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人比她更快,纤细的手掀开车帘,露出精致冷艳的面容。
顾锦瑟倒吸一口冷气,等她一眼:“你劫持了我的马车。”
“虞夫人将你护得严密,我也是走投无路。”明祎掀开车帘,天光乍现,照在顾锦瑟粉妍的面容上。
顾锦瑟身子很健康,伤势早就好了,眼下眉眼轻挑,蕴着风情。
明祎牵着她下车,是皇帝的寝殿,内外都被把持得严密,宫人们更是低头不敢四处张望。
顾锦瑟不大适应这么严肃的气氛,在外久了,陡然钻进笼子里,浑身都不适应。明祎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踏入尊贵的殿堂。
殿内摆设奢靡,一件件都是顾锦瑟瞧不出的摆设,她被拉入内寝,与明祎并肩坐在一起。
两人四年未见,有些生疏,明祎紧攥着顾锦瑟纤细的手腕,手缓缓伸出,抚上顾锦瑟白净的脸颊,她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带着满足,她徐徐靠近顾锦瑟,抵着她的额头,说道:“你回来了。”
春来又去,秋来又走,冬来春去,她等了足足四年,等到顾先生终于名满天下。
顾锦瑟心口亦是激动,脸颊烧红,藏在袖口里的指尖发颤,浑身的血液似乎在翻涌。
内寝温暖,暖意洋溢。
明祎贴着顾锦瑟,亲吻她温热的脸颊,眸光颤颤,她吻着她的耳垂,浓情蜜意再度倾泻而出,她看着她,心中慰藉。
“顾锦瑟。”
顾锦瑟笑了,面前的人清冷中透着温柔自持,两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化为不舍。
她也喜欢她呀,压制多年,她配拥有朝朝暮暮了吗?
作者有话说:
异地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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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假计
明祎将人半道拐走了, 虞氏并不知晓,时间不好耽搁,两人坐了片刻就出来去杜府。
两人坐上顾家的马车, 走过悠长的宫道,深深冷寂,又穿过一道接着一道的宫门。
杜衍分府另住了, 深红色的门匾上写着郡主府,顾锦瑟看着明祎的笔迹终于叹道:“权势与爵位与她而言,怕是抵不上什么了。”
杜衍满腹才学,见识广, 不输男儿,如今, 只能住在府上, 一步离不得人。
明祎站在她身侧, 扬首看着匾额,开始回忆当初的一幕, 猛地提了一口气,目光微微闪动。
两人跨过门槛,一步步走进去, 郡王府修缮得很好, 石子路铺得完美,踩在上面很舒服, 她看向一条石子路通向后院。
是盲道。
不用人指引,跟着石子路就能走到杜衍的庭院。
她的院子就在前院里, 走过去不算远, 石子路的尽头就是她的屋舍。
站在院子里, 芳香四溢, 春日里是百花绽开之际,隔墙就是花圃,六角门内外是两方天地。院子里很简单,空阔得很,对于盲人而言很安全。
婢女们扶着杜衍走出来,一袭杏色暗纹绣枝的百褶裙,腰间悬挂一枚玉璜,一只手搭在婢女的手腕上,目光无神,面色很好,比起以往,倒是精神了些许,人若孤芳。
婢女们给明祎行礼,明祎上前去扶杜衍,杜衍轻笑:“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不去找你的知心人?”
“你怎知我是一人来的。”明祎扶着她下台阶,举止小心翼翼。
杜衍却止步,屏住呼吸,朝着院门口转动身子,脸色微微发白,顾锦瑟上前一步,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数年不见,杜大人可好?”
明祎看着娇艳的阿瑟,俏丽明艳,几年过去了,曾经柔美灵秀的眉眼被几分凌厉取代,整个人消瘦几分,身形偏于秀雅苗条,眼睛在看人时漾着半透明的水色,一笑间又有几分行云流水般的洒脱,气韵大大不同。
顾锦瑟看着杜衍的时候,唇角弯弯,眼睛幽暗幽暗,如多年没有变化的清泉水。
可她的声音很好听,杜衍看不见她的神色,挑唇一笑,“自然是极好的,顾先生回来了,可要住上几日。当日你在张太傅府上住了多日呢。”
顾锦瑟笑了,眼中水色盈盈,她说:“我不会留下的,好好活着,我会常来看你,等日后我‘病’好了,我会带你去游历山水,听水声听雨落的声音,好不好。”
“顾锦瑟,你为何总是这么良善,让我们这些人万分愧疚。”杜衍心思百转千回,前事已矣,她不愿再说,只朝顾锦瑟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春休不肯告诉我。”
顾锦瑟巴巴地上前,婢女们齐齐退了出去,顾锦瑟扶着杜衍去一侧的桌旁坐下。
风声轻漾,时光在黄昏中定下身形,瑰丽色的光辉挂在了天边。
杜衍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起外面的谣言,顾锦瑟静静的看着杜衍开朗的神采,心里涌出苦水,撇了一眼明祎,说道:“春休先生不让我说。”
言罢,明祎唇角弯出美妙的弧度,杜衍微笑又叹气,“春休就是让你气我们的,你不晓得,她可坏了,性子霸道。”
顾锦瑟却说道:“霸道的性子,也许只是不想让自己受委屈罢了。”
杜衍微怔,她是饱受宠爱长大的,从没有体会过不公。她是女官中年岁最小的,太后看重她,前面姐姐们将事情安排得很好。
夕阳西下,三人影子倒映在地面上。
“我喜欢春休先生的性子,她做事都很有道理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她会准备许多粮草,可惜我娘不喜欢她了。”顾锦瑟哀叹一声,试图从杜衍处撬开缝隙,“你可知晓春休先生成亲前的事情?”
“不知道,我才多大,婚嫁历来最不可说的事情。”杜衍摆摆手,过去这么多年,顾锦瑟什么都不知道,可见是长辈们隐瞒得好,她不会傻到揭露。
顾锦瑟又落空了,气呼呼地拉着明祎离开。
离开的时候,顾锦瑟想骂人,明祎捂住她的嘴巴,“再不归去,虞夫人就不让你出门,顾先生。”
先生二字说得情意绵绵,顾锦瑟登时就不恼了,眉眼含情,唇角染笑,再是快活不过了。
顾锦瑟登上顾家的马车,明祎站在府门口送她,“过几日,我会去看你的。”
“怎么看?”顾锦瑟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祎不说,催促她上车,“阿瑟,等我,我不会用笼子囚住你的。”
顾锦瑟浑然不在意,摆摆手,自己上车回家了。
明祎目送马车离开,看着尘土飞扬,等车影消失后,自己转身回府,而杜衍坐在桌旁,姿态未动。
脚步声迭起,杜衍唇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你们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春休先生做的总没错。”明祎走进,难得的调皮,眯着眼睛,伸手扶正杜衍发髻上的簪子。
杜衍感受到一股力量,自己伸手摸摸发髻,“我总觉得不简单,春休不做则罢,但凡动了心思必会惊天动地的。”
明祎不答话了,伸手抓了酥糖来吃,杜衍听到声音也去拿了一块,询问:“她晒黑了吗?变胖了吗?”
“没有,一如既往的好看,成熟了些。”明祎没生气,觉得杜衍有趣,道:“她眼下‘病入膏肓',不会常来找你的,等过一阵子就好了。”
杜衍不说话了,这两人嘴里问不出一句话,直接赶客。
明祎笑吟吟地走了,回去让人送了一车补品去顾府,虞氏照单全收,就差明码标价。
顾锦瑟躺在躺椅上看着近来女学支出的账簿,除去京城外的顾氏女学外,其他女学都归入朝廷名下,六部拨银子,与她没什么关系。
华灯初上,春休来府,虞氏挡在门外,不给她进来。
顾锦瑟笑出了声音,将账簿放在桌上,屋内熏香袅袅,在空中徐徐散开,灯下人影憧憧。
虞氏不理会她,接过账簿看了几眼,问道:“你今日见到杜衍了?”
“嗯,瞎了。”顾锦瑟轻吐出一口气,‘瞎了’两个字太过沉重了,几乎如石头般压在心口,让自己怎么都过不去。
虞氏抬首,打量自己的女儿,见她神色如旧,便不再提,道:“早些休息。”
回到京城,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处处被人盯着,虞氏知晓如今的地位,也不见客。
春休依旧被挡在门外。
过了两日,圣驾驾临,明祎坐着龙辇,领着三千禁卫军与百官,华盖如云,威仪万千。
顾锦瑟听到下人的言论后笑得躺在躺椅上起不来,阿娘不见人家,人家摆足了帝王仪态,你不敢不见。
虞氏去接驾,顾锦瑟爬上床,扯下锦帐躺着,一帘之隔,旁人也看不见她的脸色。
帝王驾临是无上容颜,虞氏铁青着一张脸,旁人只当她为女儿的伤势着急,怎么都想不到她是不欢迎明祎。
百官留在门外,明祎在虞氏的‘带领’下入府,春休与子规站在门口说话。春休看着顾府二字,子规看着天,悄悄说着话。
子规问:“我猜这位顾先生定然身子康健。”
春休疑惑:“如何看得?”
子规悠闲答:“若真照传言这么说,她会疯。”
春休哼了一声:“指不定陛下早就忘了,四年未见,多少个日日月月,只怕早就忘怀了。”
子规冷冷道:“若是忘了,顾先生回京做什么?就算死也该回余杭。”
春休试图解释:“京城内大夫多,自然是要来京城救治的。”
子规依旧不信:“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春休先生,你说这场局该怎么解?”
春休继续看着匾额,并不想接话。子规终于将视线从天下挪下来,恩赐般落在春休的面容上,冷冷一笑道:“你们所谋,怕是后位。”
“那又如何?她担得起。”春休语露锋芒,与子规对视一眼,“除了她,你说,谁能担得起?”
这些年群臣建议明祎成亲,暗自推举许多年岁小的郎君将军,每回刚一说起就被明祎以理由拒绝,江山未平,她便不言成家。
子规眼神落寞,再出口,已有几分敬佩:“先生大才,还请解惑。”
春休静静的看着她,她立即打起精神,春休言道:“我偏不告诉你。”
子规一口气没气上来,气得脸颊通红,狠狠甩了袖,转身去寻南风说话。
南风正与一国公爷说顾先生的事情,国公爷断言:“这位顾先生活不过半月了。”
其他人附和,南风一时无言,半月前她还收到了顾锦瑟送的一对美玉,质地极好,分明还是好好的。
这个老头,心思不好。
子规很愕然,难不成真的活不久了?
外间众说纷纭,明祎见到了顾锦瑟,身后还跟着太医院十几个太医,声势浩大,虞氏就差吐血了。
太医去诊脉,摸到一只手,双眉紧皱,觑了一眼陛下,愧疚得要哭了。
接连诊了三五人,皆是一样的,明祎脸色阴沉,怒喝一声:“出去。”
十几名太医灰溜溜地被赶出顾府,外面的人立即询问病情,只道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治,准备棺材即可。
众人唏嘘不已,子规面露难色,看向春休,唇角动了动,南风先冲进了府邸。
春休慢吞吞的跟上,子规瞅着春休‘老奸巨猾’之色,反而不害怕了,心里的石头旋即被搬走。
她长叹了一口气,面上装出悲伤之色。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呀!
第176章 相处
南风被顾家的婢女挡住, 她越心急,婢女们就越害怕,春休上前拦住她, “你注意自己的举止。”
“她都要死了,你与我说举止……”南风猛地推开春休,满面怒气, “春休,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我最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大事在握的姿态, 你那么能耐,你去救人啊。若不是你让她在外捞什么好名声, 她会南下遇到招摇吗?更不会被刺伤。”
春休被她推得后退几步, 听完后, 没有露出恼恨,淡淡微笑道:“你恼恨我又如何。”
“你……”南风气得一阵无语, “你真无耻。”
春休淡然处之,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襟,旋即笑道:“无耻谈不上, 最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罢了。”
南风看着她悠闲的姿态, 浑身无力,她实在做不出大吵大闹的事情, 春休一副不要脸的姿态,就算再多的言语都没了用处。
南风只能让人去传话, 自己想去见一见顾锦瑟。
等了片刻, 虞府的婢女传话陛下与她家姑娘在说话, 无暇分身。
南风只得继续冷着脸地走出去了。
门外百官一见她要死不活的脸色, 顿时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南风走到子规面前抹了抹眼泪,说道:“春休好生可恨。”
“她本就可恨,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她,记住,她才是最大的狐狸。”子规抬眸,春休也走出来,她立即将家里不省心的人藏在身后,自己朝她遥遥作揖。
春休回礼,两人无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