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绝决。
白护的手不由得松了。
沈夜看了他一眼,便开门径直出去了。
白护眼中有些闪烁。
......
李汐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将最后一尾鱼放回了鱼缸里。
"小姐,真是抱歉。"鱼店的老板忙不迭的赔礼道歉,因为搬运的失误,一盆装满金鱼的鱼缸全拍在了李汐身上。
李汐摇了摇头,笑着安慰老板说自己真的不介意。却迎来了另一波的鞠躬道歉。她无奈的瞟了眼灰黑的天空,心想若是再在此耽搁的话,恐怕一点都到不了家。
"老板。"她指了指身前的两尾金鱼,"要不您送我两条鱼吧。"
那老板先是一愣,而后立马熟练的捞了两条鱼上来,"要不你先到里面洗个澡,换件衣服?"老板问道。
"不用了,太晚了,李汐看了眼身旁小钰,"我朋友家就在附近。"
"噢......今天真是抱歉了。不好意思啊。"老板瞄了眼李汐那一身狼狈,心里仍在过意不去。
李汐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眼手机,已进了水,不能再用了。心中犹豫了下要不要给沈夜回个话之类的,但又想到这里离家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也就作罢了。
她又抬头看了眼天色,昏黑的天空在城市晕黄的灯火下,竟多了一丝妖媚与诡异。一阵夜风悄悄吹了过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忙紧了紧上衣,跟着小钰回家去。
......
这边沈夜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却忽的想起第一大街南北直穿整个北落市,就算坐车也要花上半个多钟头才能从南走到北,而李汐也只是说她在第一大街的某个地方而已,具体在哪根本没说清楚,这要他怎么找。
烦躁的挠了挠后脑,沈夜一横心,决定拦辆车整条街的去找。却听到身后一声冷笑:
"若要你这种找法,等你见了那个女孩,也只剩一具被人吸走脑浆的尸体了。"
沈夜回头一看,正是已换了一身行头的白护。
"那你说怎么办。"他仍是没什么好心情。
白护挑了挑眉,眯眼一笑:"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深夜急吸了口气,"现在没时间跟你闹了。"
白护仍在笑,"既然我说过要帮你,自是会一直跟着你。其实要想很快的找到那个女孩子,有个非常方便快捷的方法。"
"什么。"
白护指了指沈夜,"是灵气,她身上应该留有你大量的灵气,只要好好感受一下,便可以迅速的察觉到那女孩现在在哪里。"
沈夜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你闭上眼睛,好好感觉一下,应该会在某个方向感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个就是你的气。"
沈夜按白护所说,慢慢的闭上了眼,仔细感受周围的变化。却忽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察觉到了沈夜的不对,白护问道。
"不知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压抑,也很难受。"沈夜觉得有些辛苦,睁开了眼睛。
白护略微沉吟,"很有可能是那只愚兽。在那个方位?"
沈夜指了指身前,那里正缓缓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气,弄得他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白护闭上了眼睛,抱着手轻敲食指,似在想些什么。片刻,他道:
"我们走。"
"去哪?"
"你的女朋友现在可能有麻烦了。"
城市昏黑的角落,往往隐匿着这个城市里最怕见到光芒又最渴望见到光芒的生物。
朱浩作完了节目,开着跑车行道了夹道上,忽的一阵内急,让他浑身上下一哆嗦。停了车四下看了眼,这种地段人烟稀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厕所之类。无奈下只得跳下了车,寻了个小巷暂且解决一下。
今晚的妞都挺不错的。
他暗自想着,回忆着电视台里送茶小姐的那匀称的大腿还有观众席上几个身材娇小有致的女高中生。
人一有了名气,就会有人捧着大把的钱来砸你,而一旦有了钱,就代表什么都有了。名誉,美女,甚至人命,都可以在几十,几百,几千,几万的票子下变成最容易掌控的东西。这种社会,只要有钱,就相当于有了特异功能,而如果你的特异功能强到一定程度时,你就相当于代理了神的职位,成为这个世界里掌控一切的万物之神。
而在这种时代,灵异事件也成了最当红的话题,若是你能做到把勺子弄弯或是把水空手结成冰,便可以像死尸招来苍蝇一样招来大批的拥护,而朱浩确实可以做到上面的两件事,如何做到得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做到了,再加上他本来就很英俊的皮相,便在短短两个月里成了惊人的暴发户,也成了数万花痴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英雄偶像。
名气如煮沸的开水,汩汩的冒着热气,而钱也像那不断升起的泡泡一样,迅速的飞到了他的身边。
朱浩嘿嘿一笑,摸了摸胸前鼓鼓的钱包,若是这钱再多一点的话,他便可以换座大房子了,明天一定要跟导演谈谈,再多加些出场费......
习习的凉风吹得朱浩又哆嗦了一下,不觉牙齿有些打颤,他连忙提好了裤子准备要走,却忽觉得一股寒气从脑瓜顶上涌了下来。
"谁!"他急忙回身,巷子却是里空无一人。
难道是自己最近太过敏了吗......朱浩眯起了眼睛,仔细搜寻着幽暗的巷子,最近有一派人对他的能力大加批评,还翻出了他的一些陈年老底,跟踪偷窥那就更是不在话下,弄得他每天都跟打仗一样。
朱浩拉上了拉链,又左右看了一眼,确实没什么异常,他才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而那哈欠刚打到了一半,就听一阵"哗啦"大响,骇得他愣是把那哈欠给憋了回去。
"谁在那!"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却只有一片黑暗。
巷子里寂静一片,仿佛刚才那个声音从来没出现过。
半晌。
"搞什么。"朱浩骂了一句,腿上不觉有些打颤,浑身的鸡皮疙瘩早就立了个密密麻麻。全身的感官也都在提醒他要立即离开这里,当然他的大脑也认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然而就当他转过身时,他一辈子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他死了。
这是他大脑里留下的最后一个信号。而那张英俊的脸,也在那一瞬间,定在了他这一辈子最难看的一个形状上。
鼓出的泛着血丝的眼睛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张开的大嘴显然是被吓得来不及合上,浑身掉落的冰霜解释着他的心脏是如何在瞬间停止跳动的......而立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的黑影,已冲着今晚的猎物,伸出了猩红的舌头......
夜风乍起,巷子里仍旧是沉寂一片。
卷一 平地波澜 第八章 藏食饕餮(下)
沈夜与白护,拦了辆出租,凭着感觉指挥着司机往那森寒的灵气的源头行去,终是在一片狼藉的街道旁停了下来。
"这里......"沈夜顿了顿,"应该是李汐来过的那个庆典。"四处的狼藉,确实是庆典刚过的样子。
白护没说什么,只是把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打开车门下了车。
两人凭着感觉,在荒凉的街道上寻着踪迹,再经过了一个鱼店后,沈夜边再也感觉不到李汐的气息了。他有些焦急,那冰蓝的寒气就在附近,万一被李汐遇上......
"喂,你看那边。"白护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巷口,有丝银亮在月光下不断闪烁。
沈夜眯着眼睛定睛一看,那东西异常的眼熟。他急忙跑了过去拾起一看,正是李汐裙子上的银铃。
他起身四处看了看,并无李汐的踪迹,而那股让人分外不舒服的灵气,却是从这个巷口里涌出的。
"你要进去吗?"白护盯着他道。
"当然。"
白护叹气:"再说一次,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救你,而且原则上我是绝对不能允许你如此冒险的。"
沈夜望着白护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笑:"我这个人,没别的用处,只是一样,只要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便一定能做到。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我便绝对不会去死。"他拍了拍白护的肩,"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可能有些别的目的,但我仍要谢谢你教我使用灵气,而且......"他顿住了,没再往下说。
你是这个世界上仍在乎我死活的人......
沈夜脱下了外套,环过白护披在了他的肩上,"帮我拿着,我一会就回来。"他道,然后作了个无所谓的姿势,便往巷子深处跑去了。
白护望着沈夜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而后狠狠地骂了句:"你以为你是谁啊!"
巷子阴寒的湿气,夹着一股粪便和腐烂的燥气扑面而来。沈夜拿袖口捂着鼻子,一深一浅的入了内里。
"该死的愚兽,怎么喜欢这么个鬼地方。"
他低低的咒骂着,抬眼看了看,那巷子幽深难测,更透着一股鬼魅的气息,让人着实的不舒服。
蠢女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沈夜心里想着见到李汐后的事情,首先要打她一巴掌,让她记得以后不要再乱跑,然后......
他正想着,忽的从巷子深处刮来了一股冷风,穿心透骨的凉,直吹得沈夜牙齿磕碰,"这愚兽莫不是从北极来的吧。"他暗想着,扶了把墙壁,却是一片湿嗒嗒透着刺鼻气味的粘液。沈夜恶心的甩了甩手,又在衬衫上蹭了两把,却是不敢再碰那墙壁。
他走了许久,巷子也变得越来越幽暗,那股寒气也越来越凛冽,终于在一个拐角,他停了下来。
恶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银白。他仿佛置身于两个世界,一个混黑腐烂,一个明亮整洁。而两个世界的交界线,也刚好从他身体的正中穿过。
这是什么东西?
沈夜盯着眼前覆满冰霜的洞穴,拧紧了眉。
感觉好像忽的穿过了某种东西一样......
"那是灵气障。"白护的声音在他身后忽的响起,惊得他头发根都立了起来。
"你别老吓人好不好!"他低声吼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白护微微一笑,入了那冰洞,左右看了眼,神色忽的变得凝重了起来。"喂,"他拉住沈夜的手,"快逃!"
"快逃?"沈夜还没明白过来白护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一阵白光大现,直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怎么回事!"他大声吼着,身上的寒意更浓。
片刻之后,白光消失了,沈夜睁开眼睛一看,却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就见白护已半闭起了双眼,微微的喘着白气,而胸前却已沁湿了大片鲜红的血迹。他苍白的嘴角,仍在不断的往外吐着血丝。
白护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
然而来不及让沈夜细想,一个人影已落在了白护身前。他一把拉起白护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
寒烈刺骨,冷傲绝决。
这是沈夜第一眼见到那人的感觉。
淡紫色的眼眸里透出的是高傲冰寒的神情,他立在冰洞之上,略微抬起的下巴宛如正在睨视天下,冷艳的面庞透着决不留情的残忍,他盯着眼前的猎物,淡粉色的唇角终是勾起了一个弧度。
......
他会死。
沈夜浑身的细胞都在警世着他这个讯息。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手心里一片湿湿的粘稠。
他在怕吗?
怎么可能。
沈夜笑了,满地的冰霜映出了他明亮的脸庞,他上前了一步,抬头盯着那人,只说了一句:
"你叫什么。"
那人微微一愣,闷哼了一声。放开了白护,一个纵身,已立在了沈夜身前。他抬起手臂,手指点在了沈夜眉心。
"刚学会灵气的小鬼吗,真是不知死活。"他淡淡一笑,忽的瞳孔一紧,浑身的散出的气直逼得沈夜退后了两大步。
沈夜腿一软,险些滩在了地上。这几日以来的学习,他早已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实力,绝对相差了几个级别。
但是......
"你有没有吃掉过一个女孩。"他再次上前,眼里没有丝毫的退缩。
那人转过了身子,眼睛只盯着白护,"今天算你走运,我不想吃人,若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里。"
"那女孩和这个人是我的朋友,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那人冷冷一哼,"就凭你。"
沈夜摆好了架势,"没错,就凭我。"
他暗自在胸中聚起了气,心中却有些担忧,他的灵剑从来没成功过,万一......
"不知死活。"那人轻蔑的一笑,并不理会沈夜,只弯腰审视自己今晚的猎物。很浓重的灵气,饱满而清澈,虽然不是很好吸收,但足可以让他达到他的目的。
他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挡下了一个不成形的......棒槌??这人连最基本的‘破'都没掌握,就在他面前发起了攻击?
他立起了身,嘴角有些玩味,的确是个很好的胚子,淡红色的灵气,充沛而强烈,这种人,应该是最倔强的一类吧。
抬头看了看天色,凌晨一点的月光透着股隐晦。
他抿了下嘴,既然还有时间,到也不妨陪他玩玩。
"喂,"他的声音略微高了一点,"你学灵气多久了。"看他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虽然两人的寿命是绝对不能比的。
沈夜咒骂着甩了甩手,收掉了那丑陋的棒槌。
"一个礼拜。"体内的灵气再次集结,他必须打败他。就算他只是个菜鸟。
呵,果然。那人摇了摇头,只有新近学会灵气的小鬼,才会像他那样不知死活,也许让他死在自己手里,还算是件好事。
他伸出左手,一道细小的光芒,出现在了手指之上,银光闪闪的宛如一把冰制的匕首。
沈夜将气聚在了手掌之上,心中却怎么也想不起剑是什么样子。只好将手往前一送,脑子里忽的想起了昨日的晚饭,所以这次出来的便是......一只不成形的鸡腿......
"你喜欢烧鸡吗?"那人略带讽刺的凉凉的问道。
沈夜一下子羞红了脸,"罗嗦!"
他又尝试着聚气,却忽的感到脸颊一凉。一把冰刃飞了过来。
沈夜连忙一躲,却仍是被那匕首伤了脸侧。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滑了下来。
他觉得他整个脸都被冻住了。
然而却没来得及让他反应,第二道攻势又到了。
他有些狼狈的避开了第二把匕首,一个翻身往左边跳去,脚下却是一滑,他失了平衡。
糟糕!
他心里暗叫,眼看着第三把匕首飞了过来,直指他的心脏。
该死!
沈夜连忙将手一撑,在身体将要触到地面时,滚到了一旁。那剑笔直的插在了冰地之内。而在这瞬间的攻击之内,沈夜根本来不及将气具体化。
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他瞄了眼一旁的白护,他仍是紧闭着眼睛,不知伤势如何。而李汐......
已经没有时间了。
该怎么打败眼前这个人。
沈夜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思绪纷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一下子攥了个死紧。试试吧,只能这样了。
那人显然没料到沈夜竟能躲过他的三把冰剑,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马上就要到两点了。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而他也失了玩飞镖的兴致。
一下解决掉他吧。
他收掉了手指间的冰刃,将灵气集结到了手臂上,冰如鱼鳞一般层层而上,冰剑,将灵气实体化的最高级别--化为物质。
他淡淡一笑,闹剧到此为止了。
沈夜心中有了主意,摆开了架势紧盯着眼前的敌人,见他飞身扑来,却是动也不动。
已经放弃了吗。那人见此,心中不觉有些失望,手里也加重了力量。
"为你的愚蠢后悔吧!"他低声一吼,往前一送,就听一阵肌肉撕裂的声音,鲜血喷溅。
沈夜只觉胸中被一股噬骨的寒意侵蚀了,他的内脏仿佛都伴着冰块碎裂成了千块,喉间也涌上了一股腥躁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