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你管！”
      凌乃上前想帮他，却被白川挥手甩开。
      “真是个胆小鬼！说不用我管，其实是想一辈子躲在医院里不出去吧！说什么报仇，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吧！”
      似乎好言相劝没有办法打动白川，凌乃索性放了手。
      “你说什么？”
      虽然一夜之间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但是白川的火爆脾气还是没有改，很容易就被激怒了。
      “不是吗！你就只会吓唬我们女孩子。却连碰都不敢让我们碰。像个害羞的小男生一样，摔倒了还要妈妈抱呢！”
      被白川凶狠的盯着，却没有感到害怕。凌乃决心继续说下去，一直到她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止。
      “你！”
      以前的护士，被他两眼一瞪就会害怕的哭泣，最厉害的也经不起他砸东西和辱骂，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真是非常有勇气，还能与他对视着臭骂他。把他说成这样！
      白川被激怒的忘乎所以，举起了拳头就挥向凌乃。可是下盘无力，被凌乃用脚掌一勾，就趴倒在了地上。
      “你看！就你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个失败者。趴在地上的懦夫！如果你不是，又为什么害怕被人家照顾呢？我们医护人员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每个病人对我来说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你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情就特别照顾你。同样的，不要认为你的遭遇很悲惨，就要在那里发嗲！这个世界比你不幸的人多得是，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拜托你死的爽气点，不要在这里拖拖拉拉！”

      是的她说的没有错。
      这一跤把白川摔醒了。
      因为痛苦，就不断的折磨自己。虽然嘴上说要报仇，自己却一直沉浸在对自己的怜悯当中。一点也没有实际的行动，只有放任自己发泄着自己的痛苦。也许真的就想这样一直继续下去，因为害怕着那个人，几乎就像是不可战胜的魔鬼，站在高处不断的嘲笑着自己的无能……是的！自己是那样的懦弱！胆小鬼……

      38.3：
      癸：
      众神的主在寻找他的骑士 ，当我明白的时候，我找到了我的国王。我是要臣服于他呢？还是要将他来征服？我犹豫了很久，也浪费了许多时间。
      人生来就只有两种选择，听从自己的本能，或者跟随自己的理智。我为我自己花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而感到愤怒。我要向我的神灵献祭，让那些依附在我臂上的灵魂共享我的快乐。最终，我只是自己的奴隶。

      “嗨！要紧吗？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接受其它人的帮助。这个世界是有坏人，但是更多的是好人。你不能因为一个坏人而憎恨所有的好人。还有，即使你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也请你尊重别人的好意。”

      那是一个意外，凌乃并没有想把白川弄倒在地，可是在白川挥拳的时候，她的本能让她反击。
      “你不懂……”
      以前一直听别人说，女人很烦，很罗嗦。今天白川算是见识了。他已经够烦了，可是这个女人还在那里一个劲的叽哩咕噜。让他的头更痛。
      “你说什么？”
      白川尝试着爬起来，凌乃伸手想拉他一把，但是被白川挥开了。
      “你根本不懂！没有人能帮我，根本没有人！”
      没有人能帮他，他必须要自己站起来。
      “有的！我就是，只是你不愿意让我帮！”
      还差一点点！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要怎样继续。但是她绝对不能让他这么继续下去。
      “你？你能帮我什么？帮我不做噩梦？还是帮我忘记一切？”
      不经意间说出的才是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撑着长椅，白川终于爬了起来。他突然明白年宏宇所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照顾……确实是想的很体贴。因为是陌生人，所以不论说了些什么都不要紧，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可是，一旦有了接触，就不再是陌生人了。
      “忘记……至少我可以帮你恢复健康！”
      忘记？是吗？他想要忘记！他能够忘记吗？
      “哈……健康！”
      健康了就可以去复仇了？灵魂就像被分成了两份，一边急切着要复仇，另一边却傍徨着无助。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矛盾。那个破坏了一切的人难道不应该毁灭吗？他难道不恨他吗？还是恨自己更多一些？

      （事情发生的时候，人们的反应是最直接的。但是时间长了，想法就会多起来。时间拖的越长，想法就会越多，也越混乱。）
      “我明白了，你的痛苦不在于肉体而在于心灵，你的灵魂无法抵抗内心的痛苦，所以要用肉体的疼痛来弥补。可是你要明白，那是没有用的，心灵的创伤只有依靠心灵的力量来治愈。所以你更应该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健康，身体健康了，才有时间和力气来慢慢治愈自己的心灵。肉体的疾病也会让心灵晦暗的。”

      人，是四维立方体。有灵魂，有肉体，有罪恶，也有善良。所以，无论展现哪一个面，都是可以胜任的。
      她看着白川摇摇晃晃，步履艰难的往前走，她是多么的想去搀扶他，但是，她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手已经伸出去过一次，下一次，一定要一击即中。
      “……”
      如果不接受，看来这个女孩是不会罢休的。她是真心实意要帮助人呢？还是有其它的目的？
      上过一次当，不可能再犯一样的错误。被最相信的人背叛……虽然不尽然，但是，绝对不会再相信别人了。
      白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凌乃。
      “好了！大个子，不要再自责了。你不愿意，其它人是伤不了你的心的。而且，不论发生了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把你的手给我好吗？我们回去了！”
      心的距离是多远？凌乃向白川伸出了手。只要一点点，她就可以接触到他的躯体，但是离他的灵魂还有无尽的距离。她只有等着他自己跨过来。
      “我……”
      肉体的伤，放着也会自己痊愈。他真的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可是，不管这个小智凌乃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那么急切的想要帮助自己。一定有其它的目的吧！？这样想白川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来。

      “走吧！”
      那双眼睛里全是猜忌呢！不过不要紧，没有拒绝就是好现象。欲速则不达，凌乃笑着搂住了白川的手臂，搀扶着他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回去。
      她要慢慢的获取他的信任，才行！
      一个小时不到，张医生已经按照凌乃的命令重新布置过了病房，就连窗帘也全换掉了。可是凌乃一进门就开始发火：“你做事不动脑筋的吗？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你还铺什么凉席？再加上空调开的这么低，你想让他感冒吗？你算什么医生！还有，这个窗帘为什么是白色的？你当这里是灵堂吗？换掉，换掉，换成粉红？”

      说道这里，凌乃望了一眼白川，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想当然，白川脸色煞白的立刻摇头——粉红？开玩笑！
      “那么，淡绿的好了。蓝色太冷了，紫色让人抑郁。然后，再弄个花瓶，我们来插点鲜花。玫瑰！嗯，玫瑰最漂亮。就这样，张医生？！please!”
      凌乃朝密斯·张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时候密斯·张已经处于神志混乱状态了，冷汗不断的从他那个地中海式的秃头上往下淌。他把自己贴在墙面上尽量离的凌乃远远的。那些要求明明就是先前这个女人自己说的，现在尽然又说全错了，而且还都赖在他的头上——不可理喻的疯子！

      好了，本来就这里就有一个疯子，现在又来一个，凑成一双。难怪才一个小时，这个女人就能把那个疯子搞定——看，她还在笑！那是威胁！妈啊！
      密斯·张全身僵硬的往门外一寸寸的挪移，最后在到达门口之后，猛的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被凌乃搀扶回病床上的白川也滴下了一滴冷汗。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决定……
      38.4：
      癸：
      我站在雕花的木门旁边，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诸王的主，众神的王，KING。
      他就站在巨大的岩石壁炉前面，拉着小提琴，魔鬼的颤音。
      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也从来没有机会将他瞧个仔细。我只能看着他纤长完美的手指游走在蛛丝一样的琴弦之上，奏出震撼我灵魂的乐曲。
      “你听到了什么？不要被虚假的东西迷惑……让我看看我给你的东西可以创造出点什么？那是你继续存在的意义。”
      那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拥有了无敌而且完美的躯体，却不过是他手里的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生命……
      明知道他就是那样的生物。但是为什么，总也忘不了他在炉火的光中，晕染着橘红的手指。
      时间，十二月中旬。
      地点，医院。
      安逸的生活让时间之沙流逝的飞快，转眼之间，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白川的伤势康复的很好，他已经不用担心成为瘸子，也没有失去原有的敏捷，相反，因为合理的饮食作息和复健训练、强化练习，他的身体素质被锻炼的比以前还要好。强健的肌体力量都蕴藏到了骨骼内部，不再是过去那种膨胀的肌肉。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小智凌乃的细心照顾。

      从早上7点起床开始，10分钟的梳洗时间，然后是半个小时的软体操时间，用来疏松筋骨；接着是早饭。一开始，白川依旧是吃什么，吐什么。但是自从小智凌乃在他就快要吐出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致命的亲吻，他就再没有犯过同样的毛病。（白川的呕吐并不是生理疾病，而是过度自我厌恶引起的。结果，凌乃在他犯恶心的时候就吻住他，引开他的注意力。一来二去，渐渐就治好了白川的毛病。当然，那个吻就是嘴贴嘴，没有深入的。这样的办法也只有凌乃才想的出来，不过效果很好，让白川当即就把想吐的东西咽回去了。T_T!
      
      不要说恶心，没有更好的办法短时间里治好白川这个怪毛病了。否则，大家可以想像，以凌乃的性格，白川要是吐出来会怎么样||||||！）早饭之后就是复健时间了。在复健医生的指导下做一些牵涉到伤处的运动。每每到这个时候，白川总是特别努力，坚持到精疲力尽为止。当然医生是不同意的，可是也不敢管，因为凌乃的恐怖已经是整个医院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管白川要做什么，只要凌乃觉得可以，她就会支持到底，并且帮助排除任何障碍。但是，相对的，如果凌乃想要白川做什么，白川也是无处可逃，只能听话。比如在复健结束沐浴之后，凌乃总是会给白川做一个全身按摩外加护肤保湿SPA。想当然，身为大男子主义代表人物的白川起初抗拒的会有多坚拒，可是，凌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也是女人中的女人，白川很快就败下阵来。

      吃完午餐之后是阅读时间。对于连初中也是勉强毕业的白川来说，看书绝对是一种折磨，于是就换成凌乃读书给他听。每天，变换不同种类的书籍，从自然科学到历史地理人文礼记，难以理解的是，凌乃读的最多的是兵法和政治。

      午睡起来后是下午的强化训练时间，针对完好的肢体做一些加强练习。在康复后期，这段时间被白川和凌乃用来练习一种起源于中国但是现在只能在日本找到的古代武术。凌乃称自己是这种武术的唯一传人，而对日本没有太多了解的白川也就半信半疑的练习起来。

      晚饭之后是散步，9点上床。中间的一段时间拿来学习瑜伽。
      事实证明白川对于凌乃的怀疑完全是多余的。除了对于某些事情的过渡执著，还有凶悍的个性，要人命的缠人功夫以外，她绝对可以拿南丁格尔优秀护士奖。
      “总而言之，你现在是因祸得福啊！”
      就在出院前几天，白川的第一副手萧史终于获得白川的允许，前来探视。
      萧史，38岁，早在白川接受大头目职位之前，他就已经担当了五年的第一副手，是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几乎没什么缺点和优点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没有获得重用，即使资历和能力都不错。不过，他和白川相处的很融洽。

      “喏！这是头要我交给你的。”
      看着小智凌乃像个标准的日本女人一样，端上茶和水果，然后微笑着离去，把门关上。萧始抓了一把椅子往白川病床旁边一放，在坐下之前扔了一个药瓶大小的东西给白川。

      “什么东西？”
      白川看了一眼，是个锦盒。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起身从床上移到了窗前的沙发上。不露痕迹的与萧始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也许会有说明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