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仅有名单作用不大,那些人完全可以让弟子顶着这名字,自己在背后掌控全局,必要时也无法擒王制人。所以,这名单仅能说是对方展露的诚意。
“多谢,敢问姑娘有何事需要本官卿帮忙?”魏靖琳收下了这信封,亦有意与这三人合作。
见此,连佳乐笑意更浓,先请这两位客人坐下,又给她们倒了茶水,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眉挑眉,魏靖琳未拒绝,带着小妹入座。同样入座的还有这姑娘,那两位面色甚沉的依旧是一站一坐未动。
“我名连佳乐。”
连佳乐?姓连,武林盟主的女儿?
瞧魏官卿这副神情,连佳乐就晓得其尚不知自家爹爹已然卸任盟主一事。兴许能加以利用。
“官卿大人,在我等开诚布公之前,敢问您为谁卖命?”
“自是圣上。”对方毫不迟疑。
“我等亦是。”她收敛笑容,又言,“邪道以武林盟各派弟子之性命相要挟,让我等助二皇子篡位。我等面上无奈答应,但心下着实不情愿,此番来皇城全然是被迫。官卿大人,我想请您帮忙给圣上进谏——我等会帮圣上铲除宵小,也请圣上帮我等抓捕邪道小人。”
此事倒不是不可,只是无人能保证这位连姑娘所言为真,且旁人许是不知,魏靖琳作为魏副相的女儿,对保皇派的一些决定多少了解一些,这江湖人于此局可谓九死一生……
见其犹豫,连佳乐猜到了一些情况,遂言:“如若官卿大人觉着为难,倒也可以帮其他的忙来换取情报。”
“请先说说。”不同意亦不拒绝,乃是于双方皆留有周旋余地。
“帮我等送人进宫。”
此话出,魏靖琳当即拒绝:“对不起,此事不可能。”
皇宫现下可不是想送人进去就送人进去的,不但进出皆有名册记录,还不许任何外人进宫,就连泔水车都会被侍卫翻个底朝天。想带人进去?简直是白日做梦。
“莫着急。官卿大人,我并未说当下就送人进宫,现下也确实是难为人。”
“哦?”魏靖琳皱眉,深觉眼前这姑娘城府不浅。
“我等可先帮您的忙,帮您拉拢江湖人士对抗二皇子。然后在您觉着有机可趁之际,帮我等将人送进宫去。”
这条件对魏靖琳极其有利,一来可先得武林盟主女儿的协助,拉拢江湖人,作为魏家的功绩,二来这有无机会是自己说得算,主动权在自己手中。可这姑娘当真会这般“好心”?
“本官卿觉着这条件不差,只是此般于你等不利,我不愿多占便宜,不知姑娘可还有其他事需要帮忙?”
试探。此话明面上表示同意条件,实际上却半个同意也未说,不过说这条件不错而已,随时可反悔。
连佳乐不傻,当然清楚此话中门道,可依旧选择顺从其意。
“官卿大人甚是正直良善,如此我等只好却之不恭。还请您与我等‘建一桥梁’,互通情报。”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魏靖琳微微眯眼,如此猜测。不过这对己方也有利,毕竟对方是武林盟主之女,能获得的情报难以计数,还可以让对方监视与己方合作的江湖势力,而己方不过转述一番皇宫内的情况,无有拒绝的理由。
“好,本官卿答应你。”
“那便与我等交换‘人质’罢。”连佳乐莞尔一笑。
“什么?”魏靖琳一时不解。
“情报桥梁亦是合作的保障。我等尚不相熟,直谈信任,未免异想天开。”
“你等不是与江姑娘她们相熟?既听说过我,应是晓得我为人吧?”
对此,连佳乐笑呵呵道:“可您不喜公事谈私情啊?”
真是狐狸。
无奈,魏靖琳只好妥协,送出了自家小妹,并收获一凶神恶煞……好在情报拿到了手,乃是记录各门派掌门之相貌特征的集子,如此就不会轻易受骗,且得到一盟友,应是不亏罢……
然而几天后魏靖琳就想抽那时的自己。还不亏?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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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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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皇宫(二)
三人踏入鸿鹄院,二皇子与一众同派江湖人已等候多时。入目:左侧乃连恒行、秦珵与歧戈,以及一个空位;右侧乃颜彩漪与旻羲瑶,以及两个空位。
当目光扫到歧戈时,挽君衣不禁微微颤抖,惊惧丛生。
与她十指相缠的离朝皱眉,自是有所察觉,遂将心上人的手握得更紧又暗暗传渡内气,以此无声告知她——自己在这儿,不用怕。同时顺着君姑娘的目光追寻,寻见的果然是先前那个让君姑娘害怕的人。
他是谁?为何君姑娘会怕他?
之前离朝有问过君姑娘,可君姑娘却说不认识此人,只是莫名觉着恐惧,宛若瞧见从无妄深渊爬出的恶鬼一般。
“参加二殿下!”这时,侍卫高呼一声,约莫在作提醒,一旁的翦瑀已然抱拳行礼。
见此,离朝暂且放开君姑娘的手,向澄兄一礼,随后与君姑娘坐于右侧空位。
因着对面即是那“恶鬼”,离朝便坐在与恶鬼相对的位置,复又紧握着君姑娘的手,目光也一直凝在她的身上。待见得君姑娘的面色转好,并向自己投来安抚的目光,她才稍稍放心,轻轻一笑。
“咳咳。”二皇子兀的清嗓,将众人目光吸引来后,站起,向他们行以抱拳躬身礼,并再度出言致谢。
此礼虽虚,但尽显诚意,也表明他对众人的重视。众人自不会驳面,纷纷回礼,就连邪道的岐戈亦如此。
礼毕,连恒行出言:“能为天下百姓而战乃我等之幸,只是此间情况多有迷雾笼罩,还望二殿下能予一明灯,照亮前路。”
言下之意,在这里的人,不算那邪道,皆是心系百姓,为百姓涉险局,而不是为了二皇子,提醒他莫随意拿人当棋子摆布。另外皇城局势混乱诡异,希望他能将情况如实告知。
这些,二皇子心里清楚,倒也不怪他们不与自己交心,毕竟自己这边亦无有坦诚。至于皇城势力情况,他自会告知,隐瞒于谁都不利。
“自然,吾会点亮明灯。”
与此同时,朝龙殿。
与往日上朝情况大不相同,今次无有青色朝服者,只有保皇派赤衣大臣以及一众服饰各异的江湖人。且皇帝难得正经,安稳坐于龙椅。
加入保皇派者有:恒桀、冉廆、贺致铭、相胥、封扬,这五位正道,以及白卿、徐虓、暨和君,这三位邪道。
其中以徐虓的情报可知:暨和君为丞相方细作。而正道人也估摸着不会真心实意帮皇帝。
左右保皇派大臣对这些人皆不信任。只有魏副相暂且将他们当作自己人,愿意与他们站在同侧。
不作耽搁,皇帝笑呵呵地问:“众爱卿有何法子平此内乱?”
当即就有大臣出列进谏:“禀圣上,臣以为可以趁谒氏还未自牢中出来,联合二皇子一党打击谒氏一党,先清除其江湖党羽,再威逼利诱那些立场不坚者,而后于朝堂名正言顺处死奸臣谒氏。”
其话音未落,即响起一声嗤笑。
“何不直接趁此机会杀了那姓谒的,先斩一王,而后我等再斩另一王,这内斗不就完了?”出声的自是恒桀。
而这言论当即迎来大臣的怒驳。
“实乃莽夫!朝堂之事岂有如此简单,那谒氏一党大多手中权势不小,对我朝江山社稷有莫大影响,若以残暴方式斩谒氏,谒氏一党必将生惧而选择鱼死网破,到时只会迎来更大的内乱,战事恐难以避免。且谒氏方还有太子在,他们必拼尽全力相护,亦不会轻易投降。
至于二皇子,他手中虽无有太多势力,但民心盛,若其不先起兵戈而我等先灭之,恐怕民心大失,百姓恐出现起义之事,局势亦将更为混乱。何况现下中立一派意向不明,我等不可莽撞行事。”
“啧啧,聒噪。”恒桀掏了掏耳朵,一副嫌弃模样,可是将那大臣气红了脸。
好在有魏副相站出来打圆场:“请两位稍安勿躁。圣上,臣有一言。现下除掉谒氏也好,阻碍谒氏出狱也罢,皆有些为时过晚,我等不如趁此机会,将谒氏之耳目除掉。”
“耳目?”有年迈老臣出声,有所疑惑。
“不错,我等合该先斩宦官。”
此言出,皇帝身边侯着的老宦官瑟瑟发抖。偏偏皇帝还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那宦官即刻跪拜于地,哆嗦道:“圣、圣上,老奴对您是忠心不二,绝非与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走一条路,请圣上明鉴!”
音落,皇帝看向魏副相,并未出言。
魏副相明意,问那老宦官:“敢问孙公公可知晓——臣服于谒氏的宦官都有哪些人?”
“老、老奴,知之不多,那些人晓得老奴忠心于圣上,甚少于老奴跟前暴露立场,只有几个心性浮躁的,于老奴跟前示过威,扬言臣服谒相、不,谒氏,不尊圣上。”
闻言,魏副相颔首,进谏:“圣上,可留孙公公一命,让其指认谒氏党羽。我等可以此为突破口,寻到宦官之核心统领,暗杀之,命孙公公上位,化敌之耳目为己用。
自然需得行以威逼利诱之法,让听话之耳目活,不听话者死,杀鸡儆猴作与言官看,再辅以圣旨免罪,只要能改邪归正、将功抵过。如此渐渐削弱谒氏势力。”
稍顿,又接一语:“恐怕谒氏亦有威逼利诱那些大臣,还请圣上派人调查,保那些大臣家人平安。另外,请圣上下狠心,废太子!”
“这这这……这不可!”皇帝还未言,就有老臣吹胡子瞪眼,站出来反驳,“圣上只有两个皇子,若废了太子,仅剩二皇子可选,可二皇子勾结江湖人,不顾江山社稷,执意于此战乱之际做局引内战,怎可选此等野心膨胀、心思冷酷之人为帝王后继者!”
“依大公之意,太子就适合为帝?那等品行不端,与奸臣为谋又结党营私之人?”魏副相心中有气,平日这些老顽固看不清局势,胡乱暗中护太子也就罢了,怎得如今在太子就差称谒氏为父之际,还如此冥顽不灵?
那老臣似是无言以对,开口半天吐不出一字,可是尴尬至极。
见此,魏副相暗叹,想予其一台阶下,但有人抢先一步。
苏维钰之师,年迈多病又最为德高望重的老臣——窦老臣出列,平和缓慢道:“都和气一些,现下不是太子为谁的问题,而是如何解决这场内乱不是?不如先按小魏所言,解决耳目问题,至于太子,待得内乱结束,圣上自有定夺。”
“窦公说得极是。”应此话的竟是皇帝。
皇帝发话,魏副相只好拱手妥协,旋即欲再度进言其他,然变故陡生——有人大胆闯入朝龙殿。
来者乃是为宦官簇拥着的太子,以及——谒氏。
……
另一边,二皇子方集会已散。
集会上二皇子坦言如今的局势以及势力分布。他所说手中掌握的势力与先前白卿所言差不多,不过一位四品谏言官、两位五千将、一位辅长公,以及……
苏家。苏维钰之父除了是凤城掌首之外,还是一品安定官,官职与名望皆高,可惜被灭门之后仅剩下苏维钰这个暗官,与苏家利益相关的势力尽皆为皇帝收于麾下。
此外,镇守皇城的禁军至少有十万,东西禁军为皇帝所掌,南北禁军为丞相所掌。朝中大臣亦分站两派,中立者并非是支持二皇子,而是为人授意,捧杀他的同时又引两虎注意他而合力灭之。
可以说乾思泓唯一有利的即是民心。然民心高在此局中难有大作为,除非逃离此局,在外带百姓起义。
集会上有二人提出想法。其中之一竟是岐戈,他提出策反加入另两派的江湖势力,于暗中运作,激化两派矛盾,引鹬蚌相争两败俱伤,而后渔翁得利。
此提议当即遭连恒行反对,因为猜也能猜得到那两方肯定想尽办法保全自身,再利用第三方来消耗对手势力,势弱的他们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因此他提议:从一开始就摆出无所畏惧的姿态,不与任何一方结盟,让另两方误认为我方有恃无恐,引得敌人忌惮。
即便另两方联合也肯定会互相算计得失,毕竟他们之后还要决出雌雄。而我方要放出消息,一旦察觉他们联合,就会与其中一党鱼死网破,如此保三方暂且平衡。
接着就要趁此时机,拉拢策反皇城中的大小势力,亦可寻得皇城百姓相助,这般一点点将胜算握于手中。
此提议得到大多数人赞同,二皇子亦暂且决定按此行事,只有挽君衣沉默不言,不过也未反对。
待集会结束,离朝得以与君姑娘单独相处,不禁好奇询问她方才为何会沉默。
“可还记得周将军之前所言?”
回想一番,离朝点头,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保皇派与丞相派并非完全对立,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必要互相算计。”
“不错。但他们约莫会将计就计。”君姑娘面色凝重。
闻言,离朝霎时明白了为何如此,轻声道:“为了让我等掉以轻心、判断失误,以及将澄兄的底牌尽皆引出?”
君姑娘微微颔首,又言:“此局,只有一条路可走……”
即使她言语未尽,离朝也清楚,不论是与皇帝结盟还是与丞相结盟,亦或如连盟主所言三足鼎立,皆是行不通的,唯一一条路即是行懦夫之举——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