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举这个例子,不对吧?华风云他又不算什麽......
「哎呀!」我大叫一声。
湘瑶吓一跳,抚著胸口说:「怎麽啦?想到什麽?」
要命!真要命!这是绝不可能的!我跟华风云,绝不可能来真的!
「没、没有......湘瑶,我们不是要走吗?那......今晚就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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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家都把我当孩子看,或许真有几分道理,连想要带湘瑶远走高飞,我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湘瑶的身体还没复原。
可我有几分心急,除了华风云给我带来奇怪的影响之外,更重要的是,华风云他什么都不跟我说,但我想张爷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皇上说的什么『臣下心怀芥蒂』,也有他的道理。
要是你上过皇帝的人,面对皇帝,你能心安理得?,你会不会想有了造反的机会,干脆就趁皇上还没拿你开斩前,先反了吧?
我不能害了华风云,他是天生的帝王,不该毁在一个淫脔手中。
我只好问湘瑶:「今晚溜出去,我骑马,你能抱的住我吗?到了城外再找篷车,这样你能撑的住吗?」
「可以吧......」湘瑶睁大他美丽的眼,很难相信我这么说走就走,「但就这么离开......连祺哥儿都不带?」
「祺哥儿......他会不会跟我们走还不知道呢!最近他跟华樱走的近,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要走。」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真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太简单了,我们,除了唱戏,什么也做不了......
湘瑶看我垂头丧气的,突然说:「那些镯子、首饰呢?成堆放着,那些东西,能卖钱吧?」
湘瑶果然变回聪明的他了!
「就带那些东西,应该也够了,我待会就找去。」
「你记得,找有宝石珍珠的,老爷们镶了宝石珍珠的金炼金镯,都很神气的样子,可见这东西在外面可值钱了。」
我们好象怒沉百宝箱的十娘,抱着从名妓生涯中攒下满满的百宝箱,要远离风尘,可是,杜十娘,最后抱着她的箱子,跳入江中......
我跟湘瑶对看着,眼里满满的是对对方的不舍,湘瑶轻声说:「琴官,你真的......不过是个大孩子啊,能过的了无人照顾的生活吗?」
「不但能,我还照顾你呢!」我笑着窝在湘瑶身边,仰头在他耳边说:「夫妻、夫妻,吃饭、穿衣。一切有我,我就是你相公啦~娘子,咱们带上雪童吧!还是一家三口呦。」
「臭美呢!你才会是当娘子的那个。」
湘瑶很捧场的跟我笑闹着,但我知道,他心里也很不安,有些阴影在他心中摇晃,他的精神还是恍惚。
我想我多少能了解他对畜牲的感觉了,还没离开华风云,我就开始思念他淡淡的笑,古钟般回荡的低沉声音......
那个下午,我很认真的去找湘瑶说的『镶了宝石珍珠』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们从来也不留心,连湘瑶也搞不大清楚,为什么有人说我们的一对镯子可以让平常老百姓过一辈子,那么小的东西,很难想象会跟一辈子扯上关系。
不过,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多问什么,连华樱那种心细如丝的人,看到我翻箱倒柜的,居然也就当做没看到,打声招呼就走了。
我把声音弄的很响,有点希望有人能起了疑心,把我们拦下......
谁也没对我异常的行为多看上一眼,反而各个都当作没看到。
真的......太简单了吧?入夜后我扶着湘瑶走到后院,平时那些巡夜的人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湘瑶虚的很,我来不及多想,扶他上了马,让他抓紧我的腰,把雪童往他怀里一送,「什么都别管,手里只管紧紧抓着,知道吗?」
「嗯。」
湘瑶靠在我身上,简直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害他受罪了?可是,我也不可能离开他自己跑走的,只好委屈湘瑶了。
还好雪童这懒猫,窝在湘瑶怀里依旧动都不动,湘瑶身子给牠窝的暖烘烘,脸上除了不安,还带着点探险般的兴奋神情。
真怀疑刘彤从哪儿找出来这只懒猫的。
好诡异的夜晚,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从后门溜出去,转过夹道,湘瑶抱着我,温暖气息急促的喝在我颈上。
「湘瑶,行不行啊?」
要是湘瑶从马上掉下去,那可就糟透了,我干脆解开斗蓬,想把湘瑶用绑的绑在我身上。
「琴官,看前面。」湘瑶用手指着前方,隐约的看到黑暗中一点火光闪烁。
「马车!」这么晚了,想不到运气真好,居然还看的到马车。
「太好了,湘瑶,你撑着,我们上前去问问是那家的车夫,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
「没关系的,我们有这些东西。」我拍拍行囊,「还有几锭金子,大不了给他一点。」
在琼楼玉宇中长大,突然要走入真正的生活里,我跟湘瑶只能算初生之犊,哪里想的到还有什么钱财不露白的事?
骑近了一瞧,马车很干净,百纳象眼盖布,不是居官人家的车子,可能是什么商人的马车吧?
我想了想,不知该如何称呼那架车的车夫,「老......」叫老爷也太奇怪了吧?「老兄,您往哪儿赶车啊?」
那驾车的瞥了我一眼,「干什么?」
好凶.......
我忙跳下马,把行囊解开,「给您一锭金子好吗?能不能麻烦您载我们一程,」
那车夫其实是个大好人呢!听我这么说,马上伸长颈子看看我包袱,眼睛一亮,又四处张望着,然后紧张的笑了笑说:「你们出来,家里人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溜出来的。」
「那......」他跳下座椅,帮我把湘瑶从马上扶下来,「快上车,别在外面吹风了,唉~这小姐身体虚弱的很,你们俩是逃婚吧?我呢,人虽粗野,但最可怜的就是你们这些大家千金,看看你们也是粉雕玉琢的一对佳丽,不知哪个是小姐?哪个是丫环?」
湘瑶看了我一眼,抿嘴轻轻笑着,我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这人把我们当成是丫环陪小姐逃婚来着。
「"她"」我指着湘瑶,「是小姐。」
「琴官,你.......好可恶......」湘瑶笑着瞪了我一眼,「"她"就是我那死丫环。」
「喔~」那人也不管我们笑的多心虚,带着几分慌张的把我们都推上车,然后迅速的盖上篷盖。
我让湘瑶靠在我肩头歇息,偷偷在心里计划着,焦贵妃的弟弟焦珩亦,当初跟华星北为了湘瑶频频擦出火花,有几次甚至差点跟华星北大打出手,后来焦贵妃知道了,里头不知怎么调停,把焦珩亦调到江苏当巡抚,如果他知道湘瑶现在的模样,会轻易放过华星北吗......
焦珩亦离开前说过,如果华星北敢负了湘瑶,他拼死也会替湘瑶报复,拼死啊......那是他自己愿意的喔......
这样会不会太便宜华星北了?我应该亲手了结他才算替湘瑶报仇吧?
勒死?放火烧死?乱刀砍死?
无论怎么样,在他死之前,一定要告诉他,一直以来,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唉~我好坏呀!华风云没想到琴官其实这么坏吧?
华风云......没想到琴官居然会从他身边逃离吧?
如果他是平常百姓,如果我是平常百姓,如果......
「琴官,你想什么?」
「啊?没有啊,我们睡一会儿,到了城郊他会叫我们,到时再另外找车吧。」
「找不到怎么办?」
我倒没想到这个问题,想想只好安慰湘瑶:「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担心。」
我闭上眼,想着如何把湘瑶安顿好,然后到江苏找焦珩亦......华...华风云......风云......我累了......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我才突然惊醒,掀开篷遮,放眼望去一片林子,深不见底。
「下去!」
我惊讶的看着刚才还挺和善的车夫,「这是哪儿啊?」
「滚下去!」
这人说翻脸就翻脸?我又没做什么,他干嘛凶啊?
湘瑶撑着身体靠上我的背,小声说:「怎么回事?」
我还没回答,那人又说:「丫环滚下去,小姐不准动!给我安安份份留在车上!」
「琴官......绑票耶......」湘瑶一点不害怕,反而很新奇似的说。
可我怕了,他当湘瑶是小姐,不是要绑他吗?
我赶紧说:「大哥,您不是要金子吗?我可以给......」
「行囊留下,谁要你一锭金子?哈哈......全部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看这是哪家千金,落到我手里,哈哈......」
我看着他,再转头看湘瑶,突然往前座跳,勒住那车夫的颈子,他先是惊讶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把我整个人抓住,往马车下摔。
「回家去,告诉你们老爷夫人,要想小姐活命,准备三十万两银票。」
他把马一驾,就这样载着湘瑶离开。
「湘瑶~」
我头很晕,可是还知道湘瑶在那车上,于是跌跌撞撞的想追赶上。
『咻~』一声呼啸,我什么都搞不清楚,只觉四周突然出现人影晃动。
有人把我从地上抱起,「摔着哪里了?」
我看着那熟悉的眼,十分肯定自己在做梦。
「怎么啦?哪里疼?」z y b g
刚才一摔,好象摔坏我脑子了。
「跟我说说话好吗?到底摔着哪里了?」
「呜......呜......风云......呜......」死风云,到底从哪里跑出来的?
「不哭,华樱他们去追湘瑶了,不会有事的。」华风云擦着我眼泪,除了心疼外,还一付想笑的样子。
「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看着几道身影掠向那马车,其中一个,还真像华樱。
我想那真的是华樱。
华风云抱着我走入林中,我这才发现有好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藏身在树林中,有几张面孔都很熟悉,分明是我们宅子里的『仆佣』。
华风云把我放下,拍拍我身上的泥灰,「好玩吗?」口气像是我们不过到前门走了一趟。
华樱他们很快就撂倒赶车的,华樱钻入车内,另一个人把车驾往这里,我看着这些平时不哼不哈的人,慢慢回想起华樱这人走路总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有几个丫环动作也灵活的近乎吓人。
「怎么回事?」我抬起头来看着华风云,「你跟了我多久?为什么你会知道?」
「从那天你在房外说要找雪童时,我就想到了,你这小东西真是......」华风云亲亲我额角,「还怕我保护不了你吗?」
华风云看那马车近了,又说:「湘瑶身体这么虚弱,还能跟着你跑?」
「湘瑶.......」我红了眼,几乎要再哭出来,就这样拉着湘瑶出来,害他差点被绑走了,那马车刚刚颠成那样,湘瑶身子却还没复原.......
我笨死了、笨死了啦!
「琴官~」华樱把马车停下来,湘瑶从他身后探头出来,笑的如花绽放,「有没有看到?华樱好厉害。」
我赶紧跑过去,「你有没有受伤?」
湘瑶摇头,虚弱的他扶着马车篷延,黑瀑般发丝随风扬起,月光照在他皎洁脸庞上,那股悲伤被这个逃跑的小意外冲刷,有一瞬间,湘瑶似乎完全忘却了曾受过的伤害。
像飞出金丝笼外,遨游天际的鸟儿,我的湘瑶,真是『我的』吗?
湘瑶他,或许不需要我保护,斩断跟华星北的藕断丝连,痛澈心扉的一次重创,他带着伤,可是他会好起来,就像华风云说过,我们都会没事的。
「来。」我轻轻的要求湘瑶俯身,蹎着脚,凑上他耳边说:「对不起喔,吓着你了吧?」
「不怕,才准备色诱他,华樱就来了。」
「还能说笑呢!吓死我了。」
湘瑶单手捧起我下巴,一手扯着袖口拭净我脸颊上依稀泪痕,「不要哭,下次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
下次......?!
湘瑶胆子不是很小吗?
「千古艰难唯一死,过了那一夜,我还怕什么呢?」湘瑶一下猜中我的惊讶。
他柔美的笑,低垂的眼,无奈的悲伤,让我心碎了。
「什么都不用怕,总有一天,我们要飞到那里去。」我指着月亮。
「满脑子怪念头。」湘瑶用指尖点了点我前额,「真是小孩子。」
「真不想这么打断你们的游戏,不过,现在太晚了。」华风云说着抱起我,「让华樱先用马车载湘瑶回去,琴官跟我骑马。」
华风云让我坐在前面,他的一手握紧缰绳,另一手把我圈紧了。
「琴官吶......」
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又觉惊魂未定,泪珠一颗颗落在他手臂上。
「听我说......」他的声音很温柔,「请相信我,好吗?」
我摇摇头,「呜......听不懂......」
「一切的一切,都交给我,宫里的事、湘瑶的事,还有,我们之间的事。」
我心猛跳了一下,还没准备好拒绝他的台词,想到要向过去一样说:『我永远不会爱上谁。』就觉心虚。
「任何人、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伤害你,包括我自己。」华风云拉了缰,慢下来,让我仰望着他,仰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
「你喜欢湘瑶,我会帮你保护他,你讨厌九弟,我会让他远离你们的生活,甚至这样的偷跑,也可以偶尔发生一次,我会暗示保护着你们的。」
「不过......」他低头,唇瓣在我额头和鼻梁上轻吻,然后,唇移到了我耳边,「告诉我,除了父王的话让你不安外,还有什么吓着了你,让你非得现在离开不可?」
还有什么吓着了我?可恶的风云,就是你吓着了我。
可我什么都没说,醉倒在他若有似无的轻吻中。
「琴官,越是让你害怕的东西,越是要去正视它,知道吗?」
「嗯......」他的舌好灵活,边卷动我的舌尖,还能边说话。
「不要以为我是惩罚你或是泄忿。」
什么......?我好象身在云雾中,轻飘飘的,连他说话我都听不明白,断断续续,传入我迷糊的意识中。
「......让你定下心......不会弄疼你......把自己交给我吧。」
华风云突然抱紧了我,狂抽马鞭,往林中深处奔入,他用持缰的手做了个手势,后面的人全部停下来,只有华樱载着湘瑶依旧往回程走。
一阵巨大的惊慌笼罩了我,今夜,本应自他身边逃离,为什么反而撞进他怀里?
华风云翻身跃下,顺势一拉,我跌入他怀中。
「不......」
我仰望着华风云,那向来沉稳的目光,似乎狂烧野火,炙烫着我,那野火焚过之处,皆烙印下他的印记。
他的眉间有种狂放的渴望,让这男人看来像只兽,像神话中踏着火轮的麒麟,扑天卷地的向我奔腾而来。
这个一出世便注定是个帝王的男子,这个男子,弯曲他的膝盖,向我跪了下来。
「琴官,不要拒绝我。」华风云单膝跪着,扶住我的腰说道,「把身跟心,全部都交给我吧。」
我说不出话,被他从腰部紧紧抱着,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他用牙齿咬开我的腰带,有意无意的碰触我的身体,那体热从他唇瓣磨擦之处传到我身上,我咬紧牙关,近乎欢愉的呻吟还是从我口中溢出。
「嗯......」
衣带松了,袍子落地,华风云有几分得意的看着我的兴奋,他轻笑的气息吐在那儿,竟连如此都让我几乎无法自制。
他站起来,凝视着我,缓缓拉开他的衣带。
为什么有人可以如此内敛又如此狂野?为什么他能这般低头屈膝又这般绝对霸道?为什么华风云的目光,能够叫我疯狂?
他往前趋近,庞大的坚挺贴上我的腹部,那热度叫我差点再次低吟,但在我能发出任何声音前,他的唇就封锁了我。
越是让你害怕的东西,越是要去正视它......他这么说。
我怕的是什么?
我怕受伤,我怕爱上了他,要受好多好多的伤害,我怕失望,我怕看到离开的背影,我怕他的目光有一日变得不在意,我怕自己没有资格说爱.......
我怕的事情原来这么多,可是,所有的事情像巨轮转动,我无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