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项富贵的运动我不会。而且，让你讨厌的我--明天就要去英国了，所以，今天人家想好好睡一觉，所以拜托你今天不要赖在我这里，我要独占我的床。"
"啊？"世煊惊讶地望向悠然，"他说的是真的？"
"对啊！这样对晴名不是很好？他可以在英国好好念几年书。"悠然笑着解释，只有我知道他这个笑容多么不自然。
于是我帮着解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要一副哭丧脸嘛！"轻轻敲着世煊的头，虽然常常说讨厌这个家伙，不过亏得有他，才让我在这里不至于太寂寞。我想，离开这里后，他也是我会想念的人之一吧！
"谁要哭啊！你可别自作多情。"世煊白了我一眼，"而且，只是英国而已，放完假我也会回去那里念书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苦笑着，这家伙的嘴巴还真是硬得让人哭笑不得啊！不过，亲爱的世煊小弟弟，即使你回到英国，可能也见不到我喽！虽然很不舍，但是我还是要祈祷明天之后我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
我的逃跑计划里如果没有同谋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我选择了一直支持我的云灵。而他，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晚宴里没有悠羽的身影，我想他可能是唯一被瞒着的人吧！外公非常高兴，因为悠然的安排甚合他心意，可能我的学历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可以拔去，他自然非常欢迎。我今天非常好耐心地和每个人道别，虽然和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身上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液，如果可能，我很想与他们融洽相处，他们熟知母亲的年轻时代，知道我所不了解的那个母亲，可惜我不能再留在这块养育母亲的土地。
宴会很是热闹，不少人都来和我话别。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还真是突然。"云天宇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敷衍地笑着，"是啊，连我自己也觉得突然。"
他忽然悄声说道，"你要小心他们。"
"他们？"谁？我困惑着。
他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知情吗？不过这样也好，我想大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吧！"
又是保护我！我皱了皱眉头，"天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说。可是，你自己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太固执，和他们对着干没有好处的。"天宇看到悠然走向我们之后立即改口，"到了英国要注意身体，那边气候不太好。"
"天宇，想不到你和晴名关系这么好啊！"悠然揽住我的肩膀，"我要带他去和其他长辈告别了，你还有话要对晴名说吗？"
"我们已经说完了。"我对天宇灿烂地一笑，很感谢他的提醒，不过今后我都可以不需要提防云家的人了，我们后会无期。
之后悠然一直陪着我到宴会结束，他望着我的眼神是那么复杂，而我此时已经懒于猜测。
午夜过后，我悄悄离开了蝉院，与等在门口的云灵汇合后，一起跨出了云家的大门。他开车把我送到了我自己的小窝。还好悠然没有把我的小窝清空，于是我找到了存了多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我离开这个城市找个地方避世。云灵在临分手的时候又塞给我一大笔钱，也不管我是不是肯收，他只持说我出门要用钱所以硬是塞进了我的腰包。
带着为数不小的现金和一个简单的箱子，我告别这座叫做回忆的城市。
但是，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想去一个地方。
我站在离分家门口不到百米的阴影处，遥望分家的大门。门上清楚地写有"云宅"的字样的木牌，我看着它，思绪万千。原谅我，悠羽。我不能带着你离开这里，原谅我逃离却不能与你道别，原谅我还不够爱你，所以可以轻易舍弃我们的感情，也请原谅我决定忘记你，决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站立片刻之后，我举步离开，可是我看到了身后不知已经站立了多久的人，他的出现让我方寸大乱，"上官漓？"
第六章
"你不够听话呢！不听话的孩子，是会受到惩罚的。"上官漓脸上挂着笑容，可是这笑容让我觉得背脊发凉。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努力维持着冷静。
"因为猜到不听话的小孩来这里啊！"上官漓一把捉住我的手，"我就知道不应该相信你，像你这样的人，承诺算什么？这也算是遗传吧！"
"你什么意思？"我愤怒地反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有悠然那个傻瓜才会相信你，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乖接受这样的安排，原来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那么，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带他私奔，还是默默告别？我猜是后者吧。你很清楚自己的底牌，你带不走悠羽，所以你打算舍弃，不是么？"上官漓依旧笑得灿烂，灿烂到我想一拳打过去。
于是我也笑了，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真聪明，可见你也和我一样冷血自私，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抛弃，包括朋友，不是么？"
"看样子你也挺了解我的嘛！"他放开了我，然后说道，"你不要再打跑掉的主意哦！这里四周都有我的人。如果你够冷血，就不该到这里来，一走了之不是更好？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后悔了吧！"
我看着他，然后摇头。"我从不后悔。"
"这一点我倒是很欣赏。那么，从不后悔的上官晴名，你准备好接受处罚了吗？"他冷笑。
我发现身后站了两名健硕的保镖。"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对付想要逃跑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动不了，这样，他就永远不能逃跑了。"上官漓的声音丝毫没有颤动，很明显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如果弄坏了悠然心爱的表弟，他一定会怪我吧！既然这样，就让你乖乖地睡一觉吧！"
我虽然意识到他想动手，但却没有反抗也缺乏反抗的力量。钝痛是突然袭来的，我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失去了意识。
午夜的都市，灯影重重，车影重重，丝毫不减其繁华。即便已经是深秋，也丝毫没有疏离的感觉。我走在街道上，脚步飞快地移动着，无心四顾身旁的风景，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走进一幢独立的四层小楼。
这里是一间名叫"夜都"的俱乐部，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人人西装笔挺，一副绅士作派。我已梳理得光鲜亮丽，站在里面丝毫不会有突兀的感觉。
"上官，你怎么才来？萧老板等了你好久，已经很不耐烦了。"擦身而过的同事绫月小声提醒着我。
"让他去等。"我显得很不耐烦。
"上官，注意你的态度！"一副死板面孔的灰玉冷冷地看着我。"这里是夜都，不是你耍性子的地方，即便你是红牌，得罪了客人，也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冷哼了一声，"是，我知道了。灰玉大人。"于是我换上一副笑脸，走进了包间。"萧先生，让您久等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着。"连语气也变得柔媚入骨的我，简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自己。
"上官，你越来越大牌了啊？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堵车？下次我送你辆车当礼物，看你还能找什么借口！"萧老板一面数落我，一面往我的身上摸过来。
色鬼！我对他媚笑着，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啊？这怎么好意思呢？萧先生送我这么重的礼，叫我怎么敢当？"忍受着男人在身上游移的粗糙的双手，我轻轻往他身上靠过去。"啊......萧先生......我们要不要先点些吃的东西？"
"不要，在等你的时候都吃饱了。我现在只想吃你！"他急色地扯着我的衣服。
为了避免他扯坏我为数不多的几件名贵礼服，我迅速地配合他褪去身上的衣物，"啊......嗯......"他已经一把把我推到了床上，没有任何温柔的动作，长驱直入地攻占了我的内部。"痛......"我皱着眉头，忍受住想要推开这个男人的冲动，不断地进行心理建设：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我不停地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并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处于真空状态。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他终于在我体内发泄完毕，径自走进浴室清洗身体。我如同一只残破的洋娃娃般躺在床上，等待男人离去。
他走之后我立即冲进了浴室，如同例行公事般地大吐特吐。
"你没事吧？那里好像伤到了。"灰玉从我身后抱住我，替我清洗身体，"切，那个男人真粗暴。以后你接客也挑挑人，那种人就不要再接了。"
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为我做善后的工作。然后茫然地笑道："什么男人不都一样？"
"我也一样？"他皱紧了眉头。
"你也是男人。"我冷笑着。
"晴名，你没有心吗？"他恼火地望着我。
"身体都卖了，哪还有心？"我拨开他的手，"处理好了吧？我要走了，今天还约了一位客人，他答应要带我去看夜景。"
"晴名，不要去。你的身体不是铁打的。"他一把拉住我。
我轻轻拂开他的手，"我知道，但那是我自己的身体，由我说了算。"
我整理好仪容，往外走去。
有人经过我身边，我丝毫没有察觉。他一把拉住了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抬头，看到一名长相俊美的中年男子，他的目光很柔和，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于是我很礼貌地回答道："先生您好，我是上官。"
"我问的是你的真实名字，而不是代号。"
"呃？"我一愣，来这里的客人绝对不会问我们的真实名字，他也的确很面生，不是熟客吗？"对不起，先生。这里有规定，不能对客人透露本名。"
他点了一下头，"好！你先去吧！"
然后我听到尾随着我走出来的灰玉惊讶地唤道："老板？"
"老板？"我猛地回头。"灰玉，你叫他什么？"
"你不认识吗？他是这里的老板啊！你刚才对老板说了什么？"灰玉显然不理解为什么我不认识自己的老板。
"灰玉，不要责怪他。他很有礼貌，也没有冒犯我。"男子优雅地笑着，"我也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新人自然不认识我。"他又走向我，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我叫上官晴名。"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是上官晴名？"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是你吧？想要赚钱替自己赎身的上官晴名。听说，你在这里赚的钱一分也没有领，全部交给财务了？"
"对。我想分期付款，总有一天可以凑齐吧！"我没有否认。
灰玉倒是一惊，"你一分都没拿？那你吃什么？怎么生活？"
"我白天有做兼职。"
"你那么想离开这里？这里条件很优厚，而且客人也可以由你挑选，这样你还不满意？"男子的语气更温柔了。
"是的。"我回答得干脆。
"灰玉，你去把他的合约拿给我。"他好像有了决定。
"老板？"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买你的下半生。还有，不要再叫我老板，叫我凌流。"
"凌流？"我像傻瓜似地重复着他的话。
他当着我的面撕掉了那份协议书。"他的违约金由我私人来出，从今往后，他不再属于夜都，而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老板？"灰玉惊讶地叫道。
"你--要放我自由？为什么？"我困惑不已。
他抓住了我的下巴，目光有些迷离，"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因我而死，被我辜负的人。"
"他--已经死了吗？"我怔了一下，不由地好奇问道，"怎么死的？"
"18年前，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从一座大厦的顶楼跳了下来，当时他想救我，就陪着我往下跳，很可惜也很好笑，想死的我没有死成，他却死了。我还记得他的未婚妻指着我骂我恶魔，我可能真的是恶魔吧！所以连上帝也不愿收留我。"凌流微微笑了笑，我看不出他眼底的苦涩，想来岁月已经磨平了创伤，他已经释然。"我欠了他一条命，所以我对自己说，我要好好活下去。你的性格和他很像，决定了一件事就会进行到底。所以，我想放你自由。"
"我--自由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所以，你要好好对待自己，不要为了曾经做过这种职业而自卑。你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们出卖的是自己的劳力和头脑，你所不同的只是卖掉了自己的身体而已，同是人的一部分，又有什么很大的分别？端看你是为了什么而出卖自己，如果不是为了享乐，不是为了金钱，那么你就要比他们高贵上许多。大可以抬高了头颅，活得逍遥自在。晴名，我希望你走出这个圈子之后，再也不要踏进来！"
"谢谢你，流！"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和这个职业，他打开了我长期自暴自弃的心结，让我可以完全走出阴影，回到现实世界。
这--是一个真实的梦境。我睁开眼睛，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不，它不是梦，而是一段回忆。尘封以久的往事，如同过电影般在眼前重现。我将头埋进泛黄的枕头里，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
没错，那段不堪的岁月，我出卖着自己的身体，换取金钱。我从来没有后悔进入这行，因为当时的我确实非常需要钱。可是，即便我得到了钱，也没有办法换回母亲的生命，所以我的心破了一个洞，怎么填也填不满。我拼命地赚钱，不是为了挥霍，而是为了付出当初那笔卖身的钱。五十万，对年仅十九岁毫无家产的我而言是个天价，我可能需要用一辈子来还。可是，这些钱却换不回母亲的命，她还是死了。我几不可闻地叹息，无力感再度袭上心头。老天爷还真不公平，整个夜都充斥着金钱与肉欲，里面的人们挥霍着自己的人生，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我曾愿意倾尽所有挽救母亲的性命，换回的却不过是医院开据的死亡证明，眼下还必须为了赎回自己的身体，强挤笑容取悦他们。呵呵......我苦笑不已，除了苦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个梦--真的好真实啊！
第七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那是一种非常简陋的天花板，刷着泛灰的白色，边角处有些印水，呈现出班驳的花纹。这里一定不是云家，在云家即使是佣人房也雕着漂亮的顶，彰显着它的富贵。
我感到口干舌燥，头好痛，想必是他们敲昏了我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他醒了。"有男人的声音，"去请漓少爷。"
是上官漓！我可以确定，更可以确定的是：上官漓没有把我交给悠然。因为如果我是在悠然的手上，他们不会先通知上官漓。
"这么快就醒啦！看来你和上帝的关系不太好，他才这么快送你回地狱啊！"上官漓的脸放大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意？"我努力的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上官漓夸张地笑着。"那么，聪明可爱的你怎么想呢？我是为了悠然？当然不可能，他保护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允许我伤害你呢！那么，是为了云家的财产？呵呵......你猜对了。"
"你是个疯子。"我向他吐了口口水。
"你才是真正的傻瓜。"他不以为意地嘲笑着我，"为什么他们过了这么久才找到你，你从来没想过吗？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够，而是你们藏得太好了。我们做个选择题好不好？你母亲的真实姓名是什么？答案一：单玲；答案二：云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