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之碎空剑————云灭[下]
云灭[下]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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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暴雨,时而划过天际的闪电将黑暗中的一切暴露无遗。血红,就这么映入我的眼帘。于是我听见了声音。呐喊的声音,厮杀的声音,刀剑摩擦的刺耳声音,切肉削骨的恐怖声音,还有雨冲刷着一切的声音。
有人拽了我一下,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这一片为鲜血染红的战场上,手中握着的刀,身上各处传来的刺痛让我了解到自己受了伤,自己正在浴血奋战。
我挥舞着刀,意外的,那竟是如此的顺手。我和身边的人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冲向拉着吊门的铁索。他冲着我喊着,我开始奋力砍着固定铁索的木板。奇怪,他明明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想要我做什么?
吊门顺利落了下去,代价是二十人全军覆没。我和剩下的最后一人忍痛退着,一路退到门口,眼看着将逃脱,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焦急地催促着,他却仍是一动不动。我不解,不明白他为何挑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停下脚步。
我急得冲到他身旁,想要问个清楚,却瞧见了他脸上冷漠的表情。我愕然,不懂他为何变得如此迅速。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露出狰狞而阴险的笑。
我突然能听懂他的话,听懂他得意非凡的话:"你是我的了,我抓到你了!"
我惊惶,忙甩开他的手,猛退着,直到撞上身后的东西。
手腕背身后的人一把抓住,我猛回头,瞧见一双浅蓝色的眼眸。眼眸的主人有着漂亮但透着残酷的脸,他用冰冷的声音说着:"我杀了他,所以你是我的了。"
我奋力挣扎着,直到摆脱了他的钳制。我退着,逃避着不紧不慢逼上来的他。身边的景物不知何时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声音,许许多多的手自黑暗中显现,蜂拥而至,抓着我,拖着我。争吵着,叫喊着,说抓到了我,说我是他的。
我拼了命地挣扎着,抵抗着。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放开我!
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后不远处,我倏地回头,瞧不清隐于黑暗中的人,只瞧见他浅蓝色的唇说着什么。
嘈杂的声音令我听不清他的话,我更激烈地挣扎了起来。我看见了他伸出的手,看见他浅蓝的薄唇扬起了浅笑。
虽然看不见脸,虽然梦中的他从未让我好好看清过他的脸,虽然之前的每一夜他都用他的蛮力和技巧强迫我,但是现在的他看上去却是如此的可靠,如此的安全。
他突然收起了笑容,抿起的唇诉说着忧伤,伸出的手轻轻颤着。我开始揍起身边阻止着我的人,心底起了一阵惊慌。我竟害怕他丢下我独自离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惹人厌的家伙,我冲着他跑去,我伸出手,宽慰地想要握住他的。身体却被一拥而上的人抓住。我的手被迫停下,我们的指尖只差一毫米的距离而已。
他的手缓缓放下。转身,墨蓝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在他的背上。眼看着他远去,我疯了般挣扎着。不要,别走!等等我,昰......

猛地睁开眼,我急促地喘着气。瞧着窗外的灯光照映下的手。梦中的我也是这么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我坐起身,抚着汗湿的额头。梦中的一切依然鲜明。看了眼床头的荧光表,时针指在午夜。我下床,打算喝口水润一润干涩的咽喉。
也许是做了恶梦的关系,双脚有些发软。经过楼下的镜子时,我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却因此惊诧地停下了脚步。
镜中映出的是不一样的自己,原本应是黑色的双眼此刻变成了金色,在黑暗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我贴着镜子,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是我吗?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变成这样?颤抖着手抚上眼,手的触感让我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但是这双金色的瞳孔又该做何解释?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被人打开,我惊跳着回身,瞧见老爹惊讶地站在客厅里,瞧着站在镜子前的我。
"你怎么还没睡?"老爹将手中的包搁在沙发上,奇怪地问着我。
"我......起来喝口水。"有些心虚地回答着,悄悄地回头看镜子,发现眼睛又恢复了原本的色泽。刚才那吓人的样子仿佛是我的错觉般不复存在。
"早些睡吧,你明天不是有考试吗?"老爹边换着衣物,边说着,丝毫未注意我的不妥。
我点着头,匆忙喝了水,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靠着合上的门,我喘着气,慢慢滑坐在地上。可恶!我果然变得不对劲了!
翌日开始是考试周,度过了这难熬的一周,我们又能轻松一阵子。几天的考试都进行得很顺利,最后一天的下午考的是我最拿手的历史,我早早地答完题,提早了半个小时交了卷,结束了所有的考试。靠在校门口的墙上,我等着俞夏,说好今天还她CD的,虽然她说如果我喜欢可以送我,但是我却总不好意思收她的东西。
看了下表,还有一刻钟,想着这个学习优秀的女生总是喜欢在结束时才交卷,即便她已全部答完,我取出了书包里的CD机,听了起来。
当CD循环着将《外婆》放了六遍后,等待的人终于出现。
"秋朔!"俞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转首,瞧见她小跑着朝我跑来。我笑着迎了上去,顺便收起了CD机。
"走吧?"她小小地喘着气。
我颔首,轻声问着:"考得如何?"
"历史是我最头痛的科目,似乎不太理想。"她有些苦恼地说着。
"没关系,反正是期中考。"我随口安慰着。
"那个......"俞夏犹豫着开口。
"嗯?"
"你今天有空吗?"她有些期待地瞧着我。
"我老爹这两天都和朋友一起出去吃晚饭,所以我基本上没什么事。"我取出CD递给她。
她小心地接过,放进包中,有些开心的询问着:"那么,方便陪我去买礼物吗?圣诞节用的礼物。"
"哎?不是还早吗?"我不解,这么早就要买好吗?
"嗯,我想早些准备好。"她笑着。
我也笑了起来,无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她去吧。
这一次的礼物,她挑得很慎重,似乎是送给不同人的,所以她买了不少。逛完了礼品街,肚子饿了的我们转进了路旁的肯德基。由于正值用餐高峰时段,肯德基里已没了空座。无奈下,我们只有买了外卖,坐在街心花园里解决。饿坏了的我们已无法顾及形象,风卷残云般地迅速将食物扫荡一空。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我陪着俞夏来到影像店买最后一件礼物。俞夏似乎早已有了目标,一进影像店便直冲目标而去,我不太喜欢过分拥挤的影像店,所以只在门口随手翻着碟片。不消片刻,俞夏便提着袋子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从这两天的考试到同学间的轶闻等等。不知不觉竟已到了俞夏家附近。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今天陪我。"俞夏站在我身前,接过了我替她提着的,装满礼物的袋子。寒冷的空气替她雪白的脸擦上了一抹红晕。
"没......什么,不用谢我。"我被她谢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她将最后买的礼物递到我眼前。
"咦?"我疑惑,并未伸手接。
"这个是送给你的。"她解释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不解地接过。
袋子里装着的,是那盘《划地为牢》,我越发不解。
"我看你很喜欢这盘CD,所以就想送你当作圣诞礼物,虽然早了很多。"俞夏腼腆而笑。
"这个我......"我正想着该如何表达,俞夏却先一步道着。
"我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肯做我一个月的男朋友。"
咦?什么意思?我不解。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呢?
"再有两天,我就要跟爸妈搬去国外了,以后恐怕不会再回来。其实我很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里的每一个朋友,舍不得自己暗恋了很久的人。所以,我鼓起勇气问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即便只有一个月也好。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秋朔!谢谢你这一个月的照顾。"俞夏一口气说着,虽然她努力笑着,可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泄露了她的伤心。
"俞夏......"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不记得她曾跟我说过这些,如果知道,我想我这一个月会对她更好。可是我却只顾着自己那困扰的梦。
俞夏摇着头,笑着说着违心的话:"我没事,真的。谢谢你秋朔。"
瞧着她硬装出来的坚强,我无法开口叫她不要勉强。
俞夏突然凑了上来,当我反应过来时,她温热的唇贴上了我的。
那是个冰冷的吻,没有任何技巧,不具任何温情,单纯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我瞪着眼,瞧着她眼角滑落的泪。僵硬的身体不敢乱动,也不忍退离。
良久,她退了开去,伸手抹着眼角,哽咽着说了声谢谢,转身跑着。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伸手抚着被她亲吻的唇。
手指与唇接触的瞬间,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霸道、疯狂、血腥的滋味,一个激烈至此的吻出现在脑海中。彼此的唇摩擦着,牙齿互相碰撞着,舌纠缠在一起。一个逃避,一个追逐。逃避的,无论如何躲闪都逃不开紧追而上的唇舌。追逐的,即便被咬得鲜血淋漓,也丝毫不肯放松。
不用刻意去想,我也知道,那又是与他相关的记忆,与那个有着墨蓝色眼眸,浅蓝色薄唇的人有关。
捂着唇,我蹲下身去。好难受,心被揪起般的难受。我抱着CD蹲在地上,靠着身旁的墙,全身颤抖着。真的好难受,想哭的感觉不停催促着双眼。想哭,好想哭!我明明不是这么懦弱的人,我明明不齿于流泪,我明明忘记了一切。为什么呢?为什么眼睛就这么湿润了起来,为什么心中会堆满了压抑、苦闷?
当夜,我又做了梦,那个在腥风血雨的暴雨之夜不停厮杀的梦。我又一次被那群闪烁贪婪眼神的人追逐,又一次看见他伸出手,我的手又一次被迫停在和他一毫米之隔处。
他的唇微微抿起,透着一丝寂寞。我知道他颤抖着的手即将放下,我知道他即将转身离去。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就差一点,还有一个人,还有一只手,只要摆脱了,我就能握住他的手。他却于此时放下手,转过身。
"不要!"我狠狠地甩着,将身后的抛开。
"不要!等等我!"我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硬拉着他转身。
"我叫你等等我,昰鵟!"他的名字就这么简单地脱口而出。亮光随着我的话迅速扩展开来,扫尽了笼罩着我们的黑暗。
我终于瞧见了他的脸,他扬着自信的脸。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失去了的记忆尽数返回我的身体。
是的,我曾经恨着他,曾经反抗着他,曾经不小心爱上了他。隐忍的泪顺着脸颊滑了下去,滴在我紧拽着他的手上。

猛地睁开眼,脸上的泪迹未干,我倏地坐起身。我想起来了,我应该在另一个时空,被卷入一场群雄争霸的大战,应该被昰阇当作人质威胁他退兵,应该被他的箭射中了胸膛,应该自城墙上跌落。我是如何回到自己的世界的?
"你还是恢复了记忆。"一个轻柔的声音叹息着。
我警觉的四顾,却发现房间里只有我一人。
"是谁?"
没有人回答我,仿佛方才的声音只是我的幻听。
我皱眉,想要起身,身体却突然热了起来,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的感觉令我蜷起身。
一道亮光带着炙热自我的体内激射而出,在我的眼前渐渐幻化成形,幻化成我的模样。
"你是谁?"我喘着气,瞪着眼前那不可思议的存在。
他却不回答我的问题,仅是指着我的胸口,说得无奈:"你......还是恢复了记忆。"
我低头看去,瞧见胸口那变得模糊的烙印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再抬头,我的气息已平静。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同样平静地回答着。
我皱眉,无法消化他的话。
"很久以前,我的名字是妖雷珠。雷神秋霆将我投入时空中,安置在同姓人的身边,然后在五年后回到震宇之国。这儿的时空和那边不同,我在这儿等待了百年,那儿却只过了四年。最后的那些时间,这儿发生的动荡,形势所迫,我无法再以原形留在秋姓人身边,只得借他们的血脉继续等待。"他平静无波的声音道着惊世骇俗的事。
我惊愕地瞪着他,隔了许久才消化了他的意思:"这么说,现在的我......就是妖雷珠?"
他点头:"你有自己的意识,但是我已无法跟你分开,我就是你,是你的一部分。"
我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妖雷珠,震宇之国的诸侯拼命找寻的东西就在我的体内,不,确切说就是我。而我却毫不知情。
"因为时间到了,所以我必须回去,选择合适的人选,令他成为帝王。"
所以我被连带着带了过去,去了那个争战不断的陌生世界。
"返回的途中,我被帝王之气所牵引,落在了他身边,没想到却因为这个伤害了你。"
我瞪眼。这么说,他就是震宇之国下一任的王?是被灵石认可的王?
"我和你共用同一个身体,我不能看着你不断受伤害,所以我等待着带你返回这里的机会,等着你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他继续说着,平稳的声音中开始泛起波澜。
原来,我坠下城墙的那一刻,是灵石将我送了回来。
"我封印了你的记忆,想让你继续过去普通的生活,做回毫不知情的你,可是......你却依然恢复了记忆。"他叹息着,金色的眼睛担忧地瞧着我。
"是啊,全部都想起来了。"我低声说着,"你为什么不能再做得漂亮些呢?这样我就不会想起自己爱上了本该憎恨到底的人。"
"对不起秋朔,因为我的缘故,因为我的选择影响到了你。"他道着歉,脸上尽是歉意。
我摇头,苦笑:"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你真的原谅他了?他动手杀你不是吗?"他讶异,包裹着全身的光芒闪动着。
"不,他并没有要杀我。"我继续摇着头,用手托起胸前的戒指给他看。戒指上头有着两道明显的刻纹,吊着戒指的黑色绳线也有被切开的痕迹。那一日,他的箭直冲着我而来,不偏不倚地射在戒指上。戒指虽被割坏,但是却阻住了箭的势头,尖锐的箭头仅是划伤了我,并未取我性命。
"他若要杀我,那支箭会冲着这儿来。"我指着自己的心脏,笑着说。
"交心誓言......是吗?"他恍然。
"那一日,我虽然听不见他说的话,却瞧见了他的口型。他叫我中箭后便跳下去,他会同时发动法术接住我。所以中箭的瞬间,我便跳了下去。"我用指腹抚摸着戒指,想起那日他坚定的眼神。
"可是我确实感受到了你的苦闷。"妖雷珠已然不解。
"苦闷......吗?没错,我是觉得苦闷。苦于自己不由自主的动情,闷于动情的对象是他。你问我是不是原谅了他,我并没有原谅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我爱他,但无法原谅他那样对我,即便现在想起,心中也依然有着不平和遭羞辱的愤恨。但是我欣赏他,佩服他,欣赏他的作为,欣赏他的作风,佩服他的刚毅,佩服他的手段。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因为他过人的本事?因为他傲人的才智?因为他偶然展现的霸道的温柔?我不知道,但是当我听到他的死讯时,我的心如刀绞般,心口空空荡荡的,仿佛那颗跳动的心随着他而去了。当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又是那般得高兴。这是爱吗?这应该是爱吧。"我自顾自说着,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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