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焰————時寅
時寅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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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开头,维亚斯躲开男子的手。后退几步,他为自己拉开安全距离。「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拿到你想要的消息,然后将我推向死亡。」
「死亡?若我要置你于死地,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
冷哼。「因为你要的东西,我还没给予。」他想要自己的灵魂,他要自己双手奉上他的自尊,他的臣服!
「看来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你渴望死亡,我能给你,我不需要太多,只要你单纯的恐惧、不安和……」使力扯过刻意远离的身躯,他双手紧紧禁锢,让一时错愕的男人无法挣脱。「呻吟。」
最后两字如火药引爆般在维亚斯脑海狂野的烧着,毫不犹豫,他一拳往男子腹部击去。
没料到他的反应,夏米埃尔腹部硬是接下这威力不小的拳头,让他当场弯下身去。苍白脸庞更加惨淡,但赭红色的唇,却变态扬起。
深绿色的眸子凝视着眼前冷焰怒意交加的男人。「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高傲乖张,无视于我加诸你身上的羞耻……这样的你,令我疯狂。」
震慑墨绿眼中的野性,深吸口气,维亚斯必须压抑自己汹涌翻腾的情绪,他不希望被男子的言语挑拨,但他的话却如魔音般让人无处可逃,每每到了最后,自己仍是不是受控制的与他对峙。
合上眼,再次张开,维亚斯命令自己以平静口吻说着。「伯爵,我要沐浴更衣,请您到外面等待。」他无法保证在和男人继续待在房内他不会发疯。
一挑眉,夏米埃尔笑着,看不出感情的笑着。「你可要快些,戏快上演了,我不希望迟到。」暂且放过他一马,毕竟这场游戏自己策划良久,他可不希望错过这最精采的环节。
小小的牺牲,是值得的。
「请您出去。」
为男人坚持的声调哂笑,夏米埃尔转身离去,留下维亚斯和因自己命令而留下的女子。
「让她服侍你吧,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声音回荡在人离去后,而维亚斯的确没有拒绝的权力。
叹了口气,无力感再次袭卷全身,伴随疲累。一句话都不能和那男人说,他的精神在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的声音中慢慢耗尽,最后化为风中残烛,不堪一击。
就在男人发愣时,轻柔婉约的女音自他身旁响起。「维亚斯公爵,请让我服侍您沐浴。」伸手欲拉开男子破旧衣物,她再次遭到拒绝。
「谢谢,但我想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转身走入浴室,就在他扭开金色握把时,细碎声响吸引他的注意,偏首看向声音发源,他错愕呆愣。
莉菲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件件褪下,在夕阳辉映中,露出美丽胴体。「公爵,让我陪您沐浴,好吗?」
雪白肌肤在橙红色的光芒下闪耀出一层淡淡瑰丽,完美的曲线,丰满的胸,细长的双足,看傻了维亚斯。
那双美丽修长的脚缓缓往自己靠近,女子温香暖玉的娇躯靠上了自己,他感觉到自己身体起的变化,低头看向莉菲柔美的脸庞,楚楚可怜的秋波水眸,加速下身攀升的热度,燃烧他的理智。
这又是他的计划……该死!这种无聊把戏他也玩得出来?
眼瞇起,维亚斯一把推开倒在自己身上女人,他动作略显粗暴。「告诉他,这种低级诱惑对我没有用。」他冷漠说着。
因他所言而笑出声,女子一改方才娇柔,此时的她透出一股无法触碰的美艳。「真是这样吗?」指了指维亚斯坚硬的下部,她嘲讽的瞅视。「我看你很兴奋。」
哼笑。维亚斯看了看自己举起的手,背着光的身影竟有种着迷的魅力。「我的确是摆脱不了妳的诱惑,但受诱惑不代表我的对象一定是妳,我,还有手呢……」亲吻自己的左手,他笑看着女子愀然变色的面孔,他因此愉悦。
眼神倏地冷冽。「离开。」
怔愣看着维亚斯,女子不敢相信竟有人类能不受美色诱惑。
拿起被自己褪在地上的衣裳,她逐件穿起。主人说的果然没错,他是个有趣的人类。
『莉菲,我和妳打个赌,若他受妳诱惑,我就让妳吃了他……但如果他拒绝了,我要妳杀掉那个自以为伟大的男爵,我记得,他很爱妳。』
粉色唇畔勾起一笑,无所谓,反正那男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杀掉也好,省得自己麻烦。
耸耸肩,莉菲听着浴室中传出的水声,她安分的在床上等待。她期待这男人和主人的对峙,一定很有趣,主人旺盛的征服欲和男人高傲近乎神圣的个性,激撞出来的东西,她很好奇。
水声哗啦啦,不久,她听不见水打在地上的声音,俄倾,她等待的男人穿好衣服自浴室中走出。
踏出湿润的地板,维亚斯一抬头便是莉菲,他冷哼。「还没走?」这女子不是人类,她的眼睛中也有着人类无法驾驭的兽性,她,也是暗夜一族的恶魔。
见自己等待的男人出来,莉菲改变方才犀利模样,她摆出柔弱姿态。「我是来服侍您的,当然不能走。」对男人轻笑着。「让我为您打理仪容好吗?」剧变的态度让维亚斯皱起眉,不明所以。
收入他的疑惑,莉菲笑得动人。「放心,刚刚只是测试,我的的确确是伯爵派来服侍您的,无须起疑。」不等男人回答,她径自走向维亚斯,动手替他整理衣服和头发。
无须起疑……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莉菲触碰着男人黑色柔顺的短发。「您的头发好柔。」梳子轻柔的滑动于黑发中,似乎也迷恋着不愿离去。
「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吗?」他问。好奇男人心里所想的,但那是他无法渗透了领域,黑暗的,深沉的,充满危机。
摇摇头,莉菲露出抱歉的笑容。「主人的想法行程我们是无法干涉的。」
「嗯。」颔首,维亚斯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脱方才肮脏凌乱,被精心梳理的头发不再澎乱,而俊逸脸庞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揉和了东方神秘和西方深邃的脸,湛蓝色的眼睛,粉色的唇,和异于欧洲人雪白面色的肌肤。
这人好帅气,和主人的邪美妖艳不同,他有着属于阳光的特质。难怪主人处心积虑的要征服,恐怕是因为他眼中的那股飒然英气和不自觉中流露的光辉。
「呵呵,公爵一定有很多爱慕者。」这样的人在欧洲可不常见,别说人类女子了,连她都有些动心。
维亚斯透过镜子看向莉菲,他为她天真的模样莞尔。「爱慕者多不多我不知道,也不重要。」他一顿。「叫我维亚斯,公爵这称号是他给我的屈辱,不要这样称呼我。」让女子替自己打理衣裳,就见她流利的将所有细节整理好,一套他花好几个小时都弄不好的衣服在她巧手下,穿在自己身上。
「好的,维亚斯。」她也不想称他为公爵,她可没漏看主人这样叫他时,他倏白的脸色和焚烧的怒火。
「嗯。」满意应声,维亚斯任着女子在自己身上别上胸针,这样难得的平静是他所深爱的,只是这样的平静,总是不长……
无声的脚步,压迫的气息,男人还没进屋,维亚斯便以本能感应到这魔物的到来,他太张狂,以致于自己能轻易的发现他的踪迹,或许他是故意的,故意宣示自己的来到。
要自己匍伏迎接。
「嗯,换上新衣后,你更加可口了。」带着谑笑,夏米埃尔倚在门旁,打趣似的注视眼前俊美男人。
翻了个白眼,他向来受不了他的形容词。
「我想我们可以走了。」想封住他那张总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嘴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他开口。
接过女子递来的蓝色外套,他披上。走向前,他与和自己相差不多的男人比肩而站。狭长英气的眼迎视男人的,平静无波。
勾起笑痕,夏米埃尔颔首,率先迈步,而维亚斯跟随其后。
看着两人相偕离去,轻柔笑靥自莉菲粉唇谢去,如枯萎的花儿,难觅娇艳。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该去会一会男爵,那个发誓会将身心灵魂贡献给自己的男人。
昏暗的天空,自裂隙中敛回的光芒,夜,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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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感觉,身躯随着马车行经石板路而上下震动着,维亚斯揭开马车上的窗帘,窥视外边行人。
在几个小时前的自己就走在这条路上,手脚铐上了桎梏,即将面对死亡,而几个小时后,他仍然活着,却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渴望活命,但更盼望自由。
觑了眼身旁男子,就见他包裹在一袭深黑色中,好似是被团黑色火焰包围,神秘却又充满危险。
发觉来自旁侧的视线,夏米埃尔聚焦在男人身上,与自己不同,男人身穿一套高雅的深蓝色燕尾服,将他精壮曲线勾画得完美。
「看什么?」低沉嗓音悠悠荡在车厢内,意外的没被车轮撞击石板的声响覆盖。
收回视线,维亚斯又是一派冷漠。「没有。」他不喜欢和男子的眼睛接触,他的眼好像是潭无法见底的深渊,一不小心便会被吸走,连灵魂都无法归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
夏米埃尔勒了弯笑,不语。而他的沉默让维亚斯奇异的偏首看了看他。
宁静中蔓延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紧张感,夏米埃尔的故做玄虚,维亚斯的固执,两人陷入无法突破的囹圄,名为沉默。
马车倏然停下,马夫恭敬的声音在门旁响起。「主人,到了。」他一手横置胸前,一手替车厢内的男子开门。
修长的脚踏上地面,发出清脆声响。两人走入一栋挑尖屋顶的阁楼,那是教堂,属于恶魔的祈圣地。稀疏的阳光自彩绘玻璃中流谢,在灰白的地上晕开一层层的花纹色彩。
走过螺旋状的阶梯,他两到了一华丽房间。
夏米埃尔推开门,盈眼的尽是繁华城镇的景色,他挑了个不被阳光波及的沙发,优雅坐下。
环视这个陌生环境,维亚斯皱起了眉头。他从不知道男人有这么个地方,能眺望整个小镇的风光。好奇的凑上宏伟落地窗,他为眼前景错愕。
「他们在做什么?」入目的是一个个哀伤愤怒的人民,众人身穿黑色衣裳,似乎在凭吊着什么。
悲愤的他们游行在路上,每个人手上点了根蜡烛,他们在为谁难过?
为自己添了杯酒,他最爱的红酒,夏米埃尔漠不在乎的耸耸肩。「为了他们伟大的教宗所举办的游行罢了。」云淡风清的口气,让人无法察觉那他该负担的罪名。
「教宗?洛菲尔?他怎么了吗?」眉头益发凑紧,他如果没记错押解自己的人就是教宗,怎么前几个小时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在这短暂时间内死去?
为男人的天真感到可笑,夏米埃尔摇摇头,唇边挂着淡笑。「你以为……我是以什么东西换取你的生命的?」勾起滑至颊边的黑发,他轻轻把玩。
一震,维亚斯眼透露出不敢置信。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教宗?教宗是所有的最高精神支撑,他死了,那一切不就濒临崩毁?
「你知道在你任性的作为下,会给多少人带来灾难?」眼瞇起,他对男人的厌恶再加一层。自私妄为,他掌握着权力和力量,所以视人命为草芥刍狗,多么可恨!
为男人激愤言行扬起眉头,夏米埃尔以看猴戏笑话般的凝视眼前男人。「那又如何?」毫无迟疑的反问,这让男人深刻的体会到他的无可救药。
根深蒂固的自私,这样的人为什么可以长存在这个世界,神为什么容许?
愤恨转过身,维亚斯不敢保证自己和他继续谈话下去不会动粗。眺望下方面带哀伤的民众,他同感悲伤。
沐浴在橙光下的背影,他看见了他的难过,鲜红色的唇勾了起来,他啜饮了口红酒,享受那甘醇柔顺的口感。
「真是可笑,有罪的人恐怕不是我吧……」一顿,他满意于男子对向自己的视线。「真正的罪人,是你。」艳色的唇勾起魅惑笑靥,企图迷惑众神。
因他所言而发怒。「你又想说什么?」他竟将他的罪推给了自己,难道他心里真的连一丝丝的羞耻都没有?还是说他只懂得利用征服?!
将男人发怒神色收入眼中,夏米埃尔轻笑。「何须恼羞成怒,我说的可是实话,如果不是你,教宗不会死,他不会成为可怜的羔羊,他是替你而死,所以真正的罪人,是你!」说着瞒天过海的谎言,但却是变相的真实。有此体悟,维亚斯刷白了脸,他明白这是男人打击自己的手段,但,也是事实,不是吗……
「凶手,是我……」呆茫的复述一次,男人高大的身影融在落日中,无助。
满意他的模样,夏米埃尔笑了,笑得美艳,一如他的花--夜色曼陀螺。
黑色的歌声,低低悠悠,在银月下绽放的花朵,以尸体为养分,以鲜血作滋润,涵养出了这朵花儿--夜色曼陀螺。
神圣的天使,在恶魔的摧残下,能保留的,是自尊,还是白色羽翼?
嘴角的笑因心中所想而加深,蔓延在宁静的时空中,化为了维亚斯无法逃脱的牢笼,一只雕镂精美,用来网住他这只拥有银色翅膀的老鹰。
逃不出的骨爪,苍白色的、带着斑斑血迹的手,在黑暗中伸出,擒住了他,那只手折了他的翼,夺走了他的所有,任他如何抵抗,仍旧无法挣脱--黑色漩涡。
是的,那男人不会给自己任何喘息的空间,如他所言的,这是一场游戏,他无法不参与的游戏,因为没有获胜的机会了,所以,至死,他也要给予反击,那怕下场是……魂消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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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蓝色的眼睛,深得好似海一般寒冷,却又在阳光下闪耀出蓝天的灿烂。
这双眼,攫住了一个人,包裹在黑暗中的男人。
「你可以将罪名扣在我的身上,我的确是罪人,但你认为这样做就能抵销你的恶行吗?你仍妄想如此就能消磨掉身上的黑色斑点吗?」性感唇线抿起,蓝色燕尾服的男人嘲讽说着。
他不认为男人将罪锁在自己身上是为了洗清他的污秽,相反的,他深切的明了,他只是单纯的想打击自己,以自己的慌乱为乐!
夏米埃尔挑起眉,深遂寒凉的绿眸掠起了波涛,属于看穿的愉悦。「你知道被抓住的猫儿要如何反击才是有利的吗?」不答,他问,高雅的神情不改,仍是那抹莫测高深的神秘。
面对这彷佛罩上了浓雾的男人,维亚斯心中不禁叹息。
他不期望黑暗中能透出光芒,他也不奢望自己有看穿这男人的一天。
「你想说什么?」反问,维亚斯眼中是自持的坚决冷静,他必须学习,学着不被男人诡谲的气质左右。
挂着艳色的唇再次勾了起来,一声哼笑逸散在偌大空间之内,消失在西下的夕阳中。
「被擒住的猫儿若妄想以顽强的挣扎来抵抗,只会落得遍体鳞伤。」带着魅惑人的眼瞅视着男人,笑蔓延再蔓延,却让人无法捕捉。
可爱的猫儿,瞧,这只碧眼黑亮的猫儿正以怒火瞪视着自己,他太刚强,忘了属于猫儿的柔软。
但也就是有这种遗忘本分的猫,他无垠无际的生活,才显得有趣。
「你的伤口,愈合了吗……」深不见底的眼,无法理解的问句,在维亚斯心中激撞出无法平息的巨浪。
所以他说,这男人太危险。
撇过头,维亚斯注视着灯火逐渐亮起的街巷,他承认他在逃避,但与男人正面冲突,他没有胜算。
你的伤口,愈合了吗……
哈,这要问他,何时打算让他的伤口结痂回复。
「伯爵,您带我出来想必不只单单打击我而已吧。」挑起话题,他手抚上冰冷的玻璃,注视着下方,维亚斯表情看不出情绪。早有心理准备,这不过是正餐开始前的小菜罢了,仍不够让男子餍足。
「是啊,今晚在费可宾子爵家有一场宴会,我将带你出席。」啜饮手中酒,那燎烧喉际的火辣痛感深深迷醉了男子,他不可自拔的迷恋着。
果然。
背对男子的身影绽了抹无力的笑,他没让男子有捕捉的机会。
「伯爵,我可是死囚,这样带我出入不要紧吗?」
「呵,你都来了,不是吗?」回答着,低沉嗓音彷佛拉近,就在自己耳旁。这样的感觉让维亚斯急忙转过头来,眼撞进那双彷佛寒原的极地。
站在男人身旁,夏米埃尔乐看他惊讶神情。
眼瞇起,维亚斯发觉窗外的暮光已不见踪影。难道这男人连天色都可以掌控,所有一切都如着他的意,还是说是他料到了所有进而计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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