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解眉————黎颜
黎颜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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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我看清楚了强吻者的面容。

  "我警告你,不许再想他,不许再想!你心里面只能有我一个!"逸狂乱的吻着我,在我的颈部烙上一个个属于他的烙印。

  停止了挣扎,我靠在墙上,任凭他的唇他的手在我身体上放肆。逸,你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那你心目中可曾有我存在?如果你心里有我,为什么连爱人之间最平等的信任都不愿给我?你为什么还能生气得如此理直气壮?难道为了那一亿二千万,我就非得赔上自己的身心不可?

  肩头传来一阵疼痛,"你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是雷亮,我也不会要你这种性冷淡!"陈海逸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放开我。"我开口说话了。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漫长的距离,抽干了其中的人气。

  "我自己来吧,这里没有备用的衣服,弄坏了会招人耳目。"

  麻木的褪去了西服,我开始解衬衫上的扣子,一颗,两颗,......再糟糕的事都发生过,我还需要在乎什么呢?

  陈海逸一把抓住我--"你在干什么?"

  "脱衣服和你做爱啊。你不是说我人尽可夫,你不是说要连本带利捞回来吗?一亿二千万,要做多少次才还得清呢?"我的口气轻松得仿佛在问他加减法。

  我拨开他的手,开始去解他上衣的纽扣。

  "春宇,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你们要我哪样?"我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我不想做你们眼中的林春宇!我只想和亮平平凡凡的过一生,可结果呢,我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接受你,试着去爱你,开始新的生活,可你呢?你不相信我,你不愿听我解释,仅仅凭你的猜测,你做了什么?你强暴了我!你还想要我怎样?我每天板着脸,拼命的工作出成绩,做好你们眼中的合格继承人,你们还要我怎样?好啊,你不是想玩吗,我给你玩啊,你还想怎样!"

  我的愤怒终于爆发了,我不顾一切的吼出了我的心里话。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宇--"逸伸手来拉我,我扑了过去,我以为我会狠狠的给他一拳,没想到,我只是扑在了他的怀里,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春宇,是我不对,我错怪你了,......"逸的声音有些哏咽,他抱着我,不住的亲吻着我的额头,我的头发,听见他的话,我更是止不住的痛哭。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因为你仅仅凭猜测就不相信我,就那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哭累了,我趴在逸的怀里,倾诉着我的委屈。逸紧紧的搂着我,像安抚婴儿一般,用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我的背,"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相信你,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就像施了魔法一样,渐渐的,我居然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春宇,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逸叫醒了我。

  "徐旭非的电话!"

  逸递过来我的手机。

  我和逸相视了一眼,心中生起不种不好的预料--现在是凌晨,以旭非的心性,若非要事,绝对不会妄自打扰。

  "喂,旭非?"

  "春宇,出事了。"

  

  

  十三

  外公走了,任凭我和旭非的百般照料,任凭我的声声呼唤,外公还是走了。

  外公走得十分安详,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人生的留恋,拉着我的手,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让我"莫要恨"。外公,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才能让我爱,什么才能让我恨?没有您的指引,我如何寻找答案?

  窗外花草郁郁葱葱,一如我初次造访徐府时的模样,但种花的人,却再也不能欣赏。

  偌大的徐府,我找不到一丝的温馨,空荡荡的感觉,第一次,死亡让我感到了可怕。

  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寂寞,害怕思念的人在一个你永远不能及的地方。

  逸,我后悔了,我应该让你陪我来新加坡。

  "逸,逸,逸,......"默念你的名字,我就会有勇气。

  还是没有妈妈的消息,为此,我对旭非发了火--我不相信他不能联络到妈妈,他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我在发火之后又满怀愧疚。

  妈妈,您当真不来见外公最后一面?

  

  外公的书房和祖父的书房完全不同。

  没有数不清的商业辞典,没有数不清的法律条文,列满房间的,竟然是唐诗宋词,佛学典籍,空气中飘散着的也是淡淡的墨香。若非置身其中,我真不能相信这儒雅的书斋,就是曾经纵横南洋几十年的商界强人的运筹帷幄之地。

  这间书房里面,没有硝烟的味道。

  我走近红木书桌--外公就是昏倒在这个地方。

  按照我的吩咐,一切都以原来的位置摆放整齐--曾经,我相信外公不久就会重新回来,弄乱了他的东西,老人家会不高兴。

  桌上放着一本古书,想来外公当时正在翻阅。

  轻轻的打开书,一张相片出现在我眼前。这是一张老相片,发黄的纸面显示出这张相片的年头不小。相片上,两个年轻人并肩站在一棵大树下,穿白色西服的是外公,那时的外公真是年轻--修长的身材,略显秀气的面孔,温和的神态,好一个翩翩公子!穿深色西服的年轻男子又是谁呢?那股气质,那种神态,我好熟悉,可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们的眼中都露着笑意,不对,那种笑绝对不是一般朋友间的感情流露,我和亮照过同样的相片,我知道其中蕴涵的情愫是什么!

  不可能的--外公应该不会--我的心有些迷乱。

  翻过相片,背面是一行清秀的小楷:"海水空悠悠,君忧我亦愁。南风知我意,托梦到西洲。"

  时隔久远,但我仍能辨认出是外公的笔迹,《西洲曲》中的句子,表达了分离后恋人的相思,外公引用在此,其中属意何在?外公昏倒之前,难道是在看这张相片?相片中的男子,又会和外公是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重重疑问涌上心头,外公,没解开谜底,您怎可一走了之?

  新加坡的四月,阳光如炽,暖暖的光线洒满书房,没来由的,我忽然一颤,浑身一片冰凉。

  

  外公的葬礼即将举行,旭非仍然没有联络到妈妈。看着旭非眼里的内疚,实在不忍心再去责怪,这段时间里,他过得也不轻松--与林氏的合作已经开始,以祖父的脾气,相信没少给旭非找麻烦;同时还要操心外公的身后事,那张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如今尽是写满倦意。几次开口想问他关于妈妈的详情,但一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话到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下。

  明天就是外公下葬的日子,望着窗外的明月,我无心睡眠。

  拨通逸的电话,此时此刻,我只想听听他的声音。

  "逸,是我。"

  "春宇,怎么了?"

  静谧的夜里,隔着太平洋,逸的声音竟是如此清晰,我的心开始平复下来。

  "逸,你失去过亲人吗?很亲很亲的那种。"

  "三年前,我的外公过世了。"逸停顿了一下,"春宇,你需不需要我赶过来--"

  "那你当时有什么感受?"跳过逸的话,我不能依赖任何人,即便是他。

  "感受?......伤心,难过,有些模糊了。那些日子,几个叔叔闹分家闹上了法庭,大批记者堵在外面 看方家的笑话,母亲身体不好难以主持大局,我虽然是总裁,但公司里倚老卖老、趁火打劫的大有人在,等我把这一切平息后,外公去世已经有些时间了。那个时候,就也不觉得悲伤,只是偶尔会感到心里空荡荡的,总像是少了什么......"逸的声音有些飘渺,看来这并不是个愉快的话题。

  听着逸的话,心里涌起一阵自责--一直以来,我都把他视为高高在上的君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专横霸道,我总是有理由去恼怒他如何如何,却从未站在他的立场上设身处地的替他想想,他也只有二十五岁,他也只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他也有一大堆不得已的苦衷,当我振振有词的谴责他不能为我着想,那我,又可曾为他着想?总是理直气壮的叫他莫要逼我,那我,又何尝不是在逼他?林春宇,你未免太过自私。

  "逸,你真的了解我的内心吗?"

  "春宇,"半晌,耳边传来的竟是一声幽怨--"我可曾有过机会?"

  逸话语中的委屈,揪得我心痛。

  安静的夜里,我握着电话,往事一幕幕不停的在脑海中闪现:奇特的邂逅,初次相对的夜晚,草坪上的表白,剑拔弩张的争斗,重逢时的欲说还休,别墅一夜的缠绵,清晨的误解......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怒,都如此深刻的印在了我的记忆里,唤着他的名字,我是无比的心安。

  关于"love"的疑问,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逸,等我回来,我给你钥匙。"我笑了,温柔的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肯定。

  

  外公的葬礼十分隆重。从众人的哀伤中,尽可看出外公在世时的为人。"盖棺定论",对于逝者并无关联,但于生者,无疑是最深刻的安慰和怀念。

  礼毕之后,来宾一一散去,遣走了旭非,我独自站在墓前。

  看着石碑上外公慈祥的面容,想起他的和蔼亲切,种种经历,仿佛就在昨天,然而如今却是天人永别,死亡带给我的不是恐惧,而是如此厚重的悲伤。

  不知不觉,泪水漫过了我的脸庞。

  "可否打扰一下?"

  定神一看,一位中年妇人站在我的背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Susan 徐的儿子,林家的少爷。"黑色素服,应该是来宾中的某位夫人。

  "我就是林春宇,请问--"

  "如果林先生想要知道林徐两家昔日的恩怨,不妨沏上一壶茶,听我这个老太婆讲上一段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十四

  "怎么,不欢迎我进去?"

  "春宇,你不是在--"逸的惊讶在我预料之中。

  "逸,你有些让我失望了,多日不见,至少你应该抱着我细数相思之苦,满足我这颗小小的虚荣心才是。"微笑着,我抚上了这张思念许久的脸。

  "我用行动证明如何?"逸也是一脸轻松。

  "不必。"冷不防,我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重重一吻。

  "喂,小子,你侵犯了我的权利。"逸显然不甘心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那--给你补偿如何?"

  "哦?愿闻其详。"深幽的眸子里尽是玩味。

  "告诉我,你的卧室在哪里?"

  

  不得不承认,重逢后的这场欢爱,对我们彼此而言,来得过于勉强。逸压抑住了内心的疑惑--外公前日方才入土为安,我今日便飞回纽约在他床上与他缠绵,这决非林春宇的性格使然;我虽然极尽温柔回应着逸的疼爱,但过程中却一直是一副老神在在、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望着逸,实际上,我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这场激情没有快感没有情欲,除了让我们两人汗水淋漓的交缠在一起,除了让长途飞行后的身体更为疲劳,我也不知道还剩下些什么。

  逸一直用担心的眼光注视着我。

  "逸,"释放完激情的我们重新躺回床上,轻抚着逸宽阔结实的胸膛,我尽量使我的问话显得漫不经心,"你认为,摧毁一个公司,应该从哪里下手?"

  "再坚固的堡垒也可以从内部攻破,财务、信用,个个都是公司的死穴。"一旦提及公事,逸的眼神就不再温柔。

  暗中一笑,逸,你果然与我想到一处。安然财务丑闻爆发之后,各家公司莫不小心提防,惟恐成为安然第二。如果林氏被人揭露出有转移利润、偷缴税款的问题,想必又是一番惊涛骇浪--安然都能垮掉,何况一个远不及它规模的林氏?

  我想我现在一定笑得非常残忍。

  "宇,干嘛问这些?"逸把我拥入怀中,他的胸膛,好暖和。

  "偶尔想到的,没什么意思。睡吧,我已经很累了。"闭上眼,我不再出声。以逸的精明,倘若再追问下去,我不敢保证能隐瞒全部。

  

  "你母亲当年早有意中人,是你祖父和你父亲把她和我大哥生生拆散的!"

  "林天成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得到了Susan却根本不珍惜,依然在外面花天酒地......"

  "你祖父只是想借此机会占领东南亚市场,他根本不干涉你父亲的恶行!他的原意就是要抵垮徐家!"

  "Susan生下你之后患上了产后忧郁症,精神恍惚,你祖父害怕她的失常丢了林家的脸,逼她同意离婚,放弃你的抚养权!"

  "你母亲拼尽全力,迫使你祖父答应让你在她家乡宜兰长到16岁后才重回林家,她不愿意你在那个冷血势力的家庭中长大,她是不得以才离开你的!"

  "离婚当日,我大哥开车接她返回徐家,途中居然发生了离奇车祸,我大哥死了,Susan受了刺激,彻彻底底疯了!"

  "是林家父子害死我大哥,逼疯你母亲的!你母亲疯的时候只有20岁!她才20岁......"

  "春宇,对不起,是堂叔公不许我告诉你实情,怕你冲动去找你祖父麻烦。姑母真的疯了,她现在在法属的一个小岛疗养院接受治疗......"

  "春宇,你要冷静些,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啊!"

  ............

  "妈妈,不会的,妈妈......不!"

  我猛的坐了起来,发间额头尽是汗珠,看着黑暗的四周,陌生的环境,我终于回过神来--原来只是梦,这里是纽约,不是新加坡。

  "春宇,怎么了?做了噩梦?"我的举动惊醒了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春宇,不要瞒着我,我不是说过吗,任何困难,我们一起承担!"逸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汗水,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看着逸的眼睛,忽然,我发狠的亲吻着他的唇瓣--"宇,你怎么了?"逸拉开了我,"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

  "逸,你不是爱我吗,爱我,你就抱我啊!"捧着逸的头,我发疯似的吻着他眼睛、他的额头、他的胸膛,一直向下......

  "春宇......"逸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你真要--"

  "快啊,你不是爱我吗?"我抬起头来,大脑中一片混乱。我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但我明白,只有逸,只有逸的爱抚,只有逸的热情,我才能忘记那些该死的真相。

  我笨拙的撩拨反而激起了逸的欲望,不再犹豫,逸迅速进入了我的体内,带着我在痛楚与快感中奔驰。"逸,我求你,快些,不要停!"我恨不得逸的力量把我撕成两半,只有身体的结合,只有那种销骨的刺激,才能最真实的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我使劲抱着逸,惟恐他从我的身体里消失,我搂紧了他的头,尽管这样的姿势让我倍觉痛苦,"求你了,逸,不要停,就算下地狱也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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