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阿弥野
阿弥野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关灯
护眼

望着死伤过半的部下,李孝恒举剑一指少武:"王少武,如有来生,定当噬你肉,饮你血,方消我心头之恨!"
少武淡淡地:"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若还有半点体恤之心,就叫你的部下放下武器,免得白白送死。"
咣!咣!咣!暗夜下,一场叛乱在李孝恒万分茫然当中流产!

天牢里,李孝恒安静地坐在床上吐纳练功。
少武来了,依然是一身黑衣如夜!
四目相对,李孝恒说:"终于来了,什么时候杀我?"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死?"
"她若不杀我,岂非日日寝食不安?"
"圣后决定放你走。"
李孝恒目光一敛:"她不杀我?是你求她的?我不用你来救!"
少武轻轻摇头:"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你自己。"
"什么意思?"
"因为圣后要你亲眼看着她一个女人是如何治理国家的!在李唐子孙当中她最喜欢你和孝逸将军,但她更器重你,因为孝逸将军虽然对她忠心耿耿,可她觉得孝逸将军性格太温顺,而你不但是一个很好的将才,若假以时日,更会成为国之栋梁,朝中重臣!但你仅仅因为圣后是个女人就不顾天下百姓的安宁,不惜掀起一场血腥杀戮!她很伤心,所以她不杀你,她把你流放出去,就是要你看看在她的统治之下,大唐百姓的生活有那一点比你们李家男人统治的时候差!她还说如果在民间,她会被称为是李夫人,是你们李家的人,是你最亲爱的婶婶;她说如果是在民间,儿孙无能,做母亲的执掌家业令家族兴旺发达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在这最高贵的家族当中,她这个李夫人,她这个母亲却就是个外人,圣后说这些话的时候很伤感。"
李孝恒黯然。
少武轻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现在就让我走?" 李孝恒感到有些意外。
"你留在这里时间一长,朝中群臣鼓噪,到时圣后骑虎难下,对你反而不利。"
"临行之前我可以去见一个人吗?"
少武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吧?"
李孝恒闭目半晌长叹一声睁眼道:"我不是去看他。我想见一见孝逸。"
少武点点头:"随我来吧。"


第三章节:如梦令
最近长安实行了宵禁,如果没有少武的令牌,李孝恒根本见不到孝逸。
镇军将军府后花园的凉亭里,二人相对而坐。
少武无言立在亭下。
"我会失败你是否觉得意外?"孝恒问。
"有一点,按理有他相助,你应成功才是。"
孝恒笑了:"我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孝逸举杯淡饮,月色下看不出眼中的神情。
"我想知道那日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说只想回到长安这些时日可以安眠。"
"哈哈哈,好一个可以安眠。就为了你这句话,他就出卖了我。"
"他也不是第一次害人。"孝逸淡淡道。
孝恒看了他一眼笑道:"当年你大破徐敬业的叛乱,封为镇军大将军,却到边关驻守,有多少年了?"
"光宅元年九月徐敬业在扬州起兵,十一月十四日在海陵县境被杀。"
"当年若非堂兄你力挽狂澜,那徐敬业早已杀上长安。凯旋回京之后你就被圣上封为镇军大将军,后又转左豹韬卫大将军,改封吴国公没错吧?"
孝逸轻颔首。
"可是三个月之后你就被夺吴国公之位,被贬施州任刺史,又去过儋州,还差点死在任上,随后就去了边关驻守,转眼之间竟是过了六年之久。"
孝逸眼神冷了一下,复又淡然。
"你恨他吗?"孝恒也不待孝逸说话,又道:"当年是他向圣上吹风,所以你被去职,可是你知道吗?你当时功高震主啊!早有一帮馋臣舌头闲得慌就想害你。若不是他以退为进保了你的性命,今日你我早已是黄泉陌路了。"
"是吗?那改日孝逸必去多谢一声。"
李孝恒认真的看着孝逸道:"孝逸,他,没有负你。"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若不提,怕无相见之日了。月夜遇你之时非完璧之身不假,但他并未负你。月夜会负天下人,甚至负我这多年的恩主,但是他从不会负你。"孝恒郑重地说。
孝逸的手轻转酒杯不语。
少武过来:"该走了。"
孝逸起身一拉孝恒的手:"走吧,为兄送你出城。"
李孝恒一笑:"何劳镇军大将军相送?"
"你我兄弟相见,转眼却又分别,若不相送,可还有相见之日?"
孝恒无语,且由他握着手离开了将军府。

十里长亭外,李孝恒惊讶地看见在那里父母妻儿都在等待。
少武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令牌交给李孝恒:"这是玄武神令,在江湖上神令一出,天下服首。必要时可用来救急,过了边关,我自会叫人取回。"
孝逸从怀中拿出一块佩玉交给孝恒:"此去一路北上,过边关不要再回来了。这块玉紧要的时候交给边关的突厥人,会有人来救你。"
"圣后已放了我,我不会有、、、、、、"李孝恒忽然不再言语,他忽然明白一个被释放的人怎么会月夜赶路?
"大恩不言谢,容后再报。"李孝恒忍泪顿首。
"你和叔叔婶婶还有弟妇侄儿都能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报恩了。且去吧,一路小心。"孝逸道。
李孝恒跨马带着父母妻儿离去。
夜马惊蹄,哒哒声碎了多少人的梦。
孝逸看着少武:"谢了,只是你如何向圣后解释?"
"这确是圣后应允的,不过没有向天下公告,因为圣后也不想让人觉得她过于宽待谋逆罪臣而让跟随她的大臣们不满。你放心,至少孝恒公子在路上不会受到来自朝廷的追捕,只是不知会不会有人要争功邀宠而伤害他。"少武笑道。
孝逸一笑跃马而上:"这一点有你的玄武神令应该会有高人相救,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哎,做皇帝要会制衡左右还真是让人头痛,我这种人太傻是不能成为权谋家的啦。"
"其实你在不知情之下就肯帮孝恒公子才真是难得。"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孝逸脸上掠过一丝担忧。
"去喝杯酒吧?"
"好啊。"

长安最好的娱乐场所就是旋舞台。
孝逸和少武驻马而立仰望着旋舞台金碧辉煌的大门口,看着旋舞台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涌出流入的人群,孝逸的脸上显出一丝迷茫。
少武一笑:"当年就是在这里和你一醉方休的吧?"
"寻个清静处吧,这里太聒噪了。"
少武兀自下马,将马绳交予守门人,提衣内进。
孝逸也只好下马跟入。
旋舞台没有改变格局只是比过去更加的奢华炫丽了,孝逸恍恍然间有些头晕。
双手被一双柔荑紧紧握住。
抬眼看时,恍若隔世。
"镜子!"
"神武,你终于肯回长安了。"眼前人热泪盈眶。
"镜子,我把神武带回来,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哟。"少武回身笑道。
"当然,当然。"公孙镜子不停地抹着泪笑道:"镜子即刻着人打扫露凝阁,我们有多少日子没有聚一聚了。"
"你放心,镜子,待晚些,还有一个人会来。"
孝逸一听,脚步停顿。
少武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他真的没有负你,你不信孝恒公子,也该信我。"
孝逸幽幽一笑:"纵不负我,亦不予我,有何不同?"
"莫说,莫说,先进去吧。"

露凝阁内,却是一片与外不同的清雅。
少武坐下笑道:"镜子,你还是去上上妆吧,纵然是天姿国色,也是时光催人老啊。待会镜子可是要面对二位老情人呢,断不可让人慨叹今不如昔呢。"
孝逸忙摆手道:"镜子切勿听少武之言,镜子在孝逸心中永远如那牡丹花般艳呢。"
公孙镜子嫣然一笑,起身道:"你们且稍坐,镜子去去就来。"

二人落座,自有侍儿送上酒水果盘。
少武取来旁边架上的瑶琴一拔笑道:"当年的神武公子,武功超绝,琴艺更佳,今日可愿再为少武一抚琴弦?"
孝逸接过瑶琴轻轻拔弄琴弦道:"此琴也寂寞多年了吧。"
"那就让它今日开颜,尽情欢笑吧。"
孝逸弹指一挥,少武拍掌而和。
曲折婉转处,孝逸清声而歌。

"多情莫爱杨花,
昨日对君笑,
今日飘落别家。
流尽千行泪,
恨断长安。

无情最是风雪,
月冷伴残春,
深宵梦醒凄凉。
北雁南归时,
伤心秦关。"

少武叹息:"还是放不下吧?"
孝逸一笑:"不过是多年前写的小曲,今日重回旧地有些感慨,所以唱一唱而已。"
露凝阁的门打开了,明媚如春的公孙镜子端正而来,在她身后是栊月夜。
竟是一身的红!
热烈而温暖的红。
那眉目唇鼻,依然是惊心动魄的美!
只是举手投足间,略显风霜。
"月夜,过来坐。"少武一拍身边的蒲团笑道。
"孝恒公子可有怪我?"
"这天下有谁舍得怪月夜呢?"少武笑道。
栊月夜瞄了孝逸一眼一笑。
一笑倾城。
孝逸淡然。
公孙镜子为三人温酒,少武道:"镜子,你这旋舞台可以少做一日生意么?"
公孙镜子一笑:"我已吩咐下去,一会他们就会走了。"
"好啊,那我们待会就下到舞台上,好想再看一次月夜的剑舞!"少武拍掌期待地笑道。
"来,先饮为敬!"公孙镜子举杯!
"干!"

旋舞台,已空无一人。
舞台上,月夜独立。
孝逸,少武,公孙围立于舞台正中央。
月夜一笑,起舞!
昔有佳人栊月夜,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哈哈哈!
众人皆醉我独醒!
"好一个剑动四方的栊月夜,却不过是一个好看的皮囊!剑不是这样舞的!"
"公子此言太甚,剑不是这样舞当如何舞?"执剑在手,舞台中央直视那张因绝美而猖狂的脸!
"剑是这样舞!"
一语即了,剑光闪,人已到,剑尖直抵胸前!
青春少年郎,灿烂笑容里是无尽的骄傲和猖狂!
从小生于欢场中的栊月夜,就在这笑容里,在这剑尖下折了一生!
"公子武的是杀人剑,月夜舞的是娱人剑。"
"在下淮安王李神通之子李孝逸,人称神武公子,久仰长安之中有佳人栊月夜,一舞剑器动四方,特意从淮安过来一睹佳容,今日得见,甚慰!"
"神武公子是专为月夜而来?"
"孝逸初来长安,月夜可愿做向导指引一二?"那眼神是无尽的热烈。

青春得意马蹄急,一日观尽长安花。

月夜笼罩长安夜,露凝阁内尽神武。

"公子带来如许多的金银珠宝,要买月夜多少时日呢?"
"神武要买月夜一生。"
"公子莫说笑,月夜从小生于欢场之中,还从未见有人要娶那优伶之人。"
"那就让神武做那第一人!"
"公子认真?"
"当然!"
咣譡!
手中把玩的玉掉了一地,怀中的人儿落荒而逃!
"栊月夜,神武要定你!"少年郎,年少痴狂不知天高地厚,朗朗笑言!
那久历欢场人儿却已是在月夜下放声痛哭!
"月夜,莫哭,是谁欺负你,告诉镜子,镜子帮你讨回公道。"
娇俏小镜子,自充护花王。
月夜仰头而笑:"是他欺我,镜子,他太欺人了。"
"谁?"
"那个神武公子,他说他要娶我?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月夜泪流满面,又哭又笑,状若疯痴。
小小小镜子,不解风情事,兴师来问罪。
"你就是那个神武公子?你为什么欺负我家月夜?"
"你家月夜?"
"当然,这家旋舞台是我家开的,月夜是我娘的弟子,当然是我家的人啦。"
"原来是小当家,小当家尊姓芳名?"
"我娘很公孙,我也跟我娘姓公孙,双名镜子。"
"公孙镜子,好有趣的名字,你为什么跟你娘姓,你父亲呢?"
"我娘说我们公孙家从来不外嫁,所以都是从母姓。"
"厉害!"举起大拇指。
"你不用赞我,你为何欺负月夜?"
"镜子,你长得也很美,何必这样恶呢?"
"你,你!"一跺脚:"你也欺负我?"
"神武不敢,神武要欺也欺你家的月夜。"
"你莫乱来,月夜已经有恩主了。"
"让他回了吧。"
"这个回不得。"
"为何?"
"就是回不得。"
"我偏要让他回得!"
"你若真能让他回得,我公孙镜子跟你姓!"
"我这姓可不是随便能姓的。"少年郎得意地笑。
"你以为我希罕你那木子?嘿。来这的木子又不止你一个,我们公孙倒是独一无二的呢。"
"公孙镜子,你比神武还猖狂呢。"
嘿!娇躯得意地转去。
"公孙镜子,栊月夜,倒不如你们俩一并嫁了神武吧。"
"你找死!"娇躯急转,掌风已到。
"哎哟哟,月夜,你家少当家要谋杀你的相公,你还不回来救相公?"孝逸左腾右挪,出得露凝阁来到那月夜下笑言。
栊月夜挡住公孙道:"镜子,莫玩了。"
"月夜,他好坏。"
"怎么?"
"这天下只有男女成婚的,他,他竟然说要我俩一起嫁给他呢,你是男,我是女,你说如何嫁?摆明了故意玩人,你说可气不可气?"
栊月夜神情一松笑道:"镜子,我们旋舞台本来就是让人欢笑玩乐的地方,神武公子说说又何妨。"
"我说娶她是假,娶你可是真。"孝逸一把将栊月夜揽在怀里,深深吻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深陷情狱!
公孙镜子看得心直跳,再也不能平静。

"月夜,去把你那恩主回了,神武为你赎身。"
"月夜,为何不语?"
"公子真的要娶月夜吗?"
"不错。"
"你可知大唐律令民家子弟不可娶优伶为妻?更何况你是皇朝宗室,而我还是一个男子?"
"凡事皆有第一。"
"公子爱月夜什么?"
"什么都爱。"
"即便月夜容颜变老也爱吗?"
"现在就老当然不爱,不过若对得久了,神武也爱。神武初见月夜,便觉是一生一世的缘。"
"即便他日月夜勾引他人,公子也爱吗?月夜从小生于欢场之中,从不知忠贞为何物,十六岁出阁,至如今已有二年,床榻之间已有数不清的恩客身影,公子也不嫌吗?"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