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们的爱情没有太多的坎坷,似乎是水到渠成的。所以有时候总让我怀疑它的真实性。现在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很幸福,但都是在家人不知情,同事不了解的情况下。很难想象我们的故事有一天水落石出时会是什么样子。但我们不怕,因为真爱是无罪的。
一直认为和智辉的相遇是老天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即使是和他相识的第五个年头里,我仍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消失不见。每当他微笑着走向我时,我总禁不住问自己:"这是真的么?"然后由他的吻为我不安的心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到现在我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同性恋,在这一点上,我没有智辉的勇气。但也决不否认我爱智辉。这种爱,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能确定是由什么感情演变而来的。但这种爱是看得到,感受得到的。每一次热切的拥抱,每一次投入的亲吻,每一个令人疯狂的夜晚,都在证明我们相爱着,虽然这样的爱被束缚着,掩盖着,被无理由地唾弃着,拒绝着,但它仍存在着,并顽强地抗挣着,燃烧着。
智辉并不知道我在此讲述我们的故事,但我确定他不会介意,因为他比我更渴望被了解,被承认。而我在此讲述此故事的原因并不是一时冲动,或是因为这类小说风靡盛行,作为一个曾经不相信而此时沉浸于这种爱的我来说,我讲述我们的故事就是想告诉那些愚昧,无知又自以为是的人,同性爱一样圣洁,美丽。
章 一
由于宿舍楼没有完工,大一的新生要住一年两人间的教师公寓。这不得不算是一种幸运。比起六人间窄窄的宿舍,两室一厅外带浴室,洗手间的公寓真象是总统套房了。兴奋之余我在祈祷着有一位好相处的室友。
推开310房门,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正蹲在电视前搜台。见我提着行李站在门口,他站起来,笑着说:"郭锦轶吧?你好!"
我看到门上贴着名单,所以并不惊讶他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你是尹智辉?"我其实很确定,但装做试探地问。
"没错。"此时,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我这才发现他比我还要高出半头,估计要有1。85米了(后来确定是1。84米)。
还没等我多想什么,他已经提着我的一个大旅行袋往屋里去了。
"谢谢,真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很诚恳地说。
他并没有答"不客气"之类的话,而是问我:"南方人吧?"
"是呀,浙江的。"我自以为普通话很棒,可还是被他很快识破了。
"那你一定是北京人了?"我很肯定地问。
他只是微笑着恩了一声,完全没有很多北京人惯有的自豪感。
"初来乍道,还得请你多照顾。"这是礼节性的寒暄,我很是明了。
"我们互相帮助吧!"他说的时候没有笑意,但很真诚。
"你睡这间,我在隔壁,行么?"他很有礼貌地征求我的意见。
"没问题。"我笑着说。本来这两间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有阳台,比较亮堂,而我的光线不是很好罢了,"算了,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管它那么多呢!"我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后来我知道他选择有阳台的房间完全是出于吸烟方便,因为他不希望被埋怨满屋子是烟味。
就这样,我和智辉相识了,并且开始了一年的称不上同居的同居生活。
章 二
初次见面,智辉给我的感觉是内向,安静,但不缺乏热情,只是不善表达。后来我才知道,我和智辉根本不是一个系的,我学广告设计,他学财政。至今我俩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被安排在一起住,可能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早就被注定了吧。
虽说我们不同系,但由于我初到北京这个陌生的大城市,而他却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自然有事没事我总缠着他。对此,他并不反感。令我庆幸的是,他的朋友并不是很多,除了宿舍离教学楼要有1公里远,走路要花十几分钟,智辉于是从家里骑来了自行车,除了周三(那天上午他没课)和周五(那天上午我没课),早上他都驮我过去。起初我很是过意不去,但随着我们渐渐熟了,这反到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周末我们经常买来许多吃的,边喝啤酒边聊天。平时他话并不多,可几听啤酒入肚后,他便无话不说了。他不经常喝醉,但十一月中旬的那次,他可能真的醉了。
"我其实挺羡慕你丫的(他经常这么随口带着,我习惯了),父母疼你,隔三差五地问寒问暖,还有一个妹妹,也是百依百顺吧?多好呀!"他边玩弄着易拉罐边没力气地说道。"我妈在我十岁就跟别人跑了,真他妈的贱!"他说得很快,我都有点不适应。
"你爸对你不错呀,经常给你钱。我要是有个有钱的老爸,我可就幸福了。"我安慰他说。
"钱有他妈蛋用,别以为有钱我就认他。"他很是激动,又猛喝了一大口"开始她对我还凑和,但有了智界杰(他继母的孩子,小他14岁)后,她(他继母)就更猖狂了。你肯定不信,我一个人住在亚运村(他爸在那里有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3年,他每次去连半小时都呆不了。"他还很清醒,但他似乎并不希望如此清醒,于是又是连饮了好几口。
我不想阻止他,因为我一向认为有话就要说,况且只有在酒醉时才能让我多了解他。
"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没过过生日,十八岁时,我给自己买了一个蛋糕,和一个朋友一起过的,我那个爸只给了我300块钱。很惨吧!"他不无自嘲地冲我笑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比起他,虽然我老爸作为工程师也很忙,但还是把所有工作以外的时间都给了我们这个家,身为幼儿园老师的老妈,虽然很严厉,但并不失慈悲的母爱。至于小妹,比我小3岁,不免有需要我照顾的时候,但这从某种意义上说不得不算是甜蜜的负担。虽然我父母的工资加起来也没有他当老总的父亲挣的多,但我绝不否认比他幸福。
"嘀。。嘀嘀。。。。"电话响了,条件反射,我知道是女友雯。
我和雯正闲聊着,看到智辉干了剩下的酒,又开了一听,开始担心他了。寒暄了几句赶忙挂断了电话。
"很晚了,睡吧。"我看他脸色不好,劝他道。
沉默片刻,他问我:"你和女朋友关系不错呀。"
我一周和女友通两封信,外加n多个电话,对她的感情自然是深不见底的。于是我很快答道:"当然。"
他的眼神掠过我的脸,显露出一丝黯然。
"你这么帅怎么没交个女友?"我打趣道。
他沉默不语。
"她有多爱你?"少顷,他问我。
这问题让我无从回答。雯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孩,虽说有些傲气,但这也仅仅是由她天生丽质的外表和胜任一筹的才识决定的。对我,她不是逆来顺受,但应该是钟一不二的。被智辉这么一问,我突然发现她从不曾说过有多喜欢我。到是我,总不知疲倦地向她表白着。
"被问住了?没话说了?"他半带挑衅的语气让我很不喜欢。
"反正比你想象的多。"我有点不耐烦地说。
"什么是爱情呀。。。还不是今天爱死你,明天不认识你么?啊?。。。"他显然是醉了,说话开始结巴了。
"你谈过朋友么?也说的太绝了。"我很不客气地说。
"绝?我看多了,还用谈。。。"他的脸色煞白,有一点吓人。但手里还握着半听啤酒。
"睡吧,很晚了!"我又劝他。
"我没醉。。。"在我的搀扶下他嘟囔道,"厕所。。。厕所,我要去。。。"
刚掀开马桶,他就吐了个一塌糊涂。
。。。。。。
把他安顿好,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高二时对雯的表白,她一点也不羞涩,只是笑着点头;在她领到上海的录取通知书时,一点儿没有对我们即将分离的不舍,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即使在送我上京的站台上,她也没有一滴泪,只是淡淡的,有点儿苦涩的微笑。其实我不喜欢女孩子娇滴滴,但有时雯正是因为缺少了它而显得不够亲密。
我耳边反复萦回着智辉的那句话"她有多爱你?"
"她很爱我!"我自嘲又自怜地想。
。。。。。。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11月13号,他爸爸只到学校给了他500块钱。
章 三
智辉不是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帅男生,但他就是有那么一股特殊的气质,让人不禁多看他一眼,而且是越看越想看的那种类型。他那晒得暗棕色的光滑的皮肤,锻炼得很有形的肌肉,给人很运动,又很健康的感觉。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深深的眼窝让他看上去有一丝忧郁,也有一丝看不清的神秘。
每周一,三,四他要参加校排球队将近3小时的训练,我有空会去看。有时,他也和我一起打打篮球。和他一起站在篮筐下,我1。78米的身材真是没有一点优势。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运动场上,他绝对是那种能让小女生为之尖叫的男生。
其实比起和他一起打球,我更喜欢看他打。无论是打排球还是篮球,他都有一种全身心投入,自由又轻松的神态。似乎他的人生只要有奔跑和跳跃就足够了一样。他的这种神态有时候让我联想到他的家庭,让我想更多了解他迷茫的眼神背后不为人知的过往。
智辉对我的照顾是无声的,但却是看得到,感受得到的。
日子过得不知不觉,转眼已到了严冬。
不适应北方气候的我把脚冻伤了。红肿的脚在放入热水的一刹那有一种被灼烧的疼痛。智辉看在眼里,虽不说什么,但可以感觉到,他是真的很心疼。
那周末,他没在宿舍住。这是他第二次不住宿舍(第一次是十一,他去看奶奶)。
星期日的下午,他提着一个大纸袋回来了。
"什么东西?"我见他进来,笑着问他。
"好东西!"他不无神秘地说,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
他从袋子里掏出紫色的菜叶,"这是茄秧子,用它熬成水泡脚就治冻伤。我奶奶说的。"
原来他这周末去了西郊的奶奶家,目的是帮我找茄秧子。
"我可是让奶奶帮我问了好几家才要了这么一袋,现在很少有人种了,挺难找的。"他边说着边把"热得快"放进泡着菜叶的脸盆里。
我看着他忙活着,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在眼圈里转。
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是熬,因为水开不了。但看着热热的被染成紫色的水没过脚面时,智辉兴奋地说:"放心,应该管用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智辉,你人真好。"我都不知到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干嘛,象个女生似的,感动得都要哭啦?"他笑着看我。
我这才注意到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什么呀,我是觉得自己太走运了,和你住在一起。"我赶紧用手去擦眼泪"要是将来谁做了你的老婆可是幸福了。"我很是羡慕地说。
智辉只是淡淡笑笑。 。。。。。。。
在一个多星期的"茄秧治疗法"后,我的脚完全好了。我笑称他是"大夫",他竟厚着脸皮顽皮地答应着。
越来越多次电话里,我向老妈讲述智辉对我的照顾是多么无微不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太依赖他了。
章 四
十二月底的一个星期三,智辉发烧了。可能是体育馆和室外的空气相差太大,而他又一味地追求"美丽冻人"的结果吧。
晚上,他吃了药,把被子裹得严严的,还是一个劲儿地喊冷。我不断地给他换头上的湿毛巾,又把我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渐渐地睡去。看着他蜷成一团的身体,我实在是不忍拿开我的被子,干脆和他同挤在一张不足一米的单人床上了。
隔着背心,我感受着他38度2的身体。他满头是汗,睫毛微微颤抖着。在昏暗的壁灯下,他的鼻子更显高挺,嘴唇更显丰满。"这家伙还蛮有姿色的嘛!"我暗暗想着,顺手关了灯。好几次他向我靠过来,我都轻轻地推开了。后来我觉得实在没这个必要"又不是gay,怕什么!"报着这样心安理得的想法,我搂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自己背对着他,而他从身后环抱着我。我想起身下床,可又怕一动惊醒他,于是静静地被他抱着,等他醒来。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臂上,脸几乎贴在我的后颈处,均匀的呼吸吹得我痒痒的。细细想来,我还是头一次和一个人这么近距离地睡在一起呢。"一张单人床,两个衣衫不整的大男生,而且一个抱着另一个。。。。。。。"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的一翻身下了床。随着我的动作,智辉也醒了。
"几点了?"他睡眼惺忪地问。
"七点四十了。"我边穿衣服边答道。
"我们。。。。。。"他莫名地看看床又看看我,问"。。。一起睡的?。。。"
"你烧得厉害,我的被子都让给你了,只好。。。。。。"我解释道。
他脸微红,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思考中,我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我语气中带着兴奋。
他突然抓住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谢谢你,锦轶。"
一时间,就象是时间静止了一样,我们都僵持在那样一个姿势--我的毛衣还有一只袖子没穿上,无力地耷拉在右肩头;他半躺半卧,左手因为高高伸出使得被子掀开了一半,露出他只穿了背心和内裤的身体。
"我得赶紧走了,一二节高数。"我胡乱地说着,奋力地将右手抽回往毛衣里伸。其实我早已被他这么一抓乱了方寸。我猜想他当时一定是看出了我的慌张,而且是一直注视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别忘了去吃早饭。"关上他房门的同时我捎带着说。
走在去教学区的路上,我觉得自己的心仍跳得厉害,象是要窒息了一样。被他抓过的右手也象要燃烧一样火热。"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时地问自己"为什么说上高数这类的谎话,他明知道我今天上午是毛概,"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急于逃避什么呢?"
那天晚上,我上自习上到很晚才回宿舍。智辉可能是训练累了,已经睡了。"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我十分安心地想到。
以后他也没有问过我周三到底上什么课,这个撒的没有理由的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章 五
寒假在紧张的复习和忙乱的应考后如期而至。
临走那天智辉还没有回家,但他没有送我。"也许是因为我和老乡一起走的缘故吧"我暗暗对自己说。
车要开的那一刻,我竟然期望智辉能如浪漫电影里演的一样,一路奔到我的车窗口。"那不是恋人才享受的情景么?"想到这儿,我苦苦一笑,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