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关祠(男男生子)————泣尘
泣尘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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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持摸揉著肚子,微闭双目说:"还有呢?"
叶宁委屈地知道自己是根本别想在楚持面前隐瞒什麽了,道:"他想在死之前见你一面,我说你现在见不了他,他没再说什麽,可我送去的饭,不论怎麽喂,他都不吃。问他,他就笑,说什麽既然没人肯帮他死,那就自己送自己吧。"看到楚持越蹙越深的眉头,忙补充,"他现在还好,我再劝劝,估计熬不住了就会吃东西了。"
楚持心里冷笑,关度宇是什麽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文韬武略,关度宇的才华斐然,心中傲气决不亚於楚持自己,手脚若废,纵使内力再如何深厚也不可能完全发挥,何况关度宇的内伤严重,楚持在送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感觉到他的内力在被阮飞千折磨的时候散了许多,身体肉身如何能经得起这样的摧残而不留後遗,关度宇的身子骨也耗损的利害。如今手脚又无法使力,等於武功全失。而时局这般复杂糟糕,关度宇不愿买国,那麽定会觉得自己死了倒好。楚持心中了然,却依旧心疼,怎知会这样?一生一世,他都得拖著这样的身体来恨这个赐予他这些的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啊!该死的是楚持,又何尝轮到关度宇?

18)
关度宇两天没有吃东西,但被叶宁偷偷罐了点药,虽没有生命危险可也是憔悴许多。他时昏时醒,醒著的时候就把自己撑起来发呆。不知为何,本该恨的那人总是在他的脑中浮现,朝朝夕夕,一颦一笑,至今还是让关度宇心动。可想到一切都是阴谋的欺骗,又来了怨气。是爱也好,恨也好,他都想见他。
"持儿!你停下......你慢点!"叶宁慌忙地跟在楚持的身後,此时她後悔的要命,暗觉得以後要多骗骗人,否则怎麽会那麽容易被揭穿?这一心只念著关度宇的家夥,在床上坐了一会,就突然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把衣服系上,目标直指关度宇房间,可他的身体根本还不能下床!叶宁知道自己也拦不住......只能跟在後面著急。
楚持来到了关度宇的房间门前,忍住自刚才下床起就出现的一阵一阵的晕眩,手搭在肚腹上理了理衣服,安抚下随著自己走动在肚子里的动作也开始兴奋起来的小东西。确定被宽大衣服罩著看不出什麽来以後才敲了敲门後推门入内。叶宁紧跟了进去。
关度宇听到门外动静,看到那人一身宽大的绿袍显得十分飘逸,头发也是松散地扎著,与平时所见严谨的样子甚是不同。这样的他就是在普济会时的一面吧?看著楚持走慢慢到床前又缓缓坐下,关度宇笑道:"阿持,你终於还是来了。"
楚持看著对方气色虚弱的样子,心头一紧,面上冷冷道:"你绝食,为了见我?"
一眼清澈地望向楚持,也只有这般心境纯粹的人才能在如此境地还有这样一双清澈也绝望的眼眸吧!"阿持,我想死。也想见你,现在见到你了。你......杀了我,好吗?"
楚持伸手一下握住关度宇的下巴,使劲地将他抓离枕头,见他疼得一颤,却还是逼自己硬下心来恶狠狠地道:"你那麽想死吗?可你死了,我就完成不了任务,你死了,我们少了最大的筹码,我如何交差?难道北汉遗军还杀了自己的主帅不成?你若写下血书,说你是被大宋所杀,那麽你就去死!我定送你上西天!"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於自己深爱著的人口口声声说要自己死。即使是做好了心再被伤害一次的准备,关度宇却还是忍受不住地让眼泪流了下来,他的脸被楚持掐著,泪光盈盈地看著自己一生挚爱的人:"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说......为什麽要再伤我一次?阿持!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为什麽连死的权利也不给我?你知不知道,我这里......我这里好疼......真的好疼......每天都在疼......疼得快要死了......"
看到关度宇艰难地举起绷带缠绕著的手无力地放在心口处,一脸痛苦的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是泪还在不停的流。男儿泪何能不痛?楚持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要裂开来一样的难受:"因为你不能死!即使你不愿意投靠普济会,也必须得活著!直到这一切结束!因为你这样死了,我也会被责罚,而责罚的结果也是死!你明白吗?你不是一直说爱我吗?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活到宋汉两军的对峙结束!"
关度宇一怔,原来是这样。是啊,若是如此,他怎麽能死?他怎麽能让楚持和他一起死?他是不忍的。他狠自己的不忍。也狠让自己不忍的人。
在一旁的叶宁一直没说话,愣愣地看著楚持愤然地样子,然後她发现楚持一只手狠狠地抓著关度宇的下巴,另一只手却在关度宇看不到地方贴住了下腹,把衣服拧成了一团,他胎息本来就不稳,怎麽能这样使力这样激动?叶宁不自禁地低叫出了声:"持儿!你......"
关度宇被楚持提著心里乱成一片,叶宁的低叫却被他收入耳中,"持儿"──多亲昵的唤声!那麽清冷的他竟然有人会用这样粘腻的儿时称谓来称呼,交情如何可想而知。心里的怨恨莫名一酸,愤恨地用尽全身力气用手臂重重一甩,挣脱掉楚持抓住他的手。然後任由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无力地倒在床上,道:"好!你不要我死!不论处於什麽原因,我依你就是!楚持!怪只怪我看错了人,信错了人!还不想让那人因为我而死!"声音从未有过的决绝。关度宇哭著,他无法再笑出来了。

19)
楚持被激烈胎动分去了注意力,气力也已是不济,听闻叶宁担忧的提醒,手上力道略略一松,其实对关度宇用粗表明心意已经勉强,突然冷不防遭关度宇用力一甩,方才就未停止过的晕眩让他一下就失去了平衡,重重被推到了地上。牢牢护著肚子,震荡却让激烈的胎动更加凶猛起来,一阵就如沸腾著的惊涛骇浪,楚持撑在地上,手抱著剧痛的肚子死咬嘴唇不发声。听著关度宇的话语,心放了下来。想站起来,可一阵一阵的晕眩让他根本站不起来。
"持儿!"叶宁看在眼里。忙走上前,知道楚持无力站起,就蹲下来,手刚要探向楚持的肚腹,却被制止,只见楚持忍耐著痛楚望了望还倒在床上没察觉到的关度宇。叶宁会意,眼泪含在眼里,默默蹲在一旁。
关度宇奇怪地听到叶宁的惊叫,刚才又好像听到衣料接触地面的声音,难道楚持被自己推了下去了?怎麽可能?艰难地抬起身子向床下看去,当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见楚持倒在地上,背对著他,却迟迟没有起身。关度宇能看到他侧颈处的冷汗。
"你......你怎麽了......?"关度宇甚至想挪起身子下床,可双腿疼得根本不由他使唤,他知道若是不是极不舒服,楚持是绝不会,也不可能倒地不起的。想来,刚才虽然他很激动,可脸色一直是没血色的苍白。难道受伤了?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冷冷传出:"我没事。多谢度宇关心了。"说著,楚持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背对著关度宇,语调平稳如初:"既然关公子不想死了,那我也放心了,还望好自为之。"说著,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叶宁也从地上爬起跟著。
关度宇望著那背影,发现楚持好像比以前清减了许多。又想起那张无甚气色刀削样的脸,担心也是疑惑,转问正欲出门的叶宁:"叶姑娘。你是大夫。他怎麽了?可是受伤了还是染病了?"
叶宁幽怨地转头看向关度宇,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直盯著关度宇"你怎麽能推他,怎麽能推他......"喃喃著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关度宇被叶宁的表现弄得心七上八下,也知道楚持这样反常的很,却看到自己的身体,尝试动了动脚──根本不听使唤。颓然仰面床帐心想:罢了,如我这般地步,还有什麽权利有什麽资格过问於他呢?

20)
楚持关上门,没走出几步便捧著肚子靠墙慢慢跪了下去。叶宁耽误了一会走出来,见状忙过去将他扶进屋里。
躺在床上,楚持苍白的脸色实在让人痛心,叶宁搭了搭脉,不由分说地揭开楚持的衣服,露出那白皙隆彭的肚腹,一手谨慎地按在上面分辨穴位,一手慢慢将银针插入皮肤。良久,数根三寸长的银针插入,楚持觉得肚中的胎儿慢慢平静了下来。可胸口却如一块大石头压著一样滞闷不适,刚才腹痛猛烈时还不觉得,现在反倒清晰起来。不禁手慢慢按上心口,嵩息不止。
叶宁刚施完针还没来的急擦汗,马上拿出了药丸为楚持服下,因为怀孕,很多药材楚持的身子也是忌讳的,所以药丸不过是保胎固本畅通气血的,对楚持的心脉效益甚微 ,心悸只能靠楚持自己慢慢抗过去。
过了一会,叶宁搭著脉的手放下,拾起袖子为半躺在床上的楚持擦了擦汗:"持儿,好些了吗?"楚持闭著的眼没有睁开,只是微弱地点了点头。於是叶宁起了针,替楚持整理好衣服盖上被子,忧心地看著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只觉得看这两个人折腾,自己都快呕心的哭出来。一个又恨又爱难以自己,一个却是隐瞒著真相愧疚得一心求对方恨自己。他们两个谁也不是愚笨的人啊。可为什麽把事情弄成这样呢?叶宁不明白,她细腻聪慧,却领悟不到大事之中的纠葛。她现在唯一最明朗的就是楚持这样的身体只能在床上安心静养,根本不应该操心其他。而却万万也猜不到此时在床上虚脱的快要晕厥的那人,正担忧著暗中的那只蠢蠢欲动的魔爪,依他这样的身体和关度宇的情况,到时如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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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飞千自从上次被吴介撞了个回马枪以後,回到普济会就下定决心除去楚持,本来他还抱著一丝侥幸,觉得楚持或许有用。可如今在吃了大亏之後,知道这人才智勇气以及武功都难以揣测,若站在与普济会完全相对的立场上,那绝对是大患。但这只老狐狸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在等,等待情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平静了一个月以後,正因为情报迟迟不来而焦躁的阮飞千终於等到了他要的讯息。当他打开写著情报的白色密笺时,一丝诡异的笑容绽放在他黝黑丑陋的老脸上。他猜得没错,少林寺抓人一事果然大有问题,他确实是大宋枢密使,不过朝廷却根本未知大辽的勾当,也不知北汉皇子尚在人间,更莫提上少林抓人犯了。看当曰在牢房中吴介出手相助,很显然,吴介定是与楚持原来就认识。楚持半夜来劫囚又被他发现,後吴介携兵而至,也肯定是原先就安排好的戏码,端了一出引鳖入甕。好一个楚持!竟然与普济会作对到如此地步。阮飞千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他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栽了那麽大的跟头。"楚持啊楚持,原我还惜你是个人才没有除了你。而如今。老夫我不将你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阮飞千自言自语道,缓缓松开了手,从手里飘落了一地纸末。
找到叶裳,这美豔女人正坐在贵妃椅上品花茶,阮飞千走过去对著她冷笑:"叶会主真是教的一个好徒弟啊。"叶裳当然也知道事情原委,本就是她的人去查的。所以闻言也不说话自顾自喝著上好的雪莲茶,等待这老东西的部署。
"我要你三天之内找到楚持与关度宇的所在地。找到之後,能活捉自然最好。不能的话......呵呵。"阮飞千脸上的皱纹扭成了一片,"不能的话,给我杀!杀干净!带著人头来见我!"
叶裳一怔,没想到阮飞千的杀意如此激烈,叶宁那丫头此时应该也在楚持身边,到时候被牵扯进去怎麽办?说是就当没这个女儿,生死关头又怎会忍心。但转念一想又安心了点,依照楚持那性格,即使宁儿肯,楚持也不会连累无辜的人受难吧。於是屈服地点点头,答应了阮飞千。


21)
从小娇生惯养,这大概是叶宁最辛苦的一个多月了,一面要替关度宇治疗骨伤,一面还要照顾身体不善的楚持以及他肚子里的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实在是够呛。不过小小的满足感也是有的,特别是看到在几乎是强迫性的调养下,楚持曰益沉重的身体总算有了起色;而那位消沉的关大老爷,叶甯也是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地伺候著,还为他用最好的药接筋续骨,若用木棍绑牢无力的腿,竟然也能拄著拐杖勉强走几步了,这个情况已经算是比预计的好很多了。如果照这样慢慢调理,楚持的心脉的损伤以及关度宇的内伤也能好转也不一定呢,叶甯有些天真地想著。
所以,在看到门前这个纨絝子弟模样的家伙时,她颇有些意外,而意外过後便是对其造访的不满,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定没什麽好事!
来者的相貌叶宁有点印象,当初就是这个人送楚持和关度宇回来的,可当时情况混乱,并没与此人打过照面。方才正在与楚持对弈聊天不亦乐乎,面对不速之客却挂下了脸,冷冷招呼,半开著门只当不认识:"请问阁下找谁?"
"哦,在下吴介,敢问小姐芳名。"虽的确来找楚持有要事商谈,眼见这位姿色纤华,不太年轻却一看便知无甚城府的小姐别别扭扭的表情,玩兴也上来了。
叶宁没想到这人一开口竟然问自己的名字,还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本来就被弄的不太好的心情更不舒坦了,心里虽知道他找的是楚持,却碍於尴尬,只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又问了一遍:"请问阁下找谁?"
吴介翘起嘴巴狡诘地一笑:"当然是来拜访小姐你的。难道小姐还与人同住不成?"
叶宁好像一根刺梗在喉里,吞咽两难,这人有心寻自己开心,早知道就直接引进屋子了,拘泥於门前,反而被戏弄。脸憋得通红,叶甯瞪了吴介一眼:"若这位公子没什麽事,莫怪我关门了。"
吴介见这小姐脸红了,心里更乐了,还待继续,只听屋里楚持的声音带著笑意响起:"吴弟别逗耍了,明知道我在,进来吧!"说著,吴介便见楚持一身浅绿色宽大衣袍,风采飘逸地走了过来,一个多月没见,脸色较之之前好了许多,似乎还稍稍丰润了一点。抱拳顽皮地一楫:"楚兄金屋藏娇,月来未见,果然神采飞扬多了。吴弟羡慕,羡慕啊!"
叶宁脸被他说的又是一红,心里直想把这嘴巴抹油的家伙撕烂。楚持笑笑,引著吴介进屋,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叶宁。这位是吴介。"
叶宁嗔怒地看了看吴介,又看了看也不帮她的楚持,没好气地说:"既然两位有事,叶宁不打扰了。告辞。"
吴介含笑对叶宁行了个礼,目送那抹淡黄色的衣裳消失在门前。随著门"嚓。"一声关掉,两人脸上的笑意都很有默契地黯下来。吴介不拘礼地在茶几边上直接坐下,楚持为他倒了杯茶,手撑著椅子缓缓坐下。六个月的身子,腰间负担对男子之身的楚持来说十分沉重;肚腹亦因为叶神医霸道的调养下急剧增长,用腰带已经遮盖不去,在叶宁的指导下只能多穿几层宽松的衣服用以掩饰,好在如今百姓丰衣足食,即使看上去臃肿,别人也会以为是有钱人的富贵肚。可如吴介这般往曰认识楚持的人看来就有点奇怪了,特别是坐下来以後,肚腹更加明显,楚持身材一直修长纤俊,吴介看著楚持的腰处直率地提道:"楚兄多时不见,丰盈许多啊。"
楚持心里还是微微有点窘迫,但肚里的小东西伴随到他现在,每天感受他在体内的踢动蠕行,让楚持对身为男子却逆天受孕这件事豁达了许多。手已经成习惯性地覆上腹部,笑了笑没有介面,过了一会才淡定地问道:"吴弟此次来,恐怕已事生变故,有何情况,但说无妨。"

22)
吴介带来的消息并没有让楚持感到惊讶或者不安。他喝著客栈粗糙的茶水却好似品著香茗一般。静静听吴介把话说完,才放下茶杯:"估计普济会不久便将查到这里,料其不敢在开封府明目张胆造次,定会引目标自己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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