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解眉————黎颜
黎颜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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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世界末日真要来临?

  "你这张嘴就会口是心非,相反,你的身体就要诚实多了。不如让它来裁判一下,究竟是我的技术好还是姓徐的强!"

  "啊!"从未有过的巨痛撕裂了我的全身,逸毫不留情的闯入了我的身体,他的衣带绑住了我的手,眼泪即将泄出我的眼眶。我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的怒火,我终于明白,盛怒之下的他究竟会有多么的残忍。咬住唇,我没有哭,也没有叫,在我肉体最痛苦的一刻,我唤回了我的坚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逸每问一次为什么,便全力向我身体最深处撞去,强烈的痛苦贯穿了我的全身,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肋骨在不停的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合着他每一次的撞击,我在心里默默念到。疼痛已不像最初,因为我感觉有一股暖流正从我身体内部缓缓流出,它带走了我的痛苦,也带走了我的力气,在我陷入黑暗之前,涌上心头的,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十一

  天黑黑。

  当下半身无法言喻的痛苦把我从昏迷中唤醒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陈海逸走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

  深呼吸了几次,我试着坐起身来,眉心一紧,我痛的咬牙切齿。倒在枕头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减轻我的痛苦。顺着眼角的余光,雪白床单上触目惊心的血迹闯入了我的眼帘,终于,我明白了体内的那股暖流是从何而来。

  阖上眼,逸,你当真把事做绝?

  "嘀......"手机的声音。大脑为之一震,我顾不得痛楚,直起腰,向着手机的方向爬去。尽管我的每一次挪动都撕裂着下身的伤口,尽管我的每一个动作都痛得让我倒吸凉气,但我已经管不了这些,响着的手机,是我的救命稻草。

  "喂?"

  "春宇,你怎么了?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发生了什么事?"是旭非。

  鼻子一酸,我强忍着夺眶的泪水,"旭非,帮我订一张去美国的机票,不要问为什么,尽快!越快越好!......我要回家。

  放下电话,我狠狠的咬住了我的手背,放任着眼泪在我的脸上肆虐,我要回家,可家,又在哪儿呢?

  没有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林府,我悄然来到了自己在纽约的公寓。

  整整七天,我一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渴了喝冷水饿了啃干面包;我关了手机拔掉了电话线;我一次吃六颗安定数五千头绵羊还是两眼有神从黑夜到白天。

  多少次,握着电话,那个在心里面默念了上万遍的电话号码,却是始终没有勇气拨出。我不敢想象亮会对这件事做出的反应,既然我已是如此痛苦,想必亮定会痛上百倍。

  我不敢伤害这世界上唯一珍惜我的人。

  我已经认不出镜子里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不敢关灯,我的房间内总是24小时灯火通明。偶尔的一次停电,竟然吓得我浑身发抖;来电之后,我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八天,我脱光了衣服站在浴室里,所有令我痛心的耻辱痕迹都已经从镜中的躯干上面消失,我开始淋浴,理发,刮胡,整理着装。

  第九天,我进入了林氏总部四十八层,总裁办公室。

  总裁大为光火,他对我的擅自离职而不是我的无故失踪表达了最强烈的不满。他只注意到我带回的与徐氏签订的合同并且勃然大怒,而没有发现他唯一的孙子人形销瘦,苍白得怕人。

  任凭他用词的尖刻语气的恶劣,我不置可否--合约一旦签署,毁约方将赔付总价的一半,不费吹灰之力,徐氏净赚六千万,总裁不会如此大方。

  半个小时的暴风骤雨终于停止,当总裁把那份合约扔在我的脸上,毫不客气的叫我滚蛋时,我只留下了一句话:"祖父,外公的身体情况已是相当的不乐观。"外公驾鹤西去,您是否要上演一出独孤求败?没有对手,是最残酷的衰老法则。

  施施然走出总裁办公室,对着满脸惊慌的秘书小姐轻佻一笑,往间那个沉默寡语、郁郁少欢的林春宇已经死去,七天的脱胎换骨,现在的我是真正的林家接班人。

  

  我没有滚出林氏,半年之后,我已经是公司的执行副总,与父亲分权,一人之下。

  再也没有人敢用蔑视的眼光打量这个苍白的林家少主。他可以不顾媒体舆论的反对,硬降全体职工薪金的15%,实行强硬的企业瘦身;他可以在董事会上"迫使"董事们同意投资电讯产业,放弃方兴未艾的NSDQ,避免了网络泡沫的影响;他以最低价格收购了两家濒临破产的能源公司,并马上和沙特公司合作,趁中东局势不稳之际狠赚一把;他毫不犹豫的解雇了公司的两位元老级人物,仅仅因为他们在董事会上表示了对他的怀疑,妄想挑战他的权威。

  我用我的观念改造着林氏,出乎意料的是,祖父并没有施加任何干涉。父亲仍然是满世界飞,更没有劝阻我的念头,事实上,从我进入林氏后,父亲已经渐渐淡出了权力核心。

  

  我不再无声无息的走路。我的脚步声成为了林氏员工的噩梦,因为那意味着加班、加班,利润、利润,效率、效率............

  我的眼里只有工作,只有冷漠。

  除了Tina,人人都躲开我的目光。她还是一层不变拒绝我的邀请,干涉我的饮食起居,漂亮有效的完成每份工作,但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怜悯与悲伤。

  我不需要怜悯,我恨这些该死的感情。

  一度,我曾经考虑换掉我的秘书。

  

  现在,林氏员工已经习惯了那个冷血无情外加工作狂的副总,我自己也习惯在这种冷漠的保护下工作生活。去掉情欲,我就能变得强大,林家的祖训千真万确。

  "总裁您找我?"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我早就不习惯任何的客套。

  "春宇,这位客人你该认识吧。"祖父示意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的那个男人。

  我认识?

  祖父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方氏执行总裁,陈海逸。"

  

  

  十二

  我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当那张在我噩梦中出现过无数回的面孔,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听见了心堤崩溃的声音。

  "春宇,别来无恙?"他居然仍旧一抹轻笑,仿佛那些不堪统统不曾发生。

  沉着脸,我没有说话。

  "海逸这次来纽约是为方氏属下的溢动电力上市做Road Show(路演),春宇,从现在起,放下手中的工作,全力协助海逸。"祖父的语气中没有商量的成分。

  "那就有劳林先生费心。"

  他伸过来一只手。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下一秒,我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下流胚!"我口不择言,脸上却满是笑意。

  "你瘦了。"温柔的话语只能让我不寒而栗。

  趁着视线的死角,他那只该死的右手居然狠狠捏了我大腿一把!顷刻间,莫名的电流在我体内上下乱窜,我的欲望猛然抬头要求着释放,这混蛋总能把握住我最敏感的地方!

  我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春宇,协助海逸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你们都是年轻人,容易沟通,多跟着海逸学学,长长见识。"祖父对这个有点突兀的"拥抱"不以为意。

  长长见识,在他床上长见识?我低下头,掩盖住了眼里的怨恨。

  "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先下去了。"阴沉着脸,我不知是和谁在赌气。

  "春宇!"我的无礼让祖父有些下不了台阶。

  "算了,林总,春宇自有分寸。"哼,他居然出来打圆场。不必了,我林春宇受不起。不做逗留,我推开办公室的门--

  "春宇,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悠闲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刹那间,我听见了魔鬼在地狱里的宣招。

  

  接下来的三个月中,我确确实实生活在地狱里。

  如果说我半年来的雷厉风行已经让属下咋舌,那么,我真是有些同情陈海逸手下的员工--二十四小时的连轴转,Road

  Show需要的就是精力和体力,每天平均三场大型的公司推介活动,不厌其烦的应付投资财团的各种刁难问题,看报表分析数据,约见律师谈条文细节,......头一次,我全身心的领教了工作狂人的真正内涵,看来,我对我的那帮部下太过宽容,我应该考虑考虑继续降薪的问题。

  其实我心里也有疑惑,溢动上市,本是顺理成章,但时机明显不对:在它的财务报表上只能看出潜在收益,而现金流并不能让投资者十分乐观,可以说,如果放在明年上市,绝对会是大笔资金追捧的对象,而现在,我们必须一家一家登门拜访,向各个基金组织推销我们的计划。以陈海逸的聪明,他绝对不会贸然把一个半成品推到前台,那他这么不辞辛苦,究竟是意欲何为?

  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拧得更紧的眉头,我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愿给别人落下公私不分的口实;我只需认真做好我的从旁协助工作。我的工作很简单,陪他出席各次路演现场,在投资者对溢动的后备财力有异议的时候,帮他举出一些数字而已。

  我的出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林家此次这么重视溢动上市,并且由其未来的接班人全程陪同路演,看来溢动上市的幕后支持者不光只是方陈两家,林氏必然大力参与其中。比起那些让人乏味的报表数据,林老总裁的精明和财力,往往更有说服力。

  这么多天的紧张工作是有代价的,终于,在一个清晨,当联合证券交易所打来批准电话后,在放下电话的那一瞬间,我看见陈海逸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我所认识的他未曾有过的表情,毕竟,他给过我太多游刃有余的印象。忽然间想到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逸,难道自信如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里是希尔顿饭店中最为豪华的一间宴会厅,溢动上市的庆功会暨答谢会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我冷冷的看着远处那个神采飞扬的上市公司总裁陈海逸,又一次,他成为了无可争议的主角。与前段时间那个心事重重,满脸疲惫的人相比,此刻的他让我感到安心,我愿意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陈海逸,欣赏从那个完美五官所散发出来的迷人魅力,尽管对他,我的心里不知是爱还是恨。

  "溢动此次上市,林老在后面可是作了文章。""当然,林家少爷毁了陈海逸一亿二千万的合同,陈海逸不气急败坏找林老爷子算账?""这个陈海逸也是够狠,兵行险着,抢在会计年度之前让溢动上市套现,堵住了董事会的嘴,又镇压了方家内讧,自己也多少挽回了脸面,不简单啊......"

  身后商人的闲语一字不差的飘进我的耳中,逸,你当真是为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番苦心,叫我如何恨你?

  "有我在的地方,你最好不要动其他人的念头。"逸的声音在我背后悄然浮起,一时走神,他什么时候从我视线中溜走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笑了,不去辩驳任何。

  "我一直以为你只对男人有诱惑,如今看来是小视了你的魅力。"耳边依旧是伤人的话,叹了口气,我宁可我们现在还在为溢动上市而苦苦努力,闭上眼睛,我不让他看见我眼里的忧伤。"瞧,右边的那位女士已经打量你很久了。"

  睁开眼,顺着逸所示的方向,我看见了一位身着黑色晚装的年轻女子。并不是很漂亮的面孔,人群中也不显得特别,但她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端庄,想来定是极好出身方能养成的气质。

  目光不期而遇,没有料想中的尴尬,微微一笑,她从容向我们举起了酒杯。

  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她来了--那他--

  "春宇,过去打个招呼吧,怠慢女士,不是绅士所为。"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不由分说,陈海逸强行把我推了过去。

  "你们好,"眼前的女子落落大方,"我是雷范可慧,你们可以称呼我雷夫人,"她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徐徐说道:"抑或,范小姐。"

  "雷夫人--"

  "范小姐--"

  显然,我和陈海逸没有默契。

  "春宇,事实总归是事实,再称小姐,不免让人做非分之想。"

  "不妨不妨,林先生一声小姐,倒是让我这个黄脸婆回忆起当初时光。"范可慧亦非俗物,见招拆招。

  智慧的女人,我也欣赏。

  "怎么不见雷先生?范氏有意在美国开拓市场,雷先生应该在这种场合多多露面才对,怎么反要累及夫人?"逸,看我痛苦,你就能快乐?

  "我先生素来不喜欢社交,他宁愿在家陪小女,也不想参加应酬。"范可慧答得自然。亮,你还是老样子,不喜欢热闹,不习惯和生人接触。

  "雷先生当真幸福,娇妻幼女,羡煞旁人。春宇,你认为呢?"

  任凭陈海逸搭在我肩上的手如何用力,我不说话。

  "其实这样也好,平日里工作太忙,他只有抽这点时间才能陪艾雨。"范可慧自然瞧出了我们笑容底下的波涛暗涌,掉转话题打破了尴尬。

  "爱宇?"

  "爱宇!"

  "爱宇,春宇,爱惜的爱,春宇的宇,真是巧合。"逸,我真没料到你是如此残忍。

  我怀疑我此刻的脸苍白得可怕,那只手又一次支撑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先生误会了,是芳草艾艾的艾,下雨天的雨。"尽管范可慧并未见怪,我仍看见了她眼底闪过的隐痛。

  "原来如此。"陈海逸点点头,"艾雨,不是爱宇,春宇,你会不会失望啊?"他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突然间好想大笑一场。

  "没有希望,又何来失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我有种幻觉,他们仿佛结成了联盟,他们是来摧毁我意志的敌人!我斗不过他们,我不战而退。

  "我还有其他事,不奉陪了。"

  走吧,你认为你还能挺多久?难道你想在他们面前丧失最后一丝尊严?

  "林先生请留步!"范可慧叫住了我。

  "林先生,无论如何,谢谢你让我的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的语气是那么诚恳,诚恳得让我激不起体内自我保护的力量。

  "范小姐,"我没有回头,"请转告令爱,她有一个值得骄傲的父亲。"她的父亲,为了承担对她和她母亲的责任,放弃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穿过人群,穿过走廊,闪过一张张笑意盈盈的面孔,避开一双双各有心机的眼睛,我茫然回到我的客房,我只想关上门一个人好好的放声大哭一场,亮,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忘了你?

  掏出钥匙,我打开了门,一双有力的手把我推进了屋内,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黑暗里,一个温暖的唇封住了我的唇。

  "Shit!"难道今天是我的受难日?挣扎中,我碰到了墙壁上的开关。"啪!"房间内有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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