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自己的身体,比棉絮更软,比浮云更轻,毫无拘束,毫无限制。形体的皮相,只是束缚灵魂的枷锁,你可以控制你自己体内最原始的灵魂,慢慢的冲开禁锢,冲开枷锁,形体皆由你想。"白护继续念到,而沈夜身上,也慢慢浮出了一种淡淡的红色光芒。
他的气,是红色的呢。
白护凝视着沈夜,红色,是固执易冲动的性子,虽然他最想要的是蓝色系的,但是这个......似乎也不差。
白护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左手微张,靠在了沈夜胸前:"我会把我的气作为引气注入到你的体内,这股气可以帮你将你体内的灵气引发出来。但是,我的气虽然在灵界算是柔和,不过对于人类,特别是不懂如何应用灵气的人来说仍是太霸道了,如果你不能在时限内将这股气引出来,那么后果就是......"他冷然一笑,"死。"
沈夜微微一愣,会死?他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那意思就是说如果自己不行了的话,就直接出局,绝无反悔的机会吧。而且代价就是自己这条烂命。
"哼。"他不屑的一哼,"你以为我是谁啊。"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被一股气打倒。
白护轻笑,将手按在了沈夜胸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罗嗦,快来。"
就见白护微微用力,一股热流便缓缓的注入了沈夜体内。沈夜只觉浑身上下像被人打通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那股热流不断,经由胸腔一直流到了四肢百骸,又从四肢缓缓流回,最终汇聚到了小腹之内。沈夜只觉那小腹内越来越涨,越来越热,似乎有种巨大的力量呼之欲出。那股气在他体内迅速的积累了起来,并汇聚成了一个小型的能量球,开始在他体内不断的移动。
随着那球体的移动,沈夜也觉得越来越辛苦,那股力量似乎是无处宣泄,开始在他体内四处冲撞疯狂的寻找出路,而沈夜的额上,也慢慢的渗出了一层薄汗。
"我已经将引气注入到了你的体内,自此的十二个小时里,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它引出来,否则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沈夜眉头微动,他明白,十二个小时,只是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若是过了这个时限,他的身体便无法在继续承受体内那股霸道至极的灵气的冲撞,最终的下场便只有被气撑的四分五裂而死。
他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博,赢了,便可得到超越人类的力量,若是输了......
哼哼......
这不是很有趣吗。
沈夜的脑子里,现在已经完全的充斥了一种紧张的兴奋,那种快感渐渐的冲淡了身体的痛楚,这就是濒临死亡的快感,就是在边缘徘徊的刺激,那是一种巨大的充实感,这种感觉,早已胜过了以前的所有感觉,沈夜渐渐被这种感觉迷住了。
他握紧了拳头,感觉到指甲刺破手心的痛楚,血一滴一滴的从手上的伤口,从腿上的伤口里渗了出来,空气中也渐渐弥漫了一股血气,混着白护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甜香,竟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香气,就像一个妖媚的女人,不断的勾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他笑了,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揭示着他满足的喜悦,也许这一切,才是他最想要的。
然而,一波巨大的痛楚忽的涌了上来,沈夜只觉内脏像被人用力抓了一把,灼灼的疼。他咬了咬牙,喉咙里也弥漫了一股血气。就听他"哇!"的一声,便吐出了大滩的鲜血。紧接着,更大的痛楚又涌了上来,沈夜疼的直打哆嗦,站立不稳,一下子撞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那桌子被他撞出了数尺,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沈夜忍受不住,大声的嚎叫了出来......
夕阳似血。
殷红的色彩给这个不大的客厅里涂上了一丝妖媚。白护倒了杯红茶,白瓷杯上印着碎碎的蓝花。他浅浅的咄了一口,便厌恶的吐了吐舌头,果然,廉价的东西就是难以入口。嘴里都是又涩又腻的余味。他放下了白瓷杯,抬头看了眼表,距他传引起给沈夜,已经有六个小时了吧。
不知他死了没有。
隔壁的卧室里,早没了痛苦的呻吟,估计是疼的没气喊了。白护转脸望向了窗外。
五十层的楼,算是低矮中的低矮,城市的上空早已挤满了百层的高楼,只是这楼刚好在立在两栋楼的夹缝后,才有幸见到了夕阳如火的美景。
这个城市,已被欲望侵蚀了。
到处都是昏暗污浊的空气,欲望,痛苦,恐惧,压抑,种种的烦恼,像是一个哑着嗓子高声嚎叫的女人,发出一种令人近乎疯狂的声音。
白护半闭着眼睛,倾听着卧室里的声响。不由有些担心。若是这个死了,那他就真的没有时间再找另一个了。
时间,早已被灵界遗忘的东西,现在对他来说却是比任何事物都要宝贵。若能再多点时间,若能再多点时间的话......
远处的钟,当当的敲响了七下,七个小时过去了,还剩下五个钟头。卧室里仍是没有任何声响。
"当......当............"八点
九点......
十点。
白护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开始下雨了......
大雨瓢泼,夹了一些闷闷的春雷,乌黑的窗户上,映出了白护碧蓝如海的眸子。他那如樱花般淡粉的唇瓣上,忽的微微一扬。
就听"咔喳!"一声,外面打了个炸雷,明晃晃的闪电,映出了屋内横飞的木屑。
"别那么粗鲁。"白护冲着玻璃上映出的人影微微一笑,回过了身。
就见破碎的木门内,立着一持剑少年,身上红光万丈,那手中之剑,也是白光灿灿。他浑身浴血,宛如受了千刀万剐之刑,磷状的伤口比比皆是,甚是骇人,而那少年却是嘿嘿一笑:
"这就是我的剑!"
卷一 平地波澜 第五章 清且涟漪
那剑通体银亮,像沐浴在月光下处女裸露的肌肤,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泽。"这是我的剑?"沈夜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他将剑举在身前,眼中流光溢彩。
白护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想要拥有这种上位级的剑,你还差的远呢。"说罢手一扬,那剑便像有了生命一般"咻"的从沈夜手里飞了出来,并化成了一个光球,融到了白护手中。
"这只是我注入你体内的引气,若想用自己的气制作出灵剑,还需要一段日子的修行。今天就到此为止,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畜养灵力。"
"我不用休息,"沈夜挥了挥手,"你现在就教我如何使用灵剑吧。"他满脸的兴奋,对力量的渴望早已超出了肉体的痛楚。
"是吗......"对沈夜的热情,白护回以一道冷笑。他站起身,立在了沈夜身前。
"啧啧,还真是壮的像头牛。"他上下打量了番沈夜,冰蓝的眸子里透出一道冷光,盯得沈夜打了个哆嗦。
"哇呀!"一个凄惨绝伦的惨叫声响撤了斗大的客厅,拜现在先进的隔音设备所赐,才没让这栋楼内的居民享受到沈夜那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你干什么!"沈夜拔出了白护插在他伤口里的手,一道血柱"噗!"的喷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伤有多重!肉体的伤还算小事,但你的灵体由于受到强制的牵引冲撞,早就变得不堪一击了,若现在勉强使用灵力,只会让你残败的灵体溃散消失,最后精尽而死,就算你不想活了也不要浪费我的灵气!"白护掏出了块帕子,拭净了手上残留的血迹,对沈夜那不顾死活的贪念略微动了怒气。
"那你也不用这么整我吧!"沈夜瞪着眼珠子指着正汩汩往外流血的伤口吼道:"你以为这是豆腐,说捅就捅啊!"
白护袍袖一弹,云淡风轻的道:"我讨厌不听我话的人。"
沈夜头顶不觉划了三道黑线,心里暗道:这人,以后觉不能惹到他......
"别再浪费时间了,过来。"白护一把拉过了沈夜,拖到了卧室的床上,顺手把被沈夜劈碎的卧室门修复成了原样。
"我现在用灵气帮你治疗肉体的伤,你现在好好给我睡觉,不许乱来。"
"是是。"沈夜无奈,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床上。身体也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白护结了个印,将手覆在了沈夜身上,片刻,那到淡淡的银色的光芒又从他掌心中散了出来。
沈夜被那温暖的触感引得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也忽的感到了股说不出的舒畅。伴着白护身上那股甜甜的香气,他全身的疲倦感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喂。"沈夜舒服的趴在床上享受着白护温和的灵气,身上的疼痛也渐渐的消失了。
"你说你救了我三次,是怎么回事。"他懒懒的问道。
白护轻笑,"这事明天再说,现在好好睡吧。"
"恩......"沈夜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终是挡不住那困意,昏沉沉的与那周公相会去了。
在半梦半醒间,他嘴唇轻动,低低呢喃道:"白护,你真的很厉害。"
而他身前的那人,如玉如月般的脸上,也淡淡的露出了抹笑容......
第二日刚好周末,沈夜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了傍晚万家炊火时分。醒来后便觉浑身上下仿佛扎了万根银针一般刺痛难耐。按白护所说是因为灵体的重伤所得,若要痊愈还需要大把的时间修复。
既是重伤未愈,也无法做些什么,沈夜叼着面包片,百无聊赖的仰坐在椅子上发呆。那椅子只有两条腿着地,被沈夜来回晃的吱呀作响。
"喂。"他转向了坐在一旁看书的白护,"那天的时间错乱是怎么回事。"
白护低着头,将书翻过了一页:"那只是时间扭曲的影像。"
"时间扭曲?"那是什么东西。
"是为了救你。"
"救我?"沈夜往前探了探身,椅子翘起的两腿"哒。"的落了地。"怎么救我?"
白护抬头看了眼沈夜,干脆合上了书页,优雅的将身子靠在了那把鹅绒大椅上(沈夜醒来后便发现屋子里突然多了不少价格不匪的家具事物。)食指轻点下巴,似在搜寻最简单的说明方法。
"恩......跟你解释这些有点困难。"他略微沉吟,便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了两杯书,与刚才那本叠加在了一起。
"这世界分为三个部分。"他指着那三本书,"人、幻灵、灵。人界就是你所生活的这个时间段,幻灵处于人与灵的中间,灵在时间的最极处,三界空间上并存,但在时间上却属于并行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虽然立在同一个地方,但却处于不同的时间段里。如果想要在三界穿行,就需要这样。"白护轻推中间的一本书,将三本书错了开来。"这就是时间扭曲,当时间发生扭曲时,便会产生大大小小的时间漏洞。"他指了指露出的书页,"通过这些漏洞,我们便可以往来于三界。不过能做到将时间扭曲的,只有在幻灵界境域居住的"翼"和在灵界居住的像我这样管理翼的人。翼穿梭三界,为的是捕捉人界产生的愚兽,将他们净化后投放到幻灵界的魔域里,为在那里生活的下级妖提供食物,以调节三界的平衡。当然,一些级别很高的妖怪也可以做到扭曲时间,但那是重罪,会被翼四处追杀并就地正法。"
白护抬头看了眼满脸困惑的沈夜,终是幽声一叹,果然不能给他讲太复杂的东西。
"这样说吧。"他道,"我为了追捕那头愚兽,就不得不来到人界,然而可以产生能通过一个人的漏洞的时间段是有限定的,比如说这个时区里的午夜12点。你自身有种特殊的体质,那天便被一个可以附身的愚兽盯上了,为了救你,我就只能在灵界通过那些小洞释放些灵气吓跑那头愚兽。但因为使用了灵气,所以对你也产生了一些影像,有几段时间混乱了,所以才会让你看到了另一个时间段的你。
沈夜皱了皱眉,似懂非懂。刚想开口问,却听白护道:
"挺漂亮的女孩,你女朋友?"
"女孩?"沈夜一时没听明白。
白护指了指门口,果然,一串门铃响了起来。
"沈夜,你在吗?"一个甜润的年轻女孩的声音。
沈夜暗叫糟糕,是隔壁的李汐。他连忙拉起了正在悠闲的看着书的白护,用力塞到了卧室里,"她可禁不起吓,你不许捣乱。"说罢用用力锁上了门。
门外门铃又响。
"来了!"沈夜咬了咬牙,忍着浑身的刺痛连蹦带跳的移到了门口,
"你来干什么。"他没好气的开了门,冲着门外的女孩道。
那女孩上身穿着蓝格子外套,下身是牛仔长裙,腰上系着一串花瓣样式的银铃,正叮当轻响。
"不欢迎吗?那真是可惜了。妈妈本来是让我问问你饿死了没,特意给你做的五盐黑椒鸡。"李汐将手中的餐盒举到了胸前,诱人的香气直让沈夜吞了两大口口水。
"妈妈这次可是下了不少好料呢,只可惜有人不领情......"她瞟了眼沈夜那一脸的垂涎,故意别过了脸,作势要走。
"喂!"沈夜一把抓住了她,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撇嘴道:"你真麻烦。"
李汐噗哧的笑了,拎着食盒入了屋内。可一进门,就愣住了。
"咦?"她指着满屋的整洁,"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干净了?这可是世界性的大新闻啊。
李汐不可致信的又回头看了眼沈夜,抬头兀自思量着什么。
"啊!"她打了个响指,一脸坏笑的凑到了沈夜身前:"难道是你有女朋友了?"沈夜的脸唰下子红了,"你真罗嗦!"要不是白护逼着他打扫,他才懒得动。
李汐咯咯的笑了起来,将饭菜倒入了盘子里,端上了桌。
"昨天怎么没上学。"她问道。
"忘记了。"沈夜拿了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又去打架了?"
"没。"
"哦......"李汐坐在沙发上,篇着头望向了窗外,对面大楼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
"昨天你没来,可能不知道。"她的声音有些低,"咱班的程越,死了。"
沈夜停了一下,又划了两口饭,"哪个程越?"
"坐在你斜对面的那个。"
那个运动狂?沈夜皱了皱眉:"怎么死的。"那种四肢无敌发达的人,总不该是病死的吧。
"不知道。"
"不知道?"
"嗯。"李汐正了正身子,"据说是遇到了变态杀人狂,头被人砍了下来,脑浆全被吸走了,只剩下个脑壳。"
是够变态的。沈夜咬开了鸡脑袋,掏了脑髓来吃,嚼了两下,又都吐了促来。
"你怎么知道的。"
"新闻,最近这种报道特别多,没想到竟发生在自己身边了。"李汐抚了抚胳膊,有点起鸡皮疙瘩。
"哦......"沈夜放下了筷子,抬头也望向了窗外,对面那大楼亮起的灯,竟摆成了个骷髅的样子,看的沈夜浑身上下的不舒服,他微微一皱眉,又盯向了卧室紧闭的门......
卷一 平地波澜 第六章 朝暮为止
一个星期后,沈夜总算在白护那一脸震惊的表情下摆脱了浑身刺痛的折磨。
壮的像头牛,这是白护新近给他的评价,而前两天则是,懒得像头猪。
其实沈夜也一直不明白只是一个房子而已,干嘛非要弄得那么纤尘不染整整齐齐,而他的臭袜子也只不过是几天没洗而已,白护何必要摆出那种宛如吸入了致命毒气一样的表情,并用"你不收拾我就杀了你"的命令威胁他将本已无法让人立足的地板打扫成了比国家礼堂大厅还要光可鉴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