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瑟一头雾水,一月没接触外面,消息传得这么离谱吗?
顾侍郎深信不疑,且自认消息来得准确,丞相是工作狂,多年未曾休假,若不是打胎,怎么会休息那么久。
顾夫人在一侧听得嘴角扯了扯,打胎?
鬼扯!
两人在厅内坐下,顾侍郎询问些内部事情,侄子娶了丞相,就这点好处了,他抓紧利用。
顾锦瑟能说的都说了,给了些甜头,顾侍郎很满足,最后叹气,侄子这么年轻,丞相都二十七岁了,侄子吃的亏太大了。
转而一想,男儿纳妾是常有的事情,到时纳几房美妾弥补就成。
他没有明说,顾锦瑟累了,头疼得厉害,他又说了些关于户部的事情,顾锦瑟认真听了,
最后,顾侍郎离开的时候,顾夫人去送,顾锦瑟回屋休息去了。
顾府里有许多补品和贺礼,补品是她遇刺时同僚送来的,贺礼是她升官的时候,各府送来的。
顾锦瑟一觉睡到黄昏,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同僚们下衙来找她玩。
家中有客,自然要备好酒。顾夫人是当家的好手,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只叮嘱一句:“莫要喝酒。”
来了□□人,摆开桌子,酒宴开始了,有酒无伴,顾家没有准备。在京城,家里都会养些伶人,已备酒宴。
同僚们暗示,顾锦瑟装作没有明白,酒菜有,女人没有。
同僚们扫兴,又不敢说话,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天色入黑时都走了,顾锦瑟回屋休息,顾夫人听闻了些话,特地来寻她:“不如我去买些伶人回来。”
“阿娘,我们也是女人。”顾锦瑟摇首不肯。
顾夫人无语凝滞,心口堵了石头,叹道:“这里是京城,入乡随俗。”
“不必。”顾锦瑟不肯。她厌恶这些规矩,酒宴就需要伶人作伴吗?
不是变相玩女人吗?
顾夫人气得戳她脑袋,“你这么倔强,他们会排挤你的。”
“丞相在呢。”顾锦瑟叹气,心里恶心得厉害,想起今日这些同僚的举止,狎妓就是这么正常的事情吗?
顾夫人叹气,道:“这里与余杭不一样。”
“我知晓,余杭也有呢,顾家没有罢了。”顾锦瑟摆烂。
余杭送来两个幕僚,通晓京城各处的关系,顾锦瑟留下了,在这里,她也需要自己的人脉。
收下两人的时候,她说道:“在这里,我是谁?你们最清楚,我背后是谁,你们更清楚。余杭如何,我不管,站着这里,倘若背弃主子,到时……”
“明白。”
“明白。”
幕僚旋即明白,在京城,余杭顾家什么都不算,小主子年轻,他们的前程都绑在他的身上。
幕僚也说起了京城的局势,“陛下被太后压制狠了,对太后不喜,永平侯府更是不喜,但他对太子倚重。”
顾锦瑟说道:“太子并非皇后亲生。”
幕僚继续说道:“眼下很矛盾,永平侯府夹着尾巴做人,二皇子三皇子隐隐有压过太子之势。”
“如今,丞相休息,太子走出东宫,一时间,让人看不清风向。”
“眼前不是东风压西风,也不是你压住我、我压住你就可以,似乎形成平衡。太子制约皇子,皇子制约太子。太子失去了太后的靠山,似乎在拉拢明相。”
明祎的选择很重要。
说起明祎,顾锦瑟的神色缓和下来,道:“明相的选择、再看看。”
她隐隐感觉明相不会选择太子。
休息几日,顾夫人去明家下聘,走六礼,顾夫人忙得高高兴兴,与吞吞两人经常一道出门,出去就是半日。
回来才知道两人八卦去了。吞吞是狗仔队对长,顾夫人就喜欢听家里长短的事情,两人一拍即合。
过了四月,天气有些热头上的纱布解开后,额头上赫然一道疤痕,顾探花毁容了。
明祎还朝了,德妃数度向她抛出橄榄枝,太子明里暗里也在拉拢,贵妃的二皇子也时常与明祎偶遇。
约莫半月未见,顾锦瑟去户部当值,两人相遇。
额头上的疤痕破坏了她的美感,顾夫人递给她一盒粉,出门抹一抹掩盖。
出门后,顾锦瑟就丢了,毁容更好,省得三公主惦记。
两人见面后,户部尚书主动避开,明祎笑着摸了摸顾锦瑟额头上的疤痕,顾锦瑟睨她:“我们要不要签订一份协议。你要摸我就摸我,我亲你还得提前申请,你觉得,公平吗?”
明祎指尖一顿,唇角噙了笑,“你好像很不高兴。”
“被人随意摸,你会高兴吗?”顾锦瑟站着不动,脑门写了:我不高兴。
明祎发笑,道:“你要怎样?”笑意不深,当触及她额头上的疤痕后,笑容新瞬息凝固。
顾锦瑟冷笑,朝前走了两步,盯着她的唇角:“你闭上眼睛。”
两人站在庭中,暗里有不少双眼睛,户部是何等森严之地,也是朝堂的命门。
明祎听话的闭上眼睛,接着,面上有呼吸喷来,热热的,带着香甜,她愣住了,接着,唇角碰到一物。
柔软。
她被亲了?
光天化日下,她被人轻薄了。
睁开眼睛,轻薄她的人正一脸得意,她不生气,心里有一股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
顾锦瑟得逞后,转身就走了。
暗处的无双眼睛,登时傻眼了。
顾主事亲了明相!
顾主事亲了明相!
明相并没有生气!
接着,只见明相追着顾主事的脚步,两人并肩走着,言谈间,并没无不悦。
一时间,整座京城的人都知晓两人的亲密事。
这件事没有瞒过三公主,被禁足的她哪里都去不了,气得砸东西,还打了近身伺候她的宫娥。
这些事情,都是秘密,明祎也不知晓,她最大的困扰是顾锦瑟额头上的疤痕,偏顾锦瑟自己成了无事人,白日里还说这样也好,省得三公主对她惦记。
真是心大的。她一直以为顾锦瑟最引以为傲的是便是她那张脸呢。
顾锦瑟的气度,找不出第二人。
是说心大,还是坦然。一时间,明祎也看不透少女的心思。
小姑娘们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明相:有点难!
第20章 劲爆
明祎有些烦恼,相比之下,朝堂上的事情简单许多。
下过聘礼,还要慢慢走六礼。但顾夫人令人回去要去余杭取顾锦桓的聘礼,顾家不肯送。
顾夫人没有声张,转而去金陵找自己的弟弟,言明内情,金陵立即送了数万两银子入京,解了燃眉之急。
顾家买下隔壁的府宅后,在顾夫人的带领下,敲敲打打一个月,拔去枯草,挖池塘、修暖阁、移假山。
钱如流水般淌了出去,顾锦瑟扯了扯唇角,“阿娘,你这是要在这里长住吗?”
“给你长住,住要舒服,我准备给你栽些果林,春日桃花、夏日葡萄枣子,秋日黄梨,市面上有的果子,都给栽一遍。对了,我给你买了些田,用的是顾锦瑟的名字。另外,还有些十几间商铺,绣庄、银庄还有些酒楼,都给你置办了。”
顾锦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看着匣子里厚厚的地契,登时咽了咽口水,暴富啊。她喜不自禁,顾夫人继续说道:“没事不要回余杭,等你成亲后就留在京城,若是和离,让丞相给你找个可靠的人。”
顾锦瑟:“……”阿娘真是未雨绸缪啊。
家里给,她就要。这是她父母赠予,不是自己胡搅蛮缠要来的。
顾家兴师动众修建屋舍准备迎娶新妇,顾明两府联姻,同僚对顾主事的眼光便不同了。顾锦瑟少奋斗二十年,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多,她很珍惜,趁着休沐日,与母亲去交接良田。
两人一道出门登上马车,顾夫人说起对家:“听说是个大户,姓赵,手中缺钱,就低价卖了,我看过田地,水田、旱田都有。阿瑟,你要小心,别像赵家这般买地过日子。”
“姓赵?”顾锦瑟迷惑,明相的母亲就是赵氏女,她好奇,追问母亲:“哪个赵家?”
“京城论大户不就一个赵家,大女儿嫁给了威远将军,死得不明不白,小女儿入宫成了德妃。”顾夫人八卦,与女儿说道:“说起赵家的大女儿,那可不可多得的美人,我挺喜欢的。”
“您喜欢的女人还少吗?”顾锦瑟笑着拍拍母亲的肩膀,“她是明相的母亲。”
“真的吗?”顾夫人不可置信,脑海里努力回忆赵大姑娘的相貌,再与明相对比,目光忽而深邃,“听闻赵大姑娘与人那什么的,你知道是谁吗?”
顾夫人八卦的心,一点都不比小姑娘差。顾锦瑟伏在她耳畔悄悄低语一番。
“是他啊。”顾夫人可惜,“有人说赵家为正家风逼死了大姑娘,太残忍了,阿瑟,你这样,过不下去就离,公主们和离五六回,你离两回也成。赵家让人、不耻。”
顾锦瑟嘴角挂着淡笑,朝她点点头:“阿娘圣断,您去打听打听赵家为何卖地,缺钱吗?”
“赵家逼死了女儿,明相不会善罢甘休,你离赵家远一些。”顾夫人心有余悸,明祎的手段甚为残忍,公公总说此女歹毒,权势滔天。她却不以为然,女人有本事而已,凭什么就要被人指指点点。
顾锦瑟点点头,眼眸明亮。
休沐一日过得飞快,顾锦瑟不用上朝,早起去户部上班,晚上照着时间下衙,回来后看看家里装修,钱像水花得一样快,可顾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成了习惯。
五月初六,太后忌日,皇帝休朝以示哀悼,明相让人递话给顾锦瑟,着素服,一道去参加祭祀大典。
太后刚去一年,皇帝又是重孝之人,太后不是他生母,却给予许多帮助,故而,他将祭祀大典办得格外隆重。先领着朝臣祭奠,又领着一众儿女跪在殿内,连连洒泪。
明祎在宫内长大,算是陛下养女,自然要参加。她已有未婚夫婿,两人跪在一起,顾锦瑟惊讶地看着皇帝哭成一团,惊得不行。
众人跪地叩首,殿内一片哭声,皇后哭得最凄楚,若在以往,皇帝断不敢为一臣下禁足她。
明祎跪得笔直,听着帝后的哭泣声,在她身后是太子与太子妃。顾锦瑟跪在太子前面,扫了一眼殿内,皇帝有五位皇子,公主无数,都穿着素服。
皇帝哭晕了过去,皇后抱着他的身子喊姑母,就连太子夫妻都跟着红了眼睛,唯独明祎神色不改。
皇帝昏迷,三公主也不跪了,直接坐了起来,指着明祎:“皇祖母对你颇有恩宠,你竟如此绝情,我要告诉父皇治你的罪。”
太子妃忙拉住了三公主,“丞相日夜忙碌,许是疲惫,三妹妹莫要计较。”
“日夜忙着勾搭野男人吧,丞相,我劝你懒怠些,夜夜换男人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三公主笑得得意。
四下寂静无声,明祎半边身子都隐在黑暗中,面上冷凝,顾锦瑟觑她一眼,不禁双手握成拳,下一息,明祎抬眸,淡笑望着三公主:“臣谢公主提醒了,臣不知男人是何滋味,但公主十四岁的时候就知晓了吧。”
顾锦瑟:“……”好劲爆。
本该生气的人睁大了眼睛,素色袖口下的双手也跟着松懈下来。
明祎扫她一眼后,嘴角挂着淡笑,站起身子。顷刻间,她比三公主高出半个脑袋,三公主被太子妃拉着,手依旧指着她,愤恨道:“本公主看上的男儿皆是人中龙凤,不似丞相,被街边乞丐玩弄。”
“公主为何知晓这么隐秘的事情呢?”明祎不恼,素色的裙裳滑过脚畔,她捉住了顾锦瑟的手腕,朝对方浅笑,“夫君,你觉得呢?”
顾锦瑟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玉色人儿垂眸,浑身不自在,芝兰玉树,总是显出最柔美的一面。
“初见明相,她被人暗算了,想来是三公主的意思了。”
“顾锦桓,你休要血口喷人。”三公主跳脚,刚想骂人,瞧见对方冠玉般的面貌,怒气顷刻间就散了,指着明祎怒骂:“不要脸,与我父皇……”
话没说完,太子妃捂住她的嘴巴,与太子对视一眼后,两人合力将人拉了出去。
顾锦瑟眨了眨眼睛,“三公主想说什么?”
明祎嗯了一声,支支吾吾说道:“许是说陛下宠爱我。”
殿内其他人低着脑袋,二皇子三皇子如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处,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顾锦瑟牵起明祎的手,明祎微僵,唇角抵着牙齿,有些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亲密,浑身有些不适,她吞了吞口水,心跳加剧。
她的耳根红了,似乎禁不住半点调戏。
皇帝昏厥,她们不能离去,站在殿前等着皇帝醒来,明祎忍着不适走出殿,三公主被太子妃安抚住了,眼中淬出一抹狠毒的光,却没有上前挑衅。
太子妃悄悄说道:“公主殿下心急了些,就算喜欢郎君也要按住性子,顾锦桓芝兰玉树,是不错的人儿。”
“你也觉得他不错,对吧?”三公主沉寂的心再度被挑起,恨不得用眼睛在明祎身上盯出几个洞。
太子妃劝谏小姑子,“郎君们喜欢温柔贞静的女子,公主记住温柔些,莫要再沾染男色了。”
三公主愣住了,记住那句:莫要再沾染男色了。对啊,哪个男人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五月里的天气有些炎热了,众人顶着大太阳等着皇帝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