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辉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学习还用功吧？"

"还好啦。"

"你和他一个宿舍么？"

他一定不知道儿子不住宿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尴地笑了。

正窘困没有话题时智辉醒了。

"你怎么来了？"他显然是在问我，由于我们多日不见，他的惊喜露在脸上。

"来看你呀，摔得这么重。"我冲他笑。

我突然发现忽略了他父亲，于是用眼神提醒他该和父亲说点什么。

"有事么？"我没想到他开口竟这样问。

"明天上午出院，我接你。"他父亲答的不慌不忙。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医生说最好不能太剧烈晃动，否则骨头会错位，你自己怎么走。"

"反正我自己能走就是了，你甭操心了。"他显得很不耐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呀。"

智辉头扭到一边不理。他父亲赌气走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先追上他父亲再说。

"您不用担心，我明天来接他，反正我也没课。"说没课是假的。

"我也是工作很忙，说来接他，他还这态度，真是气死我了。"

"他就是小孩子脾气，没事，我劝劝他。"

"那就麻烦你了。一周后来拆石膏，估计他也不想让我来，还得麻烦你陪他。"

"没事，我和智辉是好朋友了，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我不好意思地笑。

"行，那就这样，谢谢了。"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回到病房智辉问我。

"没什么，让我好好照顾你。"

"有什么可照顾的，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他毫不在乎地答。

"你真不知好歹，说来接你，你还不领情。"

"他要是知道我不在学校住又得唠叨半天，而且我也不想见他。"他看向窗外。

"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我来时还看见他正专注地看着你睡觉呢！"

"他八成是在想‘怎么还不醒，我还得赶紧回公司呢'。"

"你也把你爸想得太差劲了。"我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他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他接过苹果看着。

"怎么不吃？"我问。

"不舍得。"他真象个孩子。

"扯淡，要是真不舍得就贡起来吧。"

见我笑他，他狠命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傻笑。
。。。。。。

第二天一早我逃了两堂选修来接他出院。他的目光一刻不离开我，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我忙前忙后地办出院手续。

坐在出租车里，他问我是不是逃课了。

"反正也是选修，没事。"我不看他。

他用健康的右手拉住了我的手，"谢谢你能来。"

我看着他的眼神，很真诚也很温柔，如果不是司机在，我真想好好问问他这种目光不代表喜欢，还代表什么。风透过半开的玻璃吹进来有点冷，我用另一只手帮他拉紧了衣领。

"小哥俩感情还真好。"老司机笑着说。
我俩相视而笑。

到了他家，我让他先躺一会儿，自己去买些东西来做饭。等我回来他已经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做完饭，他还没醒，于是坐在床边看他。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了，除了脸色有些不好，他几乎没有变化，还和我们初识时一样。这是我期待已久的距离，可以这么清晰地看着他真是一种奢望了。我将手轻轻地放在他受伤的手臂上，坚硬的石膏让我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他好象快醒了，睫毛微微颤抖着。我赶紧收回手，起身要离开，但他已经拉住了我的手。

"锦轶。"他柔声唤着我，那声音让我不能自持。

我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他的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脸颊，我的眼睛又莫名地湿润了。

"你瘦了。"他微笑着说。

我将他的手紧紧帖在脸上，泪水顺着他的手指流下。

他起身捧着我的脸，有一层雾一样的东西隔在我们面前，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眸。分不清到底是谁流了太多的眼泪。

我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肩上哭。他也紧紧搂着我颤抖。

"智辉，我喜欢你，真的。我该怎么办呀？"我哭的更厉害了。

他只是听着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和沈洁分手了，你知道我多高兴么？我这样想你一定觉得我卑鄙吧，可是。。。。。。"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拉我的肩膀，让我起来。我看到他已和我一样满脸泪水了。我看着他，伸手为他擦去，他却出人意料地将嘴贴在了我的上面。一时间，我没有任何思想了，我们真的接吻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热烈的吻。他的唇软软的，很舒服地按在我的上面，我热热的舌头也毫不讲情面地舔着他的。不知不觉我们双双倒在了床上，直到吻得快要窒息时，我听到他低声说："小心我的胳膊。"

我这才意识到他还是个病人。于是不好意思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他看着我笑，我清楚地看到有一滴泪流了下来。。。。。。

那天那顿中饭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有味道的一次，虽然我买的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半成品。我们就象一对初恋情人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喂着，伴着几声愉悦的欢笑。我真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瞬，让我们永远都这么快乐。

下午我没有如预期的回去上课，而是给宿舍打电话说要照顾智辉，不回去睡了。接电话的是孙雨，他这个好学生是不会多问原因的。

晚上，我要帮智辉洗澡，他红着脸拒绝着，但我还是随他一起进了浴室。我们第一次赤裸裸地站在一起。他很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我忍不住亲了他，他似乎很满足的样子。躺在浴缸里，我轻轻地为他擦洗。他不敢看我的身体，这让我又想到了好多问题。

"你喜欢我么？"我是第二次这么问他了。

"喜欢"他仍旧答的很坚决。

"怎样的喜欢。"我紧追不舍地问。

这次他仍旧不答，但是笑着。

"那你爱我么？"我记得这些都是半年前同样的问题，不知怎的又再一次冲进了我的脑海。

"可我会害了你的，我真的不敢。。。。。。"他还没说完就被我用手挡回去了。

"不用解释什么，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他看着我，是那么的哀愁与温柔，让我想顿时融化在他的目光中。我又亲吻了他的嘴唇，软软的湿润的。

"锦轶。。。"他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别狠我行么？"

我看着他，我敢确定的是这一次他真的为我哭了。而我早已是泪流满面地狠命地摇头了。。。。。。


章 十四


整整一个星期，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和智辉一起。这让室友们很纳闷，就连王婧也问我最近在忙些什么。但他们都不会怀疑什么，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好哥们"的典范。

拆石膏的那天，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举起恢复健康的胳膊让我看。我用手仔细地抚摸着，还是那样光滑。他见我没有放开的意思，凑近我耳边说："医生还在呢。"然后我很不好意思地赶紧松开。

那天因为下午我们都有很重要的课，所以没容耽搁马上就回学校了。路过多媒体楼时，他拉我到了一层的厕所，关好门，确定没有人，他猛地吻了我，这是我预料到的，所以我热切地回应了他。。。。。。

。。。。。。

从那次他受伤以后，王萌每次见智辉来我们宿舍都说："怎么着，改邪归正了？"就连孙雨都说："智辉没了女友倒整天乐呵呵的了。"

我又经常去看他训练了，朋友们都说我们如胶似漆，我们也真是没什么申辩的必要。有时我还随他去他家，甚至是在那里过夜。对此，室友们都习以为常了。但现在说来我自己都不信，除了接吻，互相抚摸，我们再没有做过更刺激的事。

那是一个星期五，智辉找我一起吃饭，正碰上我和王婧在宿舍楼下聊天。他冲我淡淡地笑笑，转身走了。我赶忙和她说了再见去追他，可已经不知去向了。

回到宿舍，我琢磨着他会不会生气，或者伤心，于是不放心地给他打了电话。

"是我。"我回答着他无精打采的问话

"你呀，有事么？"

"没有，就是今天你本来要找我的吧？"

"哦，想一起去吃饭的。"

"那怎么没告诉我就走了？"

"没好意思打扰你们。"他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

我也真的是没话可说了，不管怎么说，婧现在还是我的女友，这是大家都公认的。而且我还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她分手。至于智辉，我虽然离不开他，但却不能公开表示什么。况且他曾说过，不要因为他而不交女朋友。我们的关系越隐蔽越好，所以我不知不觉就将婧视为"护身法宝"了。

。。。。。。

日子就这么过着，有几次为了和智辉在一起，我拒绝了婧的约会，她并没有不高兴，但看的出她若有所思。
。。。。。。

"锦轶，"一次中饭时智辉对我说："你是不是该多陪陪王婧。"

"怎么了你？"我很不解，他在我面前从没提过她的。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我们老在一起冷落她了。"他解释着。

我沉默不语。
。。。。。。

以后的日子里，智辉似乎是有意减少我们见面的次数，总是见他和一群人打球，然后累得气喘吁吁地离开学校，我知道他这是在尽量使自己变得充实，说难听点是变的麻木。因为他曾说，要是我们都有忙不完的事做的话就不会老想念对方。我也听他的，增加和婧的约会。可只要我身边没有智辉，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他。想他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有时甚至没听到婧的问话。这样的生活让我力不从心。


章 十五


有将近两个星期没有见到智辉，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去看卡拉OK大赛么？"婧问我。

"都什么人比赛呀？"我并不是太在意这些文艺活动。

"有你那个好朋友的一个节目。"她很惊讶地看我"你不知道？"

"智辉？他什么时候也唱起歌了？"我既吃惊，又疑惑地念叨着。

"他没告诉你么？"

"告诉什么？"

"就是他这些日子都忙着参加复赛什么的呀。"

"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的呀。"

"你怎么认识他？"

"有一次你没陪我去看电影，说朋友有事，我看见你和他一起出了校门，肯定他就是你的那个好朋友了。"她低头笑着，"那天我跟他说，我一直怀疑他是个女的时，他吓了一跳，别提多好笑了。"

我就这么没有表情地听着她说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表达我的思想。一定是因为婧的话让智辉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很长时间没有找我。就连参加比赛都没有通知我。

。。。。。。

智辉终于上场了，他穿了一件黄色的T-shirt，印着戴墨镜的七喜小人儿，一条泛着旧色的牛仔，这打扮让他在台上显得脸色很暗。可能是我坐的比较远，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睛。

音乐响起了，是那首布莱恩。亚当斯的"Please forgive me"，那是我们都会唱也都喜欢的一首歌。

"It still feels like our first night together ，feels like the first kiss and,It's gettin' better baby

No one can better this ,I'm still hold on and you're still the one

The first time our eyes met it's the same feelin' I get

Only feels much stronger and I wanna love ya longer,You still turn the fire on"

他在台上唱，我就在底下哼着，他唱的是那么投入，而我一定也是看得入迷了。眼前又是他生动的脸，他那高挺的鼻子，软软的嘴唇，我想念他那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我时的安全感，想念他的体温，还有那亲密接触时的欢愉的紧张。

"Please forgive me I know not what I do 。Please forgive me I can't stop lovin' you

Don't deny me 。This pain I'm going through

Please forgive me ，If I need ya like I do

Please believe me Every word I say is true

Please forgive me I can't stop loving you "

我想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你一直是我的唯一，而且永远都是。"他的嗓音虽然不是原唱的那么沙哑迷人，却因为投入，真实而赢得阵阵掌声。我陶醉了，我听见婧在问我什么，却顾不上回答。我知道她在看我，却没有时间理会，智辉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竟爱他到这么深的地步。我的心只能容下一个他。

"One thing I'm sure of ，Is the way we make love

And the one thing I depend on ，Is for us to stay strong

With every word and every breath I'm prayin' 。That's why I'm sayin'..."

歌结束了，他下了后台，我却还没反应过来。

"锦轶？怎么了？"婧惊异地问我。

我发现自己脸上滑了两行泪。

。。。。。。


章 十六


。。。。。。

"我们分手吧。"我决定了。

"为什么？"她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很少和她开玩笑，但我想她当时是宁愿相信这是一个玩笑。

"其实我一直骗你，在你之前我就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低头象是自言自语。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和我交往。"她很气愤地问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解决了么？"她的尖刻并没有使我太内疚。

"我一直以为可以忘了他，但却发现那太难了。"

"我哪里不好呢？"她几乎不听我的解释。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

"我可以给你时间，我们还没有到一定要分手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