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 上——逍遥候
逍遥候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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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郁大口喘著气想要大声叫出来,宣泄的那一刻推著乌鸦的额头往外抽离,被他握住不放。一推一留间,已经喷射在了乌鸦脸上。奶色的粘稠液体挂在他泛著粉色的脸颊和润红的唇边。

  

  "对......对不起。"苏郁头都抬不起来了,伸手去撕卫生纸,"哗啦"一声,卫生纸拖出来很长。他手忙脚乱的扯著团起来,跪下给乌鸦擦脸。"我......那个,对不起对不起。"两个人跪在洗手台前,乌鸦抿著嘴仰著脸由著他擦,看他羞愧到连泪花都出来了。

  

  "喜欢你。"乌鸦说,苏郁给他擦脸的手停住,"喜欢你才会这麽做。"苏郁的脸红了红,头这才敢抬起来,视线相对,乌鸦摇摇头说:"笨蛋,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把嘟嘟弄出来的?"

  

  苏郁张张嘴,拉著乌鸦起来,伸手拿起牙刷和漱口杯,挤上牙膏接上水递给乌鸦。乌鸦接过来刷牙,苏郁赶紧把毛巾用水打湿了,等他刷完了漱口,用毛巾替他把嘴角擦干净,把脸颊又擦了一遍。

  

  "亲一下。"乌鸦把嘴噘起来,看苏郁又垂下眼睛,嘴巴凑过去说:"亲一下才算真的干净了。"苏郁按住乌鸦肩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乌鸦咧开嘴笑,白白的牙齿都快露出粉色的牙龈了,却被苏郁紧紧抱在了怀里。

  

  吻,轻轻地落在乌鸦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後轻轻落回到唇上,略显干燥的唇,小心屏住的呼吸,认真的一丝不苟。

  

  乌鸦的鼻子忽然的酸了,努力把眼睛睁大,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多麽热烈激情的吻,无论多麽缠绵悠长的吻,都比不上这一刻这浅浅的,毫无情色的吻。自己被小心翼翼地呵护,被当作爱人珍视,被放在心里笨拙地疼惜。

  

  "出来啦,大便也不用这麽久吧!"久凝无奈地倚在卫生间门上喊。看乌鸦两眼冒绿光拖著苏郁冲进去的样子,鬼才信他在里面洗手呢。

  

  "马......马上!"苏郁忙喊,放开乌鸦,握著他的手紧了紧,"出......出去吧,大家等急了。"

  

  乌鸦嘟囔著埋怨:"都怪你,我又不嫌你脏,还刷牙漱......"

  

  苏郁捂著乌鸦的嘴巴从卫生间出来,久凝看著忽闪著两只大眼睛的乌鸦低声说一句:"发春啊你!"

  

  东西涮熟了,苏郁小心地吹一吹才放在嘟嘟面前的碟子里,嘱咐她东西都很烫,不要自己到锅里面捞。嘟嘟很乖,四个人给她挟的东西堆满了碟子。活蹦乱跳的虾放到锅里很快就泛红了,苏郁剥了一个给嘟嘟,又剥了一个给乌鸦。

  

  "这虾好像挺烫的啊!"久凝筷子挟了一只虾举著自言自语地说。

  

  "我不怕烫,我给你剥。"玉阶堂忙说,举著碟子把虾接过去。

  

  "哦,谢谢。"久凝小声说,飞快得又加了几只扔过去。

  

  苏郁面前一堆虾皮,乌鸦看不过去了,挟了几只给他放在碟子上,竖起眉毛来说:"你干嘛?吃皮?不用给我和嘟嘟剥了,把这几只吃了。"

  

  嘟嘟嘴里吃著东西大声说:"哥哥,爸爸不喜欢吃虾,爸爸说他吃虾会长红痘痘,嘟嘟不怕,每次都帮爸爸把虾吃光光。"

  

  乌鸦瞧了苏郁一眼,苏郁傻傻地笑,乌鸦飞快地剥了一只趁嘟嘟低头吃东西塞进苏郁嘴里,横了他一眼。看见玉阶堂低头给久凝剥了五六个虾,说:"哎,我给你讲个久凝吃虾的笑话。"

  

  "好啊好啊,讲。"玉阶堂很感兴趣地说。

  

  "哎,每次吃虾你都说,你不腻我都腻了。"久凝嘟囔一句,把玉阶堂剥好的虾一只一只地吃了。

  

  乌鸦笑笑说:"我们小时候福利院很困难,夥食不好,那时候米大婶还没做院长有一次领我们出去给一家公司演出,演得什麽我忘了,反正演完了管饭。上了一盘白灼虾,我们那时候五六岁吧,第一次吃虾,以前吃的是那种做汤的小虾米。那虾一人分了两三个好象,然後久凝就偷偷装了一个回来,睡觉之前剥了皮含在嘴里,不舍得吃,含著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嘴巴里面都臭了,哈哈。"

  

  久凝"扑哧"一声憋不住笑了,看看乌鸦,两个人笑得前仰後合。玉阶堂和苏郁不出声把虾剥好,分别放进他们的盘子里。

  

  吃完饭,久凝和玉阶堂逗著嘟嘟玩儿。把碗碟收拾进厨房,乌鸦开始挽毛衣袖子。苏郁笑笑说:"我来吧,水凉。"

  

  乌鸦撇撇嘴说:"开玩笑,我洗好几百个盘子的时候你没看到吧?吓死你,做饭我不行,刷碗?谁敢说比我厉害我跟他急。"

  

  "好好。"苏郁忙闪到一边,小声说:"正好我不喜欢刷碗,以後我管做饭,你管刷碗。"

  

  乌鸦两手沾满了泡沫,一边刷一边说:"干什麽你就在那儿以後以後的,一边儿去。"手上却干的起劲儿,脸上也笑咪咪地。

  

  战原城用馒头把蜜汁排骨最後一点汤沾著吃了,盘子擦得亮晶晶的耀眼。严若野好笑对奶奶说:"得,盘子不用刷了,洗涤剂也刷不了这麽亮。"

  

  奶奶乐呵呵地说:"好好,能吃好,能吃的人心眼好。"

  

  饭後战原城刷碗严若野站在一旁监工,听到外头手机响了,严若野跑过去拿著到厨房,举在战原城耳朵边。

  

  "喂......爸......嗯,我在小野家吃饭呢!"严若野一听怎麽他爸都知道自己了,耳朵不由得凑近了,就听到手机里一个挺浑厚的男人声音在和战原城说话。"......做的蜜汁排骨啊......手艺?爸,吃了小野做的菜你就知道以前咱俩在我妈手底下那都不是人过的日子,哎,佣人做的不算......那当然,专业级别......绝对不夸张......爸,你那是擦口水的声音吧,哈哈哈......妈!没没擦什麽,妈你们干嘛呢这是?......哦滑雪您多注意点......我?我在小野家吃饭呢......蜜汁排骨......当然,手艺绝对不能跟你比......"战原城看了严若野一眼,腆著脸笑笑,做个口型说"我妈"一边说:"也就凑合吧......就是,男孩子做成这样不错了,我要求不高......嗯,对对,有空您点拨他两招保证他厨艺突飞猛进,是......啊?"

  

  战原城大叫:"别别别......"严若野听到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激动地说要来看自己,冷下脸来脸色也变了,战原城在对手机说:"您别给我添乱,我这儿小野还不乐意呢......没,他还没喜欢我呢......我追著呢,没放松啊......妈,您可别乱来......"严若野把手机放到台面上走了,战原城把湿淋淋的手赶紧擦了,拿起手机来追出来:"妈,你对付我爸去吧,我这儿您别添乱......你放心,我知道,我知道。"

  

  战原城挂了电话找了一圈儿进了严若野的房间。严若野正把相架、台灯、水杯、书......划拉进一个黑色垃圾袋里。

  

  "小野!"战原城拉著严若野的手。

  

  严若野把袋子扎起来,把花瓶里的天堂鸟拔出来,花根湿淋淋的带著水,"咚"一声扔进了书桌旁的垃圾桶里,把袋子塞给战原城:"你走吧,不用等三个月。"

  

  "因为我告诉我爸妈我喜欢你吗?"战原城拎著袋子把门关上。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麽?"严若野说不出是什麽感觉,听到他父母居然支持他留下来追求自己,一种莫名的惶恐升上来,急切间想要摆脱开这一切。

  

  战原城微微摇头,有些宠溺地笑说:"喜欢就是喜欢,一定要说出为什麽吗?"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不明白我在想什麽,我不懂我想要什麽样的生活!"严若野有些无力,他为什麽总是那麽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笃定自己会陷进他的开朗和温暖中去。

  

  "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而且,看著你开心我更开心。"战原城把手中的袋子放下,握住严若野的双臂说:"小野,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的父母只会支持我们,这也是我告诉他们的原因,没有什麽好避讳的,不需要隐藏,我喜欢你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严若野耳中听到他说的话,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幅幅画面,是那一年的黑暗中幽魂一样的自己,尊严和自由被践踏的一无所有,这样的自己被揭开的一天,拿什麽爱与被爱,要什麽希望与明天。

  

  不会,没有一个人会爱自己,除了奶奶,只有奶奶,会陪在自己身边。

  

  "战原城,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三个月後也不会。你是在浪费时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拿上你的东西离开我的家,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严若野闭上眼睛说得斩钉截铁。

  

  那个水杯很大,捧在手心里很舒服;那个台灯灯光可以调到很小,暖暖的黄亮一整夜;那几本书词语诙谐幽默,总会看的笑出声来;影碟是迪斯尼的动画片,单纯而又温馨;还有镜框盛著奶奶和自己的微笑......原来只要这麽一点点,就可以渗进心底。

  

  "被赶走的是我啊,你哭什麽?"战原城的手指抚上他的面庞抹去眼底流出的那一颗泪珠。

十七、爱的礼物

  

  严若野闭上了眼睛,嘴里说著决绝的话,可是却流出了一颗泪珠。沾湿了那处的睫毛缓缓地滑落脸颊,流过他颤动的鼻翅和紧紧抿住倔强的唇角。

  

  战原城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明白眼前的人不是欲擒故纵或性格别扭的问题,而是有无法言明的东西。现在步步紧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擦去了那颗泪珠,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严若野,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本来想吃完饭和你出去散步的。小野,我先走,但是不代表我同意你的馊意见,明天我有个研究会议要开,三天,三天後我再来,等你用拖把赶我出去。"没等到严若野说什麽,战原城拍拍他的肩头,刮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说:"别愣著,碗还没刷完呢!我走了。"

  

  门轻轻地关上,严若野清楚地听到他走到奶奶的房间和奶奶说再见,然後是下楼的脚步声,甚至听到了大门关闭的声音。那听上去遥远地"砰"一声响在耳中放大到无限,将他强自支持的精神击倒。

  

  "为什麽......你早没出现!"严若野苦笑,想起战原城说的碗还没刷完拖著无力的腿走到厨房。

  

  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道路两旁的店面闪烁著霓虹,战原城不时瞄著放在架上的手机,终於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车子停在了路旁,拨通了电话。电话里吵杂的声音传来,说得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战原城摇摇头笑笑说:"别告诉我你说的是乌干达语......很好,工作很顺利......废话,找你当然有事了......帮我查个人......哈哈,好,我求你,你是最棒的征信......好,私家侦探,这个词儿可以了吗?......"

  

  战原城说了严若野的名字和自己仅知的一点东西:"......但是有一点,这件事你能亲自负责吗?资料只给我一个人......他?很重要,对我很重要的人......多重要?你管得著吗?以後奄奄一息的时候别来求我......好,我想和他过一辈子你满意了吗?"手机里传来尖叫声,然後无数人争夺电话,战原城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喊一声:"......别废话,三天之内给我......"

  

  久凝和玉阶堂走了,楼梯还没有安装照明灯,个子高高的玉阶堂拿出手机用微弱的光照亮久凝脚下的路,不忘回头摆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走吧,小肥猪,睡觉了。"乌鸦抱起嘟嘟进门,冲苏郁眨眨眼睛,"进来睡觉啊。"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郁的脸热起来,进门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嘟嘟自己洗干净了,拿出小背包里的睡衣换上,乌鸦把能看到夜空的房间给了她,自己和苏郁睡小房间。

  

  抱著粉红色小猪盖著厚厚的被子,嘟嘟看著漫天亮晶晶都是星星的夜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头一次临睡前没有缠著要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乌鸦擦著湿淋淋的头发进来,毛巾搭在脖子上蹲在床前说:"快睡啊,你要是喜欢以後这个房间哥哥给你睡。"

  

  嘟嘟用手指著天空说:"漂亮,哥哥,好漂亮啊。"

  

  乌鸦摸摸她的头发说:"小笨蛋,夜晚每天都不会变,可是梦每天都不一样,你再不睡就错过了今天的梦了,说不定今天晚上会有长翅膀的粉红小猪来找你,带你到长满像伞~~一样大的蘑菇的森林里哦,还有大老虎......哇呜......"

  

  苏郁靠在门边看乌鸦张开双臂比划那个伞一样大的蘑菇,然後化装老虎猛地扑向嘟嘟,把她裹在被子里搓来揉去,嘟嘟的笑声从被子里传来。

  

  关上房门,苏郁对走出来的乌鸦笑笑说:"看不出来你哄孩子这麽厉害。"

  

  "切~"乌鸦搂住苏郁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说:"我还有更厉害的呢!"气息钻进耳朵里痒痒的,苏郁缩起脖子,看到他腼腆的样子,乌鸦拉著他的手往另一个房间跑,嘴里喊:"验货验货,一定要验到小爷我满意为止。"

  

  进了房间,乌鸦掏出手机,拨了韩无衣的电话。"......喂,韩无衣,我是乌鸦,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小爷我不干了!"将苏郁推倒在床上,乌鸦把手机一扔嘎嘎怪笑扑了上去。

  

  窗外是繁星璀璨的夜空。

  

  日升日落不过是光线从窗户这边移到那边,昼夜交替不过是耀眼的亮变成惨淡的光。三天原来是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又一次用呼吸计算时间,严若野再一次体会到了什麽是"度日如年"。

  

  战原城坐在书桌前对著电脑,手里是一杯滚烫的浓浓的咖啡,整个房间弥漫著浓郁的咖啡香气。手机铃响,是那个玩笑的声音:"老战,我很准时吧?还差几分锺才三天呢!"

  

  "少罗嗦你!"战原城笑笑,出现了传送文件的提示。

  

  "哎,我先提醒你,看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战原城还是笑笑:"搞什麽,我的神经你还不知道?忘了在菲律宾帮你挖坟墓的时候了?"

  

  那个声音沈默了一下,说:"作为旁观者,我想说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他都会变成野兽,但是作为朋友,我只能说,希望你看完了能保持冷静,好了,有事再找我。"

  

  电话挂了,文件很多很大,传送缓慢。看著一点点到达终点,战原城屏住了呼吸。

  

  无论是文字还是影像所表述的内容都超忽了他的想象。父母早逝,爷爷昂贵的医药费,奶奶病弱的身体,借钱借到被所有亲戚杜绝。照片上那个十五岁的男孩子站在夜色那一年所有新晋MB中毫不出众,身体单薄脸色苍白,嘴角紧紧抿著,倨傲地昂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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