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祎轻笑,“与兔子说话,自然是兔子话。”
顾锦瑟哑口无言,其实明祎嘴巴狠毒,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的后路,啧啧啧,她立即抱着毯子:“欢好可以,挨打不成。”
明祎肤色白皙透着光泽,此刻凝着顾锦瑟,带着一种热忱,顾锦瑟觉得很奇怪,冷冰冰的人哪里来的热忱,自己肯定脑子坏了。
明祎却说道:“欢好也可,挨打也可。”
“疯子。”顾锦瑟不理她,伸手抱着她的脖子,扬首去吻。
去他娘的兔子要挨打。
下一息,兔子将明祎按住,然后照旧咬了一口,道:“疯子逼得兔子咬人,兔子没有错,疯子才有错,疯子才该挨打。”
疯子挣扎不开,兔子望着她,眼中皆是得意。
兔子扯开疯子的发髻,枕畔散着长发,染着几分凌乱美。
接着踏板上多了件蓝色的衣裙,飞鹤高展,不输雄鹰。
兔子咬着疯子的耳朵:“你输了。”
疯子一旦不疯,将会是兔子的盘中肉,狠狠咬一口,婉转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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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瑟在家休息半月,直到晚上的时候,明祎摸到她的腰肢感叹一句:“你胖了。”
然后,当晚,明祎被逼着道歉,不知说了多少句你没有胖,你很瘦。
第二天早上顾锦瑟醒来的时候,脑门上用黑笔写了三个字:我很瘦。
顾锦瑟气极了,销假去刑部上班。
半月内,太子东宫属臣少了一半,换了新鲜的鲜血,最后,张明浅被封过少傅。
顾锦瑟:“……”就很离谱,前脚被皇帝猜疑,后脚就去做皇子们的先生,会被笑掉大牙的。
晚上回家她问明祎,明祎不肯说,被咬了几下后不得不说道:“张明浅在边境名声颇好,陛下怕她去染指军事,不得不将她调了回来。”
其实是害怕她染指边防军事。
自从术决走后,张明浅混得特别好,上爱将士,下爱百姓,新修屋舍,开掘荒田,带动经济,可惜了,才大半年的时间就要回来了。
皇帝罚她去荒芜之地静思己过,她却混得风生水起,顾锦瑟觉得张明浅拿的是爽文剧本。
两人各有千秋。
京城内恢复些许宁静后,张明浅在回京的途中,顾锦瑟做出了一个艰苦的决定:减肥。
明祎见她意志坚定后有些不忍,开始自打脸的说法:“其实,你不胖的。”
顾锦瑟:呵呵,我信你个鬼。
坚持两日后,明祎忽而叫人烤了鹿肉,香味缭绕,顾锦瑟拍案怒骂:“你就是故意的。”
明祎不答,拿起匕首削了块肉慢悠悠地蘸了顾锦瑟以前调制的蘸料,轻轻说道:“我就是想吃肉了。”
顾锦瑟气得咬牙,“你怎么会那么讨厌呢。”
明祎眨了眨水润的眼睛,“我不过吃些肉罢了,怎么会让人讨厌呢。”
顾锦瑟的目光落在粉又薄的唇角上,要气死了,怎么办呢。
骂不过就加入吧。
接着,顾锦瑟端走明祎面前的肉,拿起匕首切了一大块放入嘴里,不住点头:“鹿肉比猪肉好吃多了。”
减肥失败。
顾锦瑟在顾府准备建个跑马场,让人出去多买些马,正在算账的明祎蓦地抬首,唇角抿了抿,很不给颜面地开口:“你跑马减肥的话,那是你减肥还是马减肥。”
正想着哪里的马合适的吞吞先是一怔,继而笑喷了出来。
顾锦瑟笑了笑,指着门边:“都出去。”
闺房纷争,不宜给人看。
明祎托腮,无辜地看着顾锦瑟:“其实,你不胖的。”
顾锦瑟的体质随了虞氏,易胖,但虞氏操持家务忙得不停,也没有顾锦瑟贪嘴,平日里饭吃饱了就不会随意吃东西,讲究养生。
“你应该说本朝以胖为美。”顾锦瑟冷冷地开口。
明祎不认,立即反对她的话:“不不不,本朝以瘦为美,你多接几个案子就瘦了。”
顾锦瑟瞪大了眼睛,“你不气我会死吗?”
明祎放下墨笔,慢悠悠地反驳:“你在床上不咬我,会死吗?”
作者有话说:
明祎:你真的不胖,就是捏着有肉而已!
第97章 斗殴
顾锦瑟骂人的精髓, 明祎都学到了。
顾锦瑟只有瞪眼的份上,她哀怨地瞪着对方,明祎复又拿起笔, “听说刑部又多了几件惊动的案子,你怎么这么闲呢。”
顾锦瑟叹气,上司觉得她胆子太大, 上回得罪太子后就不让她接关于本朝上层领导的案子了,因此,她就特别闲。
“上司不让我碰了,比如两件两家斗殴的事情, 都不承认自己先动手,我觉得呢将人都关起来, 上司不肯, 说什么那是太子妃的弟弟, 不能动。还有一方是谁来着?”顾锦瑟嘶了一声,半晌没有想起来。
明祎盯着那张唇瓣, 一张一合,莫名烦躁,但她还是好心提醒:“是宁国长公主的儿子, 常山郡王。”
“对哦, 两人都不能得罪,我能怎么办。还有一桩圈田, 我说有人证,直接上门去取证定案, 他偏不, 说那是贵妃娘娘家的侄子, 肯定有什么冤枉。贵妃娘娘说了要好好查, 没人听我的。”
“还有三公主家的驸马的舅父抢了人家姑娘做妾,我说我来,上司听了就像尖刀割肉似的跳了起来,我也很为难啊。”
明祎噗嗤笑了,“我找个机会让你刑部尚书,保管整个京城没人敢犯事。”
顾锦瑟瞪她:“我那个上司怎么就那么怂呢。”
“不是他怂,办案讲究证据,无证据岂可抓人,你以为他这个尚书怎么得来的,你明白事情,他岂会不懂。我觉得应该让他和张明浅换一下,你二人在刑部,嗯,京城安宁。”明祎浅笑,“两府斗殴,倘若将人关起来,一方没有错的该怎么办,闹到陛下跟前,你上司肯定挨骂。”
“再者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见人呢?都是朋友。”
顾锦瑟呸了一声:“徇私枉法。”
明祎接着笑道:“圈田的事情是贵妃的侄子,按理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下旨前最好不好动,恶人由陛下去做。至于抢人为妾的事情,就在今日,三公主亲自登门将三驸马的舅父鞭子抽了一顿后送入刑部了。你们上司的意思很简单,等对方先动,实在不成,刑部再动。”
“顾主事,你还嫩了些。”明祎似乎闻到了腐肉的味道,其实顾锦瑟没有错,为人正直,如同初来的张明浅,力图改革,割除腐肉,十多年过去了,张明浅还记得自己的想法。
入朝堂后,自己都保护不了,何谈改革了。刑部尚书先保护自己,再谈律法,没有错。
顾锦瑟一往无前是因为她知晓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正直又憨憨的少年人。
明祎笑了,摸摸少女的长发,“嫩兔子。”
顾锦瑟拂开她的手:“突然间,我想做刑部尚书了。”
明祎:“……”京城要乱了。
“你等你上司犯错吧。”
顾锦瑟饶有兴致,“我这个上司怂得很,但他很厉害,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我想去大理寺。”
刑部与大理寺都是审判机构,两者有所冲突,分工却又很分明,九卿之一。
明祎凝着她:“你还是在家呆着吧,我怕你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大理寺卿是皇帝直接任免的,刑部尚书是二品,大理寺卿是从三品,看似是低了一级,可大理寺不归刑部掌控。
最重要的是大理寺是皇帝的地盘。
顾锦瑟偃旗息鼓,明祎鼓励她:“你还是在家减肥吧。”
树影婆娑,月上梢头,顾锦瑟哼哼唧唧地往书房跑去,临走抛下豪言壮语:不减十斤不回卧房睡。
屋内的明祎托腮握着笔问春月:“她以前胖过吗?”
“以前没有呀,而且姑娘也不胖呀。”春月狐疑,她家姑娘为何觉得自己就胖了呢。
明祎想打自己的耳光,大概这个胖字出自自己的口中。
好了,分房睡吧。
明祎起身离位,去追顾锦瑟。
夜晚冷得很,明祎裹着外裳,刚走出远门,招摇匆匆而来,“明相,出事了。常山郡王死了。”
明祎脚步微顿,看向顾锦瑟的书房方向,“去将你家主事找来,就说我带她去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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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斗殴的原因很简单,为了一名青楼女子,一女应承两家郎君,后来两人撞上了,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皇帝的姐妹多,多数去联姻,剩下的几人就留在了京城内。常山郡王的母亲宁国长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姐姐,姐弟二人极为亲厚,案发后,长公主去宫里求情。皇帝身子不好,长公主并没有见到人,但使人去了刑部。
当时常山郡王伤了内里,吐了几口血,对方却断了一条腿,在家无法起榻,案子搁在刑部就这么僵持着。
没想到今晚又吐血,人直接晕了过去,大夫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明祎赶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凉了,赤玫过去诊脉,宁国长公主哭晕了回去,她年少和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宠了些,养成了跋扈的性子。
顾锦瑟裹着披风,站在尸体前看着赤玫,“确定死了吗?”
赤玫解开郡王的发髻,摸摸头顶,顾锦瑟奇怪:“你摸头顶做什么?”
“有一种隐秘的杀人方法就是将钢针插入头顶,无人会发现。”赤玫解释。
顾锦瑟浑然一颤,想起去岁的一件案子,便是欺辱秦昭的那名小吏,她立即问赤玫:“去岁你是不是用这个办法杀了一个人?”
赤玫一颤,看了一眼明祎,明祎上前拖走碍事的人,“你很烦。”
顾锦瑟反手抓住她:“是你做的,对吗?”
“那又怎么样?”明祎面沉如水。
“难怪全身上下找不到伤口呢。”顾锦瑟自己嘀咕一句,然后松开明祎,“我去涨涨见识。”
准备好解释的明祎看着空空的双手,她忘了,这不是一只安分的兔子,也是只善解人意的兔子,还是只努力学坏的兔子。
明祎去见长公主,去了屋内就见到一个粉面的年轻人,腰细、腿长,戴着玉冠,她顿了顿,对方含羞地看了她一眼。
明祎拧眉:“滚出去。”
年轻人一阵,看了眼刚醒的长公主,咬咬牙退了出去。
长公主醒了,靠着迎枕,脸色发白,悲伤不已,絮絮叨叨说道:“那日回来后就说身上疼,大夫也说好好养着,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明祎不好问话,只宽慰几句,又出来了。
赤玫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冷风拂面,顾锦瑟追问她:“你的意思是五脏六腑打坏了?”
“嗯,伤了内里后常吐血。”赤玫倒是很平静。
顾锦瑟迎风哀叹,欲说话的时候,赤玫突然说道:“主事,你好像胖了不少。”
顾锦瑟:“……”
“我要扣你三个月的月钱。”顾锦瑟忍无可忍了。
赤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改口:“您放心,我这里有汤药可以让你身材纤细。”
顾锦瑟惊讶:“真的?”
“真的,回去给您试试,要不您给我加三个月的月钱?”赤玫坐地起价。
顾锦瑟想了想,“有效果付你银子。”
赤玫愉快地答应了。
明祎回来后,赤玫将结果说了一遍,明祎立即让人去抓捕太子妃的弟弟。
顾锦瑟却拉着她说道:“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了。”明祎凝眸,“我让人盯着那名青楼女子,不出意外,应该是为太子而来。”
众矢之的,岂会安然无事。
长公主府游历半夜后,回到府上,太子妃的娘家周家来人了,周家世代武将,据说打架的那位公子腿脚功夫极好,一拳头就能将一个成年男人打趴下。
顾锦瑟与明祎在主座坐下,客人进入来先问伤势。顾锦瑟不认识对方,明祎解释:“他的父亲是肃国公,他是肃家长子周似维,也是太子妃的父亲,肃国公领京畿驻军五万。”
周四维?顾锦瑟微笑,明祎说清郡王的伤势,周大人脸色骤然就沉了下来,脸颊肌肉发颤,“明相,此事您看,该如何是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能怎么办?那日打架的奴仆你回去好好问问,就算是郡王先动手,人已经死了,周家依旧不能免责。”明祎言道。
顾锦瑟正襟危坐,周四维大人下盘很稳,可见是习武的行家,显然面对这种阴私没有太多的想法,上赶着来求救。
明祎没有给准确答案,绕了一圈后将人赶出去了。
时辰不早,两人回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顾锦瑟很快就睡前了,刚想解释秦昭一案的明祎话到嘴边只好郁闷地睡觉。
翌日一早,各自去忙碌。顾锦瑟搬来躺椅准备咸鱼躺,上司突然跑来了,询问郡王怎么死的。
顾锦瑟翻了白眼,“人都已经抓进来了……”
“人抓去大理寺了。”上司打断她的话了,“这回,三司会审,你去和大理寺商议。”
“不去,我刚得到几个沉年老案,想去翻一翻,您派其他人去。”顾锦瑟抗议,然后恶狠狠的等着他:“你再让我去,我就去找明相。”
刑部尚书偃旗息鼓,慢悠悠地走了。
顾锦瑟去翻陈年老案子,稍微不注意就到了午时,吃过饭后,午睡片刻。
吞吞不给她睡觉的时间,直接拉着她就走,“去长公主门前,周家人在负荆请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