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逍遥仙----青青壁虎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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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不够。
因为,她没有自由。
谁让她是皇帝最最宠爱的妹妹,谁让她是八王爷嫡嫡亲的姐姐,谁让她是一身尊荣富贵无比的七公主?
皇帝放不开她,八王爷舍不得她,她的出身更注定不能像个普通百姓那样无拘无束,四处游走,踏遍大江南北,阅尽两岸青山。
直到有一天,一个懵懂无知的书生,一不小心闯进了她的花园,从此,美丽的七公主展开了她的笑颜......
世上最俗套的故事,不无意外的遭到了八王爷强烈的反对──他又怎能放心的把姐姐嫁给这样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黯官场,又无一技之长的人呢?更何况她是七公主!一旦离开了他的羽翼,天知道会成为多少人攻击的目标?而且,皇兄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意料之内的阻隔。
美丽的七公主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坚强,她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以泪洗面,整一整装,毅然跟著书生离家出走。
从此,八王爷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塞北漠上,有谁知道,其实只是为了寻找离家出走的七公主呢?
寻找无果......
从此,世上再没有什麽七公主。备受宠爱,一身尊荣的七公主病逝在塞北别院。
可是,寻找还在继续......

忆起无论面对如何的艰辛困苦依然悠然自若、谈笑风生的义兄,以及美丽温柔、善良贤惠的大嫂,唐彩的心中是悲痛与不忍。
谁能想象他们快乐背後的辛酸?背井离乡,失去亲人的痛苦?
酒缓缓的撒下,带著唐彩无限的感慨和八王不尽的思念......

44
八王举起第二杯酒,道:"这第二杯是敬你的,沈稳冷静,胜而不骄,是我难得佩服的人才。"
酒,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还是敬你的,谢谢你这麽多年来多他们俩的照顾,可是,饮下这杯酒,我们就是对手,我可绝对不会手下容情。"
"那是当然。"
八王放下酒杯,道:"最後再问一次,他们到底在哪里?"
唐彩叹一口气,道:"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知道在哪里呢?"
八王道:"不管怎麽说,她都是我姐姐,难道我连让她入土祖陵都不可以吗?"
唐彩道:"富贵荣华於她本就是身外之物,既然她生前都没有在乎,又怎麽会在死後对此在意呢?更何况,一旦她入土祖陵,岂非要与我义兄生生分开,你难道不能体会她的愿望吗?"
八王听闻此言,却长叹一声:"难道,她就不能体会我的愿望吗?"
唐彩没有说话,亲情与爱情本就是世上最难割舍的东西。
虽然他是权倾半边天下的八王,依然逃不出这尘俗的牢笼,可是,世上又有几人能逃开呢?
片刻,八王似又恢复了神采,道:"你认为我会是那麽容易放弃的人吗?"
唐彩道:"当然不是。"
八王道:"所以......"
唐彩道:"所以?"
八王默思片刻,道:"十日之後,我会在西郊布下天门阵,你若是有胆量闯过去,我便再也不提他们的事,如何?"
唐彩道:"好。"
说完便转身出去,没有片刻的犹豫。
早就料到崇尚强者的八王,最後必然会以此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只是,没有料到,这一次,竟然是天门阵啊!

萧遥刚出浴池,裹了件松松大大的白袍,陈青就来了。手里端了个托盘,盘子上有一个药碗,还有一束香。脸上却有一丝忧虑。
萧遥看他进来,笑道:"怎麽苦著个脸,这可不是那个美丽活泼的小青啊。"
陈青却难得的严肃:"萧大哥,我知你很快就会与八王爷来个了断,届时一场恶斗在所难免。所以,我特地配了个方子。好在王爷府上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多亏唐大哥竟得了‘凝香',想必很快便能康复,只是,治疗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
萧遥惊到:"唐彩?他什麽时候来的?"
陈青叹了口气,如今,你已是如此的关心他,而他又是如此的关心你了啊。"就在刚才,若不是他告诉我,谁能想到,塞外三宝之一的‘凝香'竟然就在那件火狐皮毛的斗篷中呢?"
萧遥皱皱眉,似乎对"凝香"没什麽兴趣,喃喃道:"他来干什麽?他绝不可能是为了我来的啊!"
陈青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他来是找八王爷的,他们之间到底有什麽恩怨,我是不清楚,不过他们已经约好了,十日之後,西郊天门阵一决胜负。"
萧遥顿时张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有点不能相信:"天门阵?八王竟然摆下天门阵?"
陈青点点头,尚未来得及说些什麽,萧遥却已经冲出门去,不见踪影。
好在,现在有塞外三宝,再加上王府的药材和自己的本事,十日之间,调理好萧遥的身体也不是不可能。否则,後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天门阵啊......
陈青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一段武林传说。

天门阵原是知计老人天机子的得意之作,仿五行八卦、阴阳变幻而作,阵中有阵,变幻莫测,被奉为江湖三大奇阵之一。
此阵虽然厉害,但是知计老人生性平和,造阵只是为了钻研术数,一直都未曾在江湖上动用过。所以,虽然名列江湖三大奇阵之一,却鲜有人识得。
直到三十七年前,有一个名叫郑克的人,不知如何,竟然得到了天门阵的不传之秘,在"私语之境"摆下天门阵,更奇的是,当时闯阵的竟然是风月山庄的庄主、左右护法以及江南公孙世家的长公子,之後,连擎天堡堡主都出动了。
那一役,过程如何,无人知晓。
而那一役的结果却耸动江湖:摆阵人郑克、风月山庄右护法柳如风战亡,公孙西华身受重伤,风月山庄的庄主以及擎天堡的堡主一夕之间痛失新婚妻子,左护法柳如月却从此在江湖上消声灭迹。
两位南北武林的门主从此深居简出,鲜有交集,江湖两大门派自此之後显得更为神秘。
从没有人怀疑过风月山庄人才济济,更何况是庄主及左右护法亲自出阵呢?
自此之後,那段往事就成了一个谜,而对於天门阵的威力,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却想不到,如今,此阵的奥秘竟为八王所得。
萧遥,唐彩,这一次,你们可还有胜算吗?

45
八王正坐在他的软塌上休息,萧遥就来了。
一身松松的白袍还没来得及换下,衬出一份不同以往的柔和的气质,让八王差一点就移不开眼睛。
急匆匆的跑来,此刻萧遥却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向遇事冷静的他,如今怎得越来越莽撞了?
八王定定的望著萧遥,心里却暗叹一口气。
踌躇片刻,萧遥终於近前两步,道:"我......"
八王接下他的话道:"我知道,你是来和我好好谈谈的。这当然就是我把你请过来的目的。"
萧遥也望著八王,一瞬间,他几乎就要认为八王是为了不要让他太难堪,才故意接下这话的。
定了定心神,萧遥道:"王爷,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
八王道:"你问吧。"
萧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麽想要萧遥加入你的帐下,凭王爷的能力和威望,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振臂一挥,一呼百应。又何必要对萧遥如此执著呢?"
八王爷慢慢的走到萧遥面前,细细的端详他的容颜。
美丽、冷静、傲气,神秘而不可捉摸的"千佛手,逍遥仙"退去一身千年不化的冰霜,此刻竟看来竟柔和无比。他在他的身後苦苦的追了八年,这却是第一次,萧遥没有板起脸,只说了几句话就掉头就走,可是对於他的问题,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起初,第一次见到他,只觉得他出奇的倔强而又骄傲,偏偏又年纪轻轻,武功高得吓人,马上激起他想要打败他的决心。
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出手、一次次较量、一次次追逐,到最後,他已经忘了原先的目的,光是想到他,就会兴奋不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萧遥的武功越来越好,逃出他眼线的本事也越来越高。
而他手下的能人越积越多,江湖势力也越来越庞大。
这是不是叫做共同促进?
一年又一年,自己的心中夹杂越来越多的情感,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想把他留在身边的情感是哪一种。
直到不久之前,当从二号的口中得知,萧遥被搂在唐彩的怀中坐在屋顶看月亮时,他才知道,他拥有了一种新的感情,名为嫉妒。
所以,他厌烦了一次又一次的追逐,他只希望能把他留在身边。
若非如此,也许会一直这麽的追逐下去吧......

萧遥等了又等,却得不到王爷的回答,刚要说些什麽,八王爷却回过神来,反问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声音幽远悠长,带著几分寂寥,几分无奈。
本来以为,像萧遥这种一贯冷冰冰的人,也许会对这种问题不屑一顾,掉头扬长而去。却不料他深思著,缓缓道:"当然是希望能陪在他身边,让他开心,他高兴我就高兴,他伤心我就伤心,想要张起羽翼保护他,却又怕他没了自由的空气......"
这一次,八王是彻底怔住了,他万万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萧遥的嘴里说出来。
他好想问,难道萧遥喜欢的人不是唐彩?怎麽看唐彩都不想是需要他来保护的人啊!然後,竟忽然感到有点悲凉。
本来他想说他不放手就是因为这种喜欢的感觉,可是看著萧遥静静沈思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说不出口来。
於是,只道:"当然是因为你是我难得承认的对手,不打败你,我怎麽可能轻易放手?"
萧遥抬头打量八王,竟一时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那麽,你想怎样?"
八王苦笑道:"当然是好好的和你比斗一场。"
萧遥道:"没问题。不过......我听说你在西郊摆下了天门阵,江湖三大奇阵之一,若不见识一下,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不知......"
天门阵,你为了他也想闯吗?
"可以,唐彩到时也会去,你们就一起闯吧。以天门阵的威力,也绝不为过的。"
"多谢。"
望著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嗅著室内依然缭绕不去的花香,八王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正呆愣间,突闻一道笑声传来:"八弟可是动心了?"
抬眼望去,一个翩翩书生打扮的人立在门口,手中折扇轻摇,正笑意吟吟的望著他。在他身後,立了个书童打扮的人,也正望著萧遥远去的背影发怔。
八王皱皱眉道:"五皇兄,你不好好在京里待著,跑到这塞北来干什麽呀?"
那书生闻言,笑著找了个位子坐下,折扇轻拍茶几:"当然是来看美人哪!上次在茶馆见到他,我就想你一定会感兴趣,却原来你们早已认识。来来来,给五哥说说,好给你参谋参谋。"
八王却板起脸,什麽叫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证。

46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青细心调理著萧遥的身体。
"美丽的诱惑"药性却实在太强。从第二天开始,萧遥就不断的咳血,气力和武功却也在恢复之中。
只是每当陈青看到他触目惊心的咳血的镜头时,心就疼痛不已。
美丽的诱惑,自己可真是取了个绝妙的名字啊。陈青自嘲得想笑,却又心疼得想哭。不论有没有解药,都要面对一付几乎痛苦的死去的身躯,死亡的诱惑可真是美丽啊!

陈青端著萧遥刚喝完药的药碗,一如既往的离去,却在默默思绪时,来到一处从未到过的院子前。
院子前花丛掩映,怪不得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可是这样一个清幽的小院,究竟是什麽人住在里面?
陈青虽然也是一个成名的江湖客,可是他还很年轻、很有热情,这也许就是萧遥喜欢他的地方。
所以,他当然也很好奇。
所以,他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却飘来淡淡的酒香,闻香而去。只见院子里花丛旁摆著一张几案,几案上平平的铺了一张宣纸,旁边摆著墨台。
几案的旁边几步之处随意的放了几个酒坛,旁边架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火堆上正烧著一壶酒,酒香四溢,在这冬日,竟充满了诱惑力。
而院子的主人此刻正站在几案旁,专心致志的画著画。
如果有一天,你无意中闯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开满了百花,飘著酒香,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画画,你会不会觉得很奇异?甚至觉得很有意境?是不是此时会对这院子的主人充满好奇,把他想象成一个翩翩儒雅的贵公子或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小姐?
陈青本来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却在看见那人略显臃肿的身材时暗暗嘲笑自己无聊。
可是,当那人停下画笔,抬起头来,朝著陈青笑时,他却骇然张大眼睛,惊得倒退两步,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面前这人虽然已经不再满面风霜,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那破庙里的生意人是谁?
那生意人看到是他,竟朝他亲切的微笑,放下画笔,走向酒坛道:
"小夥子,又见面啦!要不要也来碗酒?暖洋洋的,很舒服呐!"
陈青平稳了心绪,虽然对他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感到惊讶不已,却还是笑道:
"好啊!我叫陈青,却不知老仗高姓大名?"
那生意人熟练的从酒壶中倒了两大碗酒,递给陈青,笑道:
"我姓柳,这府上的人都称我柳先生。其实我不太在意别人称呼我什麽的,所以,你爱叫我什麽,就叫什麽,没有关系。"
陈青有点狐疑的望著这位柳先生,心中默默推测他的身份,难道,他就是王爷当初所谓的最後的王牌?
正思索间,瞥见那张几近完工的画,好奇道:
"老先生一个人在院子里画什麽呢?我能看看吗?"
柳先生亲切地把画转向他道:"也没什麽,这种太华贵的生活不适合我,闲来涂鸦而已。"
陈青细细的端详那张画:
画上其实很简单,只有一片竹林,或疏或密的,却充满了生命力。看著看著,竟仿佛能感到有微风轻轻吹过,引得竹叶发出轻轻的颤抖,似乎随时都在等候客人的到来似的。
"老先生的功力可真是非同一般呀!"陈青边微微皱眉思索,边道。
柳先生闻言微笑道:"也没什麽,这麽美的地方,见过了自然不容易忘。"
陈青听了这句话,看得越发入神了,忽然间,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抬起头,一字一字,缓缓道:
"确实是个特别的地方啊!老先生曾经去过吗?"
将陈青的怀疑看在眼底,柳先生慈祥的笑道:"不但去过,还不只去过一次。难道你也认得这个地方吗?"
陈青细细的观察著柳先生的神情,缓缓道:"天下间的竹林多的是,这麽特别的却绝无仅有。乍看之下,这些竹子与其他的没有什麽差别,可是,事实上,他们不但长著倒刺,叶子上也总是涂了不知名的毒物。明明是个美丽的地方,却是众多武林人士不敢踏足半步的禁区。这麽有名的地方,陈青又岂会不认得?"
闻言,这位柳先生也开始细细的打量起陈青来。
不错,天下间听说过这个地方的人的确不少,可是能把它描述得如此详细的却也不多。这个陈青,和他是什麽关系?
嘴上却说:"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好了。"
陈青道:"好啊,那我就先敬柳先生一杯。"
随後,把酒言欢,海阔天空,竟也谈得尽兴......
不知为什麽,和他谈话的时候,他竟然会想起萧遥......
萧遥......
萧遥......
难道他是......?
可是,实在是不像啊!
要不要告诉萧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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