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阴森森的幽冥地府中,来来往往的鬼差押解着一个个幽魂,将他们引向奈何桥。
忽然,奈何桥上起了一阵巨大的骚动。"我不要回去,--不要!"
"这儿是幽冥地府,不是你的皇朝,由不得你说不要就不要!"鬼差穷凶极恶的拉扯着一个幽魂往回走。
"不,我决不回去!"那个幽魂挣扎得很厉害。
"切,有皇帝不做要做鬼,少见!"幽魂的拼命挣扎对那个鬼差来说就像是隔靴搔痒,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再挣扎也没有用,阎君命我们现在就送你还阳去。"
"求求你们带我去见阎君,我要去求他,我不想回去。"幽魂仍不肯死心。
"兄弟,别理他!我们只要把他推下水月镜花池就行了!"水月镜花池是从幽冥地府回到阳世的入口,它最特别的是只需用上一点法力,就可以通过水月镜花池可以看到幽冥地府中任何一个鬼魂的前世今生。
"大哥说得对。喂!你,快点走!"就这样,两个鬼差押着那个不情不愿的幽魂往水月镜花池去了。
当这两个鬼差押着那个应该还阳的幽魂来到水月镜花池的时候,正好有一个闲散的游魂正在池边靠着打瞌睡。游魂与幽魂不同,他们是常世中人们常说的那种孤魂野鬼,是幽冥地府中最下等的鬼魂。可是很奇怪的,这两个鬼差在经过这个闲散游魂身边的时候,居然还很恭敬的向他行礼。
"你们这是去干嘛?"那个原本正闭目养神的闲散游魂突然开口。
"对不起大人,打扰到您休息了。我们是奉了阎君的命令,送这个魂从水月镜花池还阳的。"其中一个鬼差恭恭敬敬的回答。
"是吗?"庸懒的睁开双眼,游魂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那个一路都在不断挣扎着的幽魂。
"不,我不要还阳!"像是发现了眼前这个游魂的地位与众不同,幽魂挣脱了押着他的两个鬼差,扑了上去,"大人,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回去!"
"喂,你干什么!放开大人。"鬼差们赶紧上前把那个幽魂抓了回来。
--求他,这不是碰上鬼了嘛!鬼差兄弟们忘了,这儿正好是幽冥地府,多得就是鬼魂。
"大人,求你了~~~~!"虽然被两个鬼差死死的抓着,幽魂仍不放弃的求助。
"等等!"闲散游魂开口了。"你们把他带到池边来。"
"这个......"虽然一脸的为难,但鬼差还是照做了。没办法,对这个游魂的话,阎君都要给几分面子,何况是他们两个小小鬼差。
闲散游魂的指尖在水月镜花池上轻轻一点,只见池中立刻漾出一道道涟漪。接着,那个幽魂今生的所有过往便一一在池面上显现出来。
看了池面半晌,闲散游魂转过头来问幽魂,"你是一个皇朝中最高贵的君王,却为什么不想回去?"
"我回去了只会给三哥添麻烦,只会拖累他。我若是死了,就让他为王,我相信三哥一定能完成我们的理想,一统天下的!"幽魂低低泣诉,是的,自己活着只会为三哥添麻烦。
"可是你死了,你的三哥会很伤心吧!这样好了,你要真是不想回去的话,我就和你交换!"见幽魂一脸的不解,游魂讪讪的笑着开口解释,"我代替你和你的三哥一起完成你们统一天下的理想,而你则替我活在另一个常世。"
"......好!"想了一会儿,幽魂点头同意。
见幽魂同意了,那个闲散游魂转身立即吩咐两个鬼差,"听着,你们俩带着他在这儿等着,我去见阎君。"
"是的,大人!"两个鬼差愣愣的看着已经飘然远去的游魂,心里同时想到:也许这一次,我们幽冥鬼府真的可以恢复往日的和平安宁了。
阎王殿
"阎君,让他们两个交换,这样做好吗?"鬼府判官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阎君,十分尽忠职守的提醒,"这可是违反了天命的啊!"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他不就是天上的那些家伙搞不定了,才丢到我们地府来的吗?要说违反天命,天上的那帮老家伙一个也跑不了。"阎君此刻的心情想必是非常的好,不然依照常往常例子,早就一个响指往鬼府判官的头上狠狠敲过去了。
"可和‘他'交换的那个幽魂,这一世是一个皇朝的君王。如果让他去了,怕是......"想到这个后果,忠心耿耿的鬼府判官还是决定再次提醒一下阎君。
"真的吗?"沉吟了半晌,阎君对他的判官吩咐道,"那就从我的小金库里取出点钱来,把枉死城扩建一倍吧!"
"是!"看来阎君的主意已定。
于是,鬼府判官领命而去。
一想到那个‘他'就要离开自己的幽冥鬼府了,阎君心里那个高兴劲啊,别提了!
嘿嘿,拿出点钱来扩建枉死城,总比让‘他'赖在我的地府不走,天天闲着没事拆我的阎王殿好吧。而且扩建枉死城,还可以算得上是本阎君的一项业绩!唉,可怜我的荷包啊,我的小金库啊,自从他来了以后就日渐消瘦!
(作者:地府用的是什么钱?纸钱吗?阎君PAI飞:傻呢你!我们这边都改用信用卡了,天界、冥界、人界三通!)
1
睁开眼晴,我茫然的环视着四周的一切。顶上是金顶雕龙的大床,挂着轻纱飘渺的幔帐,身上盖的是丝质锦被,头底枕的是暖玉枕......
--呵呵,这就是君王的无比尊荣吗?
"陛下醒了!--快,快去通知王爷!"有人在一旁叫喊着。接着,这房里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般,人声鼎沸起来。
"好吵!"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我很不悦。这样的叫法,活人都能吓回阎罗殿去。
仿佛是听到了我那虚弱得不成气的喝责声,四周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接着一阵"嗵、嗵、嗵"的声音,像是什么磕上了地面。我吃力的转过头来,就看到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呵呵,这就是君王的无上权威吗?
"陛下,你终于醒了!"人未到,声先至。
来人一袭月白长衫,健步如飞,很快的就来到了我的床榻前。我终于有机会细细的打量他了,湮国的三王爷云墨舞。
一如我在水月镜花池中看到的,他--很美!透过那张清冷娇艳的绝世容颜,隐约可以看出他那一身的清冷高贵和皇家威仪。一头如墨秀发被金冠高高的束起,让人很是惋惜,如果能够披散下来的话,不知又能为他更添多少风华!
虽然我还想再多看几眼,但是很可惜。在我尚未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卷进了一个散发着幽幽兰香的怀抱。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就是他心中的人儿吧,他抱得很小心,轻柔而温暖。
用尽全力的一把推开了云墨舞,无视于他脸上的惊愕表情,我冷冷的挥退了房里跪着的众人。
"三王爷,云墨舞。"等到房里只余下我和云墨舞两人的时候,我冷冷的开口。
"苒儿,你怎么了?"眼前的人明明是那么的熟悉,但感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云墨舞有些慌了。
"云墨舞,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清楚,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也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只说这一次,唯一的一次。"毫不理会云墨舞的慌张,我径自往下说着,"我不是你的六弟云苒,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云苒他不肯回来,所以我就很好心的与他做了交换,现在他应该正代替我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我的话让云墨舞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嘴里不住的喃喃着,"苒儿,昏睡了这么久,你是不是糊涂了?太医呢?我去传太医来给你看看!"慌乱的站起身,云墨舞就要出去叫人。
"云墨舞,你站住!"撑起虚弱的身体急急的拉住他,我对着他喊道,"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你的苒儿会对你这样子大喊大叫吗?你的苒儿会放肆的直呼你的名字吗?云墨舞,你倒是看清楚些!"
在原地怔了半晌,云墨舞突然之间甩开了我的手,目光如刀般冷冷的看着我,"你是谁?苒儿在哪?他为什么不回来?!"
"你恢复得很快嘛!不愧是能够独自支撑住摇摇欲坠的湮国的三王爷。"看着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的云墨舞,我不禁暗暗佩服。"我是谁不重要,苒儿在哪也不重要了,重点是他不会再回来,而我将会代替他活在这儿。"
"你无法代替苒儿,你不是他!"云墨舞恨恨的看着我,咬牙一字一句的说着。是呀,他是该恨我,因为是我占了他心上人儿的身体,让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呵呵,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而且没有人会相信的。"是的,朝堂上的那些个居功自傲、怀有不臣之心的大臣们是不会相信云墨舞的,他们只会借此机会治他个不敬之罪,一举除掉他这个碍事的三王爷。回以一声冷笑,我继续说道,"再说我并不是要取代你心目中的苒儿,我只是要替他实现与他三哥一起一统天下的理想而已。这是我答应云苒的,也是他唯一的要求!"
"一统天下?"云墨舞的身子猛的震了震。
"是的,云苒说这是你们两人共同的理想。"看着云墨舞的反应,我很满意的又补上了一句。
"不是的,苒儿。不是的......"像是失了魂丢了魄似的,云墨舞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室内空余下一股幽幽兰香。
"呵呵~~~~"看着狼狈离去的云墨舞,我低低的笑着。
这两个人还真是可爱啊!一个小心翼翼的呵护了十几年,一个默默的暗中爱恋了十几年;一个为了能够心安理得的守在心上人身边,编出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而另一个就为了这个莫名的理由就此永别,够可爱的!
2
--都走了,很安静,我喜欢!
撑着这个虚弱的身体,我艰难的一步一步移到了房中的一面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分外苍白的孱弱少年,我浅浅的笑开了。果然是同胞兄弟呀,都生得一副好皮相。
镜中的少年虽然不能与云墨舞的清冷娇艳相比,可依然是秋水明眸,冰肌玉骨,一头长发闲散的披在身后,与那瘦小纤细的身子凌乱的纠缠着,愈发显得镜中少年的楚楚可怜。"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用来形容镜中的云苒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对着镜子我随意的摆了几个表情。没办法,谁让我以前是表演系科班出身的呢,条件反射啦。
只见镜中的少年随着我脸上表情的变化,时而纯真,时而迷茫,时而嘻笑,时而娇嗔,时而妩媚,时而羞怯......怪不得云墨舞会爱上云苒,连我都要被迷惑了!
对镜坐下,从妆台上拿起一把檀木梳,我一下一下的轻轻梳理着自己身后那头散乱的长发。
悠闲的对镜梳妆,细细的打扮着镜中的少年,我低低的轻唤了一声,"出来吧。"
不一会儿,透过那面镜子,我看到在自己身后悄然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那张过份邪魅惑人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惊讶。
"不用太惊讶,其实我并不知道你藏在这房里的哪一处,只是单纯的知道有人在而已。"对镜微微一笑,葱白玉指轻巧的解开了一缕纠缠在一起打了结的青丝,我继续解释道,"我对别人盯住我的视线很敏感。"
"你是谁?"收起了脸上的惊讶,黑衣人沉声问道。
"你会这么问,应该是已经听到了我和云墨舞的对话。既然如此,何必再问呢!"放下了手中的檀木梳,我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不管我从前是谁,今后我就是湮国的王--云苒!"我的话说得很坚决。
没有错过黑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悲怆,我笑了。云苒啊云苒,一味软弱只会逃避的你居然被如此强势的两个男人爱着、保护着,这究竟是你的幸还是不幸呢?
正因为这两个人的强势,才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保护着你,让你平安的活下来。不过也同样式是因为这两人的强势,使得你只能永远呆在他们护卫的羽翼下无法成长,一旦离开了,就只能落得像之前那样的下场。
"流云,你打算如何呢?是一走了之,还是继续履行你对云苒的誓约?"微笑的着看眼前的黑衣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就像我能在水月镜花池中看到云墨舞一样,同样的我也在池中看到了这个人--流云,一个在云苒十三岁那年的冬天意外的从皇家狩猎场里救回来的神秘男子。从那以后他就追随在云苒身边,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云苒,他的存在就连云墨舞也不知道。
"我会遵守誓约继续保护你的。"流云的话不像是对我说的,而且看着我的眼神也很奇妙。
"很好!"我在心中冷笑着。
真是讨厌啊!~~~从流云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明显的怀恋。流云啊流云,我最讨厌别人明明是在看着我,却通过我去怀念着另一个人!
--我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3
清凉的午后,遣退了所有随侍的宫女侍卫,偌大的天颐宫里只剩我一个人。
手指轻轻的拈开黄色小纸包的一角,里面露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沫。端过桌上沏好了的一杯香茗,我一点一点的倒了进去,然后以右手的小指伸进去慢慢搅拌开来。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你也就不用再藏着了,出来吧!"对着空气轻轻的低唤一声,随即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了殿里的背光处。
看着凭空出现的流云,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香茗递了过去,"喝杯茶吧!"
接过了我手中的杯子,流云犹豫了片刻。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望着我的眼神很是复杂,而我却始终只是对他微笑着。仿佛是在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心,流云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他喝下了那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茶水,我脸上的笑意不断的扩大。抱着一死的决心吗?呵呵~~~~放心吧流云,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还很需要你啊!
一边庸懒的卧在软榻上休息着,一边盯着仍在原地站着的流云,我在心中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药效应该有作用了。
或许是发现了情况不对,流云那邪魅冷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狼狈,"你......你刚才下的是什么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
"媚、药。"我轻柔而优雅的吐出了两个字。
"你......"不知道是因为药效的关系还是气愤所致,流云的脸变得绯红。
从软榻上盈盈起身,我缓步走到了倒伏在地上的流云身边,蹲下身在他耳边轻轻的吹着气,"流云,你逃不了的!一个时辰之内,你的武功是使不出来的。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哦~~~~"
看着此刻浑身无力,只能软软的倒伏在地的流云,我有些痴迷了。
那张冷艳邪魅的俏颜因药效的关系不再似以往的冷漠无趣,而是变得更加的红润光泽妩媚诱人。一身被汗水沾湿而紧紧贴在了身上的夜行衣,此刻非常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他那优美动人的曲线。
--为什么?从流云渐渐变得迷乱的眼神中,我读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轻声浅笑着,我一把抱起了流云,走向那张精雕细刻的龙床......
水珠顺着发梢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一点一点的打湿了我披在身上的轻薄单衣。轻轻的梳理着沐浴过后仍旧半湿的长发,我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情潮已退,但激情过后的痕迹依然星星点点的留在了雪白玉嫩的肌肤上,更显少年的娇媚姿态。
"叮"的一声轻吟,一把泛着寒光的冷冽长剑被我以寒铁匕首挡在了颈侧。
透过铜镜,我看到了那个在自己身后手执冷剑,面色铁青一脸悲愤的流云。大概是因为气极想要杀我泄愤而顾不上整理吧,此刻的他衣衫半敞,风情犹盛。或许是没想到我能够挡住他的剑势,流云眼中微微掠过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