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狐狸俏宗主 完结+番外[GL百合]——BY:牛尔尔
牛尔尔  发于:2023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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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寻到狐王的时候,还特意在空中略作停留。
  怕那无形的壁障直接拖住她,把她传到其他地方去。
  那开天圣书拖拽人,并不是直接拽过去,而是要经过那神秘的空间,在那里她目光所及是星辰盘旋,绕着上下颠倒的水球,她能看见许多,唯独行动停滞,如在粘稠的水中挥舞,袖子与缎带的线条凝固着,在一瞬间被拉到另一个地方去。
  所以,她猜测,狐王和程锦朝能从爆炸消失,恐怕也是通过这种办法。
  那处空间与内府灵力遥遥呼应,似乎与她道身关联更为紧密,更详细的内容无从得知。
  继续将感知放在下面的狐王身上。
  狐王唐若吸收了碎片,身上只觉灼痒难耐,搓了好几遍也不见好,碎片还未炼化,就在内府蠢蠢欲动,灵力张牙舞爪,经脉像是到了什么全新宝地一般蠢蠢欲动。只能龇牙咧嘴愤恨行路,边赶路边炼化并养伤,孤身一狐没什么丹药滋养,更无灵力灌溉,也不敢大规模吞噬。好端端的威风的狐皇至尊狼狈得还不如田里乱窜的家犬。
  野生的就是比家养更有警惕性,明尘才落在她附近,她便觉得有种敌意在四周,环顾四周,并未看见什么,又匆匆行路。
  明尘离得近了,狐王猛地化作原形,一条巨大的白狐压烂了一大片稻苗,竖起八条雪白的狐尾,弓腰低头,亮出尖牙,狠狠地皱着鼻子。
  明尘停下了,悬在空中。
  狐王并未暴起发难,明尘却举起长剑试着要斩下来。
  狐王抬头望,不错眼珠地注视着空中那漆黑的人影。
  那人影身上还沾着血,血被黑色轻巧地掩盖,愈发显得厚重。
  那人影举起剑,又重重地落下了。
  狐王尾巴微微一晃,竟然开口寒暄道:“你倒是清减了不少。”
  空中的瞎子似乎动了动,垂下头,落在田中,站在田垄上朝着狐王道:“你此去,是要炼化碎片罢!”
  狐王笑道:“你是见过我妹妹了?”
  “妹妹?”明尘挑起眉毛,显然颇为惊讶,立即反应过来,说的是程锦朝。
  她立时想到了那血脉之术,面色一沉。
  狐王自然将她的表情都纳入眼底,感慨道:“没想到你除妖之外,还有驯兽的本事,我那个便宜妹妹,你牵走吧,我是半分舍不得也没有的。”
  明尘几乎要笑了,和狐王寒暄,果然是场战斗,伤及内府,她现在怒火中烧,想起程锦朝分明在血脉之术那里没有得出有任何血亲的结果。
  是狐王瞎诌,还是程锦朝欺瞒?
  “你自去炼化碎片,但你那些手下,我要一一连根拔除。你若要决战,那我便与你一战,天上也好,地上也罢,我看灵海就很合适。”
  还是绕回了决斗的事。
  “你是此间的主人,要将妖族屠戮殆尽么?”唐若一张狐脸上陡然显出极为人性化的痛苦。
  “是。”
  “那我们非得你死我活不可了。”
  “总也没有别的选择。”
  明尘淡淡的,知道自己在这里仍然没可能杀它,反而心平气和,压着熊熊怒火。
  狐王的痛苦变作了疯癫的大笑,龇牙咧嘴,眉眼扭曲错位,唇角流出涎水,眼里落出泪来。
  “我非得杀了你不可!狗天道!”
  这一声吼出来,明尘仿佛被风刮了一下,身子不自主地倒退一步,再感知狐王,皱缩成一团,却还在叫嚣:“我便与你决战!一年为期!灵海上,哪怕你被传到天边去,我追得累死,我也要追上,杀了你!”
  “好。”
  明尘并不知狐王为什么忽然变了性子,疯狂地宣战,却也能理解。
  自己是占据了极大的优势,把狐王的大势削去了,像是赌桌上对峙,只给狐王留了最后一点银钱。
  狐王要赌,以小博大,本该是最叫它兴奋的局面,可如今却显得格外悲愤。
  若换做是她,可能也不会多么高兴。
  对手就在面前,却不能战,因背后是天道与地道,非得道成,才能争。
  狐王或许自己也分不清,是她操控着吞天神书上了赌桌,还是被吞天神书架上了赌桌——规则的掌控者,或许有时也会被自己制定的规则束缚。
  明尘多少预想到自己来找狐王也杀不了对方,可她还是来了。
  带着些许自己也说不清的怅然。
  她想起那只强大的古蛟,想起仙鹤,想起那头缺了牙的老龙,又问道:“唐若——倘若——”
  这名字中的巧合在喊出口的时候才意识到,明尘顿了顿。
  狐王回过头:“什么?”
  那咆哮着的漆黑的深渊撕扯着四周的灵力,肆无忌惮,毫无压抑与遮掩,仿佛是在向天道宣战,老娘就要吞噬,这规则不属于我,我便来破坏!
  本要说出口的招揽也自知无趣,不可能,吞了回去,换成另一个说辞。
  “没什么,程锦朝真是你妹妹么?”
  “啊,是啊,”狐王反而笑了,“她好无耻,她真是你的好狗,家门不幸。”
  明尘那点怒火被狐王的笑撕走了一部分,断断续续,声音却平稳下来:“我教导有方。”
  “你也是够无耻的。一个尊者,跟一只狐狸双修,真不害臊。”
  明尘唔了一声:“出于无奈。”
  狐王便不笑了,又凝重地望了一眼明尘:“你知道吧?开天圣书也在她身上,她是豁出命,要把开天圣书给你。你不拿开天圣书,无法和我决战的。”
  “拿了,她会死么?”
  “我推测了,可能会变回狐狸,无法变作人形罢了,想到你们还双修,我就觉得好笑,除妖的疯子和妖结合,又要拿她的命脉,又要护着她的命,你说你奇不奇怪。”
  狐王是正经给她出谋划策的,明尘颇不适应,眉心拧得很紧,可狐王说的,也都是她考虑过的。
  此时,宿敌之间反而情真意切了起来。
  她迈步走向狐王,狐王警惕地退后,尾巴扬起,可意识到明尘能够这样靠近,或许是因为没有杀意。
  她也确实感觉到那股杀意消失了。
  明尘走到她面前,忽然扯住了她的耳朵。
  唐若:“疯子!放开我!你这是发什么疯!”
  “你来天衡宗炼化便是,反正都要决战,免得我派弟子操心你吃人作乱。”
  唐若冷笑道:“我可不吃这套,我绝不会被你驯化,你松手。”
  晃着脑袋,要把明尘甩出去。她此时也没有什么杀意。
  明尘从善如流地松开,倒也没有强求,只又试探着摸了摸白狐的鼻尖。
  “你有什么毛病?”
  “我恨妖,仇恨不可解,连带着恨所有妖。仅此而已。”
  “我倒是不恨人……我只是恨这天道。”狐王歪了歪头,从明尘手里离开,退后几步。
  “可惜,”明尘微微抬起手,晃了晃,“就此别过。”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送走狐王。
  返回固元城,天还没亮,至少街上都是静悄悄的,她独自走在街上,心里想着事,抱着胳膊站定。
  嗅到了一股香气。
  她循着香气行路,穿过一条小巷,停在一家低矮的砖屋前。
  她看不见,里头亮着灯,一对勤劳的夫妻提早起来,和面,生火,煮汤。
  明尘嗅到了这股香气而来,站在门口。那家的女主人抬眼看见一个黑衣女子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看自己满手麦面,便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搅动高汤的丈夫。
  那男子不算高大英俊,肤色黝黑,脊背宽厚,眯着眼往门口一望,看了看这女子的装束,便出门问道:“姑娘深夜不睡,站在我家门口作甚?”
  “我嗅到一股香气。”明尘本要走开,可还是答了。
  那男子便憨厚一笑,竟然也不怀疑街上这怪人是怎么个不睡还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立即拉开自家木门,从墙角搬过一张长凳来,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她是循着声摸索,才像个正常人一般坐定。
  那男子道:“你可来着了,我和我家蕊娘打细蛇城来,听说固元城会来好些人预备天衡宗的考试,人一多,我和蕊娘便想,何不将我们细蛇城的蛇肉汤面的生意做起来,也叫固元城的人吃些新鲜!可惜固元城地价贵,我们这店面也开得偏僻,没想到有人能循着香气来——蕊娘,下碗细面来给客人吃!”
  那男子说话兴高采烈,可惜面前是个瞎子,却也从语气中听出高兴来。
  郁结在心的不快稍微散去些,明尘微微颔首:“有劳。”
  那只狐狸欺哄了她。
  可她不想将这事当做是如她童年那般的背叛。
  自己便给自己逃避起来,找了个借口,甚至夜不归宿地跑到这般偏僻处吃面。
  吃点吧,沾点人间烟火,忘了什么宗主的地位,什么尊者的境界。明尘心里劝自己。
  你只是阿阮。
  就当没有过背叛,生来便是瞎眼,从村子里来,一心真挚地信了一只狐狸。


第136章 天衡篇16
  所谓天衡宗的万象归一,明尘至今都没什么确凿的答案。
  也或许正因这份模糊,赋予天衡宗百般道心诸多可能。
  左也是,右也是,处处都是路,处处却都不是路。
  她想回去,再与初代宗主论道一番。
  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桌,此间女主人的声音很低,却落在她耳朵里:“她蒙着眼,是不是看不见呐?”
  那男子的声音也很低:“兴许是呢,可是我看她举止都很正常。”
  “哪里正常?天不亮就走在街上。”
  “可她兴许是正要回家,闻到了我们的汤面香,特意来的!蕊娘,人家说,饭香不怕巷子深,我们住得这么偏僻还有人来,日后生意一定好!”
  明尘摸过筷子,另一手扶着碗,定好了位置,模模糊糊地试着搅动了一下。
  有肉,有菜,有笋干?
  一碗面条,她吃得很慢,不光因为瞎子行动不便,也更因为思绪未明。
  她没有追杀狐王,也没有标下什么印记好追踪到狐族的老窝一口气全杀了——倒像是有些尊重狐王的意思了。唐若,倘若,倘若它不是一只妖,亦或是也被人类养大,是否这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想想,又摇头。
  并不是哪只其他的狐狸被家养了就会变成程锦朝的。
  端着碗吃完了最后一根面条,沉默的瞎子终于尝出了味道,有些感激于这热汤面的美味。
  摸出银钱,一旁嘀嘀咕咕议论她好一会儿的夫妻还是忍不住了。
  那叫蕊娘的女子问道:“姑娘,深夜里一个人走动,还是危险了些,虽然这城中有修真者庇护……”
  明尘朝着声音的来处颔首:“多谢提醒。”
  将面钱放下,明尘起身,迟疑了一下,还是一抖竹杖,化作长剑,御剑而去了。
  起早贪黑做汤面的夫妻愣了愣。
  “是……修真者?”
  丈夫则更是心大一些,憨笑道:“有修真者光顾过生意,我们的汤面必能卖得更好了!”
  城主府内,程锦朝又睡着了,她本来想开心地等着明尘回来,可身上的伤在明尘一离开就变得更痛了,若不逼着自己睡下,恐怕捱不到天明便要疼死了。
  才倒头睡下,霜云就进来了,见院子中的血都被水冲刷干净了,吓得以为要给程锦朝收尸,进去一瞧,看见睡得很香甜的程锦朝,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仍然惴惴不安,想起明尘发狠几乎要把狐狸活活打死的样子,又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嗅到了丹药的气息。
  用过药了。
  又见伤口虽然没有仔细缠裹,身上却洗得很干净,衣裳也都换过了。
  难道只是责罚而已?霜云不解,正要仔细看看时,明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轻轻出声:“霜云么?”
  “宗主。”霜云立即回身。
  全是因平时就是个波澜不惊的冷性子,即便是受了惊也没有惊叫出来。
  “去休息。”
  “是。”
  霜云离去了,明尘坐定在程锦朝身边,目不能视,却能运转灵力查看程锦朝内府之中的情形,知道她伤势缓慢恢复。
  狐狸似乎醒了,伸了伸腰,似乎又牵动伤口,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原本蜷缩着的身子猛地舒展开,手就乱摆起来。明尘只知道程锦朝在乱动,以为是醒了:“狐狸,睡觉。”
  半晌没有回应,瞎子抿了抿唇遮掩尴尬,狐狸的手就落在她膝头。
  仔细想想,明尘还是推开狐狸的手,自己冷冷淡淡地挺直腰背运转心法修炼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外头渐渐有了人声,像是天还蒙蒙亮时起来洗漱的动静,也像是远处劳作的人们趁着天还未亮的时候起来做事的声音,明尘分不清楚,她的时间模糊很久了。
  追了半夜,坐了半夜,明尘想要起身去院子中练剑舒展一下筋骨。
  背后渐渐有了动静,明尘急着要起身,却一下被抱住了。
  狐狸还软在床上呢,只微微欠起身子,把脸贴在她后背,又很是撒娇似的勾着她的腰不准走。
  “阿阮。”狐狸软声撒娇。
  “做什么?”
  “我想起我有一件事没有禀报,我欺哄了你……你责罚我吧。”
  狐狸做梦中还要自省回想回想她自己的过错么?明尘侧耳,本要听一听,又后悔了。
  大清早的责罚她?
  明尘掰开她勾着的双手,奋力扔下狐狸:“你自收拾东西,我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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