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逍遥仙----青青壁虎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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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道:"可是我还活著。你说的几样,一件也没发生。"
那女子点点头,道:"你虽然还活著,却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没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出手。"
萧遥道:"你这麽肯定我就要死了?没有一点怀疑?"
那女子道:"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谁?"
接著昏黄的烛光,萧遥细细的打量她:虽然她的身材还是保持得很好,可是却已不是娇嫩的少女。她的脸上画著淡淡的装,被泪水洗去了一些,却还是掩不住她的妖豔。她的耳钉很特别,是一条蜿蜒的红色小蛇,调皮可爱的缠绕著她细致的耳垂。
没有人会用这种耳钉,在这个江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麽做。
所以,萧遥肯定地说:"你是‘蛇娘子'。那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姐姐‘蝎夫人'现在一定在上面陪我朋友过招了。"
"蛇娘子"细细的打量著萧遥:"你很镇定,现在江湖上年轻一辈的人中,能像你这麽样处变不惊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很欣赏你。"
萧遥道:"既然你很欣赏我,那麽,这一关,我是不是已经过了?"
"蛇娘子"道:"你难道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麽?"
萧遥道:"当然是使毒。不过,你忘了,‘药手毒仙'陈青是我朋友,他怕这一路上毒虫太多,特意配了好几瓶解药给我。"
"蛇娘子"笑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到最後会帮你,可惜,我没有下毒,可好生浪费了那几瓶药。"
这一下,萧遥倒不解了。
"蛇娘子"莲步轻移,走到床边,掀开床板,露出一个通道来:
"我没有下毒,只是在蜡烛里掺了点‘十香软筋散'而已,你动作若不再快点,发作起来,即使我不杀你,也有人可以杀你,那麽我又何必还要动手呢?"
萧遥皱皱眉,走到床边,正准备下去,耳畔却传来"蛇娘子"的声音:
"你就不怕这不是个出口,而是个陷阱?"
萧遥却毫不犹豫得跳了下去,洞口传来他的话:
"既然我已经毕死无疑,你又何必还要设个陷阱?"
"蛇娘子"望著幽深的洞口,不禁叹了口气,若是早二十年遇上他,倒还真忍不住会爱上他呢!

50
树林外,帐篷内。
五王爷陪著八王小酌。
看看日近黄昏,他们却没有一丝归来的迹象。
五王忽然想到个问题,问:"你怎麽会得到‘天门阵'的?"
八王道:"今天跟我来的人里,你有没有觉得谁很特别?"
五王想了想,笑了:"你这是在夸自己吗?八弟?你身边高手如云不是一致公认的吗?每一个都很特别呀!"
八王听了,摇头道:"五哥,你怎麽就不能认真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浮夸的纨!子弟呢!"
五王拿了杯酒,站起身,踱了几步,眨眨眼睛,笑道:"真要说特别嘛,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柳先生了。"
"哦,"八王把头转向他,也来了兴致,"那麽多武林高手站在这里,你到偏偏注意他一个?说说看,我倒想听听,哪里特别法?"
五王慢慢得踱到门口,掀开帷幕,正好可以看见那个柳先生坐在一角,面前搁了个古琴,旁边煮著壶酒,随意的在那里拨弄著。
陈青就站在他旁边,来来回回得踱著步,面色有些难掩焦急。
五王就著酒杯喝了口酒,道:"你看这里的人,不论是武林高手,还是王府侍卫,都难免的或者露出了疲态,或者难掩不耐,又或者有些焦急。毕竟,漫无边际的等待不但是对里面的人,对外面的人也是种考验。
可是,你看他一个下午都气定神闲,悠然自得,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娱自乐。旁人对他似乎没有半点影响呢,这样的人,怎麽会不特别?"
八王笑道:"这阵就是来自他手。"
"哦,"五王被他一说,更挑起了好奇之心,回到桌边,盯著八王,问:
"这麽说,他也是一江湖奇人?又是个什麽名号的?说来听听!"
没想到,八王却慢慢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这一下,五王忍不住"咦"了一声,连呼"怪哉!怪哉!"然後,一下子扑到八王跟前,恶狠狠的说:
"八弟!咋们从小一块长大,我有好玩的事几时瞒过你,现在,你竟然调我胃口?太没有兄弟情谊了吧!"
八王有些受不了他的扬扬手:"我是真不知道。"
五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怎麽可能?这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还是就在你眼皮底下的?"然後,像模像样的摸摸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八王的忍耐力终於宣布被磨光,一下子拍案而起:"你有完没完?拜托你有点王爷的架子!"
五王看到弟弟的形象终於完全毁掉,阴阴险险的笑起来:"八弟呀!不是我说你,你还年轻哪,干吗学那些个老头扮严肃呀?瞧你现在多好!活蹦乱跳的,这才可爱嘛!"
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
是谁说的,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八王终於甩门而去。
背後,是五王悠闲的笑容。

萧遥刚出洞口,迎面却是万箭齐发。
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的一个翻身,向上跃去。
这才发现,原来外面已近黄昏。
幸好是已近黄昏,否则外面的强光必然会让他在瞬间睁不开眼睛。
那麽,现在躺在这里的,就已经是他的尸体。
但那箭实在太多,仿佛无穷无尽,永远也用不完似的,把萧遥的退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封死。
五芒星再厉害,也没有这羽箭多,挡得了一千,挡不了一万。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一阵巨大的掌风袭来,生生地将箭头的轨道偏开了数寸。
只需数寸,便已无碍。
萧遥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来的是谁。
来的,当然是唐彩。
不管他这一个下午经历了多少恶斗,闯过了多少难关,耗费了多少体力,受了多少伤,他都来了,站在这里,和萧遥并肩作战。
怎麽能不受伤呢?再强的武林高手,也耐不过一轮又一轮的比斗,整整一个下午凝神聚气,不能有半死倦怠的後果当然是现在已经筋疲力尽。
从进树林开始,他们就没有休息过。
所以,这不仅是一场武功与智力的考验,同时还是体力与意志的考验。
所以,也唯有像萧遥与唐彩这样的人,才有可能通过这场考验。
在这并肩作战的生死之刻,萧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一直摆在他眼前,却已被他忽略无数次的事:
朱三勇敢大方,萧遥很喜欢她,可以跟她吐露心事,却不可能与她共度一生;
陈青活泼坦率,萧遥也很喜欢他,很想帮助他、保护他,却是如对亲人的疼爱;
灵,那个缥缈美丽,不可捉摸的存在,让他整整喜欢了五年,甚至有可能就这麽一直的、一直的、永远的喜欢下去,却是他心里永远神圣到不可侵犯的人;
只有唐彩,只有他,是那个可以与他并肩作战、共同进退的人,没有保护与被保护,没有神圣与不神圣,他完全可以理解他,即使没有语言的交流;他也完全不必担心他,因为他对他始终有著绝对的信心。除了他,还有哪个人可以陪他踏遍大江南北,阅尽两岸青山,笑傲江湖,快意恩仇呢?
(呜~~八王和小四要哭死了~~~哭啊~哭啊~哭~~~~可这也不能怪咱们萧遥呀!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喜欢他嘛~~当然是想都想不到啊~~~偷跑~~~~~~~~~~~~大家就当没看到这句话吧)
纷繁的箭羽中,两人对望一眼,已经了然於心,一个翻身,望最弱处掠去。
前有唐彩开路,後有萧遥断後,仅在转瞬之际,呼吸之间,又有谁能挡得了?

51
天已经黑了下来,走出矢箭如雨的箭阵,萧遥和唐彩已经放慢了速度。
他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的路,多少的阵,多少的对手,所以现在,他们必须保存体力。
寻到一块大石头,唐彩折枝作了个火堆,萧遥拿出陈青准备的伤药递给他。
唐彩问:"你怎样?"
萧遥摇摇头:"没关系。"人却慢慢的倚著石头靠了下来,笑道:"只是‘十香软筋散'发作了而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唐彩点点头,递过去已经烤熟的野鸡:"吃点,等会儿才有体力上路。"
萧遥接过烤鸡慢慢得吃起来。
唐彩看著他,突然笑了。
萧遥抬头看他:"有什麽好笑的?"
唐彩道:"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了。"
萧遥没理他,继续吃著自己的食物。
唐彩继续说道:"那时我把你捡到破庙里,你一醒来就冷冷冰冰的,吃了我的烤鸡也不谢一声。跟现在可不一样,至少你没那麽冷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个冰做的人呢!"
萧遥听了,却冷冷道:"你什麽时候话多起来了?留著点力气打架吧,等会儿快死了,可别指望我救你。"
唐彩却笑了,转了转眼珠,道:"我那时还好奇呢?你怎麽出去打猎比我还行?现在想想,你不会是用的暗器的手法吧?那几只火鸡可真够有面子的。"
萧遥冰冷的眸子倏的射向他,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唐、彩!"
唐彩却笑得更欢了。
"不过,你一定想不到,我为什麽会救你!"
萧遥望了唐彩一眼,等他说下去。
唐彩接著道:"我会救你,其实是因为一碗酒。"
萧遥想了想道:"哦,这倒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这里,唐彩不由得想起那天生意人的酒。酒香四溢,温暖如春。让人的心都暖了起来。
若非如此,与八王尚有恩怨的他,又岂会随意的救人?
於是道:"若是现在也有一壶酒就好了。"
酒,当然不会凭空变出来。
可是唐彩却好像要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萧遥一点也不温柔,相反还脾气硬硬的、冷冷的、甚至臭臭的。
可是唐彩看著他,却觉得他比酒还要醇,还要醉人。
在这危机四伏的树林里,在这火光摇曳的大石旁,这一刻却显得无比美丽、无比动人。
仰望星空,一片浩瀚,就像能把人包在里面,慢慢的融化了......

正当唐彩沈醉在一片温柔的星空里,却听得萧遥一声低唤:"唐彩!"
唐彩转过头去,却见萧遥双目紧闭、面色发白、浑身颤抖。
怎麽回事?
唐彩过去一把扶起他,问:"你怎麽了?"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和‘蛇娘子'比斗时中了什麽毒?"
萧遥吃力的摇摇头,说:"不是。你别管我,赶快打坐运气吐纳,这个石林有古怪!"
唐彩闻言举目四望,这才发现此处是个石林,四周怪石嶙峋,隐隐约约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细想一下,却已然了然於胸。
看来这定然是另一个阵了,只是奇怪,为什麽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萧遥却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看见萧遥痛苦的样子,再不多想,将右掌抵於其後背之上,缓缓的度气给他。
萧遥发现他的举动,立刻抓住他的左手,似乎想要阻止他,却痛苦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唐彩道:"你还是乖乖的承了气,别都浪费了。"
萧遥紧紧抓著唐彩的手,却不再试图说话,心无旁骛,努力的借他的气来缓和体内汹涌澎湃、四处乱窜的真气。
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刻,唐彩也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
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有无数的黑影在向自己袭来,想逃,全身却一动也不能动,四肢都像灌了铅似的,只能任凭宰割。
瞬间的无力感,让人感到恐惧。
他想和萧遥说话,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喉咙里哽得难受,"扑"的一下,就吐出一口血来。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麽萧遥会比他先感受到,因为"十香软筋散"让他无法运气吐纳,来抑制这股现在也正在他体内如翻江倒海般奔腾不息的莫名的气息。
本来,他不会那麽快感受到的,因为他的功力很深厚,足够深厚到支持一段时间才发作,但是他度气给萧遥却让这一切提前发作了。
现在他才明白,刚才的萧遥是拼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却最终只能接受他的好意了。
又过了片刻,那股气息仿佛一下子不知道了哪里,找不到半点影子。却又恍恍惚惚似乎看到萧遥抬起头来,朝他笑著,然後脸越凑越近,魅惑的笑脸让他的心飘飘荡荡的,似乎飞出了躯壳,又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然後,轻轻得倚在他的肩膀上,充满蛊惑的声音响在他的耳旁:"你喜不喜欢我?"
他张了张嘴,再也无力思考,一把抱住他,道:"喜欢,很喜欢,我以为你知道的。"
萧遥轻轻的笑起来,温柔的抚著他的背,柔声问道:"那好,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重重的点点头,只觉得满心抑制不住的澎湃心绪,仿佛那飘飘荡荡的心上牵了根红色的细绳,甘心情愿的随著他走。
萧遥却在此时重重的抓了他的手一下,似乎有些黏黏稠稠的东西流了出来。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这不是萧遥。
难道这是幻觉?
可是刚这麽想了片刻,萧遥便生气的推开他,微嗔道:"你不肯就算了。"
接著,就想起身离开。
唐彩还没来得及细想到底这一切是真是假,右手已经自动自发的拉住了他......
............

52
天近黎明。
陈青一夜都没有睡好。
在这里的,又有几人能睡得好呢?
陈青如此、八王如此、就连那些巡逻一夜的王府侍卫亦是如此。
眼看著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陈青的心一点一点的沈了下去。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有动静,不及细想,人已经蹿了出去。
却是那身材有些臃肿的柳先生起床洗漱了。
陈青呆呆得看著他洗脸、吃饭,然後抱起那架古琴,朝著树林走去,再也忍不住地叫住了他。
柳先生听了他的叫唤,慢慢得转过头来,和善的笑道:
"小夥子,什麽事?"
事实上,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醒了过来,都或直接或暗地里的注视著他们。
每个人的心都已经有些急了。
连八王也不例外。
陈青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
"老先生,你上哪里去?"
柳先生笑道:"我去看看我的成果。"
陈青犹豫了一下,问道:
"可是......你不是......难道你不是?"
柳先生依然笑意盈盈的看著他,没有回答。
陈青终於鼓起勇气,问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麽?"
柳先生闻言微笑著打量著他。
他的笑容不知为什麽让陈青有些移不开眼,有些微微的脸红,甚至在刹那间在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美丽!
八王也在一边静静的望著他,他的眼神也很清楚明白:他也要去。
柳先生终於转过身,对身後的人道:
"路上可要小心点,机关多的是,不见的每一个都被他们给破了。"
言语间竟透著股信心。
八王挥手作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在外面等著,便与陈青进了树林。

恍恍惚惚,有一个绝美的人疼惜地抱著一个满是伤痕的小孩。
好像在对他说话。
在说什麽呢?
听不真切呀!
............
"这个世上并没有哪一种武功、哪一个人是真正可怕的。"
............
这是谁的声音?
"为什麽?师父你不是常说,南北武林皆以风月擎天马首是瞻,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很可怕?天下间几乎没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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