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兄弟)————二目
二目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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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符正疯狂的跳动起来, 阿曼把脸依在自身的肩上, 渐渐拖着脚在木质的地板上移动着. 跟不上了, 他就要跟不上了, 磨擦的热力在焚毁全副的躯壳, 他空虚的往那周遭看去, 笑声, 笑声, 笑声...找不到任何清澈的泉源.
散开的血步溅成各式花样, 在一个圆中画出另一个, 团团的圈在二人周围. 阿曼把眼睛看在若言的脸上, 那仰起来的骄傲使他浑身充满冷意.
他不行了.

「蹼通!」
突然一个声响中断弦声.
人们往那圆的中心看去.
他倒下来, 就在那双擦得油亮的皮鞋前, 他倒下来.
华美的裙裾带着闪石在地板上拖引着, 绅士们的皮鞋敲出一致的声响, 人们期待又兴奋的往那圆心又靠近了一点, 看着那无力地伏在地上的人, 他们一边感到羞耻, 一边又兴奋起来.
然后他们听到那把冷酷优美的声音说:「唉呀, 你就这么不喜欢跟我跳舞吗?」
「并...并不...是这样的...」阿曼以前臂支起身子, 那艰难地抬起来的脸早已被汗水浇得狠狈淋漓. 卑微的哼声, 他竭力的想要解释, 可又说不上什么着实的话来.
可这时若言却弯下腰把阿曼扶了起来, 他抚着那张脱色的脸, 一边又和颜悦色的笑了开来:「那么, 我心爱的尼奥啊, 请你一个人表演给大家看吧.」
阿曼被粗暴的拖到台上, 若言把双手按到他的肩膀着, 不重不轻地把他禁锢在原地. 台下一张张期待的脸孔向阿曼的身上射来, 人们喘着粗气, 把脑海中想象着各种极致的酷刑投放到他身上.
以往的同伴和宴友立在台下, 随着若言那双骨感的手指移动到阿曼脸上. 若言在他耳旁吐出温柔的气息:「尼奥, 让大家看看你是多么的美好...」
说着, 他抓着阿曼的手, 暗示他自发地把前襟的扣子打开, 灰白的膀子和锁骨冒着湿气祼露出来, 向着群众, 展示着那诱人的线条. 这时若言把双手顺着阿曼的脸庞退开, 尖削的手指不意扫过那垂在两旁的绳儿, 一晃, 骚得台下的人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似乎要随着那两只绳儿摇曳.
视线随着若言的右手轻轻的顺着衣服的线条落下, 他们看着男子的手在他们昔日领袖的身体上舞动, 挑动着每一个敏感之处, 然后又淡然离去. 絶美的轮廓在他的怀内泛起微红, 沿着那优美的唇瓣绘出红线. 那手时而露在表面, 时而在衣服内浮现出那骨感的线条.
平息静气, 人们细听着那微弱的喘息夹杂笑意, 在他们的面前扭成同一的形状. 淑女们也把扇子放下, 就像绅士那样用以闪耀的目光猎奇. 人交迭着人, 他们把那圆围成细小的形状, 一边肆意走近他们.
那眼中的渴求就像一同伸出了手, 向阿曼的身体抚去. 这时若言满意的低笑起来, 阿曼不解的抬头, 只听啪当一声, 闪烁的面具耀着人们惊讶的目光落地而化, 橙啡色的眼睛毫无阻隔地自昏沉的灯光中暴露出来.
「你看...」
贵族们莫名的表情全都在声色以下浮现出来, 他们早已知悉他是谁了, 可那毫不掩饰的白露却仍使人感到羞耻. 阿曼随着诱导的声音往台下扫去, 但觉人们是受了什么惊吓, 竟然慢慢的又从紧迫的地方松开过来.
他抖震着身子笑了.
他自然知道那伪善.
贵族们可以在面具下向众人展现私处, 像个娼妓般用最淫媚的笑容去蛊惑来人, 然而却不能在光明处向任何人低下头来. 即便要把妻子作为抵押品, 他们亦乐于月月举行奢华的盛宴; 即便是要向债主出卖家具, 人们亦甘愿把美酒浇在浴缸中任来客取用. 事实上这已他太了解, 亦太烦厌的贵族生活.
面具在地上旋转, 不过是被给予一个空无的距离, 贵族们却以为那是个可以被忘却的神迹了.
他们知道那是谁, 可是他们以为, 那不过是一个扮演着别样角色的自己, 与他本来的地位, 并不构成冲突.
于是, 他们不会原谅那祼露出来的自己.
「来让他们看看你, 尼奥, 你可是主角噢, 尼奥...」
阿曼随着那温婉的话语举起抖震的手, 缓缓的往那结着披风的心口针解去. 这时人丛中一个淑女以扇半掩着脸, 一脸厌恶的从人中退出一道直线来. 待女, 香水, 以及宝石在黑暗中消失而去. 人们只顾往台上看去, 一时也注意到那夫人的存在, 可阿曼却一直注视着那突然退席的夫人.
他自然是认识她的, 现任的旺尔逹夫人── 他那位感情淡薄的母亲 , 那位在父亲死后三天就改嫁的母亲. 他是不怪她的, 甚至心存感激, 就为着她竟然放开这精采的节目, 就为她竟肯从席开逃开过来. 如此一来他的母亲会在淑女间丧失多少的话题, 在社交界失去多少的欢娱, 从而又会做成多大的损失, 他也是知道的.
为此他感激她.
保存了他作为儿子的羞耻.
然后他回过头来.
若言......
台上空荡荡一片, 在身后没有任何一个人. 他开始把钮扣一颗一颗给扯下来, 银扣的声音敲在地上, 即击出一片美妙的声响. 本来停滞的乐师这时又回复了动作, 随着那钮扣下地的声音拉起悠长的乐韵来.
长袖的衣服松脱开来, 他拉着那衣服的下摆, 缓缓的把那余绪从裤子中牵动出来. 在属于他的舞台上, 阿曼摇摆着身体, 一边抖震的把半褪的衣服掉在地上. 咬着半白的唇, 脚上的血沾染到衣衫之上, 他拚命要把袖子从手上脱出, 可那衣袖却反扣过来把手腕套得紧的.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 一场活色生香的脱衣骚突然变成一套闹剧. 他们惊讶了, 失笑了, 他们并不以为他就是他, 在麻木的神经后他们只以为那是一个相貎相像的小丑而已.
观众们看着小丑和衣袖交缠决斗, 看着他愤怒的践踏着那袖子, 看着他泄气, 又回头盯视袖子的古怪表情. 一片笑声和欢乐, 绅士开始对立在身旁的舞娘毛手毛脚, 甚至把他们抱在怀内肆意非礼.
「脱吧! 脱吧! 脱吧! 脱吧! 脱吧! 脱吧! 脱吧! 脱吧! 脱吧! 脱吧! 」
人声随着鼓击升腾起来, 口中吐出的云雾把厅上的空气都抽空过来. 阿曼笨拙的伸手往裤头探去, 想要把皮带解开过来. 可这时他又看到了那只袖子, 心思忽地一转, 又和它纠缠起来.
有人在笑着, 有人在骂着, 宴会才开始不久, 但始乎喝下的酒精经已足够了. 来客开始兴奋地向台上投上鲜花, 酒杯, 扇子, 又或是其它杂物. 满是花斑的背项紧缩着, 阿曼低下那七色的头发, 一边竭力的要把自己掩藏起来. 他拖着无用的袖子和自身在台上走着, 可不论到了那一边都被叫嚷和骂声给赶回来.
慢慢他不能走了, 足踝上的肉似乎被剜出一片来, 无力的垂挂在苍竭的腿上. 阿曼跪倒在台上, 一切的回避和闪躲经已无用. 他把脸贴在冰凉的手上, 似乎成了一尊塑像, 再也不为外间事物所动.
然而他终非一座死物, 他终非与外间脱离.
若言是正在看着他的. 他知道. 摆脱掉那一时的沉寂, 他在一片疯狂的酒气和喧嚣之中, 缓缓地伸手探向裤头.......


14

红光过幕而下, 打在穿梭蓝玻璃窗的月色上, 交缠出紫翠晶莹的光气自阿曼的腿间滑过. 他把手探在裤档内, 隔着一层布帛在私处上游走着那微妙的硬块, 一边又把双目紧闭起来. 他幻想着世界所有美妙的事物, 手指穿过湿热的肉体之上, 他缓缓的敲动起自己的男性象征, 慢慢地, 带有一点本能的成份, 他又细意的揉搓着那双下垂的睪丸, 意图激动起灼热的白色火山.
从台下而望, 只见阿曼斜着高瘦的躯干屈坐于小腿之上, 而胯间则隆起了手形的小丘. 然而那小丘一时又会像个活物一样, 俏皮如小鼠在那嫩滑的双腿间游走不断. 他轻摇着头, 把那细长的头发半拂到脸上, 掩盖掉上跷的睫毛以及高耸的鼻子. 美丽的呵气似乎在那柔弱的唇瓣溢出. 观众们连大气也不敢喘, 就怕影响到那场色情演出的效果.
突然席间某个面具的光芒反射到阿曼半弯的双眼内, 他看着那闪动的线条转瞬而逝, 一下子竟被惊动过来. 他在群众的目光内肆意搜索着粉红的颜色, 可始终一无所得.
失望地低回起头来, 他把脸容埋在更深的地方, 使得人们连他的表情亦不能猜测. 于是有人满到不愉快了, 绅士间传来低低的一声咳嗽, 示意着对表演的不满以及其它焦躁的心情. 可那却如从极高处下坠的小石般, 激起了意想不到的冲击和效果.
不过是一声咳嗽, 却使阿曼陷入莫名的激动之中, 他就要哭泣了, 而更把某个信念植根于心头.
若言正在某处看着.
他感到已是被鼓励了, 又伸手抚向胸前的两点敏感之处. 那样的不满, 那深厚的警告意味, 那, 必定是若言无疑了. 亢奋催促着手部的动作, 他只觉整个人都绷紧, 在僵硬之中体味着快乐的真义.
彷佛已忘却自身的位置, 彷佛已从人群中隔离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可那充斥在脑海的回忆却使他不能自己. 若言的踫触, 若言的气味, 台上彷如在数个若言在玩弄着那敏感的身体, 而那下边似乎亦有万千个化身在紧紧盯随着身体的每一寸变化.
就要溶化掉了...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又嫣红的双颊往透着七彩琉璃光的天花看去, 万花筒般变幻着的光境在蛊惑着, 他把手探进更深层的地方, 由皮肤直到心脏的骚麻一下子占据思考.
阿曼把身子后仰, 缓缓的伸开大腿, 就要把双手都向那密穴探进.......

突然! 一股白气涌上, 舞台被四方八面而来的烟火熏成一个迷蒙仙境, 众多的祼男祼女从中涌出. 他们把持着的酒水向客人倾倒, 其中的媚态又和先时的舞者大有不同. 只见那些男女时而把大腿缠到绅士身上, 时而又往人敏感的耳畔吹气, 口间交送的美酒甜腻细润. 迷掉眼睛把吻送到对方的肉体之上, 微凉的肌理诱人踫触, 权贵温热的掌心探向美人儿, 一时间竟也忘了方才那未完的演出.
那不过是一盘开胃菜而已, 至于味道如何, 他们到底却是不太作乎.
性欲已经被激起, 接下来的, 将会是发泄, 以及欢乐的狂宴......


舞台下的机关内.
一片灰黑, 自不清轮廓的身影正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一个在抖震着, 另一个却是僵硬的. 阿曼维持着那跪坐的姿态, 不安地承受着背后的重量. 男人的手正紧抱着肩膀, 然而他却无闲顾及.
怎么会在这里? 若言在哪儿呢? 会生气吗? 怎么办? 要怎样做? 若言他...会弃掉我吗?...若言他...
脑子如坏掉的唱盘般在某一点上反来覆去, 他青白着唇, 一边不禁把指甲也往心里头放. 身后的重量越压越深, 他也没有理会, 任由那肩膀上的湿意一直扩撒开去.
「还好你没有事, 还好你还在.」那声音像在低吟着诗篇一般, 一次又一次的把感恩的话吐出.
慢慢地那双手把两个人轻晃着, 阿曼迷糊的听着那声音渐微, 未几竟如襁褓中的婴儿般在摇篮内安憩下来.
阿曼把橙啡的颜色收藏于视线未能及之处, 一脸安详, 甚至任由那双微厚的手抚着脸庞.
声音在说:「还记得我吗? 阁下, 我是阿肯斯.」
稍微的一顿, 那人把阿曼停留在裤档中的手抽出, 又轻柔的抚擦起来. 阿曼半依在他怀内, 斜着头, 任由他这样动作起来, 似乎亦无意把细长的眼睛移向他看.
接着他又道:「阁下, 你并以前不是这样的.」
彷如水滴, 踫触在那微弱的部份溶化而开. 阿曼瘫倒在他的身上, 看起来是那般脆弱无力. 他小心的把人抱在怀内, 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他头颅的位置, 然后又轻轻的抚着摇着, 彷佛那是某种必要的仪式.
后来, 阿曼空洞的眼神往他看去, 那脱皮的嘴唇只吐露几字讯意:「我以往, 又是怎样的?」
阿肯斯, 他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可是又不太确定. 他把手向对方摸去, 凭借那温度又感应对方的存在. 对阿曼而言, 阿肯斯是虚无的, 就像是不能具体呈现的形状. 过去的事虽然存在于脑海中, 可那仅仅成一为一种历史的认知, 而非经验.
他对这人的印象模糊, 他不清楚他从哪里来, 又将要往那里去.
「你以往并不是这样的, 以后, 我会和你说说看.」说着, 阿肯斯亲吻了他的手背.「我会把你带离这里, 让一切回复如以往一样.」
「离开?」稍被那言语的威力所震慑, 阿曼的身子如板条直立起来, 剎时被某种粗糙物事刮过手掌.
他在微薄的烛光下瞇起眼来, 看着那闪耀的面具带着粉红宝石的光芒向四周折射. 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涌上心来, 他软弱的把那个人推开, 又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上.
「离开?」他又问了一遍.
「是的, 我们离开这里. 阁下, 你必须要离开这里, 远离那个人的势力范围.」忠诚的声音传来, 却使得阿曼退进更深入的地方内.
不, 并不这样, 他离不开这儿, 并不能离开. 阿曼把手收在怀内, 一脸坚决的说道:「办不到, 我不能走.」
然后他局促地看着地上, 时宜又抬头看看阿肯斯的反应. 只见他越退越开, 彷佛在阿肯斯的跟前, 住着什么猛禽异兽. 阿肯斯微叹一口气, 又低声的问道:「为什么不? 阁下, 为什么不?」
「不能这样....我...」他突然对上那双绯色的眼睛, 似是寻求一个肯定.「嗯...我...走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阁下, 别再这样孩子气了.」阿肯斯把手上的东西塞向阿曼.「今夜月亮逹到正中时, 后庭的池水会变成红色, 你往那池的左边走去, 在下水道等我.」
「...但我...」
「我们一定能离开这儿的, 阁下.」他又再郑重地亲吻着阿曼的手.「请忘掉曾发生过的事, 阁下, 你一定能回复过来的. 忘掉, 忘掉他吧....即使留在这里也不能见到他的了... 他会杀掉你的, 阁下.」
说着, 那声音竟有些呜咽的意味. 只听他深吸掉一口气, 才又缓缓的松开过手来:「阁下, 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 请让我先行告退. 记着, 月亮升至中天之时, 你一定要来, 血池的左边, 你一定得来.」
阿曼看着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啷当, 手心上的锁匙串脱掌而下, 敲落在石制的硬地板上.
他转身要离开这个地方, 却只能乱冲直撞, 在混乱中意图走出一片生机. 啊, 阿肯斯自然并不明白, 他是不能离开的.
没有以后, 没有过去, 只是现在, 他是不能离开的.
不能容忍那连上的线条中断, 他并不能停下那绘图的笔, 尽管他知道继续下去的结果只会是畸形的怪物, 他也不能停下. 会变成这样的, 会变成那样的, 他把这一切甩脱开来, 在莫名的追逐上向若言奔去.
他知道那终会是无用的, 可是那两腿只顾奔着, 在思考以前就往消失点上跑去. 是啊, 会变成这样的. 几滴泪珠洒在手上, 阿曼在奔驰中低下头来, 不知要往那边走去.
血液自脚踝印出, 他赤足站在暗淡的灯光之中, 一无所处.
呼唤的声音失去了, 叫喊的声音丧失了. 发傻, 他根本明白自己一无容身之处. 今天, 又或者以往所发生的所有的事, 早已把结局定断下来.
没有过去在等待他, 那不过是一个幸褔的梦; 没有将来留待给他, 那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 阿曼其实是知道, 他想着, 那不能运作的脑袋突发又变得清明起来. 他并不寻求一个结果, 他单纯想要留下来, 如果那就是事情的全部目的, 那也只能说那会是好的.
因为只要寻求者得到满足, 那就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尽管身心支离破碎, 那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缩起冷抖着的肩膀, 阿曼以双手怀抱自己, 在那一刻他温暖而富足的. 他知道人们会怎样说自己, 疯了, 就是这样.
啊啊啊, 他爱那个人.
疯子.
他是知道的,
疯子.

15

......爱丽诗...爱丽诗....
突然一个声响传来.
阿曼在往后看去, 只见那重重华贵的帷幔后波动不断, 细耳一听, 竟在隐约间传来阵阵销魂的呻吟. 他专注地往前看去, 又在走道间蹉跎着, 一时上前两步, 未几又退了回来.
一个声音与那高亢的叫声中交集, 听在阿曼耳里, 分明是一声清澈的叫唤, 而那呼唤却自有魔力, 诱人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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