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在想,他娘的,这个昏君也有这么多的血,这么多的血居然也是热的呢.
接下来,我听到大殿里一片尖叫,有人在喊,"安庆他疯了,他杀了皇上."
我看到一群一群穿着紫色衣服的人涌了进来.
蠢材,你们也猜到我们会有这一招吧.只是万万想不到那个刺客就是我吧.的25b2822c2f
我突然很想笑,然后我就笑了,笑得我眼泪水都出来了.
你们只道我是安王的世子,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一个纨绔子弟,一个和你们一样的人,没有人性的人.
我一点也没疯,我很清醒.
我是安王的儿子又怎样?我是一个人,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我爱惜那些地位比我低的人,我见不得我们的土地被那些异族人占领.
我不是纨绔子弟,从来也不是.
当我被紫衣骑的团团围住的时候,我没有反抗.我知道那没有用,说什么我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然后,我被关进了天牢.
三天后,问斩.连审都没审.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他们问也白问,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我不得不补充一句,其实坐牢还是有一个好处,我减了十年的肥都没成功,坐了三天的牢我就瘦下了.真的.
我死了.我站在那个名叫孟婆的人面前,我拒绝喝那一碗汤.
"喝下去."
"死都不喝."
"你已经死了."
我咋忘了我已经死了呢?我笑了起来,笑得我的头都快要从脖子上掉下去了.
我笑的蹲在地上,我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老太婆,她实在不合我的品味,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再死一次,我也不喝."
因为,我不想忘了那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宾南槿.
我就这样和孟婆耗着.我就是不喝那碗汤.
我就一直和她耗着.
其实,我在等一个人,他总会来的,无论是在多么久的后来.
我打算,在等到他的那一刻问他.
这辈子你是肯定不爱我了,那下一辈子好不好?
南槿.
周峰之槿树
我是紫衣骑的统领,不过是个副的.
你们是不会明白的,这个副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副字意味着,我永远要多看一个人的脸色.
我往上走的路上永远多了那么个阻碍.
我的头上永远都有那么一只脚踩着.
让我挂着个副字的人就是紫衣骑的正牌统领,厉炜.
永远冷酷,永远胜利,永远技高一筹的厉炜.
他对于我来说,就好比天堑银河般难以逾越.
所以,我恨他.
恨屋及乌.
我当然也恨他身边的那个南槿.
我讨厌南槿,因为他是厉炜的人.
我看不起南槿,还是因为他是厉炜的人.
这种感觉从我第一次看到南槿出现在厉炜身边的时候,我就有了.
那是厉炜去外地查办了一件大案后,回到鱼大人府中的时候.
因为厉炜是个孤儿,又是鱼大人的义子,所以他一直都住在大人的府中.
那一天,我和无旰正在说个事儿.其实,也有在等厉炜的意思.
我再恨他,他也是我的上级,官大一级压死人那.这表面文章还是一定要做的.
正聊着呢,厉炜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人.
那个人就是南槿.
也不知道他和厉炜一路上在说些什么?正捂着嘴轻轻地笑着.
我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云淡风清,几近透明的日光下,那个青衣淡淡,淡淡青衣的年轻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像一缕不知从何处来的清风刮进了这个充满乌浊之气的宅子,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却又格外的养眼.
"周大人,这孩子叫南槿,原本是怀城的捕快,我看他功夫不错,人又勤快,所以就把带回京城来了.想要他在紫衣骑里谋个差事做做?周大人,你看这样可好?"
好个屁!
我心里暗骂一句,但还满脸堆笑地说,"厉大人的眼光那还会有错?南槿是吧,明儿个,我就叫人送制服过来,腰牌,你就先拿着.还有,要不要先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
此话一出口,我后悔了.
因为,那南槿的脸瞬息之间就白了,黑如点星的眸子闪过一丝羞怯,难堪又有点哀怨的色彩.
我那一下子,差点悔得没咬下自己的舌头来,我是个睁眼瞎啊?
我几时见过厉炜带人回府,几时见过他会安排人进紫衣骑,几时见过他会和颜悦色地和什么人讲话.
"瞧我这糊涂的."我猛拍自己的脑袋,"厉大人每天公务繁重,总要有个可心的人贴身随护着,是不?那哪还要我操心啊."
厉炜那一惯冷淡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一点了,"南槿在紫衣骑,那还要周大人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我掐媚地回答.
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大人辛苦了,案子如何啦之类的场面话.
待到厉炜带着南槿进到内院里去了,我才气不打一处来地对无旰说道,"他以为自己是鱼大人的义子,就了不起了,连自己的男宠都往我这里塞,当我这紫衣骑是什么地方?"
"周峰,你这话可就在我面前说说.要是传了出去,有你受的."无旰还是那付黄皮腊脸的死样子,"再说了,这紫衣骑里没本事的人还少啊.计较得完吗?"
"你不是也瞧他不顺眼."我低喃了一句.
什么嘛?真恶心.
做为紫衣骑的副统领,我不得不照顾着那个南槿.
除了正常的宫里当值以外,我几乎不给他派任何任务.
我可不想让他在我手下受了什么伤,跑到厉炜那里去哭哭啼啼.
话又说回来,南槿本身倒是一点也不招人恨.
他肯做事,又做得好,人又聪明,脾气又佳,长得又好看,再加上老是出点掉牌子之类的小错,搏大家一笑.这紫衣骑里没人不喜欢他,只是无人敢去亲近他,都怕着厉炜呢.
厉炜是我跨不过去的一条河,提醒着我,我比他棋差一手.
他妈的,这样下去,我猴年马月才能把所有人都踩到我脚下去啊.
我还要往上爬,做官当然是越大越好.
为此,我也算是不择手段,天良丧尽了.
其实,原本我也是个好人,至少曾经是个好人.这也是废话,你见到一生下来就当坏人的人吗?
那时候,我还年轻,是一个镖局里的趟子手.
从小在镖局长大,跟着老板学武功.像一切俗烂的故事里一样,我爱上了和我青梅竹马的小姐,老板的女儿.
爱情让人愚蠢,这话一点不假.
小姐任性,那是使小性子.小姐蛮横,那是有性格.小姐贪财,姑娘家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小姐打我,那是亲.小姐骂我,那是爱.小姐要我往东,我不会往西.小姐叫我杀人,我不会去放火.
我为她杀了人,抢了自己镖局运送的一趟镖.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道查办下来,一查就查到我们这镖局是出了内奸.
那一天,我蠢头蠢脑地等在城门外,准备带着小姐畏罪潜逃.
小姐没等来,倒等来一大票的官兵.
"是他,就是他."小姐指着我鼻子这样叫着.
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小姐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她和她爹一起设了那个局,抢了自己眼红的宝贝,让我出来当替罪羊.
被捕之后,我又想办法越了狱,我提着一把剑,把镖局上上下下杀了个干干净净.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把我的武功教得太好了.
然后,我又被捕了,手铐脚镣锁了一身,这次大概是死定了.
算了,我够本.
结果,我碰到了鱼大人.
鱼大人您说的对,我在把剑捅到小姐的身体里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狼了.
鱼大人您救了我,我就当您的狼,您要我咬谁,我就咬谁.
我是一匹感恩图报的狼.
那个时候,我还问过一句很蠢的话,我问狱卒,"大人到底是什么啊?"
"大人就是官呗."他答道.
鱼大人是个很大的官.所以才能救我.
我也要当官,越大越好.
我为什么会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呢?原本,我以为我已经忘记的事.
在这个不知所谓的一天.
我站在紫衣骑们应值的房间外,听到几个年轻的紫衣骑正在里面说话.
其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南槿,你为什么要叫做这个名字?"
"因为槿树,我母亲喜欢看槿树开花."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温和和的像一汪清水一样.
对哟,槿树.我想起来了.那镖局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槿树,春天一到就开花,白色的花开满一树,颇为灿烂.只是花期太短,给风一刮,便落的满院子都是,每每都让我们扫地扫到烦.
只是那个时候,烦恼也是快乐的.
哎,还想这些做什么呢?我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在南槿来了之后不过一年.
我的日子越发地难过起来.
倒不是因为南槿,而是这个天下,开始刮起了逆风.
江北的义军,不听话的大臣,栩王,和无孔不入的南极星.每一个都让鱼大人烦心.
也让我劳累.
我就像一个扯线木偶,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在京都里疲于奔命.
抓了十三家大臣.
我烦.
一个字也问不出.
我烦.
这局面眼看着越来越乱.
我更烦.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鱼大人哪一日倒台,哪一日就是我的死期.
所以,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积极地铲除南极星.
那一天,就是追捕三角巷余党的那一天.
我的心情更是烦到顶点.
原本计划厉炜也应该要参加的行动,却总也等不到他人.
倒等到一个意外的人,苏煌.
我认得他,他也是个南极星.
就在我抓到苏煌的时候,南槿就出现了.
他拿出一封信,说是厉炜的手谕.
我当然是不疑有他,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他.
当我打开信纸,被一阵红色的粉末迷住了眼睛,整个人觉得一凉,往下看,南槿手中的剑插在我身上的时候.
我都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死都不明白.
难道,他也是个南极星吗?
厉炜,你永远都不会输给我,但我有预感,有朝一日,你必定会输给这个人,假如他真的是你的敌人,是个南极星的话.
我死了之后.
孟婆给了我一碗汤.
她说,喝了之后,什么都忘了.
我不想喝,起码不想这么快就喝.我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23由2自8ty在
"快喝吧,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人还有什么好想的."那个孟婆阴恻恻地说道,"下辈子你肯定投不了人胎."
不做人,那我下辈子要做什么?我想了又想,那就做一棵槿树好了.
在春天里开上一树的花,翌日落满一地,让扫花的人在下面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因为,那时的我,好快乐.
我喝了孟婆汤.
然后,我就忘了一切.
厉炜之迷梦
今夜,我夜宿澄州.
澄州偏北,初夏的夜里,这里夜凉如水.
"皇兄,能回来就是好事,别的就不要多想了."我同父同母的妹妹鹘律芙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黑色的衣裳在风中猎猎绽放出一朵幽静的花.
她那比花还要夺目的脸庞却是一片疲惫之色,难为她了,我一过江北,她就带人来到我身边.
这一路行来,提心吊胆,就怕我那个大哥,给我在路上制造些什么意外事件.
因为最不想看到我回来的人只有他而已.
不过,我亲爱的大哥,我还是回来了.
没有什么人能挡住我的脚步,因为,我必定要再次踏上那片土地.
征服那片土地上所有的人.
包括那些自以为不可被征服的人们.
"皇兄,澄州是我们的地方,你可以放心的休息." 她笑了笑."我就不吵你了,日后,再和我说说京都的事吧."
"好."我确实也累了,出人意料的失败,安王府的大战,身上那其实还没清干净的蛛丝的毒,让我四肢八骸都充满了疲惫之色.
演了十几年的戏,就这样惨淡落幕,我能不累吗?
"那我先告辞了."她策马离去.
我目送着她消失在夜色中,慢慢地掩上了门扉.
澄州,这个地名听起来是那么的耳熟.
像一缕尖锐的寒风,刮进这初夏的院落.
何止是夜凉如水,此刻的我如坠冰窖.
我环顾着这个院落,想必也是当年的大户人家的宅子吧,花浅影疏,小桥流水,油漆斑落的雕花门窗上依稀可以看到旧日的光景.
只不过在若干年前,澄州被割赔给我们之后,这样的院落也惨淡地如同一抹影子一样.
我走进屋内,烛光黯淡地照在四面空落落的书架上,化成各种诡异的魅影.
原本应该是书榻的地方,已经铺好了被,我一日还未回到父王身边,就一日谈不上安全.
有这样一个屋子能睡觉,就已经觉得是奢求了.
想我鹘律奕英雄一世,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
我真该要感谢你呢.
宾公子.
宾南槿.
南槿.
这个名字是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拔是鲜血淋漓,不拔是淋漓鲜血.
没想到,让我输得如此之惨的人居然是你.
我以为一个死心塌地在爱着我的人.
现在的我,只想问一句,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南槿.
蜡烛已经燃尽了,流了一桌的泪.余下的一缕清烟,也在夜风中散开.
夜已深,月色从窗格子透进来,映得满屋的悲凉.
老旧的房子自有一股陈腐的味道,让我在这硬榻上竟不能眠.
那些勾心斗角,血雨腥风的岁月,在这样的一个晚上,遥远的让我不愿再想起.
我闭上眼睛.浮现的只有那张脸,时而温柔,时而迷惑最终却只剩冷漠与决绝的脸.
南槿的脸.
鹘律奕,那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而厉炜,只不过我扮演的一个角色.
可笑的是,我曾经沉醉在这个角色里分不清戏里戏外.
只因为,与我同台演出的那个人.
南槿.
南槿在人很多的时候,他会必恭必敬叫我一声,"厉统领."
在府里的时候,他叫我,"厉大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会轻轻地叫我,"厉大哥."
每当我抱他的时候,看着他漆黑的头发惊心动魄地散落在雪白的丝枕上,清茶一样的芬芳萦系在我的鼻端,迷惘而潮湿的眸子纠缠着我的视线.我的眼睛就里只剩他那张在黑暗中玉润光芒的面容.
那时的他,会一声声的唤着我的名字,"炜,炜,炜."仿佛是在我耳边,发出灵魂深处颤抖的声音.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完全拥有着这个美好得如坠迷梦的少年.
拥有着这浊世里难得的一点纯真,一缕清风,一场深沉甜美,无法自拔的迷梦.
可惜,梦终究会醒.何况,那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当他迈着步子,从台阶上缓缓而下,冷淡而决然对我说,来不及了的时候.
我知道,幕落人散.
我和他,不过是一个骗子爱上了一个戏子.
只是他的爱,到底有没有存在过呢?
我宁愿相信,他是爱我的.
我宁愿相信,我们之间除了那句我爱你是真的,其余什么都是假的.
无眠的夜,澄州的夜,我想起了南槿.
全当是一场破碎的梦吧.迷梦一场,一场迷梦,只在今夜.
过了今夜,我不要再想他.
只要想着他带给我的这一场惨败就好了.
我只愿在若干年后,能再次与他相遇.
不管那是不是在战场上,我都要问他一句.
希望我和他的命够长,都能等到那一天.
厉炜之注定
太阳注定遇不到月亮.
白天注定要和黑夜错过.
流星注定陨落.
花开注定花谢.
流云注定匆匆.
时光注定一去不回.
我的爱注定变成我的恨.
这是天注定,还是人注定?
注定我们相见,相识,相知,相爱,相恨,相惜.
你注定是我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