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罂粟Ⅰ&Ⅱ————qiushiyu
qiushiyu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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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史能够立身于动荡之中而不被牵扯,至今呆在原来的位置上,会看气色是最主要原因。或许白川自己觉得不露痕迹,但是以萧史的敏感,他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白川的疏离。

      以前的白川是个豪爽而不拘小节的人,热情、质朴,讲义气。总是和兄弟们打成一片,而不象大多数的领导者那样讲究首领的权位。可以说,是一个现代社会里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然而现在的白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与别人划清界限。

      “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适当的保持距离是因为自己比以前更脆弱了——白川并没有想的那么深入。因为灵魂被打上了耻辱的标记,所以本能的与任何人拉开距离。还有,与自己相处了四年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人,经历了那样的遭遇之后,还能够象过去那样随意的轻信任何人,恐怕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只是那样,没有其它的意思。
      “很好!请你放心!”
      一旦察觉到白川的改变,萧史的语气也立刻郑重了起来。
      “我会和老板说一声,以后就全都交给你了。”
      已经三个月了,日子过的依然很艰难,每一晚都在噩梦里惊醒,不是弟弟血流满面的样子,就是自己再次被侵犯的画面。白川知道,只要癸活着,他这一生都会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所以,他必须要去找那个魔鬼,即使同归于尽,也要比苟延残喘来得强。

      “我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白川的事情已经被年宏宇列为了机密,(由于原本这件事情就是暗部插手的,所以年宏宇可以毫不费力的压下来。)身为副手的萧史也没有办法知道。原本他想等白川自己解释,可是看情形,白川自己是不会自动解释的。

      但显然,这件事情很严重,严重到白川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
      “你不用知道!”
      一谈到这个问题,白川就变得很激动。
      “怎么了?”
      白川声音一响,一直等在门外的凌乃就冲进来了。
      “呃……”
      一个女人的突然介入,让两个男人都措手不及的呆住。最后是萧史先出的声音。
      “那我先走了。”
      他看的出凌乃对白川的关心是发自于内心的,但是白川还是象过去那样迟钝。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萧史离开,凌乃回过来询问白川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白川并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在门边的衣架上取了外套和拐杖,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
      凌乃转身也跟了出去。
      12月的天气还不是很冷,白川拄着拐杖去了他和凌乃常去散步的那个花园。
      他膝盖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再有几天就要开刀把里面的金属固定器拿出来,但是白川并不同意,他已经不想再在医院里面呆下去了。
      “为什么你总是跟着我?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些?”
      在疾走了一段路之后,白川猛的转身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凌乃咆哮!
      所有的记忆都是有联系的。想起白沐,脑子里浮出的是癸的脸;一看到萧史,就会想起过去的日子;一起喝酒,一起打牌,一起泡妞……那里面都有白沐,不!癸的身影——那意味着什么?最痛苦,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白沐的被杀!不是自己被侵犯!而是,那个魔鬼以白沐的面貌在他身边整整四年……

      “……对不起。”
      言语一离开嘴唇,白川就后悔了。他在伤害他现在唯一信任的人,那个无私帮助他的女孩。他看到她委屈而伤感的表情,他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在这冬日阴沉的午后,在这一片灰暗里冰蓝的忧郁,他在把他的痛苦转嫁到他人的不幸之中。不知不觉他也和那个魔鬼一样卑鄙无耻了吗?

      “对不起!我……不是……我只是!”
      看见凌乃悲伤的离去,白川赶忙上前拉住她。
      “我知道。你又想起了悲伤的事情。”
      她的手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那是一只宽大厚实并且粗糙的手,每个关节都是有力的,但也是一只冰冷的手。
      那个男人在她照顾他的日子里畏惧和所有人的接触,和每个人都拉开距离,即使是她的碰触。现在,他第一次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来挽留她的离去,是否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要走了。”
      当他拉住她的手,他才明白,她不是将他从地狱里挽救出来的天使。她只是安慰剂,改变不了本质的东西,仅仅只是让他好过一些。但是,她确实给了他一段短暂的平静。

      “不要去!复仇不会让死去的生命回来,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那就象是毒品,迷幻的沉沦。用鲜血诱惑蝙蝠,用百合吸引天使。痛苦不会结束,只是短暂的消失。那只是逃避!就像那个魔鬼的嘲弄,他不过是个胆小鬼。
      白川放开了手,他冷冷的看着凌乃,倾听着她的祈求,却无动于衷。
      “你不懂,只要他活着,我就无法象正常人那样生活。”
      再说一次,伤痛让人成熟,也让人变得聪明。白川已经不是原来的白川,他人性中那些光明和温热的东西都已经被污染殆尽。
      “即使我求你?”
      没有人能够正确评估自己在另一个人心中的位置。女人想成为男人的唯一,男人想成为女人的主人。然而,那正是所有悲伤的开始。
      即使我求你——她想说的是什么?白川知道,这句话里还蕴涵着许多其它的意义。那是诱惑,也是承诺,只要他点一下头,这个女人就会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
      是吗?他还可以爱吗?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是埋没在沼泽里的死尸,唯一的呼吸就是怨恨!
      他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总是,总是那样的厌恶着自己,渴望灵魂与肉体分离。这样的自己,还有一丝的空间留给一个如此美好善良的女人吗?
      把夏日的白色雏菊种植在灰暗阴冷的严冬之中……他要这样做吗?
      不可能的!他已经说过,他那脆弱的意志已经经受不起吗啡的诱惑,他怕他自己就那样苟延残喘。
      白川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凌乃阖上了充满期盼的眼睛。
      是她选择了这条路,她就必须走到底。
      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第二天,两个人照着以往的安排渡过了一整天的时间。但是由于那天下雨,吃完晚饭,白川并没有出去散步,凌乃说放在茶几上的玫瑰都枯萎了,于是便要出去新买一些。

      凌乃走后,白川瞧着空了的茶几发呆,他倒不在乎什么鲜花,那只是凌乃的固执,总是定时换上新鲜的红色玫瑰。突然的,白川看到了那个药瓶大小的红色锦盒,那是他昨天随手搁在茶几上的。

      他走过去,打开一看,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个制作精细的黑银挂件,圆柱形,中间是一段玻璃,里面是一段浸泡在液体里的手指。
      相同残忍的事情白川过去也做过,但那是不同的。锦盒里还有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是年宏宇的说明。
      就像白川所猜想的,东西是癸留下的线索,挂件底托上刻着一个地址,想来是为了让他找到他而留的。而那节手指,白川只有一个想法,那是白沐的。(这个就是癸塞在白川手里的东西,但是在白川昏迷的时候由医生交给了年宏宇。)

      这个时候才拿来交给他,是因为认为他已经可以冷静对待了吗?
      出乎自己的预料,白川此刻冷静异常。一切都是那个魔鬼的预谋,一定已经布置好陷阱等他降临吧!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手里拿着自己弟弟的手指感觉怎样?”
      癸!
      他不会听错的,那个印刻在他血液里的声音。
      “你……”
      抄起茶几上的花瓶,回过身,白川正要向癸扔过去——他愣住了。
      一把枪,一束百合花。
      癸就站在凌乃的背后,他一手钳制住了凌乃的脖子,一手拿枪顶在了凌乃的太阳穴上,而凌乃正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放了她!”
      前一秒,白川还在庆幸凌乃不在,后一刻愤怒让他发狂。
      “白色的百合哈!?真是合适死亡的花朵。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很开心对吗?”
      同样一个下雨的夜晚。同样的邪恶。同样的一张脸。依旧保持着白沐的外貌,用那无辜的容颜表现罪恶,他是玷污一切神圣的恶魔。黑夜的长发,黑夜的外衣,罪恶的眼睛里是血的闪光。

      “放了她!她只是一个护士!”
      自己的枪在枕头下面。这样的场景不是没有设想过,但是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之后,来的太突然。
      “既然是个护士你还在乎点什么?来杀我啊!她的生命比你的复仇重要吗?”
      这是考验,魔鬼的言词总是符合逻辑的歪理。白川不能否认自己没有瞬间的心动,但是,他不能。
      “假惺惺的仁慈!不是为了杀我,成为魔鬼也不在意吗?还是,你真的喜欢上了她?”
      有上万种词汇描写微笑,但是没有一种可以形容他的笑容,那种承满悲哀的笑容。
      “不!”
      他知道,但是他无力阻止。他明白,无须语言,当他看到他的笑容,他就知道,他一定会动手。
      白川出声阻止,但是癸已经扣动了扳机。
      随着枪声响起,一滴眼泪滑落,不是白川,也不是凌乃,而是癸……
      鲜花散落到了地上,那个象青苹果一样清纯可人的女孩,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慢慢的滑倒在地上,冒出的鲜血染红了灰色的地砖,也溅上了洁白的花朵。
      “癸!”
      手里的花瓶终于被白川扔了出去。他怒吼着!
      伸手挡开了花瓶,癸露出了如花的笑颜。笑得那样的快乐,就像灵魂没有重量。他说道:“来吧!来杀我吧!”
      无视死亡的疯子!你不会明白他的思想,你只是追随着他的轨迹盲目的奔跑在荆棘的道路之上。
      就像飘忽的魅影,在刹那间消失。没有顾得上再看一眼那个因他而死去的女人,白川身手俐落的从枕下取出手枪,跟随在癸的身后,飞奔而去。
      38.5.END:
      癸:
      关于诱惑。
      我所知的,皆来自于那个“人”。
      我学习他,模仿他,但并没有过想成为他。
      我知道,我永远也成为不了他。但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吧……
      雨夜,堕落的霓虹。
      冰冷的雨水,沉重的呼吸。
      迷蒙与混乱,黑暗和罪恶。
      奔跑,无法停止的脚步;
      追逐,一个又一个幻影;
      在,左右;
      在,前后;
      喊叫,淹没在人与人的低语之间。
      这一场追逐的游戏似乎永无止境。白川知道那个魔鬼只是在戏弄他。他能看见他在黑暗里,在灯光的阴影里那张小丑的笑脸。
      好几次,他尝试射击,但总是错失良机。
      “癸!你给我滚出来!”
      12月的天气,风加上雨水,只穿了一件单衣的白川已经成了落汤鸡。他不知道自己奔跑追逐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他只是一心寻找着癸的踪迹。
      “你总是这么没有耐心。”
      声音在脑后响起,白川猛的转身,头发上的水滴划出一道抛物线,眼睛还来不及聚焦,唇已经贴上了一片湿润。
      那是癸的嘴唇!
      思想只停顿了一秒,白川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经过改装的CS9,9mm口径,白川把枪口顶在癸的肚子上,一口气连发了6、7枪。
      “嗨!就算我穿了防弹衣,被你这样打我也是会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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