灭
无道破灭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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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pm

Am

雨还在下,这几天一直未停下来喘口气。似乎有些习惯这样被闷在潮湿中,每天打着那把蓝色透明的伞来来回回,低着头,看着脚底的斑马线,听着喇叭声和人们的抱怨声、脚步声以及小孩子哭闹的声音从左耳进又从右耳飘出。
早晨出门竟觉得天还没亮。锁好门,将钥匙丢入书包最大的兜随后背好,摸着被涂抹花哨的白色墙壁,踩着高度耸人的楼梯下楼。不用猜也知道外面一定还是老样子,就像生活也是那么一成不变。
沿着环城公路向昨天去过,前天去过,大前天也去过的地方前进。那里有人等我。认识、不认识的,熟悉、陌生的……总是离他们很近又疏远。不是刻意保持距离,只是习惯,就像习惯这样糟糕的天气。
撑开伞的一瞬,眼前一晃而过的画面让我的思绪短暂飘移,但随即便把它当作空气中充沛水汽在作祟——下雨天难免会出现幻觉。
汽车一辆接一辆渐水而过,纯白色的变成污点满身,浅灰色的雾蒙蒙一片,黑色的则更加不赏心悦目。怕被弄脏而使之窝在某个暗无天日的角落显然是种浪费,所以即使不复新买来或刚清洗过的干净、发亮,也还是要继续发动引擎上路。
灰色罩在城市上方,世界像是完全被封闭起来。如果将灰色替换成黑色,带来的一定是绝望,迷失方向的空洞。然而如果是昏黄的灰,心里只会觉得沉重,被压迫的身心迟早会崩溃。
没有谁逼迫我孤独,是我自己选择游离。
白天如同黑夜,黑夜又如同什么?

“喂!你真不跟我们去?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闷闷不乐……失恋了?”
“我始终不明白……”慢条斯理道出疑问。
“什么?”
“每次都我一个人拿话筒狂飙,你们要么安静坐那儿,要么就开始手舞足蹈,为什么我非去不可?”
“……你太伤俺们的心喽,俺们这群忠实粉丝都崇拜你多少年了你居然问为什么非去不可?!啊!你有没有人性啊!没了你我们还玩个屁啊……自从那天有幸听了老大您的歌声,小的们个个佩服的五体投地,才算知道自己以前那纯属用屁股在唱歌了。你就行行好救济俺们这群思想疲乏的高中生吧。”
完全没有心思调侃,于是乖乖地、百无聊赖地跟在一群嬉笑的人屁股后面,堂而皇之翘掉班头的课。没有伞,一个人跟在一堆人后面。
这时候临近中午,天猛然变得苍白。楼层反射出耀眼的白,天未被撕开裂痕却呈现淡淡的灰白。像是泼了水,将颜色冲开,不断渗透淡化。
“喂!你怎么走路的!”
“用脚……”
前方突然停住,直到撞到小杰身上才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周围闹哄哄的,完全没有雨天的宁静。清新的空气反而为嘈杂凭添空虚寂寥。朝前看究竟,恍惚中那人的脸是那么熟悉,在我的记忆中出现过无数回,伸出手却什么也触摸不到。
心在一瞬间纠结,强烈的震动,酸楚涌上心头。为什么,还能见面?
趁他与阿肖争吵没有察觉我存在,赶紧转头预彻底躲离他的视线,不让他有看见现在的我的机会。
“昊昊你去哪里?”小杰转过身扯着嗓子喊道。
我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最终还是没有迈开脚步。我慢慢转过头,默念着他没看见我他没看见我……
“干什么啊你们,火气这么大,不去算了,尽在路上浪费时间。”
“啊!老大我们错了。”阿肖又装出低三下四的样子,陪着笑。往常会打趣,可是现在我依旧没这心情。糟糕透了,真是不能再糟糕了。
侧身而过,不敢与他对视,只用余光瞥到他依稀还是那副冷酷残忍的模样。那个时候,谁都没有错,只不过时间地点错误而已。
“操……”忍不住低声咒骂,满满的郁积差点倾巢而出。
风雨缥缈,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刚刚还明亮的天顷刻又被灰暗笼罩,雨势渐渐大起来。

那天,是事隔一个礼拜后第一次见他。恍如来年。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算的一个礼拜,当时的情景也很模糊。突然间,亲密关系全都被冷眼扫成疏离。
本不懦弱,却始终无法安然面对。
几天来的自我暗示使我陷入沉重的痛苦,被毫无预兆遗弃的重压迫的喘气都觉得困难。
银色的手机盖用大拇指拨开又用食指合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趴在充满焦躁人们的教室最后,春天的风透过敞开的跑进来,从细微的门缝再跑出去,暖的不象话的淡橘色阳光盖在桌面也将曲折的胳膊投影。
下巴点在桌上的姿势利于入睡。却寥无睡意。
这小小的金属四方形线条流畅,是件完美又实用的艺术品,承载满我跟他的回忆。淡如水又不是毫无味道,恍惚中带一点甜,清新中参杂些涩。
可是回不去,多美好也回不去。
当你想念一件事,一个人,一种感觉,空气就会漂浮那种气息,不是凭空想象,但遥远的不真实。
“昊昊,昨天那个人你认识?”
“恩?”
“我看他一直在看你噢。”
“哪,哪儿有!”提高声音分明想掩饰内心的激动。
“……”
“迟昊……”敢叫我全名的只有魔鬼班导。
“在!”全班哄笑,只因为我刷地挺直身体站起来,又因连锁反应绊倒椅子。手里还紧捏着手机。
手心微汗,沾湿光滑的手机表面。机子在手中摩挲。
“你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居然无视我的存在!现在的中学生阿,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一点自律性都没有,我都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不要在上课时间玩你那破手机,你到底……”
这下不仅手冒汗,心里都直冒冷汗,照这情形发展下去,估计又会唤醒他教育工作者的自觉,滔滔不绝、浑然忘我地进行对我的“思想再教育”。我真的很想提醒他这是一堂数学课。是一堂很重要的数学课。
“ha ha ha ha~”
Gorillaz嚣张又诡异的笑声响彻莫名奇妙突然安静的空间。
“对不起,接个电话。”
无奈地对愕然的班头扯出无害的笑容,随即逃离混乱的现场。也没见过我这么闹腾的。
奔到楼梯口停下来低头看闪着白色光芒的手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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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

我跟他的认识过程低俗又离奇。简单概括就是街头巧遇过后发现我是他朋友的朋友的男朋友,他是我朋友的朋友的男朋友。珉在大学有一姐们,关系算铁,据说有一特牛逼的老公,校草级别的人物。这本不稀奇,以他姐们的美貌才气钓上什么样的也不足为奇,奇就奇在该男子将学校里无数崇拜者的告白都视为风沙,在某日应该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发表热血的国旗下讲话时宣誓只爱晓——他姐们——一个,说她是命中注定来拯救他的公主。轰动全校。而且,据说,还是据说,晓竟是他的初恋!如今这样“纯洁”的男人哪里去找。
当珉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我唯一的感触就是迫切想知道他到底哪间学校的。在神圣的演讲中参杂如此不上道的台词还能毫发无损安全呆下去,他们的校长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就是神仙。

第一次跟他相遇,天空飘着丝丝细雨。雨天的邂逅总伴随浪漫,无论当事人承不承认,暧昧因子因为潮湿成倍增长。
当然,他可能不这么认为。
人总有失误,那天我的失误就是在教室睡得酣畅淋漓以致出门时狭小的校园居然也能用空旷形容。
我不喜欢淋雨,一点也享受不了有些人所谓的释放,超脱自然的解放。下雨时我还是比较中意撑着只够一个人打的黑伞,状似落寞地游在寂寥的大街上。
这样的天气是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
有谁知道这鬼天是怎么变的。
于是,我决定躲在教学楼正门前,期待有人良心发现送伞给我。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善良人的踪影。看来自力更生是最好的办法。
凝望人影疏散的大街,一把超大号蓝色透明的伞吸引住我。姑且不论伞底下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美人或是霉人,这些我都不知道。当时我的眼里只有那把伞。
我冲了过去,钻到伞底下,松口气,笑道,“嘿,同学,顺路么?”
他漠然地扭头瞪我一眼,“不顺……”
我以为不管是谁反应都会是惊讶,都会喊出你是谁啊之类的话语。可显然,这人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他只是平静地面无表情地回绝。
“不是吧,你很绝情阿,我都已经进来了你总不能赶我出去吧。”让我这么个大男生装可怜自己都觉着反胃。“就在附近的。”
他没说话,盯着我的头看。半晌终于出声,“你的头发已经湿了。”
“啊?哦,我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蹭伞的,只是,单纯不想淋雨而已。”
“有病……”
说话的同时脚步没有停歇,这条路,明明就可以顺利到达我家。
“你这个样子,很像无聊的找男生搭讪的变态大叔。”
“是,是吗?你在说我成熟么?真是谢谢阿……”
“不客气。”
他似乎略微勾起嘴角,淡薄但完美的弧度。

而我现在可以跟这个短时间内并肩的“友人”告别了。
“谢谢你的伞。”
“不用谢……变态大叔。”
“喂!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的……”
他将手伸出伞,潇洒地挥挥,离去的姿态那么翩然。

进电梯的一刻我才缓过劲来,我是真的有病吧,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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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

电话还在不懈地响着,不大声但震动的触感很真实。楼道尽头的窗户玻璃上沾满岁月留下的污渍,可以向下俯视外面的车水马龙及穿插其中的人类。忙忙碌碌仿佛没有固定的归宿。从我眼前模糊闪过便再也不会回来。
记得有一次,也是上课时,电话不期响起,铃音比现在的夸张数倍,要是别人的电话大概就会被我直接过滤,但因为是他,我就冲出去平复心跳迫不及待接了。
他说他在楼下。我就是由这个窗户看到学校门口举着手机的他。
那时的感觉很强烈却无法用任何一种精确的形容词来描述,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的确很出乎意料。
如同他惊世骇俗的国旗下讲话,他擅长制造惊喜。

手中的物体停止颤抖,不知道该为没有跟他对话窃喜还是为错失提问机会而遗憾。
然后不到一秒钟熟悉的颤动回归手心。
这回我毫不犹豫地接了,即使需要用更大努力压制住狂乱的心跳。
“喂?”
“喂,您好,请问你是迟昊吗?”
“是的,你是?”
“阿,那你跟这个机子的主人应该很熟吧。我跟我朋友刚捡到这个机子,方便的话我们能见个面吗?请你把机子转交给他。”
“……”
“喂?你还在吗?”
“啊?在。这样吧,你下午四点来一中门口,我在那儿等你。”
“哦,那个,我还有点事儿,你能再晚点儿吗?五点左右?”
“应该没问题。到时候,我怎么认你?”
“呵呵,我穿大红色上衣,我朋友个子很高的,她是女生,很显眼的。”
“那,多谢了。”
“不会……”

挂掉电话,身体急需找个支撑点平衡一下。大起大落的心情太折磨人,有些消受不起。
不可否认,刚刚甚至还抱着他对我说“我在你们楼下等你”的幻想。幻想终究会以幻象收场。
昨天还想着忘记过去有新的开始,看来,短时期内别想从旧的悲伤中恢复。
我充分体会到什么叫现实残酷、造化弄人,也许老天嫌我生活过于安逸,特意安排匪夷所思的感情考验我。他成功了。而我输得一败涂地。
为情感伤身,终日惶惶的男人我最看不起,现在却成为我的真实写照。人并不可能轻易就从挫折中抽身,这才是真理。
太阳依旧温润地照着,大楼里却阴的可怕。这终究是两个世界。

「嘿,猪啊你,还不起床?」
「晕死~活该~到处拈花惹草遭报应了吧!」
「我觉得你整个就一女人,也不替我想想,你老公我可受不了这打击呀……」
「下雨了……」
「我好无聊呀~~快来救救我~」
仔细回想一下,我们之间的对话除了不清不楚的暧昧尽是毫无意义的抱怨,没有实际意义,也就让我有被爱的错觉。
收短信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迫切。以往跟人有事情都直接用说的,很少傻乎乎地摁着数字键输出汉字,觉得浪费时间,觉得不适应。
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是第二次见面后没多久。所谓的第二次见面即知道他就是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晓的老公的一次碰面。我跟珉约在学校附近破烂的球场,有一不怕死的高一无知小屁孩带着一堆乳臭未干的小子要跟高年级的群挑。珉是我们年级对外负责人,有学妹表白的,学弟找架干的、比赛的都归他管。所以,这事儿少不了珉的掺合,他最近正好有点操,也顾不得冷静接受了挑战。武力解决问题,有时也无可非议,但是火并这种东西都是你情我愿,真要出了事被学校高层那群道貌岸然的混蛋知道了,我也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是那天过于清风和丽还是地心引力突然变大,不嗜睡的我居然奇迹般睡过头,于是顶着烈日狂奔到胃抽搐的我赶到现场时双方已经开始对峙。
琪在跟那个高一的嚣张家伙交涉,他是和平主义的忠实拥护者,所以即使迫于珉的压力接受挑战还是希望能只靠一张嘴就摆平。
本来我打算静观其变,找个适当的时机冲过去当英雄或者直接掉头走人,可有个人分散了我注意,所以,等我的注意力从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转开这边已经谈完了。我赶紧走过去询问情况。
“还知道来啊你!人都走没了!琪这家伙他哥认识这犊,算他走运,哼!”
“行了你,不就一女人你至于气到现在么?”
“不跟你掰合,反正都没事儿了,咱来比一场?”
“不……我要回去继续睡……”
“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毛病啊,睡个屁觉,走,跟你介绍一人,就你一直想见的那大名鼎鼎的宇。”
“他在这儿?”
“屁话!我专门把他叫来的!”
“你不是想情况不对头就嚎他杀出来吧?”
“……”
很普通的认识过程,如同所有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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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不喜欢夜晚,被黑色笼罩的世界空旷地无边无际,四处都是摸不到的悲哀的黑蓝色。偶尔有闪亮的星点缀夜幕,但一想到与它们的距离,就马上没有心思观赏。
宇却喜欢静静地对着寥寥数颗星发呆。他很少有安静的时候,安静起来却任谁也唤不醒,他像是将发呆当成习惯,当成一天喧闹的终结。
宇的话往往意想不到,所以我时常会跟不上他思考的步调。比如看到一男一女,我大概匆匆瞥过,而他则不然,他会很自然怀疑他们的关系,进行一系列推理分析来判断。上次我们游街就见到一对他不指给我看我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男女。他跟我说,知道那男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痛苦么?我摇摇头看着他。他又说,呵呵,那是因为他昨天晚上没睡好。知道他昨天晚上为什么没睡好么?我再次摇摇头说,我怎么会知道。他笑着说,看那女人的手,拉的死紧死紧,那手指弯曲的弧度告诉我她有虐待倾向,而那男人,一定是因为昨夜欲求不满才致憔悴满面。那女的估计黔驴技穷了,再过一两个月就拴不住这男的喽。
完全跟不上思路嘛……
他真是爱幻想的人。
虽然多星的夜晚也无心欣赏貌似浪漫的天空,对于站在高楼的天台俯瞰灯火辉煌的城市我却还是情有独钟的。
有一段时间,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跑到他家楼顶。他发呆,我发傻。一个人仰望幽蓝深沉的天空,另一个俯视流动着的物质世界。
时间在相对无言中划过。当然也并不完全无言。
我们总是打闹着,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就都安静下来。此时,才是真正的无言。不是没话说,而是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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