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望者————毒伯爵斯内普
毒伯爵斯内普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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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亲爱的。你需要礼貌,但更重要的是高傲。你要让别人心生畏惧。在你面前,任何人都应看到自己的罪恶。' 路德维希抬手示意她坐下,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话。他冲我浅浅一笑,翡翠色瞳孔中满是轻蔑。‘很可爱的孩子吧?新任死刑执行官,凯瑟琳•冯•格勒瑞姆小姐。'
"我知道,死刑执行官这个工作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处决自己的前任。
"‘我已经被开除了,' 路德维希半身趴在沙发的宽背上,穿着盖世太保军装。肩上一颗准将的金色蔷薇。‘把她调教成熟,我就走。'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觉得你已经可以毕业了。听好,这是最后一课。'他把女孩从沙发上拉起来,顺势带着她转了半圈快步华尔兹。一手捏住她短而圆的下巴向自己秀丽的脸拉过来。两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一起,女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的呼吸吹得年轻准将的修长睫毛一颤一颤,妖媚却不带有任何情色成分。
"‘你带来的死亡不是惩罚,而是艺术,爱和美。同时,你本身也要成为一件艺术品,一幅波提切利的油画。你动的时候,要让人感到活动的不是你,而是画框。那种美丽,是不能改变的。'
"他对女孩说着话,眼睛却在看着我。合体的军装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腿。像一条美丽而危险的蛇。
"先生,请在这儿看吧。一场奢华的死刑,这种场面可不多见。而且,很多年没有人用过铁处女了吧?"他带着那个女孩从边上的一道门出去了。这座大厅里有很多门,都不知道通向哪里。我想喊这太残忍了,但喉咙仿佛被卡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面前的一面墙变得透明。那是一间四十个平方米左右大小的房间,和大厅一样,四面墙是纯白色的。地板是金属银色
"‘到了,这不是那种中世纪的野蛮刑具,而是一场真正的,优雅的告别仪式,我来教你怎么用。' 路德维希淡定地微笑着,眼底却是空朦一片。他从胸前的衣扣上解下那个装有爱人头发的吊坠,握紧。
"‘这里什么也没有......'女孩四下看看。
"‘没有么?'他打了个响指,被手套的白色棉布阻隔,声音闷闷的。女孩的大腿上突然爆出一道鲜红的血痕,鲜血流下去将她的白色长袜都染红了。她尖叫了一声单膝跪下,竭力想用制服短裤的裤腿拉下去盖住伤口。
"路德维希将手在虚空中晃了一下。空气中现出一条银白色的线,拨动时仿佛琴弦那样铮然有声。‘这种微管的直径只有几个微米,和人的毛细血管一样细。穿透人体时不会有任何痛苦。十分种时间,就能抽掉两升人血。'
"女孩抽噎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
"‘好了,亲爱的,你出去吧。这里的气温一会儿就会降到零摄氏度,失血过多的人不一会儿就会被活活冻死。门是透明的,你喜欢的话可以在外面看。' 路德维希把吊坠缠到右手腕上,平伸开双手,又打了一个响指。
"他的双手突然被硬吊了起来,像被钉上了十字架。看不见那些细线,但它们似乎比钢丝还要坚韧。极轻微的嗖的一声,他一下挺直了背,可以看到,有一根线穿透了他的脖颈,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了细小的红点。那,只是第一根线。
"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痛苦,他秀气的眉拧了起来。却用力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内的空气都排光。下一刻,无数的细丝从房间的长端射出,一根根穿透他的身体。甚至脖颈和手臂,所有有动脉血管通过的地方。他的血肉,骨骼,制服,甚至胸前的铁十字勋章和橡树勋章,对这些细丝没有任何阻碍作用。
"他身前空无一物,身后的细丝却一寸寸变成深红。如果是单纯几根,没有合适的光线是根本看不见的。但细丝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的身后升起了一片血雾,如同鲜红的羽翼。他痛苦地大口喘着气,死命抓住吊坠的银色链子,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动弹。
"时间仿佛停止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秒种,还是一个世纪?路德维希终于闭上了眼睛,看得出来他已经极度虚弱,快不行了。他仍然竭力地抬着头,保持着清醒状态。这真是残酷,这些微管一边向他体内注射止痛剂,一边不断地抽干他的血。他已经丝毫不会感到痛苦了,但还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点滴流失。而且,是不会让他就此因失血昏迷,不知不觉的死去的,最后,他还是会在寒冷冻僵。他紧咬着牙关,试图克制因失血和寒冷引起的抽搐。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出的水汽在睫毛上凝成霜花。
"我不知道他离我有多远,或许就是隔壁,也可能在几百米之外。也不知道这残酷的景象什么时候结束。他的脸像周围的墙面一样惨白,渐渐地没有了颤抖的力气,只是任凭自己被细丝挂住。那些微管穿透了他的血管和内脏,在呼吸和痉挛中免不了要造成伤害。他在半昏迷状态中最后咳嗽了一下,嘴角挂了细细一条血线。
"那些吸血鬼一样的微管竟然在瞬间完全迸裂,他背后的鲜红羽翼在银白地板上摔落成大朵艳丽的玫瑰,人如断线的木偶,缓缓瘫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那个吊坠,连着他胸前的勋章,在地板上撞出一声脆响。他艰难地蜷起身子,本能地试图保存最后一点热量。
"路德维希,你在想什么呢?
"在很久之前,那地板也像这样冰冷。像是未经践踏的雪地。他被拉过了地狱之门弃绝了一切希望,只记得自己在挣扎之中碰翻了一个标本瓶。随着福尔马林流出来的是一对眼球,散大的瞳孔早已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直直地与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对视。
"现在这一切都将结束,他再也不必因不堪的回忆而痛苦,也不必为早亡的爱人而流泪,他永远是十七岁的样子,即使在地狱相逢,阿历克斯,也会认得他。
"他又呻吟了一声,像是清醒了些。弓着背似乎想要硬撑着坐起来。这种挣扎却是完全徒劳的,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见到制服领子外没有被短发盖住的脖子,已经是一种没有光泽的,大理石般的白。
"我受不了了。如果我在他身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捏碎他的喉骨。无论怎么死,即使是上断头台,跪在黑寡妇面前,也比这样钝刀割肉要强得多。
"那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室温下空气中的水分在寒冷中凝成雾滴。冲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便装的青年,栗色头发,海蓝眼睛。我之前见过罗伯特•舒维梅克几面,印象一般。但这个人虽然换了个身体,但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是杜莱彻。
"他小心翼翼地将路德维希抱进怀里,像捧着价值连城的瓷器。被人的体温一刺激,濒死的孩子竟然睁开了眼睛。
"‘你再怎么抱着我,我也活不过来了。你看那些血。' 路德维希虚弱地喘息,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了。
"杜莱彻没有动,仿佛是要把他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他温暖的呼吸融化了路德维希睫毛上的霜花,一粒粒细微的液滴在冷光下晶莹剔透,不知是水还是泪。
"‘阿历克斯,你没必要来这里的,没必要的......' 路德维希的背挺了一下,却没有血再吐出来。‘现在想想,那时侯真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他......'
"‘佩尔维森先生已经死了。'
"路德维希惨笑了一下。‘你真的忘了吗?还是要我帮你回忆你原来的名字......阿历克斯......'
"杜莱彻愣住了。也可能是回光返照,路德维希竟扶着他坐了起来,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他便靠在自己副官的肩上,再也没有动一下。
"杜莱彻痛苦地低下头去,想亲吻怀中孩子已经冰冷的额头。尸体却在与他嘴唇碰触的瞬间化为银白色的粉末,碎成一地流光。
"他就这么彻底从这个背叛,伤害他的世上离开了。只留下一套完整的衣裳抖落,如涅磐凤凰未燃尽的毛羽。
"那面墙黯淡下去,渐渐变得不透明。把那个年轻人隔在另一端。我最后看到他打开了那个吊坠,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老人摇摇头。"那个孩子......他早就明白,阿历克斯只是一时对他有点好感,或许只把他当成一个能说几句话的朋友,甚至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但他......他是个从来没有人爱的孩子。最终,一切都错过了。"
"我明白的......"c
"我看不下去了。血冲上了我的头顶。这些孩子们,在太小的年纪就被逼着去杀,去爱,还没有绽放就凋谢了。莱茵海娜,我想要马上见到她。
"这座地下城中道路如同迷宫,单入口就有好几个。我只到过其中不多的几个地方,此时全是凭借感觉在跑。每转过一个拐角就用钢笔在墙角画一个箭头,好让自己不迷路。
"我老了。跑了一会儿就喘得厉害。她的那块手绢仍在我这里,当年到了伦敦之后给她买了好几块新的,仍没有扔掉。
"这一切,都不是偶然。那些‘如果‘永远都不会发生。历史就算倒转百遍千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不会改变。我只是遗憾。没有后悔。
"孩子,你知道么,一个女人最后的复仇是不择手段的。我始终是爱她的,她是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这点无可置疑。所以,你觉得她最后报复我的方法,是什么?"
年轻人轻轻吐出四个字:"她会死。"(注,按德文单词算字)
"其实我也不是满无目的的,真凭感觉去找。我早就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了。我了解她,我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让我找到。
"我最后见到的,只是她的衣服。门开着,微小的气流也会带走那些粉末--或许,她没有死?这只是假象或替身?我的脑子乱得很,胸口痛得厉害,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只是将那手绢,那块绣有她黄金双头鹫家徽的手绢,放回她的衣袋里。
"而且,他们的科学技术那么发达,就算见到没有用粉化药剂处理的尸体,也不敢肯定就是她本人。那时只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钟声般回荡:找她,去找她,去找到她......
"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呀。"老人叹了口气。"那是一九八一年,整整二十四年过去了。凡是地球上有人的地方我差不多都跑遍了,就是没有她。有时我也在想,我为什么要再找下去呢?她定是死了。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咯地一声脆响,年轻人竟然生生将圆珠笔杆折断了。塑料碎屑划破了他的手,但他浑然不觉。
"对于别人--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这个故事--它已经结束了。而对于你,还有一个结局。想听吗?坐过来。"
年轻人应了一声,毫不迟疑地扑进老人的怀里。血脉的河流汹涌澎湃,粘稠回旋,相互吸引相互渴望着要碰撞在一起。但它轰鸣着流淌至此,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它们合流了。他与他从未谋面的生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纤细小巧得像个姑娘。未经年华洗白的鬓发在微弱灯光下泛着鸦翅般锐利的冷蓝。
记忆的闸门在此刻洞开,洪流呼啸着奔涌而来。那也是一个这样严寒的风雪之夜,还是幼儿的他也是这样被谁抱着上了列车。属于父亲的温暖与背后空气的寒冷如两条河流冲击着他,他感到自己本来就单薄的身子益发缩小,又变成那个四岁的孩子。疲乏感涌上来,他只想靠在这温暖宽厚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我不知道怎么回的住处,"老人继续讲述,声音忽然轻柔了很多。"我累得几乎死掉,只是找出了星寒心脏上电击棒的按钮,狠命按下去。然后便倒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了。
"那个电击棒牢牢地固定在他的心脏上,根本不可能拿下来。威斯特森家的人不能,海因夏尔茨那双‘魔术师的手'也不行。
"那一夜,我终于安下心来了。一个噩梦也没有,出奇地平静。我不信任何鬼神,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能妨碍我的人,都死了。我活到了最后,终于胜利了。
"这一觉就是一天两夜。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是继我下野后的又一次失落。在这之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我真的按下了那个按钮么?星寒真的死了么?!我真的亲手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么?!!
"我冲到办事处,一切都如常。甚至没有人注意我。太久不来,我已经被从权力的中心淡忘了。看不到一点有人去世的痕迹,甚至连谈论的人都没有。
"‘先生,您来啦?'凌策递给我一杯红茶。‘好久不见了唷。--小不点儿叫我给您带封信!'
"我迟疑着接过他手中薄薄的蓝色信封。‘星寒......呢,他还好么?'
"‘嗨,他还是那副老模样。......他什么时候不是那样?在他办公室里等您呢。'
"难道那真的只是个梦?凌策脸上笑容灿烂如昔,哪有半点悲伤的样子。倒是法医,脸色铁青地塞给我一个塑料证据盒,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那个证据盒里竟然,竟然是那个电击棒。上面粘着已经变黑的血块和组织,绝对不是经手术摘除的!竟像是......活活剖出来的......"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年轻人脸上。他被老人紧紧抱在怀里,似乎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我像是被谁用重锤在后脑上砸了一下,腿立刻不听使唤了。跌跌撞撞跑到星寒的办公室,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彻底站不住了。
"我的儿子,就被封在一大块长方形的水晶玻璃里。他脸色苍白,微微合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睫毛一抖就会醒过来,制服整整齐齐,像是个玩具娃娃。
"他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具美丽的棺材。事先肯定约好了路德维希。死亡像一张网把我牢牢罩住,我在自己儿子的棺材前跪了下来。尽管他从来都不承认我这个父亲......就连最后,我想拥抱他一下,都不可能了。
"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来那封信。他最后想对我说什么呢?我没有拆信刀,只好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撕开封口的火漆。
"掉出来的是一张黄旧的纸。是一九三三年我加入青年团时候的档案。那时侯我才十八岁,照片上的脸年轻得难以置信。上面还有我的签名,稚嫩的方块汉字,我很多年来都已将之遗忘再也没有用过的汉字--
"上官乔。那是个早已经死掉的盖世太保上校,是我二十七岁之前的名字。
"我没有时间回忆了。随着那张纸抖落的还有白色的粉末,是盘尼西林。
"我有强直性盘尼西林过敏,瞬间窒息,死得像条狗。
"凌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黯淡下去了。他站在窗前,外面白雨接天,光线也随之朦胧。他背对他的同事和下属们,他们都避免发出声音,站在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地方。从背后注视着这‘海格利斯'仅存的人,国际刑警中永远处变不惊的行为心理学家的背影。他的肩头竟然微微抖动着,头部向前低倾。抽泣的声音,微弱地,真的很微弱地,随着六月的微风,飘过同事们的耳朵。
"在永远冰山一样冷静的法医海因里希•冯•威斯特森伯爵的胸中,感性正在向理性低声地说着--
"‘看见了吗?我这一生大概永远忘不了这幕光景吧!凌策,竟然哭了......'
老人闭上了眼睛。"剩下的你大概就知道了。星寒对外宣称是病逝,凌策退役了,到警官大学去教行为心理学。这样是最好的,防止独裁的最好方法就是避免强有力的领导者的出现。终于,国际刑警变成了现在的‘协调者'而非最初设想的‘超级警察'。
"只是立夏,这个苦命的姑娘。她回到了苏联莫斯科后生下了星寒的孩子,是个男孩,同他一样是黑发蓝眼。叫什么名字呢,好像是张思昀......立夏在一九八六年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中死了,那个孩子是由凌策抚养大的。今年也该二十四岁了,正准备和法医家的小女儿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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