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 上——逍遥候
逍遥候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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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半以後,他已经是夜色的红牌。在夜色为他开的生日宴上,照片中的他被生日蜡烛的烛火映的脸庞幽幽的清冷。

  

  ......

  

  战原城点开了那段影像,文件夹的名字被那个好友罗里罗唆的打著几个字"老战想清楚再看这个"。

  

  影像文件开始播出,好友说这是花了大价钱搞来得,是他离开夜色前被天价包走的那一年里的一些片断。

  

  屏幕上发出忽明忽暗的光映著战原城铁青的脸。

  

  被凌虐的严若野散发著凄厉的魅惑,引发男人身体内残暴嗜血的负面。战原城学医多年自然知道人体的承受极限是什麽,从凌乱晃动的画面中眼看著他一次次的在生死间徘徊,没有黑夜没有白天,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清醒著倔强换来更多痛苦,昏迷著哭泣还要被迫承受......

  

  腿上湿湿的凉,战原城低头看,不知道什麽时候滚热的咖啡洒在了腿上都不知道,自己紧紧地攥著杯子把,剩余的咖啡连同杯子一直在手里抖动。

  

  晃了晃杯子,水面一圈儿圈儿荡开,两只手捧著小熊杯子,啜了一口,严若野缩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著喜剧片,已经深夜了还是毫无睡意。赤著的脚边是久违的药瓶,离开那个地狱後严若野经过了很多努力才摆脱了靠吃药才能睡著的状况,可是这三天里好像旧病复发了。

  

  看了看药瓶,还是没有吃,眼睛里有了血丝。捧著杯子又喝了一口,严若野对自己说,明天他要是来了就赶他走,赶他走,他走了一切都正常了,不会生气,不会开心,不会舍不得,也不会心疼得难受。

  

  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让屋里渐渐得亮了起来,战原城闭著双眼仰头靠在椅子上,一夜间脸上的胡子茬儿青青的一层。放下架在书桌上的双腿,眼睛看到了笔记本屏幕。

  

  漠然死寂的眼神,画面定格在严若野睁大的双眼上,带著口塞的他,流出一颗泪珠,只有一颗,凝在脸颊上。

  

  战原城伸出手指触摸在那颗泪珠上,小声说:"傻瓜,原来小冰棍儿还是个小傻瓜。"

  

  "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严若野猛地用手遮住眼睛。低头走进卫生间,镜子里是一张憔悴的脸,只有一双眼睛睁得莫名的大,带著些固执带著些惊慌。

  

  "叮咚,叮咚"一楼挂的铜铃响了,镜子里那张脸露出欣喜想要往外走身形却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渐渐的落寞,仍然回来低头洗脸。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铃声一直响,奶奶在旁边喊:"小野,是不是有人来了,你开了店门了吗?"

  

  严若野答应著慢吞吞地走下楼,眼睛四处看,拎起楼梯下面的拖把来。

  

  "哗啦"一声拉起卷帘门,放眼看却一个人影也没有。铜铃还在响,严若野一低头,门口放了一个带提手的篮子,篮子里布裹著什麽东西在动。一根绳子,一端连在门边铜铃的绳上,一端在篮子里被拽动。严若野蹲下,用手掀起来。

  

  隐隐泛蓝的眼白,水汪汪的眼睛,奶黄色的毛,一只冻的浑身发抖哆嗦成一团的小狗,左前爪拴著绳子的另一端,篮子边上一个很大的金色信封。

  

  "叮咚"声不断,严若野放下拖把打开信封,信笺上钢笔写著:

  

  我很乖,我吃得不多,我很怕拖把,不要赶我走~~><~~

  

  解开绳子把浑身发抖的小狗抱在怀里,严若野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战原城的影子。小狗的脑袋拼命的往怀里钻。"啊其!"严若野打了个喷嚏抱著小狗进了店门。

  

  战原城避在宠物店门後看著,回头对一头紫色长发的宠物店老板九斐说:"谢谢你啊,看来这只小金毛他很喜欢。"

  

  九斐上下打量他一眼,带著彩色隐形眼镜的眼睛里放著诡异的光说:"不客气。"

  

  战原城放了心,走到放著各式各样小狗窝的架子处看,随口问说:"你怎麽这麽肯定小野他看到小狗不会到你店里来问,是谁?是不是从你这儿买得?"

  

  九斐笑笑说:"哦,他从不到我店里来,难道......他没跟你说他对宠物的毛毛过敏吗?"

  

  "啊?!"战原城张大嘴,"你怎麽不早说啊!"

  

  "啊其!"严若野鼻子红红地不停打喷嚏,拿了几件旧衣服团了团放在篮子里让小狗趴著,冲上二楼说:"奶奶,咱们家口罩放哪儿去了?"

  十八、爱你,包括你的昨天

  

  严若野带著口罩蹲得远远地看著墙角那只金毛幼犬喝牛奶。粉色的舌头一下下地伸出来将牛奶卷到嘴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奶奶坐在轮椅上守在小狗身旁。"小野,给它起个名字吧?"

  

  严若野抬起头看看奶奶说:"奶奶,真要养它吗?养狗......很麻烦的。"

  

  奶奶低头仔细看两眼,笑笑说:"看著就让人心疼,养著吧,能吃多少呢,省两口就有了。"

  

  严若野从来没养过狗,鹦鹉算是第一只活的宠物,一上午的时间在店里上网,查询这只狗具体是什麽品种应该怎麽养有哪些注意事项。看到成年金毛的体格,严若野开始头疼。

  

  小金毛显而易见更喜欢能走动的严若野,跟在严若野的脚边亦步亦趋,好几次差点儿被踩到。严若野的敏感症状不严重,慢慢适应了也不过是偶尔打几个喷嚏而已。

  

  下午来了几个女孩子买饰品,看到小狗连呼可爱,小狗没命地跑,躲进桌子底下不出来,鹦鹉像是有些吃醋,在架子上不务正业乱叫个不停!

  

  晚上回到卧室,关门的一刹那幸亏严若野收手快,小金毛在门边用水汪汪清澈无邪的眼睛凝视著严若野,那麽得憨厚单纯。

  

  严若野手扶著门边皱著眉头说:"你想干什麽?别想我会把你放进来!"小狗的眼睛连眨都不眨,只是那麽凝望著,无声的请求。

  

  "告诉你,只准睡这里,敢上床我就把你扔出去!"把它的小篮子拿进来放在床脚处,严若野不忘恶狠狠地恐吓,小狗缩在篮子里下巴搭在篮子边上默默地看著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能听到房间里多出轻微的呼吸声,严若野轻轻掀开被子爬到床尾处低头看,那个小东西在篮子里缩成一团,淡淡一束月光照在它身上,身体轻轻的随著呼吸起伏。笑容在严若野唇角隐约出现,趴在床边伸出手,手指触在小狗起伏的肚皮上,柔软带著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窗外的天空逐渐透出朦胧的亮光,战原城坐在书房里,桌上的烟缸满是烟头,书桌笔记本屏幕上依然定格在严若野无助死寂的双眼上。

  

  自小跟随双亲天涯海角的游历,长大後和一众好友出生入死的冒险,曾站在高山之巅俯视震撼人心的美景,也曾深入虎穴窥探灭绝人寰的惨状。战原城以为这些过往的轰轰烈烈足以让自己谈笑面对山崩地陷,却为了他一双眼眸一颗泪珠又一夜不成眠。

  

  战原城想起一向睿智冷静的父亲总是对母亲所出的状况手忙脚乱,父亲常用来辩解自己失常的一句话就是"关心则乱"。

  

  起身拉开窗,天边成白,清晨冷冷的风扑面而来,再一次被影像抨击的头脑在寒冷中渐渐清晰。回到桌前,鼠标点击,那双饱含著哀痛无望的眼眸放到最大。将手中的烟捻息在烟缸里,战原城揉捏双手,骨节嘎巴乱响,毅然将传送的所有文件从电脑中彻底清除。

  

  洗了一个热水澡,围著浴巾站在卫生间里,脸颊下巴上涂满了剔须泡,手中高举刮胡刀,对著镜子里同样动作,眼神坚定,表情冷峻的男人说:"战原城,你要加油,从现在开始,让他的眼泪只为了快乐而流。"

  

  "叮咚,叮咚"门上铜铃又响,严若野一跃三阶楼梯,三步并做一步下楼,抄起拖把跑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呼啦"把卷帘门拉起来。

  

  一个方形的牌子出现在眼前,有人举著它挡著脸。白色的牌子上红色的粗线条写著:

  

      我吃得不多,我很听话,不要赶我走~~><~~

  

  严若野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大声喊:"战原城,你搞什麽?以为你是追求女孩子的初中生吗?幼稚!幼稚!你知不知道!"

  

  那只手唰地换了一个牌子到前面,红色的字:

  

    家里的活我都干,赚的钱都给你花,不要赶我走~~><~~

  

  严若野一眼就看完了,把手里的拖把杵在地上咚咚响说:"我赚的钱够花,家里的活儿不会干有保姆,用不著你!"

  

  第三个牌子换到了前面,依然是红色的字:

  

  你开心我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我哄你开心,不要赶我走~~><~~

  

  严若野狠狠得"哼"了一声:"战原城,你以为你演电影呢,背台词呢你这是?我又不是女人,我开心自己偷著乐就行,不开心也用不著别人哄!"

  

  "唰"的一声,又一个牌子换到前面,红色的字:

  

    想和你在一起,每一天,还有三个字要对你说!

  

  严若野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著,牌子遮住他半个胸膛和脸。抬腿狠狠地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哎吆",牌子掉在地上,战原城惨呼一声坐倒在马路上,龇牙咧嘴。严若野想要伸手拉他,这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起两个人身边密密麻麻围了一圈儿人。

  

  久凝挤出来跑到战原城旁边蹲下,扒拉散在他身边的牌子:"啊?没了?就四块儿啊,哎,你要说哪三个字啊?"

  

  "快起来啊你。"严若野一瞧这条街上差不多的人都出来了,忙冲上来拽住战原城的手腕。"快起来给我进去,丢人你。"一边迭声对旁边的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散了吧散了吧,没什麽好看的,待会儿就送他回医院,这人不知道怎麽跑出来的。"

  

  战原城被拖拉著进去,久凝在身後喊:"哎,哪三个字儿啊,你倒是说完了再进去啊!"

  

  战原城一回头刚要张嘴被严若野捂住嘴巴,卷帘门"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宠物店老板九斐捡起掉在地上的四块牌子笑眯眯地说:"好使,留著。"

  

  "咚"一声把战原城推倒墙边。"你想干吗?你想说什麽?大清早你胡闹什麽?信不信我用拖把揍你啊?"严若野眉头拧起来,胳膊支在战原城脖子上。

  

  "咳咳......咳咳"战原城指指脖子,严若野这才把手放开。喘了口气,战原城扶著他的肩头说:"相信我。"严若野眨眨眼睛。战原城又说:"相信我。"看他脸上浮起一片淡淡的粉来。战原城笑笑说:"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三个字,不过你如果不喜欢,还有另外一个备选,我爱......哎吆!"

  

  还没说完,严若野一拳捣在他软肋上,战原城痛呼一声,就见严若野的眼睛四处看,盯上了门边的拖把。

  

  "奶奶,奶奶!"战原城跑向二楼。

  

  严若野拎著拖把追了上去:"战原城你给我下来,我让你大清早跑我门口现眼,妈的,一条街的人都让你招来了,你给我出来!"

  

  两个人在二楼追来逐去,跑到客厅绕著奶奶追了几圈儿。战原城身手敏捷,一闪身就跑了出来,在走廊上回身抓住严若野胳膊一带,把他拽进了房间里。

  

  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吻上他的唇,吮吸著丰润的唇瓣,他的唇齿间是淡淡清茶的味道。

  

  "当"一声,严若野手里的拖把跌落在地上。刚才在店外不知道是惊是喜的心情,一瞬间彷徨无措的思绪都抛在了脑後。贪恋著他温柔辗转的吻。

  

  舌尖互相挑弄吮吸,津液在彼此的唇齿间交换,热烈响应的是灼热急迫的呼吸,紧紧挨著的是火热跳跃的心。

  

  良久,依依不舍地分开,战原城轻柔的啜吻著他激吻後略有些殷红的唇,将他要挣开的身躯抱得更紧。看著眼前青隽的容颜,柔声说:"小野,带著奶奶跟我回加拿大,我们结婚。等到奶奶百年,咱们就去世界各地探险,那时候,陌生的地方,没有人在意咱们是谁,没有人会在乎男人间的相爱,就像沙粒融入沙漠一样的自由自在,好不好?"

  

  离开这里,到遥远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在意身份,没有人在意过往,只有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的明天。严若野看著战原城的眼睛,想要探寻出一丝虚假,半分玩笑,可是那狭长的眼眸无比的认真,眼神坚定而又温柔。

  

  战原城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他有致命的吸引,他的犹疑是对自己的不放心。"小野,我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就算你说我幼稚有些话我也一定要说。"战原城握紧他的肩头,两只大手握的很用力。力量让严若野感到了有些疼痛,却缓解了心上的焦躁不安。战原城一字一句地说:"小野,我爱你,相守一生是我能给你的承诺,同样,我也需要你的誓言,就是......请相信我,相信我爱你相信我会给你幸福。"

  

  严若野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无数次问自己他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是因为爱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爱,可是,从来没敢奢望过,仅仅在心中萌芽般的幻想便被自己狠心地扑灭。可是人在他怀中,感受著他的心跳,闻著他灼热的呼吸,唇齿内还有他淡淡烟草的味道,听著他说爱自己,听著他要给自己一生幸福的承诺。

  

  严若野用颤抖著的唇忍不住问:"真......的吗?"

  

  战原城看著他忧不自信的表情,抱紧他。小冰棍儿在自己温暖的怀里终於有一点点融化了。唇靠过来,吻,落在严若野的眼睛上,左面,右面。掏出怀里的袋子,战原城晃了晃说:"我的身份证明和部分家当都在这里,还有一些时间太紧到加拿大再给你。"亲了一下他的唇笑说:"真的,傻瓜,我的人我的心我的幸福,哦,还有我的钱我的婚姻都给你了,再不真,我就一把火自焚剩点骨灰渣儿培养花草算了。"

  

  严若野把身体靠在那宽阔的胸膛上,眼里波光闪动却微笑说:"骨灰渣儿也得给我!"

十九、睡吧睡吧

  

  严若野靠在他怀中不想离开,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照在身上,在肩头身侧融开,暖暖地渗进骨头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闭上双眼。

  

  "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麽吗?"战原城长长舒口气低声说,自问自答接著道:"想和你睡觉。"严若野一愣,还没等到情绪反馈出来,就听他说:"别乱想,真的是睡觉,这三天我白天连轴开研讨会,晚上想你想到失眠,不行了,不行了,好困,睁不开眼了。"说著,扯著严若野到床边一头倒下,踢掉鞋子将他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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