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之碎空剑————云灭[下]
云灭[下]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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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地撞在地上又滑出很远,尚未恢复的身体已没了爬起的力气。
握刀的手被他一脚踩住。居高临下的声音说着轻狂:"下次想杀我,记得先把杀气藏起来。"
我一咬牙,用左手抄起地上的石块,就着倒卧的姿势狠狠地砸向他踩着我的腿。
他痛呼,收回了脚,随即又一脚踩中我的手,狠狠地碾着。
手掌传来的剧痛令我蜷起了身,死咬着唇不喊痛。
见我已没了抵抗,他这才收回脚,一把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
"有种,你是在逼我杀你吗?你就这么想见大哥?很好,我就让你见他!"他狠狠地说着。一把抓住我伤痛的手,快步走着。
我踉跄着被他拖着,一抹笑浮上唇角。终于忍无可忍要杀我了吗?
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拉着我去刑场,而是取了绳子将我的双手缚在背后,拽着我的手臂直拖向城门。
闹腾了半天,待到上至城墙时,天边已发白。
骑兵和步兵整齐的步伐声远远传来,我的眼随着他们不断的接近越瞪越大。
那面随风展开的旗帜,那匹黑色的驼马,那身黑色的铠甲,那张熟悉的面容,不是他又是谁?
不敢相信的,我眨了眨眼,再定睛瞧去,他活生生的身影随着逐渐升起的太阳更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冰冷的身体顿时热了起来,心口炙热得仿佛要烧起来。
我回头狠狠地瞪着昰阇:"你骗我!"
"我从来没说过大哥死了,是你自己要误会。"昰阇冷冷地说着,"既然你误会了,我也乐得配合你,好让你早点死心,乖乖地交出妖雷珠。"
"是你说他......"不对,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联想到昰鵟曾说只有他死的那刻,戒指才能取下。
"大哥只是受了重伤,我砍的。"昰阇继续说着,"我将你的发丢给他看,告诉他,要是不想看到和这断发同样的你,就乖乖地不要抵抗。结果他竟真的丢了剑让我砍。我没取他的命,因为我还没玩够,所以我只要了他的一只手指。可没想到,这样就骗到了你。说来你也很笨。我大哥本命是西方黑龙,他若死,西方会有黑龙回天,落雷不断。"
我狠狠地瞪着他,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将他碎尸万段。
昰鵟领着兵,停在了城外,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准备就绪,看来他这两日一直硬撑着伤重的身体带兵攻城。
昰阇不再多话,逼着我站上城墙。自r3f由h6u自kl77在
一阵阵凉风吹拂着我的脸颊,我的发,虽然寒冷彻骨,却丝毫冻不住我的身子。
我低头瞧着底下的他,苍白的脸色,连浅蓝色的唇都失去了应有的色泽。我暗叹,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受了重伤就该老老实实地呆着,不是还有独伤、独逝吗?他们一样也能领兵打仗。
昰阇说要了他一指,这么说,是右手的食指吧?没了食指是不是很不方便呢?应该还很痛吧?
看见他眼里闪过的一丝错愕和惊喜,我竟小小地高兴了下。
"封侯,你要的人在这儿,不想看着他被乱箭射死的话,就给我退兵。"身后的昰阇扬声喝着。
我冷笑,看来昰阇是被他逼急了,竟想用我的性命来换他退兵。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兵不能退,退一步都意味着败阵。我正思量着要不要干脆自己跳下去,反正这儿也不是特别高,摔得巧,应该不会致命。一抬头却瞧见底下的他自独伤手中接过了弓箭,瞄准了我。
我错愕,随即省悟。强行压下心头一瞬间燃起的苦闷。他没做错,暗生情愫的人是我。他是一国之君,他的号令,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全军的士气。现在的我,是摆在他面前的障碍,而阻碍他的障碍都该清除。所以,他要杀我。
我紧闭上眼,再睁开,对上他坚定的双眼。最后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能好好地看清那双漂亮的墨蓝眼眸。呵呵,没想到,先走的,却是我。
他放开了拉弓的手,让那支带着旋的箭飞向我的胸口。
胸口传来了剧痛,我强忍着不闭上眼,依然锁在他身上,我要在最后一刻,好好看清,记住他的样子。
身子晃了起来,我直坠了下去,听见后头传来惊呼。看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舍,我笑了,这样就足够了,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我还能再回到他身边。
身体又热了起来,火烧般的,直入骨髓。原来死,并非冰冷的啊。
三十二
秋朔
头晕目眩、手脚冰冷、四肢无力......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比这些更适合形容现下全身如同散了架般的自己。
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白色,随即是老爹担忧的脸。我皱眉,不但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老爹。
瞧他那张看不出年龄的清秀面容因忧心忡忡而皱成了一团,藏在眼镜后头的两眼中盛满了水气,就差没哭给我看了。
"又怎么了?"我无奈一叹,率先问道。等他主动说,不知该等到何年何月。
"朔啊,你总算醒了,你说你要是摔出个三长两短,你叫爸爸怎么跟你妈妈交待啊!"老爹摘下眼镜,拿手背擦着眼睛。
"老爹......"又不说重点!
"你不知道,当你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你从三楼摔下来,现在医院急救的时候,爸爸我差点连电话都拿不住。"老爹丝毫不理睬我,自顾自地说着。
"咦?我从三楼摔下来?"我惊讶。皱着脸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啧,但愿那唠叨的张老师没有跟老爹说,我摔下楼的原因是跟高年级的人打架。
可惜,我的愿尚未许完,老爹已彻底将之终结:"老师说,你摔下楼是因为跟高年级的人打架。说这次是那些高年级的人不对,所以不会对你下处罚。朔啊,爸爸让你去学空手道,不是为了让你......"
"去跟人打架!"我无奈地用手盖住脸,接下了老爹的话。最后那句他每次必说,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不想去惹麻烦,可是总有人找上门,我总不能傻傻地挨打吧?
"唉,你呀。医生说你运气好,摔下来时先落在了底下的车棚顶上缓冲了下,所以只有右手受了点伤,胸口拍了片子,有些损伤,但问题不大。倒是从车棚顶上摔下来时撞到了头,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朔啊,有没有觉得想吐,或者头晕?"担忧又挂上了老爹的脸。
"有,现在头痛得厉害。"太阳穴不停地跳,从醒来开始没停过,何况一醒来就要对付这个好担心的老爹,头不痛才奇怪!
"医生说没关系,总会有点的。"老爹放心地笑了下。
"医生还说了什么?"我用左手揉着额角,皱着眉问着。
"医生还说今晚要留院观察,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仔细观察了我半天,老爹总算放下了心,"朔啊,要不要吃苹果?"
"不要!"我想吐哎,居然还要我吃东西,真不晓得老爹是怎么想的!
见我答得坚决,老爹缩回了取苹果的手,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头,瞧着我,脸上又浮起了担忧。
"我头痛得想吐,现在不想吃东西。"我暗叹,只得解释道。
"那爸爸帮你揉揉。"说着,老爹不由分说地伸过手来。我本想拒绝,但是受伤的右手实在不方便,遂任他粗糙的手指按向我的太阳穴,闭上眼,忍受着头痛的痛苦。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随着老爹顺时针揉按的手指自记忆的深处缓缓爬上,惹得我顿时睁开眼。
"怎么了?"见我突然睁眼,老爹不解道。
"没......"我不置可否,随即又将心中疑问脱口而出,"对了,老爹你以前曾这样帮我按摩过吗?"
"怎么会?你这小子从小身体就好,没病没痛的,都不给爸爸照顾你的机会。这一点也不知道像谁。"说起这个,老爹又开始抱怨。
"是哦。"我含糊着应了声。可是,为什么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如此强烈,强烈到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呢?
"说起来,你这小子怎么像跟从高处坠落结缘似的,你自己算算,从小到大你从高处掉下来过多少次?"老爹又开始翻起旧帐。
"我算算......不说那些不具危险的......"我真的认真算了起来,"希腊的巴特农神庙、埃及金字塔、玛雅遗迹、大峡谷、乐山大佛、峨嵋山......好像不是很多。"
虽说我似乎是常遇到这类的危险,可每次不都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吗?
"还敢说!巴特农神庙那次,若不是同行的梁叔叔眼明手快,你小子就倒栽葱下去了。还有埃及金字塔那次、玛雅遗迹那次,要不是身边的人动作快,你不知已死了几回!后来怕你再出危险,爸爸都不敢带你出去。"
"后来不是每次都会系好安全带的嘛。"我撇嘴,不服气起来,我也不是次次都往下掉啊。
"还说!乐山大佛和大峡谷那两次,就算系了安全带,你小子照样给我往下掉,还撞在山壁上,撞断了胳膊!"老爹立刻反驳。真是的,怎么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反应都这么快!
"谁说的!那次我从城墙上掉下去还不是平安无事!那次可是连安全带都没系。"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老爹却因此疑惑了起来。
"咦?你什么时候从城墙上掉下去过?"
"咦?你忘了,就是......"我顿时语塞。奇怪,我是什么时候从城墙上摔下去过的?
"爸爸不记得有带你去过什么城墙呀。"老爹越发疑惑。
"不对,肯定有,我记得是很古老的城墙,中国式的那种。"我强调着,那瞬间坠落的感觉和最后瞧见的情景,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中国古城?西安?洛阳?要不是长城......不对,那次我看得紧,没让你有机会接近边缘。"老爹已不再替我揉按额角,而是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不对!应该是参观什么模拟战争之类的吧,我是站在被围攻的城墙上的。"我努力回忆着。依稀记得,曾瞧见了气势浩大的军队,黑压压地站在城下。
"会不会是学校组织的参观活动?可是,即便如此人家也不会让你站在城墙上头呀,太危险了。"老爹继续猜测着,看来他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这段情景。
我怔了下,说起来,那段记忆中似乎确实没有老爹的身影,可是也没有我的同学和老师啊!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而站上城墙?"出现了老爹不知道的危险状况,他开始追问了起来。
"我站上去是因为......"我顿时住口,愕然地瞅着老爹。奇怪,我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站在城墙上,又为什么会坠落,只依稀记得,在掉下去前,胸口曾传来了刺痛,全身炙热得仿佛要烧起来般。可是,为什么呢?我不记得学校有组织过这类的参观活动,何况我们的城市中也没有啊!
见我苦恼起来,老爹忙劝着:"算了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别劳神了。"
"可是......"不知为何,我竟觉得那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记忆,是我不该忘记的回忆,可是我却将之忘得一干二净。
老爹看了看表,拍拍我的手笑了起来:"好了,别想了。探视时间快结束了,爸爸先回家啦,你好好休息。"
我点着头,目送他走到门口。
"别忘了吃饭。"我冲着他的背影说。
老爹挥了挥手,消失在门背后。
我闭上了眼,不适已减轻不少,可是刚才的回忆却依然在脑海中盘旋。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定是!
这样想着,我又沉沉睡去。
我奔跑着,不停奔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燃尽所有的能量,竭尽所能地奔跑着。我知道,我的身后有非常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我。因为那来自内心最深沉的恐怖正一口一口吞食着我的精神,那潜藏在心底的寒意一下一下麻木着我的神经。
我知道,我必须尽快逃脱,一旦被追上,我将失去所有。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为这可怕的黑暗带来一线光明。我欣喜,只要跑到了光的另一边,我就安全了,不用再害怕身后紧追不舍的家伙。
可是,我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吼。那瞬间,无数的藤蔓盘绕而至,缠住了我迈进的腿脚,缠住了我竭力伸向亮光的手,缠住了我挣扎的身体。用它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我,强迫我停下脚步。
缠满了藤蔓的脚再也迈步出半步,停在了离亮光一步之遥处。
低沉的笑声自身后响起,拖着可怕的长音,渐渐来至我身后。缠绕着我的藤蔓变成了锁链,锁住了我的手、我的脖子、我的脚、我的身体。我奋力挣扎起来,努力将手伸向眼前的亮光,只差一步而已,我就可以逃脱,就可以前往那光明的世界,只差一步而已。
一双不容抗拒的手臂环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拥入霸道的身躯。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抹亮光渐渐远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拖入黑暗。耳边响起了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声音:"你逃不掉了,你是属于我,你是我的!"
失去自由的恐惧用它细长的身体紧紧缠着我,得意非凡地啃食着我的精神。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大喊着,挣扎着,缠绕在身上的锁链随着我的挣扎深深地嵌入我的身体,被嵌入的地方淌着血,我却早已忘记了痛。
他缩紧了手臂,丝毫不将我的挣扎放在眼中,因为我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身为我的所有物,做你该做的事吧。"满是戏谑的低沉嗓音贴着我的耳朵传来,引起我全身的战栗。
不要!我惊跳而起,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恶梦。恶梦的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那恐怖的感觉和战栗仍挥之不去。
我坐在床上喘着气,心有余悸地捂着嘴,这才发现自己竟惊出了一身冷汗。侧首瞧着窗外发白的天空,我甩着头。忘记吧,那只是一场恶梦,今天是出院的日子,不要让一场恶梦毁了自己因多赚了一天休息而兴起的好心情。
躺回床,我翻了个身。心头的黑暗依然盘踞着,没受伤的左手不自觉攥紧了床单。没事的,恶梦只是我的潜意识而已。也许因为睡着前仍想着那模糊不清的记忆,所以才会做恶梦。
我不停安慰着自己,刻意回避着趋之不散的恐惧。睡意渐渐染上疲惫的身体,这一次,我没有再做梦。
醒来后,来巡房的护士吩咐我去医生那儿确诊。当听到医生说我已无大碍,可以回家时,心里暗松了口气。随即想起了制造恶梦的罪魁祸首--残缺不全的记忆。安全起见,我询问了医生。
那名留着偏分的中年大叔安慰着我,说轻微的脑震荡一般不会引起失忆症,不过若是撞击时正巧压迫到了神经,也许会造成暂时性失忆,不过失去的记忆会很快恢复,叫我不用担心。
医生的话是权威的,这一点我一直坚信,所以我放松了心情。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反正它总有恢复的一天。我起身告退。大叔则在我身后提醒我按时来换药。
我笑着道谢。才进了病房,便看见老爹跟在护士旁边询问我的去向,忙上前,边说明看诊情况,边收拾起东西。
老爹是请了假过来的,原是打算陪着我回家。我连忙自他手上夺过东西,好说歹说劝着他去了单位。开玩笑!如此大好而难得的休息,我可不想一整天都被老爹紧迫盯人。
老爹虽不情愿,但也说不过我,只好无奈而不放心地坐上了前往单位的车。我则踏着悠闲的步子回家,一路还因奇佳的心情哼起了崔健的《苦行僧》。
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占据了我的脑海。我疑惑地停下了脚步。那一次,也是因为突然变好的心情而大唱这首歌。记得的只有这些,为什么会心情转好,之前又是为了什么而郁闷、压抑,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叹了口气,我迈开步子。不要多想了,反正身为高中二年级的我,能有的烦恼无外乎考试,那想不起来的部分多半与之有关,还是不忆起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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