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底铺的很好,也有躺卧的石座。琅官眯起眼睛,雁声没有让他坐在那个上面,他正站着托着自己,让自己挂在他身上,帮他清理私处。
他的手指慢慢分开他的下身,温柔的把泉水引进去,细细的安抚着。
琅官在雁声耳边吹了口气。
雁声在他腿上拧一把。
琅官嘿嘿的笑。
真想不到,现在居然可以那么简单的和一个人,肌肤相亲。
而且不是因为行功的关系......
琅官歪着头脸上又泛红。
本来已经被师兄拒绝的自己,抱持着总要过掉这关的心情,还是练了西风决,却始终无法克制自己想起那两天的性事。
无法不想,想了却更厌恶。
不仅是厌恶性事,也是厌恶自己。
其实,不是厌恶谢玲官。
师兄床第间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从前叶韩卿在的时候,自己已经知道了。
自己年纪幼小,师兄从不让自己真正进入三院,但是叶韩卿在的时候,师兄有时与他在静日湖畔欢爱的声音,即便自己尚不能记事,仍然留下深深的印象。
那种诱惑的声音,一直被牢记着,习惯着......最后竟变成一种期待。
师兄从未改变过。是自己,贸贸然捅破了那层纸,然后被自己所向往的和期待的恐吓住了。
那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很羞耻。
其实现在也是。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能与雁声欢爱,但是对于恋慕着师兄这件事,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罪恶感。
师兄将我一手养大,待我如弟,我对他却产生欲念......无法超脱。
雁声,雁声!
琅官紧搂着雁声。
希望雁声永远不要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龌龊的人。
又下雪了。
琅官和雁声两个人并坐在池底,看薄薄的雪纸降下来,还未落到他们身上已经融化。
琅官在水底握着雁声的手,摩擦他的指节。
他的手也生的很好看。
琅官想。
这时突然有脚步声。
琅官一僵,雁声握住他。
"是送饭的童子。"
果见一个小童撑着雪伞进入,行了礼后放下一个食盒。
琅官打开,里面甚至有两副碗筷。
"他们平日只听铃声调派,不可擅入门人住处。这是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打铃让他们送来的。"
琅官看向雁声。
"南宫驯仆有道。"
雁声笑。
"练我们这门功夫的,门人之间虽已看透,童仆议论却要生事端的。因此贺师兄订了条则出来,令他们遵守。只是比如我这样懒的,若是不打铃,便是换洗衣物、一日三餐、院中落叶,也无人收拾,于我倒是很苦恼的了。"
琅官笑。
"你们那位贺师兄,原来那么能干,相貌也生的好。"
雁声瞥他。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动心了?我倒可引见引见。"
琅官淡淡笑。
"我是为他可惜,想必他这两天并不好过。"
雁声大奇。
"你怎么知道?"
琅官瞥他。
"你们师尊可在你们面前提过谢玲官?"
雁声见他把话岔开,颇有些莫名。
"从未提过。"
琅官哼哼两声,再不说话。
雁声咬他肩膀,琅官就捶他背脊,一时两人忘了肚饿,又嬉闹起来。
回到房中,还是欢爱。
里屋的床上,雁声帮琅官把头发擦干了,就去折他的腿。
琅官懒洋洋的顺从着。
他倾斜着身体,任雁声将他折成各种姿态,承受着他的抚慰和索求。
少年的腿修长而坚韧,脚背紧紧的弓着,纤薄的腰肢已经会随着雁声的动作而款摆。
他的眉虽总是紧紧的蹙着,但口中叹出的总是满足的声息。
他已学会怎样享受一场男子间的房事。
雁声却仍很尽责。
他口中不停的叮嘱他,这是如何如何的款式,可以引导何处何处的真气。若有什么什么的不适,便去怎样怎样的调解......
琅官嫌他罗嗦,但这样行了一次,体内躁动的真气却果然安抚了。
雁声亲着他的眼珠。
"以后每天来吧,以你的功底,这几天便可窥到第三重奥义,以后直入上三重,化解真气便不用那么辛苦了。"
琅官笑。
"你是在做善事?"
雁声哼哼。
"我是在勾引你。"
琅官笑倒,两人又滚成一团。
雁声将琅官送走时,又是黄昏。
他仗着熟悉园间格局,偷偷摸摸的一直把琅官送到扶娑园外才罢休。
其实琅官是跟谢玲官住酷月殿的,却不好告诉他,只能哭笑不得的催他快回去。
雁声又拉拉他头发,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四)
琅官走后,雁声有些恍惚,他觉得今天夕阳似火,觉得亭台楼阁被雪洗净,觉得淡月渠的水如明镜一般,眼前万物都明晰开朗,恍如陌生。
这不是欣喜,相反的,雁声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
今日他跟琅官欢爱,让他想到很多很多年前,他跟另一个人,另一个男子,在楚江边,在西风楼后房的硬床上,在望江楼的地窖里,那种一意倾心,肆意沉醉。
那时的沉醉留给他的是几乎毁灭的结局。
雁声笑,其实那只是两年前,并没有很多很多年。
那以后他遇到晏琼关,入了静日宫,以为心如死水,却被师兄敲着脑壳笑骂,"才多大的年纪,得一日逍遥且逍遥。"
他不知道对那个小孩子是什么感觉,他对他好,究竟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还是觉得他在喜欢他,而他又那么无害。
雁声不知道,是不是只要这样下去,他就会舍不得他走。
六天以后,他总要回去的。
是不是他走以后,他就会回到过去,把他当作偶然的过客,也不会特别回忆?
雁声怔怔的发了会儿呆,重新寻路想回小院,却见假山嶙峋,原来自己走岔到月微亭地界。
前面高处那挑飞檐便是月微亭,再向前便到极乐海西。自己想必是在前一条小路转错了弯,便行到这个地方来。
"山光积雪霏霏恨,猿影回廊冉冉愁......"
雁声奇。
这是谁在吟诗?这是月微亭上的对联,什么人这个时候在亭内观湖?
听声音是不认识的,雁声想,也许又是北宫门人。
雁声想到那个韩之翠,他的声音清脆如落珠,这个人却清澈柔和,如日下的融雪,听在心底,如在耳边。
"你心情倒好......"
雁声诧异。
这个声音却是极熟的。
正是两日未见的师尊,晏琼关。
"阿琼......"
雁声明知两人在山上,见不到他,还是下意识运功往山石下一避。
很久一段静默。
雁声几乎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但他还是屏住呼吸。
他的深流步修的不好,他一步也不敢稍动。
接下来是长长的一阵叹息声。
雁声突然明白了。
他紧贴着假山,恨不得自己变成石头。
"阿琼......"
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
晏琼关不应他。
又过了一会,他哼了一声。
"那个叫十六的弟子,今年有没有十二?"
那个不认识的声音似乎轻笑了声。
"过年便十三了......吃醋了?"
晏琼关的声音波澜不兴。
"掌门放着个年轻绝好的孩子不去宠幸,却招我这个老皮老脸的来侍寝......"
讲到侍寝两个字似乎咬牙切齿。
"......掌门实在是糊涂了。"
雁声冷汗涔涔。
怪不得,这个人竟是谢玲官!
谢玲官还是把声音放的很柔。
"什么样的孩子,比得上我的阿琼......"
"谢玲官你少来!"
晏琼关怒道。
"日头还没下山哪!你把我叫到这种地方......这种地方......"
谢玲官扑哧一笑。
"怎么,怕被玉笙看见?"
"这又关玉笙什么事!!"
"哎......"
"......你、你,谢玲官你还没够啊!"
"阿琼......"
"你别蹭!"
"你叫那么大声,就不怕人听见了?"
"......你......"
晏琼官果然把声音放低了。
可怜雁声早知道他们在上面,又正运功屏住呼吸,耳朵似风长的,把亭里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阿琼......你不记得了?"
"......"
"我们第一次欢好,就是在这里呢......"
"......谢玲官!"
谢玲官还是笑。
"那时候我的阿琼可乖的很。
"无论我做什么,总是贴着我,任我去做,一声都不出......"
"我那是痛的!"
晏琼关羞怒。
"......是啊,那时候我也刚侍寝,什么都不懂啊......"
"......"
"可是阿琼当时那么痛......还是不让我知道......"
谢玲官叹息一样的说。
"等我看到你眼珠子汪汪的,泪水扑扑的往下掉......阿琼......我多欢喜......"
"......你!"
"......什么人......比得上我的阿琼......?"
晏琼关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五)
又过了一阵,好像有谁长长的呼出口气,雁声心跳耳热,又怕惊动了里面不敢跑。
"你当时躲我,我知道你在生气。"
谢玲官话锋一转,似乎又讲到别的事。
"是不是因为我杀了瑶官?"
晏琼关沉默半晌,冷冷的说。
"你倒知道。"
谢玲官笑。
"你的事我什么不知道。"
"他是我们的大师兄......!"
"静日宫从第八代祖师便废了首徒,长幼之序从‘二'始,哪来的大师兄?"
晏琼关咬牙切齿。
"他教我们练气,指点我们剑术,......刚入门的时候,我五岁,你七岁,他还抱着我们偷偷去后山溪谷里玩......"
晏琼关的声音真正悲伤。
"而且他喜欢你......"
谢玲官的声音还是柔和,却有点冷了。
"喜欢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
"你就是这个样子!"
谢玲官轻声哄。
"可是我喜欢阿琼啊......"
"我不喜欢你!"
谢玲官难得大笑出声。
"哎哟阿琼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你猜猜你说出来死了的活着的有谁信?"
"......"
"连你的弟子都不会信......"
谢玲官冷冷道。
"玉笙从不敢在我面前笑,你以为是为什么?"
晏琼关呼吸一滞。
"连你的弟子都知道你的念头,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蒜!"
晏琼关颓然。
"......好吧。"
晏琼关自暴自弃道。
"......他笑起来像你!长的也像你......你一来他连面都不敢露,这小子平常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你一来居然躲起来了......把事情都丢给福生。没出息!"
谢玲官呵呵的笑。
"这叫识实务......"
他声音愉悦,柔和中又有种清澈。
"我多开心......"
晏琼关咬牙切齿。
"谢玲官!"
"再说还不是你这个师尊不争气?"
谢玲官笑吟吟的。
"收了一个贺玉笙,再收一个苏同生,听说他昨天把阮小四的胳臂都卸了,哎哎,你听着觉不觉得耳熟?"
"你......"
"当年琴官欺负你,不也这么给我炮制?"
"你还好意思提琴官......"
晏琼关气的声音都抖了。
"同生不过卸了他胳臂,接上就好了!小七给你面子,还把他送去厢房躺着,你呢!你把琴官的手指一根根的都掰断了,吊在后山上!他从那以后都不能握剑了!!"
"你心疼他......?他那时候要得手,你别说握剑,半身都废了!"
晏琼关悲叹。
"为什么要这样......多少年的同门......"
晏琼关似是无力负荷。
"即使如此,你又怎么下的去手......"
谢玲官不答。
"......二十个师兄弟,你自己杀,借刀杀人的杀,现在只剩十一个了......瑶官、玖官、玫官、瑜官......都死了......
"他们当中多少人也和你好过......你西风决第五重遇到瓶颈,瑜官还费了自身的真气帮你打通经脉......这些你都不念的吗......"
"......他们下手杀你,杀我的时候,又有念过同门之情吗......"
谢玲官冷森森道。
"只要肯散去的师兄弟,我从未留难过他们。环官璇官琏官他们,我统统让他们走的干干净净的,甚至容他们带走私物玩器,宫内惯用的藏剑。他们现在有的在南滨做富家翁,有的在北地开山收徒,我有难为过他们吗?阿琼,我不是无情人。"
"......"
"这点别人不知道,你也该知道。"
谢玲官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就把南宫给你住,自己搬去北宫。
"这些年,除了五年一次的大祭,阿琼,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说过话了?"
"......"
"当年我们拜在李师门下,我七你五,现在我三十二,你三十......"
谢玲官轻笑。
"二十五年了......阿琼,你一定要跟我斗气吗......"
"......"
"那些死人,你就算念情,又难道不知道他们更有该杀的地方?瑶官说喜欢我,还不是暗地里联合玖官玮官他们,取天山碧水想废我武功,断我根基......"
谢玲官的声音像冰一样。
"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便是狠心吗......
"琼关你在南宫做了十三年宫主,难道就没有做过狠心的事?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狠心的人?"
清风吹过,明月高悬。
雁声在山石下听的手足冰冷,这多少年的恩恩怨怨,冷冰冰的荡气回肠。
"阿琼,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永远不会伤的人,只有你......"
"我信你个鬼!!"
晏琼关怒。
谢玲官反笑。
"原来你只是不信我。"
晏琼关似站起身来,烦心的在栏杆上敲击个不停。
"我的小阿琼......,见我杀人见怕了,就忘了阿玲了,是不是?"
晏琼关重重拍在栏杆上。
"你不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年的阿玲,你信不信他?"
雁声似乎看到另一个影子也站起来,接着好像是木板被撬开的声音。
"......为什么用木头封起来?
"不想看到的话,应该用漆全涂掉。
"我的心,始终如当日......昭如明月。"
(六)
云散了,人也散了。
雁声看着满月清辉,突然不想离开。
他提气纵到已空无一人的月微亭中,坐着,突然想起那个人。
情这个东西,是不是时间越长,越不相信?
如果那时候他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自己还是要疑惑他?是不是因为知道他马上要死了,才万念俱灰,只想好好对他......
晏琼关跟谢玲官,二十五年了。
太了解,所以太害怕。
谢玲官也是有脾气的吧,雁声笑,他等了他十三年。他不愿相见,他就不去相见。
湖边的风还是凉的,雁声坐了一会儿便想离开。转身时觉得一根柱子有点古怪。
他按了按,原来是块板,刚刚被人卸下来过的样子。
雁声心中一动,小心的摘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