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红发黑的颜色，染浸了整张纸，纸张平整且有明显晾干过的痕迹，最不可容忍的是，上面居然还有一些褐色纤维状物体，均匀地覆盖在表面。
--接过这张纸后他一定会跑到洗手间用盐酸洗一遍手！
"不，我是从碗里捞出来的......里面有番茄酱。"票的主人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完全没有前面入场那群人的兴奋和热情。
Mick注意看了看对方：他很高，至少有6英尺（183cm）；戴着墨镜，显得他的表情愈加地冰冷严酷--这是个惹不起的人！虽然Mick Russell从不惧怕什么人，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跟这个人起什么争执。
"好吧......演出早就开始了，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拿出他一贯的宽容姿态，Mick极不情愿地接过对方已经摆出好久的那张纸。
"谢谢！"把票递出去后，他加快脚步向会场走去。
虽然语气照样冰冷，但Mick还是隐约感受到其中的诚意。"没关系，好好享受吧，接下来--噢！真他妈的见鬼！"
......接在手里的那张票简直湿透了！
检票的人说得对--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台下的人没有怎么躁动，跟以前他从上面看到的不同，只是很平静地聆听，这才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Bernie警惕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人，没有人注意他，偶尔有几个人将注意力从舞台上移开也只是和身边的同伴耳语而已--谁都没有闲心观察其他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好像全世界的灵魂都在这里聚集，或者说，这里这个不算庞大的空间似乎就是整个世界！
他为台上的人感到紧张，但他们看上去相当自在，仿佛他们就在那里诞生的。
他的声音真美，音乐和麦克风的效果使它听上去像阳光下的溪流；吉他弹地还是那样糟糕，不过，这有什么呢，听上去没有任何不协调--Bernie不确定自己的表现是否也有这样好。
该死！他怎么会站在这么远的位子，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记不起他的样子过，但是现在，他真的希望能看清他--他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了，跟一个月前相比......
难道是衣服的原因？他好像比以前更瘦了：简单的黑色长袖卫衣，前面写着红色的数字"18"，袖子上还有两道条纹--哼，他总是不懂得装饰自己，但Bernie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打扮比现在这身更适合Duane了。
心跳在加速，这次，Bernie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恐惧。
哇喔--
照例是曲终之后的喝彩，却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刺耳，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呼喊的冲动，像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谢谢......好了，好了......"Duane适时地平息人群的喧哗，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局面了--Bernie的心底萌生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羡慕。
"Duane！你太棒了！"站在Bernie身边的一个女孩大声嚷道。
谢谢......--Bernie在心里小声说着。他真的长大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勇敢地面对一切--已经不是那个在他怀中安睡的他所谓的宝贝儿了......
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原来，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见到他，然后彻底死心......好吧，现在他可以离开了，永远地离开。
"Bernie！"
身后传来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他确定是他的，是通过音响传来的，在他快要走出大厅的那一刻。
"......Bernie，好吧，不管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听到下面的歌，我都要说：回来吧......我们需要你，我们想你......我想你......"
Duane把手里的电吉他放下，换上一把原声吉他--那是他的！Bernie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现在他站得更远了。
"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
台下一片欢呼。
"......当然，必须承认，写得很糟，听完后不要笑......如果你能听到的话......"他拨动了几下琴弦，把吉他摆到胸前的位置，重新站到麦克风前。"我希望你明白，没有你的生活比狗屎还糟......"
同情的唏嘘声此起彼伏。
"You're disappearing，歌的名字叫。"
......
Since we got the feeling high,
I thought I couldn't leave your side.
Sucking joys and pains,
That's what makes us satisfied,
And cry, and cry.
You have so pretty eyes,
Seem like holes to contain my soul.
You took away my spirit,
And I am waiting for yours,
Always.
I thought the spirits of us,
Should be shared with each other.
But I just can't feel yours,
Whether you have shown it to me,
I don't care, but I lie.
Once, you looked so helpless,
Frightened and shivering,
Like a leaf in the storm.
I did wanna hold you tightly,
Now I guess I am not the one can stop it.
You're disappearing.
First your feature, then your scent,
And your tone, and your touch.
You're disappearing.
Leaving the tragic you direct.
You're gone.
You don't see the misery of mine.
The gift you leave is pain.
......
像上次一样，这又是一场成功地演出，所有人都认为Duane那段告白般的演唱是全场的最亮点--除了Charles，他打电话来对Duane擅做主张的行为进行了警告，但他承认，他也被感动了。
"干得帅呆了！"Owen第一个对Duane这么说，他的头发剃得只剩一点发根，浓密地铺在头上，像一顶小圆帽；Duane猜的没错，他的脸很漂亮，没有头发的遮掩，显出他的轮廓格外分明--第一眼看到他这样子的时候，Duane甚至脸红了。
"我要是Bernie那家伙，肯定会冲到台上来吻你的......如果他在场的话。"Red知道自己又说走嘴了。
"没关系......他迟早会听见的，不是吗？"Duane这么说是因为他相信Bernie还有听电台节目的习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
手机响了！
是Max打来的。
"He--"
"听着！我现在要转一个电话给你，你必须认真听，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我相信这对你很重要，对我们！"
还没等Duane的"Hello"说完，对方连珠炮似地讲了一通，主题很明显--他必须听一个电话，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He......hello"沙哑的女声，略显苍老，不同于一般的歌迷。"恩，是Duane Frey吗？哦，当然，瞧我真蠢......"
Duane开始觉得无聊了，他最好说点什么让对方不那么紧张："你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呵呵......你的声音真好听，跟我想的一样......抱歉，老毛病又犯了。"
好吧，至少她不再紧张了。
"我叫Anita，Anita Hobbes。你当然不认识我，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人认识我......除了Bernie Wale--"
她的主题就这样突显了，措手不及！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提到了一个人！我听得很清楚！Bernie！你知道他在哪儿？现在？"Duane的声音几乎是在吼，他本来以为自己连大声说话都困难的，在唱了一个多小时后！
"是，是的......老天，看把你高兴地，呵呵......这么说吧，他就住在我哪儿，现在--放心，我只是他的房东而已。"Anita恢复到平时的轻松语气，好像根本意识不到她现在说的话对对方是何等重要。"我现在就在Nash Well，确切的说，是在演唱会大厅外面的便利店门口。我的意思是，你最好现在就跟我去，我不确定他还会在那里呆多久......"
"当然，你等着，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就来--"
"你在干什么？！"Larry一把夺下Duane的手机，然后对着那边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女士？"
电话那头传来放肆地大笑声，Duane一下子就想到了Enid。
"......恩，这么说吧？你不认为他做的豆子很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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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冰冷的煎熬
到底还是没有听完，Bernie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才离开大厅，为了躲避散场时嘈杂的人群吧，也许，更是在躲避最后的曲终人散。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街上的人流愈渐稀疏起来，作为其中的一员走在其中根本不会有什么压力，哪怕像现在这样特意去想到它。Bernie不想回到车上，户外的空气寒冷清新，刺激着他压抑的已久肺部，正是他需要的氛围--重新思考一番的氛围。
这就是他的想法--被抛弃，被遗忘，在被利用之后，被那个抛弃自我的混蛋......Anita Hobbes说得对：他就是一个自私的混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
他不敢--越是设想Duane的心情他就越痛苦，简直要窒息了！他的灵魂太脆弱了，负担不起两个人的精神......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负担都给他？让他承担起你丢弃的一切：现实的，精神的所有垃圾？......
你还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想不下去了......Bernie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颤抖地从嘴里呼出一口气，寒冷的二月空气把它化为浓重的白雾，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看着淡蓝的烟幕在眼前飘舞、离散，Bernie觉得稍微暖和些了，这里好像才下过雪，虽然不大，却使得现在的空气骤然冷却；也可能是他太久没出门了，季节的变化似乎已经简化为一副窗景。
真的很久吗？其实才一个月而已......
比三年更漫长的一个月！
每一天都是煎熬，甚至在睡眠中！
那时候他是怎么选择的？他当时一定快疯了--跳下窗户的后果，其实只要一秒钟就能想到！
如果他那时候有正常地思考过一秒的话......
如果后来立刻见到他的话，他一定不会走，就像现在--
他想见他，强烈、急迫地想见到他，立刻！
哪怕只听他的声音......
"对不起......车可以开快点吗？"
上车到现在已经行驶了快一个小时了，可四周单调荒凉的景色让Duane觉得到达目的地简直遥遥无期，而且Anita Hobbes的速度放得的确太慢了！
"拜托！这是公路上，随时有巡警经过，如果我们被截住就没戏了......当然，别紧张，我随便说说......"Anita拍拍方向盘，继续哼着她自创的旋律。
第一眼看到Anita Hobbes，觉得她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可现在坐在她旁边，不用观察也能发现的皱纹显示她的年龄似乎有三十好几了；再加上她瘦小的身型，仿佛皮肤是唯一保持原来大小的部分，皱巴巴地贴在缩过水的肌肉和骨骼上
这个女人说Bernie住在她那里，凭着这句简单的话，Duane毫不犹豫地上了她的车--但是，这样就可以信任她了吗？Larry反复告诫他不要冲动，现在，他也可能成为被绑架的对象。
他相信她--因为她也吃过Bernie做的"豆子杂烩"。
这就是所谓的奇迹！
"知道吗？我是因为Bernie才开始听你们的音乐的，或者说，我才开始接触音乐。"Anita说这个也许是为了安抚Duane的情绪--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表现出带着焦虑的兴奋了。"主要是因为你......我想知道，那个让Bernie整天失魂落魄的人是怎样的。"
Anita狡猾地看了Duane一眼--他脸红了，这让她满意地微笑起来，继续说道："我是从他听收音机时的表情猜出来的，那个时候正在放你唱的歌，DJ还提到了他的名字，所以......你知道，女人是狡猾的......"
"我大致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他爱你，你也爱他，就这么简单！现在，你们分开了，这不是好事--不管你们最初是怎么打算的，你可以说我这人好管闲事，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错误继续下去罢了......老天，他做梦都在叫你的名字......"
不，当然不会，那怎么是管闲事呢，你简直是天使！--Duane本来想这么对Anita讲的，可她说话太快了，等他想好的时候，她的下一段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我实在太喜欢你唱的歌了，知道吗？老天，这么说我成了你的歌迷了？哈哈哈......那我实在太荣幸了，可以为你开车--"
"不，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才是真正帮助我的人，还有，很高兴你喜欢......我唱的歌......"Anita的话简直让Duane受宠若惊了，他从来没想过被人当偶像看待，这让他感到不舒服。"Bernie唱得更好，那些都是他写的，他真的比我唱得好多了......"
"你不是也写了一首吗？我尤其喜欢那首，今天我也在场......再说，就算他更好又怎么样？他没你可爱！"
最后的那句话让Duane更放松了，他甚至用手捂着额头偷偷地笑起来。
"你们相信那个女人吗？"
回到酒店，乐队的其他人员开始就刚才的那个神秘电话发表意见，Red先提出了问题的关键。
"没什么不能相信的......现在还有其他选择吗？"Larry一边点燃一支烟一边说。
"哼......她只带Duane一个人去，我怀疑，就这点......你不是戒烟了吗？"
"她是怕我们一群人动静太大，这我可以理解，而且我们这些人去了也没什么大用......我打算下个礼拜开始重新戒烟。"Larry一边自己吸着一边递给Red一根。"来点？"
"当然，我不会客气的。"Red抽出两根把其中一支插在耳朵后面，借Larry的打火机点燃另一支，猛吸上一口后说："我们会把可怜的小Bernie吓到的，呵呵......妈的！我还真为他担心......"
"谁？Bernie？他除了脑子有时候会短路，哪儿都比你强--咳咳......"Larry知道这个结论下得有点恶毒了。
"去你妈的！我是说那小子--Duane！他那副架势，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他收拾了！"Red气得把烟灰都抖到桌上了。"别看那女人长得像鹌鹑似地，没准她有个牛一样块头的男人！"
"哈哈哈......"Larry被Red的夸张言论逗得大笑不止，差点盖过突然响起的手机声。
Duane忘了带走他的手机，他听完电话就把它扔在沙发上了，离电话最近的Owen把它接了：
"Hello？"
对方没有声响，只传来那头刮风的声音，是从户外打来的。
"Hello？有人吗？"Owen放大嗓门，再次确认了一遍。
依然没有回答，没多久，对方挂断了电话。
"打错了？......也许是打给女孩子的。"Red好奇地盯着Owen询问。
"不知道，它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吧......"Owen耸耸肩表示遗憾，自从把头发剃短后，他的表情和动作也逐渐丰富起来。
"该死--你应该问是不是找Duane的！"Larry迅速反应过来，夺过电话，查看刚才的记录。"是用公用电话打的......不，不可能是他，他从来不记别人的电话号码......"
如果这是他唯一记得的号码呢？
Larry谨慎地打了回去。
嘟嘟--嘟嘟--
占线。
一直占线......
就像Red说的这可能就是一个男人打给他女友的，他已经更正了号码，开始酝酿他们的绵绵情话......
他怎么会记得别人的电话号码？哪怕是他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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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触摸到的瞬间
他怎么能记错号码？！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