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谒氏也曾觊觎乐平氏之势力,借各路人脉寻到乐平氏所在村庄,还与其喝过茶,然一点也不敢威逼利诱,因其太过深藏不露。最终谒氏是无功而返,后来也未再寻过乐平氏。
至于乐平氏是否真的是自愿卸任就不得而知了……
二皇子将这些尽数告知于她们,还提醒她们前往后宫需得万分小心,那里有太多皇亲国戚,也有太多他们的爪牙,稍不留神就可能会被掳走,而掳走的后果她们不会想知道的。
“另外,莫轻信那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吾会安排熟悉那里的人与你等同去。”
听了这些,离朝握紧君姑娘的手,心下对那危险之地已是生出万分警惕。
当然,她们去后宫不是拉拢什么人、什么势力,而是为了找到玛蒙地宫的入口,根据挽君衣在凤尾村得到的地图指示,地宫入口或者入口的线索就在皇后的寝宫——乐平宫,如此就需得与皇后打交道,这即是二皇子与她们说这些的原因。
少时,对后宫熟悉的人到了。来者正是苏维钰。
对于带她们去后宫一事,苏维钰并未多说什么,亦未推脱,拱手领命后,当即就带她们前去,出院门之时,还恰好与来此会谈的另两方江湖使者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皇宫东南方一角,有二人于此秘密相会。
一独眼公子,一娇小女子。
女子发丝打卷,神似绵羊,腰间别一把极长直刀,正是野刀集不出意外的下任掌门——常良嫤。而男子自然就是王公项。
“真是稀奇呀~你竟是主动找上我,莫不是主公你对这皇帝的宝座又生了兴趣,想邀我来做一丞相?”常良嫤之音细细嫩嫩,语气随和得像是在说笑。
倒也确实在说笑。
王公项笑笑,不置可否,言:“之前那事,绵嫤可有了答案?”
绵嫤乃常良嫤被强加于身的绰号,因瞧上去软绵绵而得名,自然敢这么唤她的只有这位“主公”。王公乃璟姓分支之一,更是璟氏唯一延续至今的血脉,与常良氏真是颇为有缘。
“有啊,于此报仇之良机下,我何必拒绝主公的邀请呢?不过那人所摆的棋局当真可行?我看那位二皇子多疑得很,未必会相信我等,更是不太可能相信南景。”
“他会信的,其乃龙星,以这天下为目标,他需要那人,也需要我等。且正因他多疑,那人留下的种种线索才会生效。”王公项折扇轻打,微微扇动。
清风吹起常良嫤遮目的发,于那隐约显露出的眼睛中埋藏着无法被窥探的思绪。
“最后一个问题,那人是谁?”
闻言,王公项勾起嘴角,答出三个字。
就是这三个字让拐角处偷听的人泄露了气息。
“哎呀呀~隔墙居然有耳,主公你可是故意的?”细嫩的声音不但毫无紧张,甚至还有几分兴奋。
“哈哈,怎会,那姑娘的隐匿功夫属实不错。绵嫤,处理耳目一事就交给你了,主公我到别处转转。”
言罢,王公项折扇“哒”的一合,人就没了影儿。
而常良嫤也已跃上房顶,遥望那飞掠的女子身影,扬起唇角。
……
另一边,离朝与挽君衣手牵手跟在苏维钰身后,因着有苏维钰在,又时常会碰上一二宫人,是以不怎么好闲聊,自也无法谈情说爱,此般静默无言,致使气氛沉闷非常。
于是离朝就想与前面的苏维钰寒暄两句,顺便熟络熟络,毕竟去年在凤岭见过一次面,她心下也擅自将苏维钰视为朋友。
可惜苏维钰无有半分交谈的心思,对于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湖人也无有什么深交之心,遂在离朝递出叙旧一语后,直言:“莫与我套近乎,我不屑与你等江湖人为伍。”
真真满是厌恶,无丝毫作假。
气氛霎时更冷。
对此,离朝有些尴尬,只好闭上嘴不再烦他,心下虽有点失落,但并无愤怒,既然对方不愿交谈,那么自己就尊重其意愿罢,也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擅自将其视为朋友不好。
然,她的君姑娘不愿见她受屈,即使有些无理取闹,也还是出言作讽:“申英善举救州官,反背恶名。”
此乃合归时期的一个典故。那时有个侠客名叫申英,因尊崇侠义之道,在哪里都深受百姓爱戴。有一日,申英游历至一州城。那州城因干旱而缺粮,千金难买一石,百姓又颇橫不交粮,致使做官的快被饿死。
可申英一来不但天赠甘露,而且百姓还心甘情愿拿出粮食款待他,让州官嫉妒非常,再加上无粮饥饿,于是心生歹意,主动邀请申英吃酒,而后在酒中下毒,打算毒死申英后取粮,再伪造其连夜出城的假象。谁成想下人糊涂,竟将酒送反了,州官险些被自己毒死。
好在申英身上有医者相赠解毒药,保住了州官性命。然州官反咬一口,污蔑申英下毒,收缴他的粮食又将其赶出州城。后人以此讽刺不识好歹又怀有黑心肚肠的人。
这典故离朝未听过,但苏维钰听过,自是明白其意,不过并未发作,好似未听见一般。
即使未得回应,挽君衣也不再挂心,左右是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怀以报复心态,本就不妥。
少时,踏入后宫,萎靡之气扑面而来。不但处处充斥着古怪香气,而且嬉笑打闹之声此起彼伏,更甚者有衣衫不整之男女打闹出院子,险些将她们冲撞。
好在离朝小心万分,及时护着君姑娘躲闪,倒是未被撞到,只是那肥头大耳的男子投来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她赶忙将自己心上人挡住,不叫人看,可自己却也被上下打量,实是让人不适又不爽。
“咳咳。”突现一声咳嗽,肥头大耳的男子目光一转,立马变了脸色,抓着那衣衫不整宛若出身烟街柳巷的女子跑回院子。
对此,离朝松口气,当即对苏兄道了声谢。她的君姑娘亦诚恳致谢又致歉。
致歉?离朝有点莫名,但见苏兄冷哼一声又迈步前行,遂暂且将疑问搁置,护着君姑娘紧跟于他身后。
不一会儿,在走过不知第几个乱七八糟的萎靡宫殿之后,一清素寡静之宫现于眼前,此地即是乐平宫。
“你等去罢,以你等之聪慧,走过一次的路应无需我再带了,告辞。”
言罢,苏维钰转身即走。
挽君衣瞧了眼他的背影,觉着此人约莫是记了仇,倒也无碍,左右自己确实已将路记下。转眸看向虚揽着自己的人,见其还望着那位苏公子,她不禁有点不悦。
“若不舍,不如跟去如何?”
微冷之语出,离朝回神,看向君姑娘,只见她神色隐含不悦,为何?发懵,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实是不知自己哪里犯了错。
“额,我……”
刚吐出两字,身前的大门訇然打开,一个面无表情的宫人出现,且立即发出平淡至极的一语:“随奴来。”
如此只好将话语咽下,随侍女走进乐平宫。
这乐平宫就与外面所见一般,素净得很,并且似乎只有眼前这一个宫人。
宫人并未将她们带入正堂,而是带到偏隅,一处朴素祠堂伫立于此。
敲门,得了允许,宫人将门打开,接着面无表情地示意她们进去。
离朝与君姑娘对视一眼,一同跨过门槛。
于熏烟缭绕之中,于佛像之下,一身着素服的纤瘦女子跪坐于蒲垫,似是虔诚。
未等她们开口,二人身后大门兀的关合,旋即一语乍起。
“可是二殿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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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O^*
常良嫤也有百合cp,她正在去追~这对出场不怎么多,毕竟篇幅得控制一些了hhh
后面可能不太会涉及到苏维钰讨厌江湖人的原因,就在这里讲吧,他会厌恶江湖人是因为皇帝就是收买江湖人抓走他娘亲,苏家对官差警惕防备,却没防住江湖人,所以苏维钰厌恶江湖人。
另外突然发现我一直把花街柳巷写成烟街柳巷……这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错词……算了,就将错就错吧,就当本朝有这么个形容风尘之地的词,说风尘之地像烟一样飘,像雾朦胧,也差不多大概,嗯嗯,反正是架空(自我洗脑)
第174章 后宫(下)
“不错,敢问皇后娘娘如何知晓?”挽君衣答之又问,坦诚而无有隐瞒。可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却藏身于烟雾之中,让人瞧不真切。
无有回答,乐平皇后双手合十向佛像一拜,随后站起、转身又跪坐于蒲垫,仰头凝望着这两位甚是亲密的姑娘。
烟雾依旧缭绕。
“二殿下可有托你二人带来物什,或者口信?”
此言好似在表明其与二皇子关系匪浅。
虽如此猜测,但挽君衣无有探究之意,仅诚实地摇了摇头。离朝倒是好奇,只是无有必须知晓的需要,便不愿出言勉强这初次见面之人作答。另,即使对方为皇后,她们也无有什么敬畏心,毕竟见过那样的帝王,对皇家这丁点敬畏之意早已消失无踪 。
“是吗……”乐平皇后流露出几许失落,然转瞬即逝,好似只是错觉。
她又言:“你二人可是来此寻地宫入口?”
闻言,挽君衣与离朝对视一眼,有些许惊讶。且这话之意……
“敢问皇后娘娘,在我等之前可也有人来此寻过地宫?”
将目光落在雪族姑娘的身上,皇后如实答道:“有一人,一袭白衣,年纪比你二人稍大。她的姓氏很特别,应是江湖的忌讳,她告知本宫之后会有雪族女子来寻本宫。果然,你等来了。”
语落,君姑娘的眼神有些发怔,且微动嘴唇,似言未言。将此幕看在眼中,离朝心下有些难受,她自也意识到先一步来此的人是谁,亦晓得君姑娘不可能不在意那人……
实是苦涩。
明明与君姑娘双手相牵的人是我,却好似不是我,我……不想放手。
胸口发闷,离朝盯着地面,微微张开口,期望吐纳能够顺畅一些。
而挽君衣并未注意到自己心上人的异样,因为乐平皇后说了这样的话——
“真是有缘,本宫以前见过你,或者说那是你母亲?”
“敢问是何时?”
不知是否为错觉,这烟雾更显缭绕,乐平皇后的身影愈加模糊,好在声音很是清晰。
“约莫是二十年前,本宫步入这皇宫无有多长时日便生了重病,太医无论怎样都治不好。皇帝应是怕本宫死了,乐平氏会报复,于是发出召集令,召集天下名医。恰巧那时有一对医术高超的夫妇来到皇都,他们听闻此事,遂入宫为本宫治病。
本宫记得那女医师一头雪发,瞧着颇似话本子中的神仙。她医好了本宫,还送了本宫一本手抄的清心经。本宫感此恩欲答谢,就问其可想要什么,她说若有人拿着一份地图来寻本宫,劳烦本宫将地宫入口告知,以及告知这玛蒙地宫的地图在何处。”
言罢,一阵沉默。
挽君衣晓得这位皇后娘娘是在等自己将地图拿出,此地图应就是自凤尾村所得的地图,可是这位皇后娘娘给人的感觉并不踏实,似乎有着一点古怪,却又让人难言是何处古怪。
“我等无有地图,便不可得知地宫入口及其地图所在何处吗?”
若不能知,师姐应是无功而返。不知她寻地宫又有何目的?
然,皇后却答:“不,即使无有那图,本宫亦会告知你等地图何在、入口何在。不过需得你等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请讲。”
“若你等能逃离这皇宫,请将本宫的侍女及其女儿带走。”
此条件属实古怪,乐平氏身为皇后兴许踏不出这皇宫,可其侍女及侍女之女能否出去,为皇帝与丞相忌惮的乐平皇后难道做不得主?还需得初次见面的外人,通过一种危险不知的方式将那二人带出?未免有些欲盖弥彰。
果真如二皇子所言,不得轻信。
思绪虽如此,但挽君衣还是无甚迟疑地答应了乐平皇后的条件。
而乐平皇后也如约将入口与地图所在之地道出。巧亦不巧,这地宫入口确实就在这皇后寝宫,不过皇后说只有将地图拿来,或者在她们要逃离皇宫之时才会带她们前往入口,乃是以防万一。
对此,挽君衣表示理解。
至于地宫地图,就藏在后宫一处荒废的院子,据说荒院不少,极易走错。皇后还说,去年秋有一大盗遛入宫中,在那荒废院子乱转,被侍卫发现后逃走,宫中倒是无有何物失窃,约莫那大盗盯上的就是这地宫之图,只是不知其有无盗走。
不论如何,她们还是要去那处瞧瞧,于是挽君衣向皇后致谢,而后若有所思地拉着心不在焉的离朝离开了乐平宫,向那荒废院子而去。
直至被一帮不怀好意的皇亲国戚带人包围,挽君衣才暂且归神,亦是在此刻察觉到离朝的异样。
还未等她出言询问,离朝就放开了她的手,且将曈昽拔出,仅出一招‘旋勾’,就将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尽数掀飞。
随后在君姑娘疑惑的目光中,离朝收剑归鞘,又沉默地走向她,旋即不由分说地将她横抱而起,接着行轻功跃上房顶。
腾空的刹那心随之微颤,挽君衣觉着很是莫名其妙,不过并未挣扎,而是瞧着心上人沉郁的神色,轻语:“离朝,你可是因何事而郁闷,或者在忍耐着何事?”
离朝目视前方不答,然心中在答:嗯,我好郁闷,我因你并非是我的而郁闷。我也确实在忍耐,忍耐不将你带走,藏起来。可我真的好想这么做……我可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