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说:为什么不去阻截所有接收到指令被激活的杀手?
佐伯冷冷的"哼"了一声:如果事情真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亨德森早就死在我们的手心里了。现在我们手里虽然有所有杀手的资料,但却不知道这次哪些已被激活。根据刚刚破译出的指令,我们明确知晓了六个目标--这个数字还在增加--但我们无法定位到杀手,因为他们拒绝了一切联系,彻底从人海中消失了。我现在只能派出行动组去保护所有可能已被列入暗杀名单的人员的安全,包括公司的高层,还有那些对我们表示过友好的朋友。同时,我的人正在过滤所有硬糖杀手的名单,所有不响应或者不在可见范围内的都被列为危险级别。
中年男人阴阳怪气的说:可是你总是迟了一步,不是吗?过去六个小时,报纸和电视里已长篇累牍的报道了四起疑点重重的残忍谋杀,凶手沓无踪迹,警察摸不着头脑,FBI跃跃欲试.........遇害人的身份各不相同,有企业家,政治家,律师,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公司"的业务有些瓜葛......所有的人都感到惊讶,一些自诩聪明的小报记者们正在象闻到了肉味的狗一样狂吠乱叫,企图提供所谓黑幕的花边新闻娱乐大众.........我只能在此表示我的震惊,因为行动组反应速度的缓慢和迟钝,还有你所提拔和培养出来的那个怪物的疯狂本质,以及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的"硬糖"计划!
佐伯盯住中年男人,神情凌厉而又古怪,他缓慢的开口:啊,看来我需要道歉,为了我们的盟友的死亡而真诚的哀悼。我本以为我们的目标一致,所以一直在尽心竭力的保护剩下的朋友们。那份在柏林失踪的文件上肯定详细的列出了我们的盟友们的名字,包括你,我,还有在座的每一位。我不希望在我辛苦的做这一切的时候,还有人在旁边抱怨。我现在的脾气很糟糕,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摞摊子不干。现在我的人的确需要时间,要知道想要阻截硬糖杀手绝非易事。因为他们接受过特殊训练,反应时间比行动组要快得多。一但确定目标,他们就会象热导导弹一样紧咬不放,没有任何其他因素能够改变他们的意志。这是一群可怕的杀手,没有感情,只知道杀戮。我们得下决心铲除掉他们,挖掉"硬糖"这颗毒瘤,否则,它会象癌症一样吞噬控制整个"公司"。还有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亨德森,他已经丧心病狂了,所以我们也要尽早结束掉他.........
佐伯停下来喘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对面三人的表情,突然说:我如果能够在紧急情况下调用整个"公司"的资源,我的人就不会受到过多的制约,行动组的反应速度也会加快,那么48小时之内,我敢保证,我的人就可以摆平所有的麻烦了。
佐伯的视线牢牢盯住了坐在中间的白发老者。此时,他的眼眸古怪的闪动,鬓边稀疏的头发杂乱的竖立着,整个人象是被魔戒诱惑着了魔的哈比人巴金斯一样。
中年男人变了脸色,他激动的推动椅子,转向身边的老者,焦急的说:帕卡博士,这是个超越权限的要求,必须由"十一人会议"全体通过才行.........
佐伯探出身子,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仿佛在逼迫般迫不及待的说:现在已经来不及召开会议了,鉴于现在的安全级别,另外七位先生根本不可能在48小时之内赶过来.........我们正在与时间赛跑,必须应急应变,正在从四面八方集结的杀手们可不需要什么请示汇报。如果让官僚机制取得胜利,那么我们这些所有罗列在暗杀名单上的人早就都成了冤魂野鬼了!
中年男人脸色苍白,还想再说什么,被坐在中间的白发老者伸出手制止了。帕卡博士虽然年纪老迈,但精神矍烁,沉静的双眼中充满了洞察一切的睿智。他沉稳的缓慢开口:佐伯,去做你该做的吧。未来的48小时之内,"公司"里的一切资源任你调用,直至危机解除。不过在那之后,你需要接受"十一人会议"的全面质询。
佐伯站了起来,发皱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双颊因为激动而呈现异样的绯红。他点点头,诚恳的说:谢谢你,帕卡博士.........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会议室的门,接着刚才的男秘书推门进来,对佐伯报告:他们说发现亨德森的踪迹了.........
佐伯立刻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另一位老者忽然从嘴唇间冒出一个单词:SHADOW。
佐伯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个单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歪着脑袋征循意见似的看着他。
老者坐在一辆轮椅中,两只骨瘦如柴的手无力的搭在扶手上,病央央象堆一推就倒玻璃渣。他抬起一直耷拉着的长满老年斑的眼皮,瞪着眸子浑浊的双眼,颤危危的命令:调用SHADOW,对付他。
佐伯显然理解了老人的意图,但他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敬畏的厌恶之情,似乎在想:这个必须在喉咙里插根喉管才能呼吸的老家伙为什么还没有死?还在这里?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摆摆手,便急匆匆的转身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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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派小组在里昂发现了亨德森的行踪。他从那里下了火车,IRON仍然伴其左右。
就在佐伯调动指挥再一次的围捕行动时,他接到了亨德森的电话。全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头儿。佐伯伸出一根手指头,不动声色的示意监听和追踪开始。众人立刻忙碌起来。
亨德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和不真实,只是那种犹如冻结的冰面般的平整干净的语调却仍是一成不变。他说:你发现我了?
佐伯这才知道原来亨德森在里昂的现身只不过是故意暴露。这会儿打电话来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鬼把戏,佐伯顿时勃然大怒,一字一顿的低吼:你TMD的疯了?
亨德森平静的说:我没疯,只不过被逼无奈。一副无辜的口吻。
佐伯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亨德森说:杀了所有的人,或者做个交易。
特派小组的大屏幕已经连接上里昂火车站大厅的监视器,工作人员紧张的操纵调度,寻找亨德森的身影。
佐伯看了一眼那些监视画面,问:什么交易?
亨德森说:第一,准备五千万美元,存到苏黎世葛曼森夏芙特银行,XXX-X-XX-XX-X-XX-XX帐号。第二,清空我在"公司"里的一切档案和资料,我要在"公司"里彻底消失。
佐伯说:你在勒索敲诈"公司"?
亨德森说:我只不过提前领取养老金而已。
佐伯"哼"的冷笑一声:你的养老金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亨德森沉默了一下。佐伯乘机用痛心疾首的语气教训他:听着,亨瑞,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极少数能够了解你的人之一。我们以前曾经象父子一样,互相理解,共同进退。即使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希望你走到绝路上去。你要知道,同庞大的"公司"为敌,无疑于以卵击石。"公司"的力量深不可测,你不可能在交锋中占据上风,"公司"也不会被你逼到绝路上,从而答应你的条件.........
亨德森镇定的说:那就让程序执行下去吧,诺,仿佛你的又一位相识倒下去了,一位臭名昭著的军火商人,乘坐私人飞机在内华达山脉的崇山峻岭间失事,摔了个粉身碎骨.........
佐伯迅速无声的打着手势,让工作人员扫描候车大厅中所有的书报亭。在一个位于角落中的书店门口的监视画面上,依稀可见一个形似亨德森的身影移动了出来。定位后放大观看,确定正是目标。坐标位置立刻通知了集结在大厅中的行动组人员,他们向着书店的方向飞奔而来。
"注意这个视频有五分钟延迟,目标就要离开书店,你们必须扩大搜索范围。"工作人员提醒着行动组的人。
".........这几天你要守好每一条新闻,因为一场爆发在‘精英'中间的瘟疫已经扩散开来了",亨德森的声音继续在佐伯的耳边说个不停,"你的行动组的反应时间是多少?48小时?我很遗憾,因为到那时,他们只剩下准备尸袋和棺材的活了.........你明明知道‘公司'的行动组跟‘硬糖'的杀手比较起来,简直是不堪一击,根本起不到阻截和保护的作用........."
屏幕上的亨德森手持移动电话放在耳边,腋下夹着一份报纸,脚步匆匆,快速的走出书店。他看起来有点儿不一样了,大概是因为发型不再象以前那样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而且又穿着休闲外套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更年轻一些,如果不是因为那张熟知的面孔和戴眼镜的样子,估计很容易被错认成某个欧洲研究所的大学生。亨德森很快混迹到人群中,消失在屏幕的监视死角中,好在行动组的人员的报告说已经盯上。
"IRON不在目标身边的可见范围内,可能就在附近,注意观察四周。"特派小组又一次提醒。
亨德森似乎对于自己被跟踪的事情完全没有查觉,他仍旧在电话里兴致勃勃的问:佐伯,想知道你将在什么时候成为杀手的目标吗?还有贝尔多莉议员?嗯?
佐伯阴沉沉的答非所问:.........你兴奋得有点过头了.........如果我们抓到了你,你会被绞死!
亨德森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他坦然的说:也许吧。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琢磨一下自己的死法。我不敢保证你可以毫无痛苦的死去,还有你的那些准备一起把我送上绞刑架的朋友们。
佐伯突然问:你到底是怎么复活"硬糖"的?
"他们在跟着他走出大厅,他看来准备上出租车",工作人员汇报。佐伯做了一个口型,工作人员向行动组再次下命令:抓住他。要活的。
亨德森说:"硬糖"从来都没有死,它的心脏还在跳动。
佐伯严厉的低声命令:你需要彻底把它停止,结束所有的活动和任务。在你陷得越深之前,在你的罪行越来越难以弥补之前,结束它!否则你将成为国家的敌人!
亨德森冷淡的回应:如果我甘愿受你们摆布,也不会成为国家的英雄。你们操纵了一切。在你们答应我的条件之前,什么都不会停止,我只会袖手旁观.........
突然他的声音停了下来,一阵静默。佐伯估计行动组的人已经抓住了他。然而工作人员惊谎的报告:行动组受到了袭击!没有人回答。
一分钟后,亨德森的声音重新响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受影响。他说:别指望在局势结束前抓住我。你最好快点准备好我要的东西,保证我的安全。准备好后,在"公司"驻欧洲办事处的BBS上留言通知我,如果在那之后我能安全的取到钱,然后毫发无损的离开,你将会在一个小时之间收到一张光盘,上面是这次#U45780终端发送的所有指令源码,所有被激活的杀手名单和他们的响应机制都在里面。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每个小时都会有一位你所谓的国家精英因为你的犹豫和吝啬而遭遇不测。如果我是罪人,那么你也是帮凶。早一分钟答应我的条件,会有更多的人感激你,你会成为救世主的。记住,你真得只有48小时。今天我有点多言,因为跟你聊天从来没有这么愉快过,佐伯,再见。
对方礼貌而残酷的挂断了电话。佐伯"啪"的把电话摔在桌子上,面目因为积压以久的愤怒终于爆发而彻底变形,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长官,行动组没有人回答.........",工作人员不合时宜的尽责汇报,佐伯终于失控,气喘吁吁的一把将面前桌子上所有的资料全都"噼哩拍啦"扫落在地,整个特派小组都安静下来,神情呆滞的看着头儿发狂失控的表现。自从目标人物--前"硬糖"计划负责人亨德森从巴黎失踪的那天起,他们就不分昼夜的拼命工作,也几乎快要累垮了。他们此刻心里说不定正巴望着阴睛不定的头儿趁早精神崩溃,解散了这个小组,他们也就可以放大假歇口气了。
就在办公室里的气氛紧绷在弦上的时候,突然一个年青人闯了进来,兴奋的专注于自己发现,没有留意到办公室中的异常,向佐伯大喊:长官,我找到她了!在亨德森的邮箱里有一个叫"简妮"的ID,那些邮件的内容看起来象种密信。一天前,相同的地址登录了一个公共聊天室,我找到了那些聊天记录的备份。和邮箱里密信的编码规则看起来是一样的。我试着破译了一部分,还不全,但确实包含了"硬糖"这样的关键词.........
佐伯立刻一把从他的手里抢过了报告,粗粗浏览了一遍。他早就怀疑公司里有人在向亨德森提供情报,要不然为什么亨德森能够知道那么多他所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包括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关闭"硬糖"的响应结点,"公司"大清洗的内幕............而且这个透露消息的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公司"员工,是个有特权能够接触到"公司"核心的人物,甚至可能就是二十一层R级办公区里的某人.........
所以他专门派了人去调查剥析,终于,这个深藏不露的内奸的嘴脸就要浮出水面了--"简妮"?一个ID,虽然简单,说不定后面代表了"公司"里的另一种力量,另一股权力,另一群人。亨德森也只不是他们扶植的一个傀儡,他们现在又在鼓动怂恿他来反对自己.........
佐伯的脸色越来越严峻,但他战斗的激情再一次被熊熊的点燃了。他要抓住亨德森,揪出他的幕后主使,挽救自己的利益集团。他刚刚通过这次不幸却巧妙的危机强取豪夺到手了暂时的最高权利,现在他要进一步稳固,永远保持自己在"公司"里的不败之地。"十一人会议室"里的那些行将入土的老头子,见鬼去吧!
佐伯偏过头,摆出一副知人善用的长者风度,向仍旧沉浸在兴奋中的年青人亲切而又威严的说:干得不错,你会是位前程远大的年轻人。盯紧这个"简妮",别让她溜了,下次她再出现,及时通知我。
年青人受宠若惊,结结巴巴的扶了扶眼镜,说:是......是的。
佐伯转过身来,和蔼的面容顿时冷若冰霜。他表情阴险狠毒,向特派组的工作人员下达命令:接通第三研究中心,告诉他们我需要调用SHADOW。
工作人员有些受惊,疑惑的确认:长官,接通第三研究中心需要最高权限,.........
佐伯恶狠狠的说:我已经拥有最高权限,帕卡博士亲自授权。告诉第三研究中心,接到指令后十分钟内进入紧急状态,一切听从我的指挥,不允许任何延迟!我们没有时间走正常程序了!
(十三)
亨德森坐在旅馆房间的窗前,将终端里所有的指令刻成一张光盘。他拿着光盘注视一会,将它塞在信封里,准备邮寄出去。
现在是白天,下午1:30。通向阳台的门敞开着,形状狭长,从那里可以看到阳台上雕花铁制的扶栏、晴朗空阔的秋日天空,还有街道对面桔红色的房屋尖顶。窗口轻薄的白色飘纱随着微风轻轻拂动,窗台上种着一簇簇五彩缤纷的雏菊,一只猫安逸的斜卧其中,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从阳台门口投射进地毯上方的明媚阳光中,细小的微粒静静的悬浮飘动着,看起来有种梦境中的不真实感。
亨德森坐在高背椅上,舒适的向后依靠着,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歪着头,下巴托在另一只手背上,专注的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微风吹拂起他额前凌乱的发丝,看起来象一幅色彩明快的油画--年轻苍白的修士在午后的阳光中,宁静的思索着某个深刻的神学教义。
IRON在衣柜那边整理好了自己的枪械,走了过来。他俯下身子,吻了吻亨德森的额头。
"你的皮肤凉冰冰的,你可以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这个房间是情侣套间,他们为住进来的情侣准备了一玻璃罐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