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随雁字长前传 小江你别跑——逍遥候
逍遥候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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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收监暂押,等到明日再审。陈查对围观百姓说:"诸位,千万别错过,明日请早!"虽没有定罪,兰泉县百姓胸中也出了一口恶气,纷纷散了。
梅新瘫软在椅子上直喘气,陈查挥挥手说:"梅大人辛苦啊辛苦,一堂审下来怎得官威都没了?您那乌纱帽都快掉了!"梅新脸绿如胆,看著他潇洒地走了。
陈查拐了几个街角,路口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站著小蓝,两人前後一走,装作不认识,陈查低声说:"按爷的预料,马盖收了监了。"
小蓝点头低声说:"爷说客栈您别回去了,另寻个地方单住,明日还去看戏。"
二四、改扮方外人 乔装天上仙
第二日清晨,百姓早早地围拢在兰泉县衙门口,衙役开了门来,梅新早就整齐端坐在堂上,不过神色已大是不同,很有些得意洋洋的。
陈查准时骑著马哼著曲儿抱著剑来了,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站了一圈儿的兵在那里吆喝哄散百姓。陈查一看,果然不出韩重所料,梅新连夜知会了邯都郡太守廖干。
陈查哪里将这些厢军放在眼里。南越各地要害均有京都派遣禁军把守,各州郡是厢军负责安全,均属禁军管辖。南越禁军由韩重统领,陈查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走上前,抡圆了巴掌,一人给了一耳光,把前头几个叫嚷的厢军打蒙了。一个总兵服色的匆匆从里头走出来,打量了陈查几眼,不情不愿地行礼。
陈查脸上浮起冷笑道:"给你留些脸面,若你是我手下的,大棍打出去。"
有兵把守,百姓不敢再跟著陈查起哄。梅新把宋亭带上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问著。那马盖抬上来的时候,却仍是昏迷不醒。他心里也清楚只要咬死了不开口,兰泉县断不了案,官司层层递上去,反倒不怕了。
梅新假惺惺地说:"陈将军,你看著马盖伤势颇重,一时也问不出什麽来,不如......"
"不如先关在牢里,延医用药醒了再说。"陈查一句话堵住了梅新要把马盖放回家的念头。
这一上午,围观的百姓一个个惴惴不安地散了。
马盖回不来,马家乱成了一锅粥,家里的正妻小妾哭哭啼啼。午後一过,大门开了,马盖的妻子刘氏带著两个小丫环,身後小厮抬著香烛果品要到庙里去上香保佑。
抬腿刚要上车,就听身後哗啦作响,有人说:"徒儿你们看,这宅院坐在煞地,正逢戌月,必惹官非啊!"
那婆娘忙回头看,原来说话的是一个云游道士。
那道士身量挺高,脚上穿著开著口儿的十方履,灰仆仆的高筒白布袜,补丁摞补丁的道衣,乱蓬蓬的发带著九梁巾。一张脸左眉脚一块儿膏药,右眉脚一块儿膏药,一双巴拉眼。五绺胡须飘扬,遮住大半的脸。背著长剑、铜镜、葫芦、单瓢、拂尘、阴阳环,走一步响三响。身後跟著一大一小两个小道童,都是破衣烂衫。这师徒三人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马刘氏心里泄了两分气,偏腿上车。就听到那道士说:"不过呢,这家主人命里华盖高照,有贵人相助。大徒儿,你算算他何时才能脱身?"马家婆娘忙探出头来,就见这师徒三人走到了马车後面。
那个略大些的道童一张国字脸,面色惨黄,摇头晃脑地掐指一算道:"师傅,徒儿算了得再有十五日,不知可对?"
那道士边走边问另一个:"乖乖小徒儿,你算算看呢?"
那小的头上梳著双抓髻,头发披散在脸庞,脸上也贴著块儿大膏药,想来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听的师傅这麽一说,猛地跳起来,像筛糠一样浑身抖动。那马刘氏一心想听他们说什麽,抻著脖子听著。这小童抖啊抖啊一路抖过马车,这才开口,声音尖尖细细难听得很:"师傅啊,徒儿算得,他也得有十五日才能脱身,不过这中间恐怕还得受些皮......皮......"
"皮肉!"道士说了两个字,把那婆娘吓得心里一咯登。
"对,皮肉之苦!"小道童垂著手低著头跟在道士身後倒恭敬。
"嗯,你二人算得都不差,只不过,脱身之後更有凶险啊,听为师细细道来......"
马刘氏呆坐在车上看著他们三个走远,一时云里雾里也不知是真是假。忙叫过一个小厮来,让他赶上去问那师徒三人落脚何处。
小厮没一会儿回来说:"那道爷说,他们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这几日暂歇在‘玄心院'里。"
一连十五日,陈查天天去县衙折腾装昏迷的马盖,马盖实在熬不住只好睁开眼。厢军拦不住陈查,陈查威逼梅新给马盖上了一顿夹棍,惨叫声把县衙的屋顶差点儿轰了。兰泉县百姓正拍手称快的时候,没想到枢密院八百里加急送来文书,命陈查回京都复命,只说他征讨东扈有功,皇上要论功行赏。
时间前後都在韩重预料之中,邯都郡必定是星夜兼程赶回京都搬的救兵。皇命不可违,陈查需即刻赶回京都。陈查把宋亭和他老父妥善安置好了,这才动身。动身前到县衙里告诉梅新,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的,就算自己回不来,平王也不会袖手旁观。
宋亭,梅新是不敢动,可是陈查前脚一走他後脚就把马盖放了。找了张软榻让衙役们抬著送到了家门口。
一众小妾哭哭啼啼地围上来,马刘氏眼看著马盖一双腿青紫烂红,人奄奄一息,哪敢怠慢赶紧请大夫,一面又想起那道士说的话,此时一一验证了,忙派人到"玄心院"里去请,看看如何化解那後面的凶险。
"阿重,再给我一点吧,好少啊,我还要!"小江噘著嘴央求。"啪"的一声,小江屁股上挨了一下。
打扮成道士模样的韩重笑说:"笨小江,‘皮肉之苦'都能忘了,哪敢多给你戏分,你老老实实地把这些背烂了再说。"两个人躲在玄女娘娘的神像後坐著。小道童模样的小蓝在玄女娘娘神像前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正在背诵自己的台词。
小江这些日子里兴奋极了,简直一刻也等不了,探头出去看看缩回来问:"怎麽那马家还没来人啊,会不会不信咱们?"
韩重摸摸他没贴膏药的脸蛋说:"不来也不要紧,咱们就到他门上去。饿不饿?吃条鸡腿!"说著,掀开放在一旁的小篮子,把里头干荷叶蒸的一只烧鸡撕下条腿来递给小江,又叫:"小蓝,来吃点东西,不用那麽用功,倒时随机应变即可。"
小蓝答应著忙跑过来。篮子里头还有些熏鱼、卤肉、豆腐干......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有人来了!"含著鸡爪的小江忙说,他武功高强,听力自然敏锐。
"快快快,收拾起来,乖小江把膏药贴脸上!"韩重说著,三个人忙活著,把篮子塞进神像下的帷幔里。
马家两个小厮跨过门槛探头往里张望,一瞧,那个道爷正在闭目打坐,左右各有一个小道童手拿拂尘嘴里念咒。
三人跟著小厮进了马家内宅。果真是雕廊画栋,飞檐斗拱,不知搜刮了多少伤天害理的财物才建成的。那婆娘马刘氏带著一众小妾、丫鬟、仆妇在内,脂粉气阵阵熏得小江有些头晕。
韩重听那马刘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皱皱眉头道:"阴人太多,煞气太重。"慌得马刘氏匆忙赶走了那些小妾只留了几个贴身丫环在身边。
马盖面如金纸,呼吸惨淡,被五十板子和一顿夹棍伤得不清,韩重哪里管他,卖弄著玄虚,掐著手指头手拿阴阳环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说道:"不是不能救,只不过......"
"只不过什麽?道爷您有什麽只管吩咐,只要能救的我家老爷脱了这次险,必定给你修观建院塑个金身供奉。"那马刘氏连忙地说。
"哎~~贫道是方外之人,不贪图香火。只不过贫道道行浅薄,还要看马老爷的造化!" 韩重看著马刘氏打起全副精神听著,不由得心内好笑,说道:"这‘玄心院'供奉的九天玄女娘娘是我教真神,贫道看院中年久失修,娘娘法衣破败,真是大不敬。请夫人先为娘娘供奉法衣一件,由贫道亲自奉上,以正夫人善心。"
那马刘氏忙不迭地吩咐丫环去,给"玄心院"九天玄女娘娘做身新衣裳。韩重本想让她把观堂也修缮一番,又一想,别又摊在无辜百姓身上便作罢了。
未牌末时,丫环回禀说法衣做好了,呈上。韩重抖开一看,雪色的轻纱堆叠,广袖飘荡,裙摆羽翼一样散开,销金彩带环绕其间,正应了玄女娘娘鸟身的异像。
领著马府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地到了"玄心院",几个小丫环拿著鸡毛掸子把神像从上到下掸了一遍。韩重摆上果品香炉,焚香祷告,带著小蓝小江回避,这才让丫环将玄女娘娘旧衣脱下,将这件新衣换上。霎时,娘娘神像更增了几分豔光。
众人回到马府,韩重这才合掌念号对马盖说:"恕贫道直言,从马老爷您的生辰八字上推算,您断不是善男信女,平日里昧心事做得多了才会有此魔障。" 那马盖无语,马刘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登时心慌。
韩重摇头晃脑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马老爷读书难进,功德不做,宅处凶地,流年不利,这五四三二都不占,只剩这命......"拖长了声音不语。
马刘氏吓得腿肚子发软颤声问道:"仙长,千万救救我家老爷啊!"
韩重闭目不语,屋子里头的女人都屏住呼吸听他说什麽:"今夜正逢十五,月圆清辉,贫道焚香邀仙,不过,能不能请到,能请到哪一位,就要看马老爷的造化了。"
马刘氏听得大张著嘴巴,马盖也有些心惊,请神仙?
按照仙长的吩咐,在府中东西两向各选了两间屋子,备上净水瓜果,让两个小道童在里面打坐,门窗用符贴死,任何人不得偷窥。仙长在花院里设下香案,静待子时。
眼见著仙长没说闲杂人等不能回避,马府上下仆妇整整齐齐地都沐浴熏香穿戴整齐,跪在正堂里等著神仙降临。马盖躺在软榻上裹著貂裘奄奄一息,马刘氏口中跟著念叨"过路神仙开开眼......"
小蓝在屋里架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手里拿著果子哢嚓啃得正香。小江眼看著时辰到了,伸手把窗子拉开,窗上贴的符撕成两半。瞅瞅四下里无人小江钻了出来,把那两半符撕下来,从怀里又掏出一张来,两头吐口唾液"啪"的一声重又把窗贴死。施展轻功一溜儿清烟一样消失了。
众人眼见著仙长摘了九梁巾,换了一袭法衣,披头散发,手持宝剑舞动生风,口中念念有词。
群星暗淡,一轮明月当空挂,银桂舒展,玉兔捣药。院中树摇枝动,只有凛冽风声而过。忽然韩重轻喊一句:"噤声,仙家到了,快快跪好。"众人连忙俯身跪倒,躺在榻上的马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梗著脖子看。
天边一道仙影披著冷月清辉,缓缓踏云而来。雪色羽衣层层飘动,销金彩带身前起舞,广袖轻展,片片花瓣旋转而下。仙影停在空中,如墨般的长发散落肩头随风拂动,浅笑嫣然仙姿绝世。
"玄、玄女娘娘!"马刘氏看清了仙家的衣裳,不由得脱口而出。
二五、虔心求神明 甘愿书罪状
马刘氏看清了仙家的衣裳正是午後自己供奉给"玄心院"的法衣,不由得脱口而出:"玄、玄女娘娘!"
月华高升,银波耀世,传说中人首鸟身的玄女娘娘姿容绝世,仙颜无双。空中寒风凛冽,羽衣如雪凌空飘动,彩带环绕起舞,当真是宝相曼妙,众人心中收了惊疑之心,人人叩首。
韩重乍见如此服饰的小江也半晌才醒过神来。仔细一瞧,那飞凤髻呢?那发髻上的华盛、步摇、九凤钗呢?看著披头散发的"玄女娘娘",韩重擦了擦汗。就知道他自己梳不起那发髻,插不上那些首饰。再仔细一瞧,飞舞在空中的"玄女娘娘"竟然赤著脚?!那双脚嫩白如豆腐,韩重流著口水看到那脚趾在裙摆下动来动去的,显然是主人紧张无比。笨小江,让你把仙履揣在怀里你不听,忘拿了吧!
韩重偷眼看众人,一众人个个叩首,马盖早就睁著小眼睛看迷了,谁也没注意玄女娘娘仙容不整。
韩重悄然摆个手势。提著一口气硬撑著在空中的小江早就不行了,嗖得一声飞到树梢上好歹站在翠柏的枝条上先换口气。
枝条上下轻摇,仙家站在枝头身随风摆,众人跟随仙家方向继续叩首。韩重微微点头。就听空中妙音轻灵响起:"下界可是信女马刘氏吗?"
马刘氏一听叫自己的名字忙提著裙摆膝行几步出列:"信女马刘氏叩见玄女娘娘。"
"玄女娘娘"在枝头含笑而语:"马刘氏,今日你供奉我真身法衣一件,此乃功德之举,你不日有破家之相,本仙特来渡你,你随我去吧。"
马刘氏欣喜若狂,可是一看自己的丈夫还躺在那里忙说:"娘娘仙恩浩荡,法力无边,信女的相公惹了祸事,还求娘娘搭救。"说著把头磕得梆梆响。
马盖爬下软塌,举著胳膊说:"求娘娘救我,救我啊!"
众人见"玄女娘娘"转而看著院中的道长说:"你这大胆童儿,可是你焚香邀仙?"
眼见著小江说的一字不差,韩重心内欢喜,脸上装作惶恐撩起道袍跪下:"正是小道,小道没想到竟然惊动娘娘仙驾,求娘娘恕罪。" 心内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君父,今日跪了亲亲小江也不冤枉。
小江在树梢上站著抿嘴用心想著自己的说词,下面该是什麽了呢?
众人抬头偷看娘娘沈默不语,除了马盖,心下都想一定马盖他坏事做多了娘娘心下不满。果然,听到娘娘开口说:"哼,你竟敢替他邀仙脱罪,你可知他......他......"
众人等了半晌也不见娘娘说下文,偷眼窥著仙容。远远的,娘娘笑容敛了,眉头深锁。
小江忘了说词,只记得下面应该严厉地冷冷地,说不能救他的原因。韩重暗自摇摇头,他站得那麽高,想给他提词儿也不能够。
没人敢大声喘气,小江心一横,运气袖底劲风暗送,只听一声巨响,韩重面前香案应声而裂,断为两半。果品香烛撒落在地,韩重忙把香炉扶正。
众人一看娘娘雷霆盛怒下如此威力,不由心内惊惧。小江忘词儿在韩重意料之中,韩重随机应变上前大呼一声:"娘娘息怒,小道一心渡人只念马刘氏心善,娘娘恕罪,小道也知道这人颇多恶行,若娘娘仙忿难平要替天行道,小道断不敢阻拦啊!"
那马盖一听慌了,也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上前哭喊:"娘娘饶命,小民知错了,小民上有老下有小,忘娘娘开恩啊!"
小江见这招管用,不由得眉开眼笑,也不言语,对著院子里的几棵树连拍几掌,打得树杈断裂倒地,腾起尘土阵阵,众人躲闪不跌。
闹腾了一阵,小江累得舌头都快伸出来了,胸中浊气翻腾真气用尽,眼看著树梢上快站不住了。韩重在底下看著揪心。
那马盖和婆娘二人连声哀求叩首不断。韩重朗声道:"求娘娘息了雷霆之怒,慈悲为怀,饶他一条生路,小道自会渡他向善。"
马盖忙顺竿爬:"娘娘饶命,小得愿献出金银财宝供奉娘娘,从此後吃斋食素,戒酒戒......色。"说到这儿,还不忘狠狠看了"娘娘"一眼。
先前的台词用不上,小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眼睛看著韩重,韩重轻咳了一声,扯著自己的衣袖。小江眨巴眨巴眼睛猛醒,一扬手,袖中备好的一条白绢卷轴飘飘洒洒地落下。
"哎呀!快接快接娘娘圣物!"韩重踢了马盖屁股一脚,马盖忍著浑身疼痛把卷轴接在怀里。
韩重作揖道:"娘娘仙思难测,恕小道愚钝,娘娘赐白绢一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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