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化不开+番外 此情可待成追忆————lang
lang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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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感情从不强求的我,可说淡薄得有些无情,天宫的好友花孜也是缠我许久,才得以进入我的生活,而来人间短短八年,只消一朝,玉泱就已经入了我的心,让我不自禁地想疼入心坎。不禁想起离开天宫之前师父圣德天君所说的,"这孤星狐与你也算有一段缘......"。也许吧,正是有前缘,所以今世才会觉得如此可亲,才会无法拒绝,也许前世我是欠了他太多也说不定。
可对于祉水呢?无法否认从相识的第一面,我就有种莫名的感动。茫茫人世终相见,是我当时唯一想到的东西。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当初的那份感动已经渐渐消失,转而是对他的一种习惯。我心知他对我的好,总是什么事都为我设想周到,却没想到他同时也是如此地了解我。也许平日真是我太疏忽了。
在知道一切都没有大碍后,我放心地回寒府了,看来就算我不出面,玉泱也会很快好起来的。回到"漱玉斋",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之多,我长叹口气。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我后背一凉,浑身一哆嗦的同时,我眼前一片血光闪过,血光之灾!
看来前路之艰难,这也许只是一切的开始吧!
慢慢走到荷花池畔,袭地坐下,让银月撒满我身,一步外的池中碧荷连片,和着池水的缓缓流动微荡着,月夜中的荷塘不同于白天的一碧万倾,明媚娇艳,夜间中的荷塘是幽静详和的。身上的白衫已经因露水有了微微的湿意,却让我更加心境空明,不染沿尘,古筝在手,琴音尽淌,多年来我第一次找到了当年在天宫"惜阁"小溪流水边弹奏的那种心情。

"不好了,玉泠少爷出事了!"
"听说从昨天晚上被玉泱少爷打后就一直神情恍惚,昨晚一躺下,今天就起不来床!"
"你也听说了,大夫来了好多,好象什么病也查不出来,那边已经在传是不是鬼上身了!"
"怕什么,听说那个叫‘法亦'的和尚是个降妖除魔的高僧!"
"嘘,小声点!"
说什么小声,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不就是看见玉泱在寒府已经失了势,所以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跑来"漱玉斋"嚼耳根吗?抬眼看看已近西沉的日头,我转身向一直坐在案前专心看书的玉泱。
"看来玉泠病得不轻!"
"......"玉泱没有答理我,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我昨观星象,天有变数,玉儿,也许你我师徒之缘将尽呀!"
话至此,我转身拂袖而去,我听到身后传来的抽气声,也听到了身后书本落地,有人站起的脚步声,但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该来的终究会来,而我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阿弥陀佛!"
洪亮的法号在我一入正厅就清晰传来。我抬眼看着被视为上宾的法亦,看着那清秀白皙脸上闪动着冷漠光芒的眼眸,然后微微欠身。
"没想到能够在此再次见到鹤公子!"法亦向我一揖还礼后向我举步走来。
"是呀,我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和尚你呢!"我与他寒喧着,但从彼此眼中都瞧得出,这次再见一点也不出乎意料。
"不知和尚来此是为何事?"
"寒家玉泠公子之病!"
"那有劳了!"
转眼投向大厅中寒府众人,他们的眼睛多多少少透着点吃惊,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突然登门的年轻和尚居然与我相识。他们的眼神在我与法亦之间游移,只有祉水因见过法亦一面,所以没有太多反应。当我匆匆向大厅中群人告辞走出来时,祉水也随着我出来了。
"玉泱现在可好?"他伴在我身边慢慢地走,慢慢地聊。
"心药还需心药医,玉儿抛不开的是世间情爱,看不开的也是世间情爱,你要他如何就此释怀?世间情爱最是伤人物,难怪要忘情断爱方可成仙,忘不了,断不了,纠缠之处就是红尘。"
走在回"漱玉斋"的路上,经过长廊,看着结满娇红的枝头低压着伸入廊中,我随手抚上,带向鼻间,一股花香留溢。
一人一把抢走了我手中的花枝,折得芬芳尽散的时候,一双手用力地捏住我的肩头。"岑,你怎么了?怎么尽说这样的丧气话,什么忘情断爱,什么情爱最伤人,为何如此悲观?"
我侧头看着无花高昂起的花枝,无了那华美的沉重,连你也可以高昂得似天上飞仙,似不曾沾染凡尘沿毫吗?我笑着回头,眉间尽是冷冷的淡,"祉水,并非我悲观,只是这么多年看多了人情冷暖,明了它的伤人无形!"
"我大哥与玉泱之间只是缺乏勾通了解,并不是你所想的--"祉水很急,似想用尽自己的所知向我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事,可越急,他相反越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才好。
我微抬头,双眼久久地看着眼前熟悉得再不过的俊颜,那双我最是喜爱的星子寒眸,每当这双眼睛射出黑亮的光芒时,我就好似可以了解他的心情。所以我向他淡淡地笑:"你心中所想我又怎会不知,只是有太多事情却不是多加勾通就可解决的。‘星'的死会在玉儿的心中留下永远的一处伤痛,而寒祉风不会知晓!"
"--"
"我虽为玉儿的师父,可也不是全然了解他心中所想。平时看他嘻嘻哈哈只当是无忧无虑,"不知何时,我已经是在幽幽地述说,不禁想起那日我施离魂术醒来时,玉儿在我榻边伤心的模样,我心中便觉有千斤巨石压胸,"也许在这个家活得最不自在的就是他!"
"岑--"
我看着祉水,他眼中有隐晦难明的感情,嘴角多次抖动,看似想说出什么,却总是没有吐出分毫。我不理,越过他的肩,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是止不出向他道出了玉泱的将来:"祉水,你不知玉儿的来处,他也许命该如此,但他并非这俗世中人,离去是迟早的事!只是作为师父的,我不忍相见如此可怜的玉儿!"
我已经察觉到了祉水身体的疆直,心底不知为何漾起对自己的嘲讽,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是分明知道祉水对玉儿的重视吗?如此说,是想断了他的念,还是隐隐希望着他做出挽留的举动?也许连我自己都模糊了。
"等等!"祉水居然从后赶上我,一把拉住我的左手腕,阻止我前进的同时,把我拉得与他面面相对。"并非俗世中人是什么意思?你如此说玉泱,是不是也在暗示你也非俗世中人?"
如此地咄咄语气,哪里不像原来那个爱与我琴萧合奏,品茗闲聊,温柔腼腆的祉水。近日里,我的身边似乎事件频频,每个人都在变,都在变得让我陌生。先是在"漱玉斋"前的荷花池畔,再来是在这长廊之上,为何他总会突然变得阴沉而尖厉。
我想甩开祉水的手,但他反而握得更紧。我心生不快,沉下脸抵上祉水的眸,再一次我荣幸地看到那星子黑眸变得深邃无底,就在我觉得似乎已经被这深邃吸入的时候,我强让自己移开了视线,投向一边廊外的红花。
"你以为呢?我为何甘心曲于小小寒府,只为当一区区西席?"心中无缘地冒出一股痛恨,恨这一定要把我牵入这红尘的俗世,我不是一心只想修成正果,在天宫逍遥快活吗,为何非入这红尘?为何非为世事所恼?心中的怒无缘发向祉水。
祉水良久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我俩就这样对站着直到有一婢女从远外走来,祉水才缓缓放下。
"是吗?只为玉泱,心中再无牵挂?"
在祉水放手的同时,我应愤愤离开的,但我无法忽视祉水说的话,那样的幽然伤寂,那样的孤独无依,我的脚钉在了当场,无法移动分毫。婢女以好奇的眼光悄悄打量着我们,然后快步走远。我注意到了,却没有在意,在意的只是心中那莫名的思绪翻涌。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祉水的声音就在这沉静中又突然响起,我惊得从满天思紊中回神,却没想到对上一双悲凉的眸。我错了吗?
没人给我回答,祉水毅然转头走了,留下我空空寂寂地对着满园春色,了无心情。我一向看不得祉水眼中的悲凉,那会让我心生怜惜,想上前用自己的双手抚平那悲伤,那凄凉。也许在平日,我会毫不在意地去做,如今却不一样了。
"就如此结束了吗?"我立在原处自问苍天,苍天无语,只有红花相对。"如此也好,来得干净,去得干净!"我幽幽叹惜,若只是太好的朋友,为何心中如此苦涩?若因此事想带着玉泱远离尘霄,为何又偏对他万般不舍?看来入了这红尘,我就难已再出这红尘了呀!
抬头望天,想起在云那端的华美天宫,一切也似虚无飘渺了。师父和天宫的一切已如昨日黄花,在我心中消失得只有淡淡的影,只在每次午夜梦回时才忆起天上的美好时光。
"师父,我到底该如何做才好呀!"
3
回到"漱玉斋"已是很晚时候的事了,我才刚踏入正厅,一个身影就冲了上来,抱住我。
"玉儿,怎么了?"我轻轻环住玉泱,手拍着玉泱的背,从他身体的颤抖,我知道他在哭。
"没什么,只是好想师父,好想师父!"玉泱紧紧搂着我,那比我高半个头的身体,现在已经拥有了比我还要宽阔的胸膛,被如此搂着却还似孩子在我怀中撒娇。
"傻孩子!"我细语地安慰他。玉泱心中所想我又怎会不知,他那敏感的每次突现,无不让我暗自神伤。
"师父不会也抛下玉儿走了吧?"
我微愣,"玉儿想跟着师父离开这个地方吗?"
"师父要走?"玉泱一下跳离我的怀中,退后一步,眸中满是不信地望着我。
"不得不走!"我斩钉截铁地说,法亦已来,他必是为玉泠之事而来,那么玉泱煞气伤人之事便会抖出来,寒府是一定再也容不得他了。不如早走的好,免得伤心,伤身。
"我--"玉泱在迟疑,终究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就算再如此不受重视,对他来说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你考虑一晚吧!"我不想太逼玉泱,但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那二叔他--"玉泱似乎是想用祉水来牵住我,让我放弃离开,但我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你二叔他还有太多凡尘琐事,不会与我们走的!"
"我不信,二叔他明明--,他明明--"不知为何玉泱理直气壮的话突然失去了气势,语调突降,然后似想到什么的,一下子冲出了"漱玉斋"。
唉!这傻孩子,还想去证明什么呢?我摇摇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如果说担心玉泱是否想跟我离开,还不如担心一下法亦的下一步行动才更重要。我在吹灭房中的烛火后,盘腿坐在床上,打算再用离魂术了解发生在"渲风楼"内的一切事情。
如我所料,所有人都在"渲风楼"外静候着,神情紧张。玉泱在遍寻不见祉水后,也来到此处。祉风始终认为玉泠之病源于玉泱,所以见玉泱来了也没有好脸色,一边的二娘更是脸若冰霜,只差没赶人。我飘入楼中,果不其然,法亦正在为玉泠除去身上的恶煞之气。
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拳头大小的黑色珍珠,口中默念咒文,然后黑珍珠就开始由内向外发光。这颗黑珍珠--,我脱口地叫了声:"青玥!"但转念一想,自己识得此物吗?似乎我只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黑珍珠吧,但为什么能够一口叫出这个陌生却又好似深埋记忆的名字呢?
在我为此寻思的时候,法亦的水中的黑珍珠已经飞离了他的手,悬在了玉泠的额头上方,然后珍珠开始越来越亮,内部原是隐隐的白光已经清晰可见,再过不久已是灼人眼目了,我只是灵体,但还是禁不住侧过身躲开这光亮。只到光亮开始慢慢消失,我才回头。
看着玉泠那已经恢复红润的脸,我知道他已无性命之忧了。但见法亦在施法过后,小心地把恢复成原样的黑珍珠又放回袖中。然后他开门让门外的诸位进来,并说明一切已无大碍后,在下人带领下离去。
因为这离魂法仍是高级仙法,施展起来很是耗真元,所以我也不好灵魂出窍太久,见一切暂无事,就灵魂归窍了。缓缓睁开眼,感到身体微微的倦,我躺下休息,但脑筋就是无法安静下来沉睡,总是想着法亦是否会对玉泱不利,最后直到天微微透亮时我才合上了眼。

"孤星狐,青玥仙子,你们私犯天规,还善闯南天门,还不速与我回去向玉帝请罪!"一个身姿清绝,白衫飘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挡住两个欲相契闯出南天门的爱侣。不见其容,但听其声已是冰冷清透得如幽谷清泉。
"不,天君,求你看在我们彼此情义相投的份上,放我下界去吧!"青玥绝望地看着身前的人影,跪下相求。但她身旁的男子却依旧高昂着身子与来人对峙着。
"青玥,何需求他,谁人不知天宫溢天君最是冷漠无情!"
"那好!"白衣人转过身,一张沿尘不染的脸上眉头微蹙。白衣适当地衬出了此人的芙蓉秀颜,纤纤柳眉,樱红小嘴,只是那美丽的眼中满是淡漠。"我只有用武力带你们回去了!"
身影急速移动,衣襟翻飞,空气动荡,在南天门展开的是一场法术大战。没人敢靠近,也没人可以靠近。只见空中一白一黑两道影子不停交错,然后一个黄色身影直飞空中二人之间。
"不,青玥!"斗法终于结束,孤星狐怀中搂着如风中落叶的青玥仙子,轻轻落在地上。
"天君,一切--皆是青玥之错,--如今--青玥--以死谢罪,望--天君--可以饶恕颢--"
"--好,我答应你!"
"那我--死也瞑目了!"几不可闻的声音最终伴着唇边那最后一朵花样笑颜的消失而无踪,整个南天门上空都盘旋着孤星狐的哀嚎,而青玥已化为一颗黑色的珍珠。

我慢慢睁开眼,让眼睛适应窗外隐隐透入的阳光。好长的一个梦呀,那熟悉的场景,陌生的人物,无一不向我展现一个我不了解的世界。
"是梦吗?"我自问,缓缓起身披衣下床。如果是梦,为何梦中一切如此真实;如果不是梦,那么为何偏偏出现在我的梦中?我径自一笑,洗漱后打开走出卧室。屋外阳光明媚,又是美丽的一天呢!
"玉儿!"我在玉泱的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一直无人可应,这不似玉泱的所为。平日玉泱都是早就来为我开门了,不开门也应了几声了,今日--,不再多想,我推门而入,迎接我的是一室清冷,床上的被似乎没有动过,保持着昨日的样子。
"玉儿!"我的心突然提到嗓子眼,头只觉一麻,法亦不会是--,根本容不得自己多想,我口中默念口诀,转瞬间已来到祉水的住处。
"你可看到玉儿?"祉水显然被我突然的破空出现而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白着脸,我想他也许会尖叫,也许会骂我是妖怪,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玉泱是否安好。
我上前一手搭上祉水的左腕,"告诉我,玉儿在哪里?"
祉水似乎已经有些适应眼中的一切了,他在试着对我笑的同时说道:"一大早,法亦和尚就来找玉泱,说有事要单独和他讲就把他带走了!"
"什么?"我几乎惊叫,"你就如此让法亦带他走!"
"有何不妥?他们只是谈谈--"
"快说,在哪里?"在我耳中自己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尖锐与急躁,也许此时我的样子也十分凶,把祉水都给吓住了。
"东--东郊树林!"
一听到答案,我旋身就走,祉水在我身后慢了半拍说着"等等,我也一起去!"但我哪有心情再去理会,口中口诀默念中我已御风而去。

一到东郊树林上空,我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寻着杀气,只需一刻我就找到心中急切想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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