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灵珂 ----姬泱
灵珂 ----姬泱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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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有丧事?

全真还是忍不住了,问了一句。但是话一出口,顿时感觉自己很多余这样问,这样明显的白色,当然是有丧事了。只是排场这样大,不知是谁。他这几天没有听过郑王驾崩呀。
好在人们现在没有心情嘲笑他,并且有热心人给他讲解。

这是内阁宰相张翊张大人的灵柩。张大人身居内阁首相十年,尽心尽力辅助王治理国家,劳苦功高。

说到这里,全真也明白了。昊族虽然身处北方,可也是郑的土地,王朝内的一些小事都无法瞒住族长,更不用说权倾天下的张翊了。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这就死了。

来了,来了。

楼上的人一阵骚动。
他们不像来这里看葬礼的热闹的,到像来看人的。全真在心中这样想着。

来了,是张翊的公子张珞,张灵珂。

哦,原来他就是这些人不惜等候半夜也要看的人。

送葬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孝衣少年,他双手捧着牌位,后面半丈才是大批送葬的人。
全身是素白色的麻布孝衣,外面罩了一层清纱一样的外衣。面白如雪,嘴唇也是惨淡的苍白,稍现病容。但是脸上那一双淡如远山的眉和仿若上古灵玉的眼睛,却使他拥有了旁人遥不可及气质。
距离很远,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神情,但只感觉有他在的地方,别的任何人,哪怕是身份再尊贵,容颜在俊秀都只会是他的陪衬。
过于纤细瘦弱,那白色的清纱随着风飘着,细雨落在了他的发冠上,缓缓垂落。那少年就像是包在一层水晶当中。
全真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当真存在这样的少年。

那就是张相的长公子,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身体瘦弱,一般不出府门,这次难得出来呢。

那是,他父亲大丧,他又是独子,理所应当抱牌位的。

人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父亲还是走了,我只能送他最后这一程,以后,我们阴阳相隔,两世为人。
极尽哀荣的葬礼掩饰不了死亡背后的凄凉。
张珞透过蒙蒙的雨,看着前面的路。两边全是人,是平时在朝堂上道貌岸然的官员,是在父亲面前卑躬屈膝的人。现在父亲走了,恐怕最为高兴的还是他们。从此,他们可以不用再看父亲的脸色,不用再委屈自己来执行父亲的政令。他们可以天天花天酒地,没有顾及的肆意挥霍高官厚禄带来的种种特权,享受十年寒窗带来的荣耀和好处。
至于天下百姓,这些不是他们这些愚蠢的东西可以想得到的。
可是父亲这一走,张氏一族该当何去何从?张珞抱紧了手中的牌位,仿佛要从里面吸取最后的力量。
人群中哭声震天,这其中有多少是敷衍了事,又有多少是真心真意的。

人群已经走远了,全真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淡淡的叹了口气。他是一个很淡漠的人,因为他的身世也因为他肩上的责任,居然第一次为了另一人感到感情的波动,并且那人他不认识,仅仅是在远处看了一眼。
这时天已经放亮,因为下着雨,依然不是很透亮。
酒楼人来人往,热闹的很。早上的肃杀一扫而空了。这个是自然,不是自家的丧事,谁会这样的伤心。
全真想反正无出可去,先在这里坐一会,吃饱了饭再找一家客栈好好歇歇。他是一个人从北方过来,京城的风土人情却是和家中完全不同的。虽然同属于长江以北,可是这里气候温和,交通便利,南来北往的人员流动,造成了这里锦绣盛世。
客人们还在就刚才的事情说着。

李兄,这张相独揽朝纲近十载,可没有听说他的儿子有什么差事,难道真是纨绔子弟一个,没有功名吗?

临桌一个书生装扮的人问一个上些年纪的人。

这到真的没有听说灵珂公子外出作官,兴许是体弱,他父亲怜惜,不想让他操劳吧。

可他张家毕竟是朝臣不是世袭的王爵,这张相一走,灵珂公子该当如何,咳。

是吗,他的处境竟是这样的吗?听到这里,全真当真是有些难受,可又一想,他们不是什么好友,他昊全真甚至不认识张灵珂,怎么就为他担起心来了。正在心中暗骂自己多事,又听见有人说,七天后是京城的比武大会,谁要是可以校场夺魁,那无论出身,无论来历,均可以进身官爵,这可是好机会呀。

那,我还听说打死活该呢,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是容易,大家不都去了吗,还有你在这里说话的份?

全真听到这里,暗自握了握腰间的配剑,机不可失。他有如此剑法,自可以凭借这个建功立业。

堂皇的金銮殿上,张珞跪在殿上。他没有穿官服,因为他没有官爵,但是今天他会有的,现在至高无上的王正在令近身宫监念着他的决定。
张相没有当内阁首相的时候曾是征西大将军,军功卓越,并且封为靖西侯。那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并且由于一些原因,那场战争一直为人们讳言,即使现在朝中也不是人人皆知,更何况是村野小民了。
张珞今年十八岁整,按照传统应该算是成人了,所以承袭张翊的爵位,成为靖西候。这对于一个没有功名的贵族子弟来讲,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谢龙恩。

张珞听见念完了圣旨,叩谢了皇恩。
下了早朝,他让一群人围住了。

张公子,不应该叫张侯爷了,恭喜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看着眼前这些笑脸,俗语有伸手不打笑脸人,自然也得做做样子。

各位大人,我年纪轻,许多事情不懂,以后要是有做事情不周到的地方,万望各位多多担待。

那里那里。

侯爷这话是如何说来的,灵珂公子青年才俊,现在有是封为王侯,真正的意气风发,那里说的如此的谦虚,怕不是装出来的吧。

灵珂一听便知,可以在朝堂如此的嚣张的只有九王轩辕释。九王是王的侄子,王现在并没有王子,现在的几个王爷全是近亲。

九爷,这话,下官如何当的起。灵珂不卑不亢。

轩辕释走到灵珂的眼前,用他那双狭长的凤目扫了一眼灵珂。

当真是轻灵俊秀,名不虚传。
轩辕释的俊美是举朝尽知的,可在灵珂面前稍微现了一丝的匠气,如同精心雕琢的雕像,没有灵动生机。但同为男子,在乎的到不是谁长的漂亮些。

九王过奖了,下官受之有愧。

公子现在可是满朝文武最羡慕之人呀。

九王此话可没有什么来源呀。
父亲刚刚去世,怎么会有人来羡慕,轩辕释,你不要欺人太甚。灵珂心中已是暗暗发狠。

候爷凭借着恩荫的福分,不用十年寒窗苦读亦得此荣华,怎不让那些学子羡慕呢。张相当年也是十年寒窗,科场应试,东征西讨才创下如今这番局面的,灵珂你可不是坐享其成。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人敢答话,全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波及,造池鱼之祸。

说到这里,下官自然是惭愧之极。不过天下之大,坐享其成的又何至我灵珂一人呢?再说了,......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看了看轩辕释,继而摇摇头。

哎,还是不要说了,已经散朝了,下官家中事情繁杂,先行告退,恕罪,恕罪。抱拳环视一周,就当是施礼了。
旁人赶忙回礼,轩辕释没有动,他知道张珞说的是他。当然了,论起祖宗恩荫,自然是他这样的一出生便封为王的凤子龙孙得到了多一些。他不禁懊恼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话题来讲,这不是很明白的让他占了上风,有些不是很甘心。突然想起一件事,还不得不问张珞。

侯爷且慢。

他追了上去,两个人并排走。禁宫正殿下朝的甬道用青石板铺成,很是光滑,两个人穿的又是不怎么舒服的朝靴,走路自是分外小心。不然在重人面前摔倒是很不体面的事情。

侯爷,后日可是我朝的比武盛世,文武百官按祖制全应出席,不知张侯是否依照惯例,还是在家称病?

国家盛典,出席必须盛装,这对于灵珂是不适合的。但是既然九王这样问了,意思是想灵珂出席,让他违背一般的常理,要他身着盛装来迎合这样的庆典。

这个自然要去的,不说祖制不可随意更改,但是为社稷选拔人才,下官就义不容辞。

他又怎能不知道在轩辕释的心中想的是什么呢。

好,那到时恭候侯爷大驾。

出了虚伪和谎言齐飞的皇宫,灵珂进了早已等候的轿子之中,待放下了轿帘,真正与外界隔绝了,灵珂才放松的垂下了双肩,躺靠在柔软的椅垫上。冷,说不出的冷。他本就十分怕冷,再加上今年春寒持续的时间长,都到了这般时候依然冻人的狠。感觉轿子被平稳的抬起来,稍微有些摇晃。中国传统以孝为先,父丧不能就任任何官位的,但是恐怕他要是当真守孝三年回来后,那一切已经完了,他只能成为鱼肉,任人宰割。现在他在大丧期间承袭爵位别人不会说些什么,但是要出任实职,那也是违背朝纲的,左思右想,也没有十全十美。轿子突然一停,但计算一下距离,似乎不到家,于是一掀小帘,问,张纪,出了什么事?

张纪是张府的管家,他听见了问话,连忙回答。

公子,没事,是一些人要准备后天的比武大赛,在街上练艺呢。我已经让卫队清场了。

胡闹,怎么在大街上,不怕刀剑无眼误伤路人吗?

您忘了,我们走的不是一般的官道。这是相府后面的小路,人少,衙门准许今明两天先在这里试试大家的身手,要大家彼此熟悉一下,看一下实力。如果感觉自己不行,后天就不要去了。

哦,这样也好。

正想放下轿帘,忽然看见了一面白墙上画了一个布袋和尚,长的十分粗犷,衣衫破烂,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布袋。画虽是像胡乱画上的,但是文笔洗练,用笔极其讲究,一看就知是文人画。和尚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放松些个又如何,这是谁写的呢?

只是一眼,放下了帘子,他们继续走,可灵珂心中一直在想这个和尚和那个画画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呢?突然灵台清明,是呀,放松些个又如何,想到自己的事情,也不是紧紧抓住可以解决的,就索性以退为进。不管画画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是给谁看的,他都很感激。

一个黑衣人看着远走的队伍,即使张相已经不在了,可该有的排场一丝没有清简,仅是开道的人就有二十多人,不用提到那些跟在身边保护他的卫队了。他又看了墙上的画,灵珂呀,希望你可以明白,已经变了天气,千万要多多注意。
他知道灵珂每天从这里走,他知道今天这里的人肯定多,他在街口画了这画,用意深远。


巍峨的宫殿,堂皇的人群。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今天的御林军特别的多,因为这次比武是谁愿意上都可以,不用经过预先的通报,所以今天来的人很杂,并且今天到场的达官贵人全是重量级的人物,虽然郑王不亲自到场,由九王轩辕释代为出席,但要是任谁出点事情,御林军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全真看着周围的纷杂,有些不习惯。
哄,哄,哄,三声悠远浑厚的钟声宣示了九王到场,全场的人跪迎。
九王一身蓝色锦袍,用金线绣着的龙在阳光下闪闪耀眼。头发却是散束的,没有戴冠,只是一根长辫子,用珍珠镶嵌的金环扎在头顶。轩辕释今年十九岁,正是少年时,也算是风华正茂,尤其是他那张名满朝野的俊颜,配上流光溢彩的狭长凤目,更是亮眼。
御座是设而悬空的,包括九王爷也是不能坐在上面的。轩辕释坐在那下首的一个位置,待他坐好后,微微一颔首,众人平身。虽然年少,一举一动皆是雍容气派。
全真这才好好的看看上面,那仿佛在云端的建筑和人。
突然,他看见了他,那天那个水晶少年。
跟在九王的身后,一身白色,只有袖口和领口是大红滚边,用白色丝线绣的万字符。面容依然有些憔悴,可比起那天要好的多。他也和九王一样,头发是散束的,仅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扎住了辫子。全真从小练武,视力更是不一般,这样远的距离,他看的到是清清楚楚。
灵珂坐在轩辕释的旁边,他的衣着白色为主,但有少许的红,在这样的庆典的时刻不能算是失礼,也没有人说他过于的花哨。

上午的阳光过于充足,晃的灵珂眼有些花。

怎么,张候不是很舒服。

轩辕释看见了灵珂的脸色。

还好,多谢九王爷关爱。

明显不是很领情的回答却没有触怒他,他释然一笑,举手示意,让比武开始。

这次可是当真的武斗,张候原来没有见过吧。公子原来可是一个不问世事的书生呀。一会不要说吃不消,如果场面过于血腥的话。

下面已经开始了。
为了名,为了利,人们利用自己生平所学,却像野兽一样残杀同类。一幕一幕的惨剧在他的眼前发生。血,鲜红的血飞溅满场。有些恶心,灵珂的脸想必更加的苍白。
双手紧紧抓住坐椅的扶手,企图平复心中激荡的不适。

受不了了吗?

还好。

就在他实在不想看下去的时候,他看向战场,突然出现了一个奇迹,是全场观众为之欢呼的奇迹。

那个人好象不错。

九王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是谁?

灵珂淡淡的声音像在自语,他一直看着那里,没有回头的问轩辕释。

好象叫什么昊全真的,他们上场之前总要自报家门的。

一身深蓝色的劲装,在这样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中竟然没有沾染一丝血腥的唳气,此时的他平静而耀眼。尤其是那种安静祥和的气质,在这里更是弥足珍贵。
这样一个清秀少年,配上他使用的轻灵长剑,竟然所向披靡。他败敌,但他的对手却是完好无损,没有被斩断手脚或是直接丢掉了性命。

以他剑法不需要这样的费力,直接杀了对手岂不更好。

九王有所不知,那样也许会省力,但不会有这般的震惊全场。

是吗?他身手招了身边的第一侍卫,你下去。

灵珂一惊,王爷,不需如此吧。

轩辕释莞尔,难得可以让灵珂公子看上眼的人,我很好奇。

全场在看我,这次不是因为我的容貌,而是我真正的本事。这样的荣耀让全真感到无比的自豪。
对面来了个人,长相很平凡,可同为高手的全真知道,在他全身有一种只有高手才可以感觉到的诡谲和冷漠。
将剑平举,对方也还礼。

季平。

昊全真。

简单的通报姓名后,比斗开始了。全真不想伤人,所以有些费力,季平不但是九王跟前最顶尖的高手,实战经验十分丰富,而且奉了九王的命令,一上来就用的都是杀着,很明显,是季平占了上风。
季平施了一个诡计,将全真逼到了死角,眼看剑尖就要顶到他的喉咙。如果季平得手,肯定不会留有余地,全真的性命就要不保。
场外的人的呼吸几乎完全屏住,他们紧张的等着看这个结果。

剑已经划到了全真的咽喉,季平犹如蛇的眼睛死盯住了全真,这是第一次有人不用欲望的眼神看着他,但同样让他感觉到恶心,。他几乎是闭上了眼睛,心想,我命休已。

住手!清冽的嗓音响全场,看台上灵珂已经站起来阻止这场带着阴谋的武斗。

季平平时听灵珂说话到也听多了,对他的声音算的上十分的熟悉,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第一次。不由的停下了进攻。全场的人都静悄悄的,等候将要发生的事情。

张侯,你这样是违背祖制的。九王的声音透着阴沉,和一些难以察觉的东西。

王爷,昊全真算输,季平胜出。既然有了结果,何不点到及至,一定要血溅当场,战斗才结束吗?祖制中规定我们是不能干涉比赛的结果,可是现在的情景,在场的无不认为季平已经胜了,所不同的是,昊全真有没有丢掉性命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昊全真是否甘愿退出?

从现在开始,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好了,灵珂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王爷保重。他当真抱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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