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於歌颂爱情这件事----黑蛋白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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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歌颂爱情这件事--01
「你不爱我。」那一年,在凤凰树下,学长笑嘻嘻的,但是眼睛又红又肿,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扬,混上了一点红色的落花。
不爱吗?他看著眼前的少年,比自己大了两岁,看起来却纤细得不像个满十八岁的男人。
推推黑框眼镜,他认真的说:「不,我想我爱你。」
不然不会上床,他没办法理解性跟爱分开是什麽感觉,如果没有爱又怎麽能勃起呢?
虽然他只有一次经验,不过自己是不是纵情声色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那为什麽要分手。」学长咬著红润的嘴唇,长长的睫毛上带了一点湿气,半遮著明亮的大眼睛。
两天前,他们才终於有了第一次性行为,因为社团欢送会,大家都喝了酒,行为也就解放了......当然,他从不否认自己原本就想跟学长发生关系,这不是很自然的吗?
因为喜欢,所以交往,亲吻了、拥抱了,接著就会想上床。对健全的高中男生来说,能忍耐半年其实是了不起得成就。
「对不起。」他想他爱学长,可是......上床之後他却发现,自己想要的并不是眼前这个人。「我觉得很空虚。」
恋爱的甜美、拥抱的欢愉,最後只剩下营火烧完留下的那堆灰烬,什麽也没有。他以为,性爱可以让心里更加充实,让相爱的人更加亲密,但他得到的却是一个黑洞。
似乎被他的话惊吓到了,学长慌乱地抬起头,用力眨著红肿得眼睛,眼泪就跟著滑下白皙脸颊:「为什麽会空虚?我不好吗?你不快乐吗?」
剑眉微蹙,他看著学长脸上的泪痕,温柔地伸手抹去。但在学长回应他前,迅速的缩回手。
「向境遥,你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学长得手僵在半空,泪水像决堤了一样,连鼻涕都跟著流出来,不顾一切的在他眼前展现狼狈的模样。
他能说什麽?虚假的告诉学长:「不,我真的爱你,我也很快乐,刚刚是我错话了。」
这不是他会说的话,也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对不起,祝你幸福。」
学长震了下,接著在凤凰树下,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向境遥!你这个冷血的浑帐王八蛋!」
「对不起。」他微持著被甩巴掌的姿势,让学长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浮现的指痕,有力的声音依然平淡得让人心寒。
就这样结束最好,他不认为勉强的爱情会有好下场,也许他找错人而学长也找错了,彼此就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下去。
「不要对不起!」学长怒吼,用力抹掉流不停的泪,「你会後悔,总有一天你会後悔没有把握我。」
「嗯......」慢慢对上学长红肿的大眼,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仅仅不置可否。
学长动了动嘴唇,最後什麽也没有说,转头跑远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後悔这个决定,毕竟人家说初恋是最难忘的。捂著微肿的脸颊,他抬头看著凤凰树跟满天的红色落花。
天空很蓝,云很白像棉絮一样,也算诗情画意了......扶好略歪的眼镜,他几乎是一转头就忘记了学长。
第二个男友并没有相隔多久,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身边从来不曾少过恋人。
而现在身边的男人到底算不算是恋人,其实还很有商讨得馀地。
在那双慌张的大眼注视下,他抽走白细手指上的菸,捻熄在菸灰缸里,冷冷的瞥去一眼。
「对不起......」男人细弱地道歉,略长的麦芽糖色浏海,在漂亮的眼睛前晃动。
他不喜欢菸味,偏偏男人却有很重的菸瘾,怎麽样也戒除不掉。也许是因为心理上没有支柱,所以只能依靠这种半毒品的东西让自己坚强。
「吃过饭了吗?」刚从医院回来,季节交换的时序,内科跟战场一样,向境遥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他将外套、公事包放回固定的位置,抓松领带挽起袖子,锻鍊过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漂亮,充满一种大型猫科动物般的优雅危险。
反观一整天待在家里休息的男人,却苍白虚弱,漂亮的脸上带著不安,微蓝的黑眸在他脸上跟自己手上游移著,呼吸略显急促。
「身体不舒服吗?」虽然男人总是这样,但他还是会询问,修长匀称的手指,用一种令人脸红的优雅动作,抚摸微凉的苍白面颊。
男人带点羞涩地笑了笑,依赖地贴著他的手掌心磨蹭:「没有,我很好,请境遥先生放心。」
「饿了吗?」他喜欢抚摸男人的脸颊,掌心总会有点搔痒。
眨眨眼,男人摇头:「不......境遥先生不用在意我。」
苍白的脸上露出接近讨好得微笑,很害羞、很恐惧,而且透明得像会消失。就算经历过伤害背叛,已经二十七岁的男人却还是带了点少年的天真单纯。
刚认识那天,向境遥就跟男人上床了,那是他第一次不是在相爱的前提下跟人发生关系。
男人敢觉得出来经历过很多,对性事非常熟悉,却显然不太清楚怎麽从中得到快感,像只是为了在拥抱中确定自己还存在。
纤细的手臂在过程中一直紧紧抱著他的背,不肯换另外的姿势,修长的腿也扣著他的腰让他不是很好律动,柔韧的身躯虽然变成漂亮的粉红色,也发出好听的呻吟,却一直很紧绷。
那次,他没有做到最後,男人似乎也没有得到高潮,却昏睡过去了。
为了别的目地,他没有离开,抱著男人睡了一晚。第二天男人发现他还在的时候,露出吃惊的表情,微蓝的眼睛里浮上水气,无声的哭著。
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和男人在一起,就算坦成了他的意图,男人还是没有离去。他知道为什麽,有时候也会觉得很心疼。
「你今天吃了什麽?」向境遥很清楚男人有些微的厌食症,有时候他比较忙,两三天没办法回家,男人也就两三天没吃东西。
手臂还过纤细的腰时,他微微蹙眉。
「境遥先生,我很好。」男人带点惊惶地眨眨眼,苍白的脸上泛出浅浅的红。
黑框眼镜後的眸,注视著男人,充满力道的眼神让人慌乱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这种状况之下,谎言也好、藉口也好,什麽也说不出来的。
小小吐口气,男人带著一点做完坏事後的心虚,垂下长长的眼睫:「对不起,我今天只有喝了两罐啤酒。」
嗯了声,他抱著男人站起来:「你答应过我,至少一天一餐。」
这是同居的条件之一,男人微蓝的眼里浮出水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境遥先生你生气了吗?」
怀里的身躯微微发抖,他蹙起眉:「不,我没有生气。」
他只是对自己感到疑惑。的确,身为长男,他很习惯照顾人,也很习惯被人依赖,然而像这样挂心一个人除了自己的弟弟以外,这是第一次。
他不觉得自己是爱上了男人,他喜欢的一直是黑发黑眼、肌肤白皙、有著一双大眼的活泼任性的类型。男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从里到外没有一个特质吸引他。
尽管如此,却是头一回能入住他家、进入他生活空间的人。就算一开始是有目地,但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还是放任男人在自己身边。
「我只是不知到要吃什麽......」男人吐口气,声音里带点害羞,紧紧抱住他的腰。
「义大利面好吗?」向境遥有一手很好的厨艺,但并不喜欢做饭给他人吃。
「好。」男人轻轻微笑,有点畏惧地将脸颊贴上他胸口,小小蹭著。
也许在加上沙拉跟浓汤也不错,修长的手指滑过麦芽色的头发,指间微微搔痒。他记得冰箱里还有蛤蛎,跟一些海鲜,也许还能弄道汤不错。
他记得,男人很喜欢海鲜浓汤,加上炸过的面包块。

关於歌颂爱情这件事--02

接到电话的时候,安落阳吓了一跳,差点握不住电话,整个人从工作台前跳起来,一旁的小妹还被他吓得尖叫。
「路......路遥......」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接到向路遥打来的电话,他以为那天之後,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我擅自记录了你的号码,你不会不高兴吧?』向路遥的声音就算是通过话筒,还是显的清澈而且温柔,但已经没有10前年那种微微的高傲,变得很沉稳。
为什麽他还是在10年前没有办法离开呢?看著工作台上完成一半的图样,正在配色阶段,色块散了一桌,画面上的女人微笑的脸庞,带著奇妙的扭曲感。
「不......」他小小的喘著气,不希望被向路遥听出来。其实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快中午了,一起吃饭吗?』温柔的声音之後有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显得有点吵杂,他想向路遥应该是在马路边。
为什麽会突然找他一起吃饭呢?他已经得到原谅了吗?不管是10年前或是前几天的事情。
「我......我......」他很想答应,可是......看著桌边的便当盒,因为担心他不好好吃东西,向境遥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会帮他准备便当,并交代著小妹要盯他吃完。
他很喜欢向境遥做的菜,味道当然是很美味,可是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以前,当他还是家里的小孩时,母亲其实并不太乐意开火,他都是在便利商店解决三餐,直到遇见向路遥......
很多习惯是在那将几个月的时间里养成的。比如他喜欢吃义大利面,比如他喜欢海鲜浓汤,比如他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不开灯,看著金黄色的阳光慢慢变成火烧般的橘色,慢慢黯淡成紫色。
那时候,他总是跟著向路遥在一起,端著刚做好的义大利面,坐在家里庭院的台阶上,旁边是用杯子装著的海鲜浓汤,看著夕阳慢慢淡去。
细柔的黑色发丝会因为变换的光采,一起改变色彩,有时候偏紫有时候偏褐,每一根都美的像丝线一样。
他知道自己一直喜欢著向路遥,就算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游戏。如果10年前他不要否认呢?如果他就不顾一切跟著向路遥逃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呢?是不是,他现在也可以很幸福?
『工作很忙吗?』电话那头,向路遥的声音微微有点提高,但还是有些模糊,车子的声音有些太吵杂。
「不......你想吃什麽?」看著便当,里面是今天才上才做好的三明治跟水果,有他喜欢的橘子果酱。
『简餐吧!有时间多聊聊吗?』向路遥的声音似乎也稍稍放松了一点,他不由自主露出小小的微笑。
「有,我们约哪里见?」他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开心,看著工作台上的色块跟微笑的女人,他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之间弄出了一幅毕卡索式的画面。
温柔的声音说出了一串地址,他跟著重复,一旁的小妹帮忙写下来。
其实,不写也无所谓,他不会忘记的,因为是向路遥说的,那些话他一句也没有忘记过。
「路遥......」似乎应该要收线了,可是有点舍不得,忍不住又轻轻叫了一声。
『嗯?』回应的鼻音隐约带著一点轻松的微笑,他似乎听件电话那头有另外的声音,带点羞涩模模糊糊的。
「我还能这样叫你的名字吗?」一张少年的面庞模糊地在脑海中闪过,他不由自主按住心口,小小的苦笑。
『没什麽不可以,你习惯了,我也习惯了。』向路遥稍稍迟疑了下才这样回答,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
他想要什麽答案呢?「待会儿见。」
最後,他只能这样说,然後收线......他想要什麽答案呢?向路遥身边已经有属於自己的幸福了,一个单纯天真却坚强的幸福。
那天向路遥对他说了:『我不够坚强,你也不够坚强。』
几乎是立即地,脑海里闪过一片亮白,蝉鸣声嗡嗡作响,他站不稳地倒回椅子上,趴在工作台上喘气。
什麽时候,他可以从那一片亮白色的夏天里离开?
※※※z※※y※※z※※z※※※
那是一家精致的店,虽然没有特别的包厢,但是植物与植物之间的距离安排的恰到好处,切割出安静的空间。
桌面上的玻璃是宝蓝色的,配合漆成白色的木制桌椅,以及椅子上放的蓝白红交织的坐垫,充满地中海风情。
「你想吃什麽?」向路遥翻著菜单,带著一点懒懒的优雅,修长白细的手指跟10年前相比,似乎有力了点,骨节比较明显。
因为是在窗边的座位,尽管阳光没有直接照在两人身上,安落阳还是带著墨镜。最近天气越来越热,阳光刺眼得让他常常没有办法顺利呼吸。
对他的状况很清楚,现在他每周拨出两到三天去工作室,剩下的时间都躲在公寓里休息。就算去工作室,向境遥也都会接送他,尽量避免他自己一个人。
有时候他会认为向境遥对他太过温柔,他很喜欢确也很害怕,他们只是为了相同的一个人才在一起的。
「沙拉......」其实他没有胃口,为什麽人非得要吃东西不可能?
『这也是一种正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吧!』曾经有个人这样回答他,在亮白色的房间里,将营养针刺进他的手臂上,很痛。
这个问题他也不自觉问过向境遥,那是刚认识不久的某一天,他还没有住进那栋公寓,在餐厅里他只点了一瓶红酒。
男人有力的视线透过黑框眼镜,看得他心虚,握著酒杯却不敢把酒凑到嘴边。
因为刚吃了口食物,男人的嘴唇上有点油脂的光泽,咀嚼的动作不慌不忙,有种猫科动物的优雅。
他那时候微微红了脸,最後放下了酒杯,专注地看著男人。
咽下食物,男人舔了下唇,他慌张的转开视线。「为什麽不吃东西?」
没想到会被这样问,他轻轻绷起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关心还是......感到迷惘,他抬头看了一下男人,但视线一接触到,他还是躲开了。
「我不记得你吃过东西。」男人的声音很温柔,跟向路遥的一样,但比较低沉稳重,微微地在他耳边震动。
缩缩肩,他摸索著拿起酒杯,啜了一口红酒。胃部像黑洞一样,什麽感觉也没有,只有嘴中隐约的甜涩味道,让他有感觉。
「空腹喝酒不好。」
为什麽要这样对他说?迷惘地看著男人,有力的眼眸定著他,显得略微严苛的薄唇轻抿,他却觉得很温柔。
很久很久,没有人关心他,很久了。
「境遥先生,人为什麽一定要吃东西?」所以他问了,心里有点期待,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男人轻挑眉,放下餐具接交握双手撑著下颚看他。「你想听什麽答案?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
被这样反问,他也不由自主端坐起来,困扰地歪著头思所答案。
男人很有耐性,从来不会打算他,也不会逼他,总是慢慢地等。
「我不懂,境遥先生你两种答案都告诉我可以吗?」
「就生理性来说,人为了活下去,吃东西是必然的,这是一种补充燃料的行为。」男人漂亮优雅的手指轻轻画过玻璃杯口,薄唇淡淡弯著:「至於心理性来说,这是一种欲望。」
「欲望?」
男人轻轻笑了,手指从玻璃玻上,移到了他手背上,轻轻握住:「有人说过:『食色性也。』」
不知道为什麽,他胀红了脸,很久不敢抬头。那次之後,男人提议两人同居,他没有拒绝。
「沙拉?」向路遥眨眨眼,就算隔著镜片,修长的眼睫仍一根根看的很清楚,微微盛著碎光。
「嗯,凯萨沙拉好了。」没吃男人特别为他准备的便当,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至少也该吃点东西才交代得过去。
「喔。」向路遥挑了下漂亮的眉,招来侍者点餐。
不管是说话方式也好、习惯的小动作也好,向路遥依然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路遥,你爱过我吗?」
没料他到他会如这样问,侍者显得有点尴尬,向路遥也跟著瞪大眼,柔软的嘴唇轻轻半张著。
「你爱过我吗?」为什麽他会在这种状况下问呢?他一直逃避在正常的世界里暴露自己的不正常。
为什麽会问呢?
「有,我曾经爱过你。」

关於歌颂爱情这件事--03

「是的,我曾经爱过你。」
这是一句比:我不爱你。更加残忍的话。曾经爱过,但是现在不爱了,过去那些美好、依靠,记忆中所有亮丽的风景,都变成了褪色的老照片。
慢慢的被灰尘掩埋,慢慢的成为灰尘。
安落阳觉得喉咙一紧,隔壁桌......其实说隔壁并不正确,应该说是另一桌客人,刚好上菜了,带点油腻的肉味混合著青菜炒过的味道,让他捂住嘴几乎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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