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蛇的陷阱 完结+番外[GL百合]——BY:Z鹿
Z鹿  发于:2023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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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箫一下子明白了,笑道:“你说得对,我们该好好放松一下。难得的长假。”
  那一刻起,轻松愉悦。
  两人说说笑笑,踏上了一辆计程车。
  “喜欢海么?”
  “我会晕船。”
  “懂了,所以是陆军指挥官。”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逗你的,不用总当真。”
  **
  不管再过多少年,那段回忆仍是最幸福的片段。
  沉浸在中世纪的人文盛宴中,什么都可以忘记。阿维霓翁的城墙透露出古老的智慧,为数不多保留在世州境内的旧世纪教堂庄严肃穆。
  站在罗纳河畔,地中海咸湿的风轻轻吹拂脸颊。卢箫眺望着远方,和身边的人一同陷入古老的思考。
  白冉透过眼镜,看向远处的教堂。
  “埃克哈特就死在了这里。中世纪为数不多在神学领域承认女性价值的‘异端’,也是为数不多不高高在上用拉丁文装神弄鬼的大师,然后被判处了死刑。”
  “你对神学还有研究?”
  她的目光逐渐悠远:“神学和任何学科都不分家,包括医学。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们世州人都不信神了,旧欧人也基本不信。”
  “唯物主义能更好地促进科学进步,世州政府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现代社会宁愿信一些更实在的东西。”
  “事实上,神是对自然的崇敬的一种转化。许多古代学者都信神,力学三大定律也照样在信仰中诞生。”
  真正交谈起来,卢箫发现,白冉比之前观察到的还要博学多识。虽然她平时的行事方式很自大,但谈起知识来,辩证的态度却比世州的大部分学者都要谦虚。
  “你真的很厉害。”
  “谢谢。”
  “那你信神吗?”但话一出口,卢箫就觉得这个问题实在过于愚蠢。白冉是北赤联出身,当然是拉弥教徒。
  然而,答案却出乎意料。
  “不信。”冰冷又干脆。
  “你不是拉弥教徒?”卢箫疑惑地蹙眉。
  白冉的眉毛微微抬起,很嘲讽的样子。
  “打着信仰的旗号搞群体压迫,逼女人当附庸,我怎么可能信这种丑陋的宗教?”
  “那你信什么?”
  她嘴角向下扯动:“我信我自己。”同时,眼镜顺着高鼻梁向下滑了一丝。
  “……”卢箫垂下眼,开始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乍一听很荒唐,但细品又会觉得十分合理。也确实是白冉能说出来的话。
  罗纳河上,三两只渔船驶向远方,渔船上的渔夫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其乐融融。他们抽烟的样子很快乐,很自得,仿佛那是极乐世界。
  “你要烟么?那边有烟酒商店。”卢箫指向街道尽头。
  白冉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不抽了。”
  “欸?”出乎意料。卢箫清楚记得,当年打仗时,这女人抽烟抽得很凶,只怕把肺都抽坏了。
  然而,那双比翡翠还清澈的眼睛映照着河面的波光粼粼,侧脸如温柔的母亲。
  “你不喜欢烟味,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懂?】
  从爱上卢箫的那一刻,白冉就不再抽烟了,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回顾一下是从第几章开始的hhh


第48章
  人可以靠回忆度日吗?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卢箫仍会不时想起和白冉在南欧的日子,就好像回忆才是现实,但现实并不会成为回忆。
  阳光和快乐之城。
  白色的小房子排列在矮矮的斜坡上,欢乐的笑声从枝头滚落,一直滚到海边,融进满是贝壳和花蟹的沙粒。
  白冉赤脚站在海边,日光暖到融化,海风吹起她长长的金发。
  ——你现在喜欢海了吗?
  ——喜欢。
  ——是因为我吗?
  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站在一块礁石边的上尉想。但她决定让这条蛇继续自恋下去。
  ——是。
  然后,白冉转过头来,嫣然一笑。
  而也就是在那一笑过后,卢箫觉得更加寂寞。
  她们在那不勒斯挥手分别。一人坐上驶向开罗的轮渡,而另一人坐上开往里斯本的蒸汽火车。
  白冉说,她要回哥伦比亚。
  卢箫想,她要当残雪去了。
  警司长办公室内,卢箫在整理中期汇报的材料。
  那张保释单浮现了出来,白冉的字迹跟新的一样,甚至还能闻见些墨味。
  卢箫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旧欧出差时看到的报纸。有一面是人物专访,而那期的专访人物刚好是“司愚”。
  各色政治讽刺油画下面,有一小段对话让她记忆犹新。无论过多少年都是如此。
  ——很多人都认为您的原名“司千秋”更好听,更有诗意。为什么您最终却选择了“司愚”作为自己的艺名?
  ——“司”即“掌控”。在这个世道,“千秋”我掌控不了,能掌控的顶多是我自己罢了。
  **
  8月18日这天,卢箫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装得很华丽,像给小孩子的生日礼物。
  而打开一看,果然是生日礼物。在邮件送达时间难以估计的今天,这件礼物到达得实在太过准时。
  一个又长又扁的物体占据了盒子大部分空间,里三层外三层包得很夸张;它的下面则是一张竹炭纸写的贺卡。
  又是北赤联特有的竹炭纸,只不过上面的内容不再是唇印,而是大段的德语文字。
  她头一次见识到白冉写书信用的字体。
  花里胡哨又充满贵气的圆体。好看是好看,但实在难以辨认,让人读得很费劲。
  卢箫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德语。卖弄才学?说实话,她连为什么白冉会德语都没搞清楚。大概是许多旧时代的医学书都是用德语编纂的。
  【LiebeOffizierin,
  allesGutezumGeburtstag!
  Ichhabedasbemerkt,dassdudeinMesserverlorenhast.Vielleichtnichtverloren,sondernabsichtlichweggeworfen.Waspassiertistweissichnicht,aberichdenke,dubrauchstjedenfallseinneuesMesser.
  Wiealtbistdu?25?Nochsojung.Zujungzusterben.AlsodusollstsoschnellwiemoeglichausderTruppeaustreten.DerKriegkommtvor.Oderwirdvorkommen.Duistesnichtwert,deinLebenzuriskieren,oder?JetztbinichschonnichtmehrSoldatin,natuerlichauchnichtmehrMajor,unddasistgeradewarum,dassichdasWort“liebeOffizierin”amAnfangverwende.
  Ichbinklug,undichhoffedubistauch.
  DeinepetiteSchlange
  (亲爱的长官,
  祝你生日快乐。
  我注意到你的刀丢了。或许也不是丢了,而是有意地扔掉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认为,不管怎样你都需要一把新的刀。
  你多大了?25岁?真年轻。对于“死”来说太早了,所以你应该尽早退出军队。战争来了。或者说,它即将要来。而它不值得你付出生命,不是吗?我现在已经不在军队了,当然也就不再是“少校”了,所以我在信的开头使用的是“亲爱的长官”一词。
  我很聪明,希望你也聪明起来。
  你的小蛇)】
  看了信的内容后,她隐隐明白了为什么要特意用德语。后半部分的句子过于反动,若用了中文,很可能在抽查过程中被扣下。
  战争又要开始了?
  卢箫盯着最后几行,陷入了沉思。常年在开罗工作的她毫无感觉,因为边界的动乱本就是家常便饭。可仔细想想,几个月前在中南欧的一番游历也没有任何暗示。
  奇了怪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冉如此肯定地预测了战争。一定有迹可循,只不过别人并没有发现罢了。那女人能精准捕捉到世州印钞的信息,一定也能捕捉到其它的。
  那么如果开始打仗,会是哪里的战争?又是一场需要世州和北赤联参与的内战吗?
  闭上眼睛,眼前闪过了2189年末的战火,回忆瞬间浸入墨水的黑。
  一场场枪林弹雨之后,心也会留下应激的创伤;从那之后,每逢雷雨天听到似炮火的雷鸣时,肌肉都会收紧。
  卢箫睁开眼睛,太阳穴渗出滴滴汗珠。
  有了之前的经验,如果战争再度打响,自己大概率还是要顶上去的。带领陆军的部队,和敌军面对面交战。
  没人想再上战场。
  卢箫警觉地看向窗外,看到远处的开罗海关跟平常一样平静后,微微松了口气。
  【Ichbinklug,undichhoffedubistauch.(我很聪明,希望你也聪明起来。)】
  最后那句话像魔鬼一样回荡在眼前。捏着卡纸的手,不知不觉中力度加大了。
  卢箫不知道北赤联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踏进世州军队,因个人意愿退出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家庭、工作、身份、人际,一切都捏在军队的手中。
  而且,聪明就是当逃兵吗?那句话引起了她的生理性不适,甚至还有点恶心。
  暂时不想思考这件事。
  而停止思考其内容后,她才意识到另一件令人羞赧的事情。
  卢箫看着那个署名,停止了思考。
  DeinepetiteSchlange(你的小蛇),其中表示“小”的“petit”还借用的法语词汇,组合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暧昧。
  ……
  小什么小!小你个头!年龄小还是体型小啊!
  卢箫越看脸越红,最后啪一下把贺卡翻过来扣到桌面上。白冉一直有种魔力,让人气血上涌的魔力。
  低头,深呼吸。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她开始拆礼物。
  褪去一层层纸和海绵垫后,一个长长的盒子露了出来。真皮的,质感很昂贵。
  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把短刀。
  看到它时,卢箫僵了一瞬。她想起了伊温的刀,那把已经被扔掉的折叠刀。
  拔刀出鞘。
  刀把是空心的,但外面的金属摸起来很坚硬,外面还镀了一层金。且镀金层很厚,光这一点就能看出其价格不菲。
  刀柄上方,雕了一圈细密的花纹,很漂亮,仔细看是一圈圈赤联特色的蛇图案。下方用红色油漆涂了一些神秘的符号。
  刀体的质地像陶瓷,但又没有陶瓷那么光滑。凑近闻闻,有种从未闻到过的独特香气。
  因其材质和构造原因,整把刀拿在手里很轻,跟没有重量一般。也正是因为它很轻,握在手中会有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于是,卢箫下意识以为这是一种当摆设用的玩具刀。
  然而正要放回盒中收起来时,无意中察觉到的反光让她停下了手。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将刀垂直于边缘切入。切割的过程很顺畅平滑,完全不停顿,纸一下子就被切开了。
  卢箫瞪大眼睛,愣住了。
  锋利程度超乎想象,甚至可以称之为震撼。之前的那把刀都无法切出这么完美的切口。
  她咽了口口水,拿出桌底抽屉里的老虎钳,夹住刀刃顶端。然后,利用杠杆原理,逐渐对刀柄施力。
  施加压力的手法小心翼翼,因为目的并不是破坏,而是测试。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多虑了,一般的力量根本损坏不了这把刀。
  柔韧度也上乘。
  难得的好刀,既美观又实用。
  卢箫盯着那把漂亮的短刀,恍了神。头一次见到这样一把奇刀,究竟是什么材质的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
  过去的某些片段不断闪过脑海,汇聚在心里,愈来愈温暖。海边的维纳斯脚下的泡沫中,一把刀沐浴着爱与美诞生。
  卢箫攥紧刀柄,将它插回薄薄的皮质刀鞘。顿了几秒后,她将那把刀放入了军服的内口袋。
  而内口袋的位置紧贴胸口。
  **
  九月的某日,卢箫在面对总局送来的一批装有重要物资的纸箱时,随手掏出了军服内口袋的那把刀。
  虽然她很珍惜那把刀,但也不会把它当收藏品供着。该用时就用,这是对赠送人最大的尊重。
  然而,刀刚划过一条薄薄的胶带,背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卢上尉,您这是蛇骨刀?”
  转头,只见身旁的索拉博少尉从表情到语气都万分震惊。
  “嗯?”卢箫握着刀的手在空中停住,表情同样震惊。“这种刀叫‘蛇骨刀’吗?”
  索拉博的表情变得疑惑起来了:“您不知道?”
  “不知道,我还没查过它的名字。”卢箫老实回答。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卢箫能敏锐感觉出来,对面的人想说什么,但却终也没有说。她很不喜欢这这种模棱两可的尴尬态度,便问:“你想说什么?”
  索拉博少尉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您要结婚了吗?恭喜恭喜。”
  空气安静,天空好似还划过一排乌鸦。
  “哈?”卢箫此生从未这么迷惑过。
  看到长官的表情,索拉博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抽打起自己的右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关心您的隐私。”
  卢箫一个箭步冲过去,逼到下属面前。她根本控制不住这种激进的态度,因为她隐隐觉察到白冉又干了一件离谱的事,必须问清楚。
  索拉博瑟瑟发抖。
  卢箫眯起眼睛:“你说清楚。”她其实并无威胁的意味,只不过过分激动的情绪让其看起来像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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