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落花满架
落花满架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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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朱槿不熟么?"
"一般,不在我关心之列。"
"那她还找你帮忙?"
"你又知道了是她找我帮忙。"
"难不成还是你找她帮忙?陆少不至于吧。"
"你少激我。"我揉了揉他头发。他刚洗过的发湿湿的,摸上去好舒服。
钟启越一甩头,"别摸,多脏。"
我现在才知道他对于自己的头发有轻微小洁癖,联想到起床不洗澡的某人,忍不住重重摸了两把。讨来冷冷一瞪。我泰然自若,瞪两眼也不会少块肉。
灯昏黄着,他挪了挪身体远离了我,我正要再伸长手的时候,听到了手机铃声。那居然是......字母歌?
绝对不是我这么有品味的男人会用的配乐。
钟启越狠狠瞪我一眼:"我妈挑的!"
Okok,收到收到,我不鄙视你行了吧?
然而他竟没有丝毫要动的样子,我好奇:"干嘛不接?"
他没好气:"亲情电话。"
"哦,家长查勤。"我幸灾乐祸。
电话在唱了两回"ABCD......XYZ"后,戛然而止。钟启越松了口气,活像逃过一劫。然而那口气还在喉咙口没出去时,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大笑地踢他:"去吧去吧,是祸躲不过。"
钟启越终于满心不甘愿地挪过去,从早前扔在厅里沙发上的裤袋中掏出正在克尽职守的手机,没好气地按下了通话键,"喂?是啊姆妈,我在外面呢,刚没听到铃声......知道了......你放心好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然后没好气地按掉了电话。
我继续幸灾乐祸:"怎么?叮嘱你睡觉不要踢被子?"
他直接穿起衣服,一眼没瞧我。
"哦,要你回家。"我大笑着滚来滚去。
"行了吧你,抽风也有个限。我要回去了。"
我止了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别,别恶心了。"他朝我做了个鬼脸,把换下来的之前我给他的那条T恤扔到我的脸上。

15

钟启越离开没两分钟,我的手机居然也响了,同样是"亲子音乐",响得我耳根子有点发麻。才刚通话,老头就在那边怒吼:"你给我死回来!"
我一愣:"怎么回事?"
估计电话被我妈硬生生抢过来的,一向温柔的老娘同样话语冰冷:"你快点回来再说。"还没等我问出个道道来,老娘居然挂我电话。
我呆愣愣看着"通话结束"的显示,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回到家的时候,老爹正在客厅中央呼哧呼哧喘着气转着圈子,活像是狂暴的狮子,老娘叉臂坐在沙发中央大马金刀,就像是等兔子撞过来的那棵大树。我有种三堂正等我开审的味道。
才刚叫了一声"嗨",老爹就像轧路沙石车一般轧了过来,那么大年纪还一把揪着我的衣领,微微踮着脚--没错,我比他高了一头--大吼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我掏了掏耳朵:"我正想问您老,我干了什么你要这么吼我?"
"操!小子你不学好还反问我?"明白了吧,我那口俗语是跟谁学会的。
老娘冷静地踱过来一把扯住狂怒的老头子:"你让开。"我在心中赞叹,我家这位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然后换人扯住我的衣领......与老爹不同的是,我老娘是直接扯着我的脖子往下拉,非逼得我屈了膝不成:"你认识叫朱槿的那个女人?"
我一愣,看着老娘冰冷的眼睛老实回答:"是啊。"
"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回了句不好笑的笑话:"男女关系。"
老娘放开了我的衣领:"陆巡,你平时在外面怎么玩我也不管,因为我知道你玩得有分寸,不过这回......你未免太傻了吧。"
我正色,老娘从来不叫我全名,平时直接叫我"阿巡"来着。看来这回是真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回事?我跟朱槿怎么了?"
"你问我们,我们还要问你了。朱槿到哪里去了?"
"朱槿到哪里哪能问我啊,我又不是她的谁谁谁。"我没好气。
老娘与老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个眼神看来阴险莫名,让我很有些寒冷,然后老爹掌控了话语权:"你跟朱模是什么关系?"
"普通,认得。"这回我没开玩笑。
"那怎么有人说朱槿跟你私奔了?"老爹与我大眼瞪小眼。
我扑哧笑了:"爸,你这个笑话可真是一点不好笑。"
"这不是笑话。那个叫朱槿的刚卷了你家钟伯伯的财产走人,失踪了。"老爹一脸严肃。我却呆住了。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钟......伯伯?不是我想的那个钟伯伯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钟伯伯钟扬,还有谁。我也才知道,朱槿是他外面养的女人。"老爹撇撇嘴。老娘在旁边评了一句:"男人真是不要脸。"老爹瞪她一眼,她又瞪了回来。
不过我全理会不了了,真的真的愣住了,这上演的是哪出肥皂剧?"朱槿......跑了?"
"是,听说是今天中午发现不对的,估计是帐户有问题。后来老钟一查就暴了。再查下去就听说这几天就数你跟那个朱槿走得最近,她还托你办事了是不是?人家直接就疑心到你身上了,老钟直接就打电话来问我了,我怎么说?你这混小子滚得没影儿,我怎么说?我还真当你跟人家私奔去了。"老爹同样没好气。
"你可以直接回话钟伯伯,我跟那个朱槿没关系。"我斩钉截铁。
"没关系?没关系你干嘛给她做事?老钟还问了,说你这几天都跟谁在一起。他查到了你这些天都不在家,我他妈一句话回不了。"我老爹虽然有钱许多年,粗鲁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粗鲁。可见有钱并不一定就有人格魅力,真奇怪我老娘怎么就忍受了他这么多年?
"我给她办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反正于己无害,随手帮个忙的,有什么打紧。"我转头向老娘,"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朱槿摆明了是个惹不起的人,我怎么可能那么傻直直往套子里钻?缺女人也不缺成那样啊。"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老娘瞪着我的眼睛看了三秒后,对我爹说:"老头子,阿巡的话也没错,这孩子虽然冲,不过做事向来有分寸。"
那一句软话抵得上我十句,老爹泄气地坐到沙发上:"那现在怎么办?人家摆明了是上门兴师问罪出气来了,他管你陆巡做事有没有分寸。"
老娘想了三分钟后说:"这样子吧,明天你约老钟出来喝茶,我们把陆巡带去,当面解释个清清楚楚,看看人家怎么说。"
老爹想了一会儿后说:"看来也只能这样子了。"

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我就打开手机找那个刚添上不久的号码,"嘟嘟"声响了很久之后才听到钟启越冰冷的声音:"哪个鬼?"
"我,陆巡。"我说道。
钟启越一下子不吱声了。
"叫你回家什么事呢?"我试探。
"你少装傻充愣,你会不知道?你这会儿也在家吧。"他的声音又冷上几分。
我嘿嘿一笑:"没事吧?"
"老头子玩女人玩出祸来,居然让人卷了家产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听起来倒是挺平静。"
"早习惯了,连我妈都习惯了我还能不习惯?不过这回他傻一点。"他的声音渐轻了。
"真没事吧。"我又问了句。
"......有事跟你说有屁用?"
真奇怪,我干嘛要担心这没半句好话的小子呢?"没事我挂了。"
"喂!"他的声音急了,然后又缓下来,"你......没事吧?"
"没事,反正不关我什么事。明天可能会跟你爸解释,解释完就没事了。"
"嗯,他这会儿在气头上,不过估计到了明天也会清醒了。"
听出他声音里一点点的担心,我乐了,"你担心我?"
"担心你个鬼!"他粗暴地挂了电话。我权当他那是不好意思。

16

第二天,三堂会审的场面再度重演,这回添了一个老头:钟家那个。钟扬一坐下来,全身都是阴气,看来真发了好大一顿火。
我妈巧笑嫣然--虽然这词语与她那年纪已是不般配,不过看在那是我老娘分上,还是美化些吧--给钟扬添了杯茶:"老钟,来,喝杯茶先。"
钟扬阴阴看了下茶杯:"这茶我可真喝不下,陆老,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个交待。"
"放心,我早问个陆巡了,他向我保证,他虽然认识朱槿,不过相交不深。"我老爹呵呵一笑,四两拨千斤。
"我也不是不信你陆老,不过俗话说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你呢?那么多人证看到了,说那个朱槿最近跟你家陆巡走得实在近。你也知道朱槿给我捅了多大漏子,我也是逼不得法才拼了这个老脸来托你帮我查查的,如今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我可怎么办?"
"证据?这能有什么证据?陆巡这小子就在这儿,还需要什么证据?那个朱槿不是跑了么?陆巡可没跑啊。"
"老陆,你真当我傻瓜啊。朱槿拿了我多少钱哪!你家陆巡也不是那么傻吧,能全跑喽?"
"那老钟你想怎么着你就说吧。"说话越来越有火药味,我忍不住又去摸桌上那个烟灰缸。
"行,那就这么着吧,陆巡你这几天都跟谁在一块儿,提出个人证来。钟伯伯不是不相信你,你也得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啊。"
我冷笑:你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我!
我这两天是跟你儿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了怎么着!?
心底里某个声音在大喊,然而现实中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行,陆巡,说就说,你没犯错怕什么。"我家老爹直接就嚷嚷起来。
我心中苦笑。
不知道拐走钟扬的女人和跟钟扬的儿子上床......哪个罪名轻一点?
好像......哪个都不轻诶......
那我该怎么选择呢?
老娘隔着沙发狠狠拧了下我的腰,估计是看出我神态不对,刚想打圆场就被钟扬的话堵了回去:"要真问心无愧,陆巡你就说吧。我知道你爱玩,没关系,大家都是过来人了,你随便说说。"
怎么说?
正在头痛之间,包厢门被一把拉开:"他这两天跟我在一起!"
大救星!
钟启越。
转过头时,看到钟扬的脸绿了绿。
钟启越没坐到钟扬身边,直接拐到我这儿坐到沙发上,根本没正眼看他老爹。我心知肚明,估计昨天晚上父子俩还是开火了。
"陆巡这些日子都跟我在一起,怎么着?"钟启越大大咧咧。
钟扬那绿脸还是没回复原样。
我娘微笑,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我说启越跟陆巡年纪相当,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么。"她捅了捅我老爹,老爹会意,大声骂我:"陆巡你这孩子,也不早说,弄得现在这么个误会,大家多难堪啊!来来来,老钟,喝茶喝茶。小辈的事情,我们老人家真是弄不懂了。我记得前几天他们还打架来着,这会儿又厮混在一起了。"虽然这件事有众多疑点,不过凡事还是回家再说吧--这是我从父母的眼睛中看出的信息。
钟扬一脸愤愤地把我老娘之前倒的那杯茶一口喝下,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喝完那杯茶后,钟家父子很快就离开了,钟扬跟在儿子屁股后面,明显是占了弱势,而我家这边则不同。我老娘看似"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臂,实际上是用拧的扯着我往前拽,一路把我押解回家,等到了家,立刻开审:"你前两天真跟钟家那小子在一起?"
"是啊。"我微笑,打起全部精神等待开炮。
老娘看了老爹一眼,由男人接过炮桶:"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跟他大吵了一架?怎么又混到一块去了?"
我打哈哈:"哈哈,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废话。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那脾气?说!是不是在做什么好事?能让你们化敌为友还让钟启越为你扛事儿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在外面捅了漏子我还不知道!"
我心中早有计较:"到底姜是老的辣,不过我可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那天之后我又找姓钟的打了一架,结果最后英雄相惜,发现我们趣味相投而已。这几天都混在一块儿玩。爸,你也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么,我们也不过是狗肉朋友,你怕什么?其实这次钟启越不是为我出头,是为他自己出头!"
两老相视,然后异口同声问道:"怎么说?"
"嘿,你们别看钟伯伯一副痛心疾首状,其实这档子事最大的受害者是钟伯母!我看钟启越就是为了给他妈出头,故意给钟伯伯找难受才这么挺我。否则就这么几天的交情,他能待我那么好?你没看到钟启越一出头,钟伯伯就蔫了?肯定是昨晚上父子俩已经大吵了一架了,今天继续杠上。我们一家子只不过是旁听罢了,你们倒好,还跟我认真。"我分析得头头是道,七分真话加上三分谎言,最关键的部分隐掉就行,其余的估计跟事实差不多。
两老听了半心半疑,思索了半天后决定放过我,我老爹挥了挥手:"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陆巡你可记住喽,下次再闯什么祸出来,我可真饶不了你!"
我甜甜蜜蜜叫了一声:"那还用说!"下次我再闯祸,我不信你不饶我!
17

刚吃完晚饭还没放下筷子,我就接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给我滚过来开门!"
还没待我这个听话的有什么表示,那边就掐断了电话。坐在对面的老娘看我面色有异,问道:"阿巡,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没什么,钟启越叫我出去玩。"
"玩?他还真是大少爷!这当口玩什么玩?"老爹一放筷子,眼睛一瞪。
我嘻笑:"少爷就少爷吧,我去也好,听听那边有什么新动向,免得那脏水又往我家身上泼。"
老爹沉默了,我知道他那是默许,于是朝老娘挥了挥手,离开了餐桌。临走时忍不住叹气:虽然我知道老娘是疼我才下得厨,不过一个已经经年没碰油盐酱醋的厨师......实在不是福气。

到我那套小公寓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他坐在地上,右腿屈起,左腿伸长着歪着,头埋在屈起的胳臂里。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看来颜色近似浅褐,很柔和的颜色。
我走到他身边他居然没动静,耳边呼吸很平静,我忍笑:这家伙好像睡着了。
抬脚踢了他一脚,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打了个呵欠:"你快开门。"
"这么想我?白天才刚分手就想见我?"我一边开门一边调侃他,他从背后小踢了我一脚,这回早有防备,我一侧身他就踢到了门板上。
走进门来,钟启越首先不雅地倒到了沙发上,又打了两个呵欠,看来真的很困。
我一边把钥匙扔到桌上,一边踢回他一脚:"怎么这么累?上哪儿偷鸡摸狗去了?"
他理也没理我。
我坐到沙发边上地毯上,忽然问道:"你没把你那堂哥的事情跟你爸说?要说到嫌疑人,他好歹也算得上一个吧。"
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了,我也不再说话,只等着他慢慢抬起头来:"这次我老头子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我不信他不知道,只不过他没那么胆子跟我堂哥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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