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蛇的陷阱 完结+番外[GL百合]——BY:Z鹿
Z鹿  发于:2023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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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冉故作苦恼地晃晃头,无奈道:“你不是想家吗?成人之美是我素来的美德。”
  “可这跟你想去哪儿有什么关系。”卢箫的语气逐渐减弱,开始心虚了。她虽然也很想回柏林,但又不好意思承认这一点。
  “可怜的卢上尉今年除夕又没能回得去家。”
  卢箫垂下眼睛,喝完最后一口摩卡:“习惯了。”摩卡这种饮品真好喝,她想。
  “反正我就是要去柏林,而且你得陪我去。忘了席元帅的话了?”战术由规劝变为了任性。
  卢箫仍在犹豫:“其实我没意见,但柏林真的又冷又干燥,你会很不适应的。”
  白冉不以为然,嘴作出了吹口哨状。
  “把你的衣服借给我。”
  “你可能穿不上。”卢箫下意识瞥了一眼白冉的胸口,脸颊温度骤然上升。
  “那就把你借给我,你体温高。”
  “……”
  白冉笑眯眯问:“怎么样?问题解决了没有?”
  “没解决,驳回。”卢箫别开眼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看向窗外。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心脏可耻地加速了,而且根本停不下来。
  白冉围好围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条厚厚的羊毛围巾和周围人的装束格格不入。
  “没关系,会解决的。”
  **
  日内瓦开往柏林的列车上。
  两人换好便服,坐在商务舱的最前列。
  在那之前,卢箫从来没坐过商务舱,因为有公务时坐军用车厢,没公务时坐价格低廉的普通车厢。
  中欧平原的嫩绿上,冷白色的蒸汽不知疲倦地呜呜作响。
  卢箫穿的是单衣,只不过外面罩了一件夹克;而对比之下,白冉的高领毛衣和厚重的风衣像是另一个季节的人。
  白冉安静靠在车窗旁看报。细边的眼镜让她看起来比最儒雅的学者还要斯文。
  奶油色的高领毛衣,卡其色的修身风衣,配上她盘在脑后的金发,整个人像巴洛克时期的建筑。
  她正在看的是《世州评论报》。她汲取文字信息的速度很快,颇有一目十行之风,眉毛和睫毛随上面的文字不断颤动。
  不得不说,这女人遮得严严实实的时候,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美,反倒诱惑更足。“diegrosseStille”(宏大的宁静),卢箫想到了这个通常形容艺术作品的词。
  如果这女人能一直安静下去就好了,嗯,最好永远别张嘴。
  因为看得过于入迷,卢箫甚至忘了自己手中拿了另一本书。平日很爱看书的她,十分钟过去竟一个字都没看。
  而白冉已看完手中的报纸,抬了起头。
  发现卢箫在看自己后,她十分迷惑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睛瞟到了卢箫手中的书。年轻的上尉一个字都没看的事实,很明确摆在了眼前。
  卢箫迅速将书捂在小桌板上,但很显然,尴尬的场面已无法挽回。
  白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卢上尉今天的阅读速度很温和。”
  卢箫尴尬至极,没有说话。尤其是在白冉的用词让嘲讽加倍的情况下。
  “还是说——她已经读完了其它的书?”白冉一边说着,身子一边向前压去,贴卢箫贴得很近。
  离近看,即便隔着玻璃镜片,那双绿眼睛也真的很像翡翠,绿得清澈,绿得名贵。不对,与其说像翡翠,不如说像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因为中间有一条瞳孔的黑线。
  卢箫感受到了她逼仄的气息,向远离的方向挪了挪,小心翼翼。她憋了半天,最后闷闷道:“抱歉,我刚才在盯着你看。”
  “为什么要道歉?”白冉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一本正经。
  “没关系,我喜欢别人盯着我看。”白冉轻松地微微扬起下巴。“因为我好看?”
  “算是吧。”
  虽然这个说法很羞耻,但将刚才所想全盘托出会更羞耻。什么“diegrosseStille”,好矫情,卢箫默默捂脸。
  “我就知道。我也觉得我漂亮。”白冉的鼻尖快翘上了天,活像只耀武扬威的花公鸡。
  “……”
  自大。不过卢箫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也长成白冉那样,应该也会自大起来的。
  白冉笑笑,摘下眼镜,放入随身携带的眼镜盒中。
  斯文的气质又消失了。
  窗外的景色由落日余晖渐渐变成满天繁星。今天空气很好,夜幕中星星此起彼伏地闪烁。
  车厢内的电灯亮起。
  从日内瓦发车的火车,是头批使用电灯的火车,亮度比平常的热燃灯要高上一个等级。在亮起的那一刹,卢箫被闪迷了眼。
  11小时的车程过得飞快。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卢箫头一次发觉,原来长途上的时间可以如此飞快而毫不漫长。
  难怪大家喜欢三两一组搭车旅行,这就是陪伴的力量吧。
  快要下车时,白冉从背包中掏出一个小镜子,还有一支口红。然后,她旁若无人地涂了起来,手法很稳很老练,就好像在卫生间而不是在车座上。
  待她涂完后,卢箫问:“为什么要涂口红?”
  白冉瞬间愣住,迷茫的绿眼和烈焰红唇形成了鲜明对比。
  卢箫以为她被冒犯到了,忙补充道:“我只是好奇一问,不回答也可以的。”这属于私人问题,确实不太合适,她想。
  白冉迷茫的神情依旧在延续。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又张开了:“你不觉得这样显得嘴唇很好看吗?”
  “……好看。”
  “只要我的嘴唇足够好看,就会有人想强吻我。”说罢,白冉的嘴角勾起了微笑。有点甜,又有点涩。
  卢箫的头顶瞬间冒出一排问号。
  她想到了拉瑙的树林中的一幕,内心荡起异样的感觉:“恕我不理解这种心理。被强迫接吻不会觉得难受么?”
  “被喜欢的人强吻是世界上最美妙而刺激的事。完美抵抗的刺激性,暖味中达到超预期的刺激,让还可以让对方获得足够的性虚荣。”白冉头头是道,却颇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之嫌。
  听着听着,卢箫绕在逻辑里出不来了,蹙眉苦苦思索道:“被喜欢的人吻也能称之为‘强吻’?”
  华生发现了盲点。
  “情趣意义上的强吻。”白冉不悦地娇嗔回去。“怎么,谁不能做个梦了?”
  卢箫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是错觉吗?怎么刚才在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找到了专属于妙龄少女的羞涩?
  所以那天白冉在丛林里强吻我,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就以为我也喜欢。这么想着,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突然就释怀了。不对,好像也没有完全释怀。
  卢箫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大眼睛:“所以你强吻我,是觉得我喜欢你?”
  “我这么漂亮,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我?”白冉理直气壮地反问。
  卢箫竟无言以对。
  她倒不觉得冒犯,只觉得很好笑,为这种盲目自大感到好笑。脑回路如此清奇,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做谐星的潜质。
  看到半天没回应,白冉不开心了:“我说得有错吗?”
  卢箫笑着点点头,哄孩子一般:“没错没错。”
  经过刚才那番对话,车窗外的满天星河更亮了。全世界都更亮了。
  “但是——你这个颜色恐怕不太对。”卢箫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没有艺术细胞,想法不一定科学。”
  “嗯?”
  “这种红色的饱和度和明度太高,攻击性太强,不像准备被强吻的样子。”卢箫很认真地思考,很认真地分析。
  “那你觉得应该要什么颜色的呢?”白冉神采奕奕。每当她看到上尉认真的表情,都能格外神采奕奕。
  卢箫思索片刻,老实回答:“大概……介于多加点牛奶的拿铁和秋天的枫叶之间。”
  白冉被逗笑了:“那是什么颜色?”
  “如果下次看到,我会告诉你的。”卢箫的表情很认真。
  白冉眯起绿眼,指节轻轻划过上尉的脸颊。
  “我很期待。”
  卢箫没有躲开。
  还剩半分钟到站,白冉把头靠在了卢箫的肩膀上,神色这才显出疲惫。一来夜已深,二来昨日做了一天的手术。
  “借我休息一会儿。”
  卢箫静静待在原地,任那颗头的重量压在肩膀上。熟悉的混合海洋柑橘与草木的香水入鼻,让人格外感到安心。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不再排斥两人的肢体接触了。
  白冉闭上眼睛,与窗外的黑融为一体。
  那一刻,卢箫也很庆幸她们的身高差5厘米而不是15厘米,不然这条蛇就该把脖子扭了。……不过蛇的柔韧性应该很好,就算差15厘米也不会落枕的,大概。
  卢箫倒没什么困意。
  她静静地看着车窗外,远方的城市中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这样悠闲的生活,让她恍惚间回到了童年。身边还有一位朋友陪伴,她自认为这条大白蛇算得上一位朋友。通常情况下她没什么朋友。
  终于,列车到站了。
  此刻已是凌晨一点,万籁俱寂的凌晨一点。
  车头的喇叭传出字正腔圆的中文播报,划破了本寂静的夜空:“终点站柏林到了。欢迎您乘坐本次SEU91K8次列车,我们下次旅途再会。”
  卢箫转头,冲睡着的蛇轻声道:“到站了。”
  白冉睁开眼睛时,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现在几点了?”
  “一点了。”卢箫觉得很可爱。不常看到这副模样的白冉。
  “哦……”声音也迷迷糊糊的,能听出说话人实在是太累了。
  卢箫拨开她挡眼睛的碎发:“我们先就近找个旅馆休息。好好睡起来,明天一早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传统:没谈恋爱胜似谈恋爱


第43章
  其实卢箫是开了双床房的,但最后仍然演变成了一张床的浪费。
  夜晚的柏林,气温降到了十五度左右。开窗户时,小风吹进,甚至会有寒意。
  于是白冉说什么也不松开刚脱下外套的上尉,尽管窗户已经关得严丝合缝。
  卢箫早已习惯了毫无节制地纵容,便将她抱到了同一张床上。冷血动物的体温还是一如既往的低。
  “等等,我换个衣服。”卢箫并不是怕睡不舒服,而是怕衣服上奔波了一天全是土,弄脏白冉。
  “不用。”白冉抱得很死。
  现在这个姿势,卢箫能感受到大片柔软贴着自己的肋骨,以及那冰凉的鼻尖挤着自己的锁骨。
  不知为何,明明以前都只贴着睡,今天却突然抱住了。
  有什么情愫改变了。
  很突然。
  就像……情侣一样。
  卢箫很庆幸有黑夜作掩护,不然绯红的脸颊会很丢人。一定是在火车上谈到了关于吻与嘴唇的话题,才会过分瞎想。
  正要闭上眼睛时,耳边却传来了白冉的声音。
  “你可说过,明天要带我回家,对吧?”
  “嗯。”
  “你不是讨厌我吗?”
  谁都没忘记战火中的对话。
  时光倒流,回到炮火连天的古晋。
  但已今非昔比。
  “见过的人多了,就不讨厌你了。”
  “这是一句‘Parodie’(戏仿)吧?原句是什么?”
  “‘见过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狗’。”
  白冉轻轻笑了起来,虽然笑得很疲惫:“听起来不像夸赞。”
  “无论是什么句子,只要对象是你,都是夸赞。”卢箫也笑了。
  白冉搂得更紧了,紧到要融进上尉的身体中。她的声音变得很害羞,年龄在一瞬间倒退了十几岁。
  “你说,被我自己说过的话撩到算什么?”
  卢箫思考片刻。
  “‘周行而不殆’。”
  白冉很满意这个回答,头在上尉颈窝间蹭蹭,也分不清她的原身是猫还是蛇。
  卢箫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如回音走过九月的稻田。
  两人很快都睡着了。
  **
  卢箫醒了。
  昨天是个无梦的夜晚,醒来时神清气爽。刚睁开双眼时她便觉得大脑很清醒,整个世界都很清楚。
  白冉的脸近在咫尺。浅金色的眉毛和睫毛,每一根发丝都很清晰。与醒着时完全不同,睡着的她看起来格外温婉,看不出任何攻击性。
  她的脸上也能看到些许标志着年龄的皱纹,只是皮肤过于白皙,平常很难发现皱纹的存在。
  卢箫呆呆地打量着她的脸。去年也有这些皱纹吗?她想不起来,或许是因为这女人今年又老了一岁,又或许是在战场上的风吹日晒就是会催人老。
  一直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她觉得脖子有些僵硬,而白冉的气息也令她心跳紊乱。
  只是刚想活动一下时,她却发现动弹不得。
  卢箫疑惑地向下瞥去,看到自己上身被白冉搂着,而下身被一条粗壮的蛇尾缠住了。熟悉的白色蚺蛇尾,布满淡褐色的花纹,软而有力。
  好久没看到过那条蛇尾了。
  而且从没在白冉睡着时看到过它。
  大概是太累了,身体过于放松,把我当树枝了。卢箫犹豫了一下,保持一动不动,任她缠着。
  最近发生了许多奇怪的改变。
  比如毫不掩饰的自大,比如偶尔羞涩的神态和举动,比如睡眠中也要保持的拥抱姿态,再比如现在缠着的这条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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