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来看了看,收好。
如果你想起我了,就打这个电话。
他依然笑了笑。
回屋里去吧,外面有些冷。
他和她一前一后回了房间,在那纸醉金迷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停滞。
那女子的目光也停在了他的身上,两人相望着,相望着,忽然都一笑。
潘多拉。他没有叫出声,只是做了口型。
路西法。她也没有叫出声,同样做着口型。
他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就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就被急步拉出了房间。
在星空下,潘多拉素面朝天看着他。眼里尽是温暖的笑意。
他把西装脱下来,披在潘多拉的晚装外面。
走吧。路西法,我们去吃点甜品吧,里面的空气把我闷坏了。
还在老蒋那里吗?
我从来不在谁那里,上次蒋先生只是给了我钱要我帮忙而已。
哦。他没有再问什么,潘多拉拉着他的手,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走在星空下。
他们在甜品店吃了甜品,又在路边摊上吃了碳烧生蚝,潘多拉才拦车回家。
在车开走之前,潘多拉打开车窗叫住他。路西法,我的男朋友在国外已经拿到硕士的学位了,不过他说他还要在国外读博士。
那好啊。他说。
我也说好啊,只要他好,我就好。
他在国外一定过得很舒服吧。
我舍不得他受苦。
你真的很爱他。
车开走了,潘多拉突然打开车窗,把头伸出来对着他大声喊对不起,路西法。
他流着泪,仰头大声叫,康儿,康儿,对不起,对不起!
人人都对不起人,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他想不到那天在宴会上见到的女人邓惠会到银行去找他。而且竟然没有打搅他,只是坐在他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一直等到他处理完手上的公事,才站起来问他可不可以和她一起吃饭。
他答应了。
想去哪里?
他笑了。
难道你现在能带我去欧洲吗?
欧洲是难一点,不过,可以带你去澳门。
那我就去澳门。
好啊,邓惠说着话已打开手机。
孙秘书,帮我订去澳门的来回机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要能回来。
可以了吗?邓惠看着他。
可以。
你为什么不问我找你有什么事?
你来找我,你自然会说,何必我问。
你这么年青,却可以如此冷静,真是好少见,看来是天生要做大事的。
他淡淡笑了笑,走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出了银行大门,上了女人的宝马车,向机场开去。
上了飞机,邓惠关切地说,睡一会吧,晚上就没得休息了。
他点点头,和衣睡下。
好像只是打了盹一般,待他醒来,人已到了澳门机场,出了机场大门,就被一辆奔驰车接走了。
他们下榻的是葡京酒店。邓惠订的是豪华套房。
先去洗个澡吧,吃完饭,晚上到赌场去转转好吗?
好啊。他点头,进了浴室。
你会赌钱吗?邓惠在外面问。
不会,不过听说数学好的人赌钱都很厉害是不是?
你数学很厉害吗?
你待会可以看一看。
外面传来邓惠的笑声。
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邓惠已经为他准备了全套的阿曼尼服装。连内衣内裤都齐备。
我去洗澡,你穿好了就先休息一会。我叫了晚餐,就在房里吃,我想你不喜欢在外面吃。这样安静一点。
嗯。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邓惠出来了,是裸着身出来的。而他也还是穿着浴袍。
他看了一眼邓惠的样子,真心地说,你的身材很好。
谢谢。邓惠拿了一件她自己带来的透明黑色蕾丝睡裙穿在身上,坐到床上去做脸容护肤。
他静静地看着女人。看着女人做完面膜,开始化妆,女人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
化完妆后却一点也看不出化妆的痕迹,但整个人却变得神采奕奕!
你很厉害!他由衷地赞道。
你是第一个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这样称赞我的男人,你这个意思是不是想说你崇拜我或者佩服我。
可能是吧。我以前没见过女人化妆。
邓惠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平复。
酒店的侍应把晚餐送了上来,是极简单的二份西餐套餐,只是多了一份超大的水果盘,里面尽是各种各样的水果,但唯独少了苹果和香蕉。
他笑了说这份水果怎么像是为我准备的。你知道我不爱吃苹果和香蕉?
邓惠点点头,那天晚上我看得很清楚。
他看了邓惠一眼拿起一块芒果吃了下去。
好吃吗?
好吃,只是不知吃这个果盘的代价有多大?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问了?邓惠笑得很开心。
你是高手,我这种人只能甘拜下风。不如现在说清楚。
你说过,你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不错。
我也一样,今天请你来,是公私两便。
私,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我也不想欠你什么,今晚若能让我如愿,日后我自然会还给你。至于在公,我想和你谈样生意。
什么生意?
你的电子办公软件,卖给我,可不可以?我可以在北京申请注册,然后向全国的银行进行推广。
他看了邓惠女人一眼淡淡道,你能给多少钱?
我公司5%的股份,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你公司有多少钱?如果只有二块钱,那我岂不是只能拿五分钱?
女人从皮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
他打开一看,故作惊慌的拍拍胸口叫道,好怕好怕。
邓惠也被他逗笑了,怎么样,可以吗?
原来你这么有钱?你好像比老张都要有钱?
邓惠笑了笑不语。
5%的股份?哇,可以一生一世都舒服过日子了。
怎么样,卖给我。
如果我不卖呢?
不卖,也会有人设计得出来,但我抢的就是时间。
他点点头,好,卖给你,不过,我有条件的。
你说。
我希望你到我的家乡去投资。我的家乡真的太穷了,所有出来的人都不愿意回去。我虽然深爱我的母亲,但我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穷地方。
邓惠深深看着他,重重地点点头。我答应你。
好啦,先吃东西吧,我要饿扁了。
你今晚准备输多少钱?邓惠笑问,
输?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输钱?他信心满满地说。
好,那我就看你能赢多少钱!
你带了多少钱?
十万本金够不够?
一本万利!
7、
他和邓惠在葡京赌场玩到凌晨五点钟结帐,那时他手上已经赢了一百万港币的筹码!
啊!邓惠看着那一堆的筹码兴奋地搂抱着他又亲又吻。
一百万!我们赢了一百万!你真是太厉害了。
他淡淡一笑说该走了,不然早上上班要迟到了。
我们周六再来好吗?到时候顺便把协议签下来。
那是不是还要做私事呢?
当然啦,昨晚一晚上都在赌场玩,都没有时间玩别的呢,你这个人,不得到手怎么甘心。邓惠风情万种的笑道。
我可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我知道。我保证给你的,足以令你心甘情愿为我付出。
那就看看喽。
好啦,好啦,快点上车去机场吧。
回到银行,办公室的桌子上就摆了一道难题!
行长也亲自过来和他商讨这件事情。
蒋东军的房地产遇到困难了,由于以前追债那件事,现在没有银行敢贷款给他。而且和他做生意的人自从那件事后也学精了,什么都要他先付款才肯给材料,他那时又在大力开发房地产,现在资金压力很大。可是他的人面似乎还是很广,这不,上面把他请求贷款的事压到我这来了。
行长缓缓地说。
他看了行长一眼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处理。
他笑了笑,好吧,我会处理的。
行长刚走,他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是张哲打来的。
小路,晚上出来喝杯酒吧。
他知道,他还人情债的时候到了。
他一直记得张哲说的那句话:听说蒋先生最近有点麻烦,他那倒是有块好地皮儿。
张哲请他到一家名叫恺撒俱乐部的地方去,看着这个地方的停车场停的车子,还有那些车子的车牌,就知道能来这家俱乐部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而来到这个那么隐蔽的地方,想必也并不是简单的来喝喝酒,唱唱歌,玩玩乐子的吧.
在那豪华包间,原来还有三男一女在等着他们,那女子就是那个市委组织部长的老婆秦敏。
秦敏看到他来好像很兴奋。
张哲还特意让他坐在秦敏身边。
然后他就看到从外面进来五女一男,那男的主动坐在了秦敏的身边。
而他,却看见了其中的潘多拉。
潘多拉也看到了他。
潘多拉微微笑着,很自然地向他走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似乎令单夫人有点不高兴。
一个晚上,他只是和潘多拉喁喁细语,倒仿佛是热恋中的情侣一般。
路西法,你真的要一晚上都在这吗?
你想出去?
嗯。看到你,我就想起那温暖的夜晚。
好吧,我陪你出去。
他牵着潘多拉的手站起来,秦敏居然也如鬼魅般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撞上潘多拉,还把酒杯里的酒顺势倒在潘多拉的身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撞我?
潘多拉退了一步,秦敏却欺上来,一掌打在潘多拉的脸上冷冷地喝道。
他看了秦敏一眼,拿出手巾为潘多拉擦拭酒水。张哲急忙过来把秦敏按住。
你快给我道歉,不然我就叫你们老板把你炒了。秦敏嚣张地叫。
单夫人,给我面子,给我面子。张哲笑着解围。他则带着潘多拉离开了俱乐部。
星光闪闪,潘多拉牵着他的手,轻松愉快地走在大街上。
你没事吧。
没事,就当给疯狗咬了一口吧。
那你想去吃点什么吗?
路西法,我可以去你家吗?
可以啊。
不,还是不要去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那就在这星空下走一走吧。
好啊。
两个人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在一栋高楼停下说,潘多拉,我就住在上面,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潘多拉微微一笑,即来之,则安之吧。
他带着潘多拉上楼,在房子里,他们无声地拥抱,亲吻,潘多拉推开他。
我想洗个澡。
他点点头,帮她放水,她进入浴池,他坐在池边帮她擦背,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好像这一切从久远久远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啦。
他看着她用水扑脸,听着她又一次说,对不起,路西法。
他笑了笑,温柔地为她那如瀑的长发撒水。
路西法,我这身子干净吗?
干净,当然干净。
我这身子只给过他,应该还算是干净的吧。她喃喃着。
他只是轻轻搓洗着她的发。
她的发好香。
路西法,你为什么要爱我?我知道你爱我,从你愿意陪我逛商店我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爱他,我也知道你很爱他。
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着迷。一旦得到就弃之如履。所以啊--
潘多拉的眼神闪过一丝凄伤,侧头过来看着他微笑地说,我不能爱你,因为一旦我爱上了你,你就不会再陪我逛商店,吃甜品,吃生蚝了。
他温柔地说起来吧,水凉了。
哗啦啦!
潘多拉站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有些贪婪地盯着他看着!
好久,好久!潘多拉说,路西法,我想用今夜的时间记住一生的你。你也会用一生的时间记住今夜的我吗?
他点头,再次吻她,他感觉到她的泪流在他的脸上。
他脱去自己的衣服,跨入池中,打开热水喷嘴,任水在他们的身上冲淋着。
他吻她,
他抚摸她,
他爱着她!
他是多么的爱她啊!用一生的时间?用一生的时间如何能记得住她,他要用生生世世的时间来记住她。
她飘然远去了,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在阳光透过纱窗的时候,从沉睡中醒来的他,没有看见身边沉睡的她,昨夜,她睡得是多么的安稳和沉实!
他久久地注视着那枕头上的长发,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
他第一次没有了起床的力量,在床上昏睡着。
路西法,你醒醒,你怎么啦?
他听到易力的叫声,他迷迷胡胡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小子着急又关切的双眼。
现在几点了,我在哪里?他茫然地问。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在你自己家里。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来的?
我今天在学校上课,不知为什么,左眼皮老是跳,我想着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就打电话回你的办公室,你的秘书说你没来上班,也没有请假,她也担心你是不是病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
哦,是这样啊。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没事就好,那起床吃饭吧。你是不是一天没吃饭?
你帮我做了饭?
嗯,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现在我妈要是回来晚了,都是我做饭给她吃。我妈很开心呢。
他看着那小子,轻轻道,谢谢你。
不用谢了。你快点好起来不要让我担心就行了。
你真的那么关心我?
易力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
你真的爱我吗?爱到可以为我做一切事情?
易力用力点点头,很严肃地说,是的,我会为了你做一切事情!
如果我需要你为了我和别人上床来帮我,或者需要你为了我去做男妓来帮我,你也会做吗?或者我根本没有要你帮我,可是你为了不忍我受苦,而主动去卖身赚钱养我,你也愿意吗?
易力愣了好一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正想说话,他却淡淡笑了笑摇摇手。
这世上有多少个她呢?好啦,不说了,我们吃饭吧。
他吃完饭,愣愣地看着住了多年的房子,忽然对易力说我去买套房子好不好?
买房子?你不住这啦?
不想住了,我想过全新的生活,过去的,全部抛掉。
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抛掉?易力咬牙切齿地问。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我又从来没有得到过你,又如何抛掉。
那我宁愿你得到过我,再把我抛掉!易力恨恨地说。
你胡说什么呀。
我没胡说,我看你这样子,是想跟过去的一切彻底决裂吧,你受了什么刺激?
他站起来,望着窗外残阳如血,他的眼光悠远,没有一丝对往昔的留恋。
我想,我该好好的计划一下自己的将来!
回到银行,张哲已在他的办公室等他。
我是特意过来道歉的。你别在意啊。
不会的,她是你的客人,我怎么会在意?他笑笑说。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点别的事。
是为了蒋先生的贷款一事来的吧。
张哲笑了,点头说不错,是为了这件事来,老蒋可是我的老对手了。
我知道怎么做,你等我消息就是了。
那就看你的啦,我给你买了一部新手机,我看你的手机好像比较旧了。
谢谢。
那不打扰你工作,我先回去了。
张先生,单部长也是你多年的老朋友了吧。
是啊,他原来是市团委的书记,认识有十几年了。
他那人挺好,只可惜摊上这个老婆。
不过若没有这个老婆,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他笑了笑,张先生,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你忙。
张哲走后,他叫来秘书,说要去查蒋东军的帐。秘书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怎么啦?他问。
行长,其实--蒋先生是我们银行的老客户了,以前都是支行帮他办理贷款业务的,从来都没有人认真查过他们公司的帐,都是上面指令下来给他贷款的。
不查帐,怎么知道他经营情况到底怎么样?他要借的可不是小数目,要是以后贷款又回不来,那怎么办?
可是,这样做会对你不利,人人都知道避开,所以行长才让你接手。
我知道。你帮我设一个专案小组负责查帐。
好的,我马上去办。
对了,把支行关于他的贷款记录全部拿过来给我。
好的,我马上去办。
他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不过他现在要做的还有别的事。他上网仔细查看了最近因为反腐而落马的本省本市的一些官员名单,又看了看康儿父亲留给他的小本子,他站起来走向窗边,静静地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原来到了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