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边红药----小夙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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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边红药  作者:小夙

文案
爱情的起点和终点的交叉。
很诡异的我,突然想要两个故事同时更,五年前的和五年后的,主人公不变,故事独立,线索不变,就是同时更。我越发无聊了啊。。。。
三个人的爱情,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和单纯的因为喜欢而要拥有,结局应该不悲吧。。。。
完全第一人称,所以很慢热。。。。码字的自我感觉良好,期待支持~~~分享心情~~~

主角:明雁,凌千川,凌书泽


1
五年.
如果十五年是一辈子,那么这一个五年,是在透支来生的苦难。
那么,就要活着。
奢望换得下一个轮回的幸福吗?
我很少去这样想。
到底,已经二十岁了。
生日。
寻常人家的孩子,娘亲会擀一晚长寿面,吃了平安长寿。
但是,娘亲,你从来没有做过面。

夜来临的时候,开始下雨了。
早春的雨,细碎,繁乱,间杂着还有春雷滚过天际,震耳发愦。
我站在窗边,料寒的空气刺刮着我的身子,钻进骨髓的寒气,痛却早已麻木。
我等着夜的沉寂,那是我一天工作的主要时辰。
似乎,我是一个怪物般的存在。
每个夜里,每个宫殿阁楼的走过去,收走每一个尿壶便桶,换上干净的。清洗,更换,就这样,走过每一个夜的苍茫。
我蒙着脸,我不是嫌弃什么,也不是怕别人嫌弃。只是,我的脸,我怕别人害怕。
我不照镜子,有些东西,记忆里存在了,就没必要重复着加深印象了。因为,这样的东西不是可以忘记的。
就正如我期待着心死,却奢望着重逢。

这样的夜很适合偷窃。
我的身子腐朽破败的早不是个20岁的青年人,但我要活下去。因为现在的生活除了偶尔的折磨刁难,其他真的一切都很好。我要耗完下辈子可能的磨难才能死。
太医院晚上只有几个巡夜的侍卫,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他们了。他们例行公事的有序的游荡,我闭着眼睛也能躲的过去。
药房是除了我的屋子,我出现频次最高的地方。拿了我需要的药材,却不敢多做停留。偷窃被发现所遭的罪,我实在不想也不敢想再来一遍了。
揣了药,一路走到荒芜的小院里。推来小车,收拾整齐,我要工作了。
寒气逼的我打了冷战,嗓子也微微发痒,我单手捂了嘴,闷咳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像无形恶手撕扯坏了声带。事实也是这样。耽搁了太久,我也治不了我的声带了。但我想,就这样哑了吧。

身上的蓑衣被细雨打湿了,有些厚重,我微微的喘着气。这样的负重,我的身子都吃不消,但我还要活着。为了透支的每一个明天,为了忍受下辈子的苦难,我要活着。
有时,或者我也会笑自己傻,下辈子的事谁知道呢,为什么我还要这样不知所谓的活着?
这时,我就会想起有个人跟我的"下辈子"的约定。
很幸福的约定。
我知道他离开这里了,我不敢想象他回来。但我期待着下辈子的相望相遇相知相守。把这辈子没做的,全部做好。
但大部分时候,我是不敢想他的。这样的一个人的生活,很好。

雨渐渐大了,天也渐渐明了。
我收拾干净,踱步进了幽暗的屋子。
我知道这些磨难都是那个人安排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五年了,我已经习惯了。
一个人,原来真的很好。
我掏出药来熬,这个荒芜的院子,适合我干一切想干的事。没有人会无端的来,因为冲天的恶臭,肆流的污秽。
我不会去打扫这些原本就应该的东西。我只是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这样一个人。
皇宫的药都是不错的,我不敢动那些真正上好的,只是这样做个药罐子,还挺惬意的。

 



2
下午醒的时候,清透的天空,一定是清爽的空气。
拿了黑布巾子,细细的缠裹了过长的发,包严实了很累赘的搭在头上。覆了脸。换上那身太监的衣袍带帽,我要出去走走。
低着头,拉高领口,覆住面上的丑恶。我离开了院子里终年不散的污臭,雨后的晴空,清新怡人。
路上碰巧遇上一个急冲冲的小宫女,我侧身让她,她却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我想笑,这样的冒失,好青春。
我被她压着,她连连道歉,腾的站起来就又跑了。
可爱的丫头。
我撑着地站了起来,就听到身后几个太监尖利的窃笑。"那个丫头往御书房跑呢!"
"是啊,蠢丫头!"
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御书房附近,我得回去了。
我依旧低着头,眼睛不得不上翻着好看见前面的路,说真的,眼睛酸楚。但不是不能忍受。
空闲的时候,我喜欢想一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比方,我是一个很强的人,我惩治每一个给过我痛楚的人。我让他们后悔伤害过我,让他们从心底害怕我。
但我也很明白,这样的人,不是我。我会这样想,因为我恰巧知道一个。他伤我,但我不恨他。也不把他作为"惩处"的对象,因为我欠他的债,我还没有还清。
"死阉奴,滚开!"
这样突然的一声,我被猛的一脚踹进了道旁的花圃里。身体被掀翻,额头正撞上围边的青石,闷痛着,眼睛蒙上了殷红。
被踹的小腿微微的抽筋,我站不起来。踹我的那人,却已经走远了。
一个人把我扶起来,我眯着眼睛看过去,是先前的小宫女。她还是一副急吼吼的样子,红扑扑的脸上薄薄的晶莹,很漂亮。
见我没有什么大碍,她又跑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冒了出来:"不知死活,大皇子的路也敢挡!"
我望过去,是个一脸嫌恶的青年太监。我正好认识,差不多是管我的,洗衣房的大太监,钱公公。
我也知道了一件事,踢我的人是大皇子。
我欠了身,钱公公点头,又说:"这还是轻的,你下次注意点!"
我点头。
我知道他这样恶声恶气,却还是为我好的。但我却不感激他。曾经因为一句话而让我感动落泪的人,在我泪流满面的苦苦哀求中,用一根粗布的腰带,吊死在了窗棂上。自此,我想我再也不会感动,不会因"关怀"落泪。

我回到我的恶臭的小院子,我还有很多便桶没有清洗。
就这样顺利的每一天,多好。
但这样的祷告,是不会被天接收的。
我没洗几个桶,就听见小院的门被打开,一群太监跑了进来。揪住我手臂反钳到背后,四五只手就来扒我脸上蒙的布巾,我甩头挣扎,场面有些混乱。
一个耳光恨恨的甩在了我的脸上,乱糟糟的一切停止了。
钱公公还举着抽了我耳光的手,错愕的盯着我的脸。
扯了我脸上布巾的小太监,焦急的问:"大公公,是他吗?"
钱公公拽了我衣领,凶神恶煞的问:"谁让你来这的?"
我愕然,我怎么来这的?

我记得,我被小太监们欺负,我无力反抗。我记得,我发了高烧,迷糊的去偷药,醒来时就在洗衣房了。宫女们也欺负我。我还记得,有个老嬷嬷给我水喝,最后带我来了这里。我还是会被人三不五时的欺负,最后,这里的太监宫女都走光了。五年,我一个人。有人会过来拿我撒气,但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原来,我的生活真的平静过。
"还不快找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钱公公一声大喝,众小太监唯唯诺诺的四散。
我被拖进了洗衣房,差不多是被扔进一个大木桶的。然后在温热的水中四五双手撕扯了我的衣物,再然后,我挣扎着被按进了水里。被洗个透彻。
换了衣物,钱公公对被强按在椅子上的我说:"话想清楚了说。"
我点头。
"你是谁?"
我张口,随而错愕,然后很自然的无奈。复又闭了口。
我该笑的,我不会说话了。
"不好说?"
"不能说?"
"不愿说?"
"不屑说?"
钱公公迫不及待,周遭的空气都隐隐的发热,我可以预见他的暴跳如雷。

 


3
五年,会发生很多事。
五年,会忘记很多事。
五年,也会洗尽浮华,淘尽岁月,铭记住午夜梦回的伤和痛。
凌千川,又一个特殊的存在。
和另一个人一样,我不恨他。我欠了另一个人的,我没有资格恨。
凌千川,却是他欠过我,但我恨不起来,因为换一个层面,他是在帮我赎罪。
这样注定慌乱的一天中,我最后又被换上了女子的裙裳,水红的轻纱覆面,桃红坠浅色明黄流苏的宫袍,金不摇,龙凤簪,繁复的宫髻高高的挽起。
这是一个普通的后宫女人的装束。
但我,从来不会是个女人。
我强硬的拒绝了描眉的墨笔,我不是个女人。不要做这些女人的工事。
眼前没有了曾经细碎的留海,我也不用在留海后面闪烁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看一个人。
见到凌千川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偌大的宫殿,清冷的烛摇曳着淡薄的光晕。
一概繁华,一室寂寞。
除了站着的凌千川,地上还跪了十数个女人。太监宫女们倒远远的站在了墙边,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窥见主子们的容颜。
凌千川也见了我进来,他朗声说:"抬起你们的头,给朕看清楚了,如有再犯,定不轻饶!"
这个青年帝王,我实在没有兴致看他教训自己的女人,当然,我更不想见到的是他的脸。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风流云散,风轻云淡。
再拿出来提,就是犯贱。
此刻,我不知道凌千川说的是什么,但我明显的感觉到了每一双眼睛的恶意,不很明确,但如芒在背。呵,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多给我一些苦难吧,把下辈子的一次给清了!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站起来三步到了我跟前,劈手扯了我面巾。
我生疏的裂了嘴角,似乎这样的笑很假,但我真的很抱歉。
果然,她们被吓到了。
没有目瞪口呆,但我可以体会那种毫无防备的惊愕。就像我被人抓到这里来的感觉一样。不害怕有什么后果,只是因为需要害怕而害怕。
我脸上的伤,五年,我没有看过。我刻意的闭着眼睛洗脸,就为了不见水里晃动的影子。但我疏忽不了我的身体。上面的丑恶,我是如何也回避不了的。我的胸膛,我的手臂,乃至我看不到的背,都如出一辙的斑驳交错着乱糟糟的痕迹,是伤。
凌千川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走上前来,弯腰捡了落在地上的纱绢,递到我面前。
我接了,低头扎好。
再抬头,凌千川还在我跟前。
我发现我真的长大了,五年前我还不及他的腋下,现在,我却可以与他平视了。我在长大,却没有强大,甚至我知道,我懦弱了。我苟且偷生。
凌千川抬手,我以为他要打我,结果他只是僵硬的又收了手。我低了眼,看见他握紧的拳头,在腿边微微的发抖。
我抬眼,骄傲的望进他的眼底。
我在向他炫耀,炫耀我仍然活着。
他狭长的眼尾轻抽了下,我知晓,他特别想甩我个耳掴子。但我更知道,时机与他不对。
他不能打我,我就更加要炫耀!
我服命,但不服输!

 



4
红袖添香。
这宫阁叫做的便是"添香斋"。
这样的名字,我更喜欢它是一角书楼。
但我住下的却是皇帝的后宫,凌千川女人的住所。
小苑说:"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我站着,实在说不出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小苑是撞过我的那个小宫女。这很大的"添香斋"里,就只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看这排场,对比曾经我待过的芳柳宫,说是不是冷宫,但确实够清冷。
事情的始末我没有问,但我可以嗅到一些不寻常的气味。
凌千川站在窗边望着我和小苑,在这灯烛的昏黄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还是嗅到了他身上的不寻常。我的感官已经麻木了不少,但第六感确实灵敏起来。为了活着,我提防一切。
现在,我也提防着凌千川。
他正走过来,我看他抬手支走了门口跟随的太监,我听见尖细的声音像在唱歌:"今夜圣上临幸添香斋。"
这是预言,预言着无情和无尽的伤害。
小苑和另一个宫女以及两个太监,是第三拨走的人。
第一拨是那十数个女人和她们的随从,是这出悲剧的倡导者。
凌千川过来,抬手掀了我面上的纱绢。他的动作很轻,像怕碰伤了名家手艺的泥胎。他问:"谁打的?"
我好笑,但我也忘了怎么去纵情的嘲笑。
所以我只望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他贵人多忘事,我也不会犯贱的告诉他:就是你打的。
他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微凉,还有些实在的舒服。
他又问:"疼不疼?"
我的嘴角无意识的抽了抽,我实在都不奢望嘲笑讥讽他日理万机,事多健忘了。
起码,我想起那样施加在身上的痛,我还会周身的发冷发抖。
"回答朕!"
我的不做声,和记忆里的一样,惹恼了他。
无所谓的,更多的折磨痛楚,都是为了下辈子不要痛苦。把痛苦在这残余的生命里消耗殆尽,下一世会有完美的幸福。
他纤长的手指倏地捏住我的下颚,很痛,骨头都要被他捏碎。我难耐的挣扎,我不想下一步会是他掐住我的脖子。我不能死。
只是,我又错了。
凌千川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感觉到了唇上麻痒的痛觉,是他辗转反复的厮磨。
我惊恐的撤身后退,撞到了桌椅,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的舌放开我的唇,舔上了我的脸颊,就着这样淫亵的姿势,我被他拦腰抱起。
像是讨主人欢心的小狗,他的舌一直反复的在我左边脸颊上舔舐。被他压在身下的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意识支配着我,要反抗。
身下上等的绫罗被我的手揪出了皱褶,我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脚踢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身子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左颊,微微的刺痛,让我愈加的惊恐。
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我又挥手握拳甩向他的脸,却被他抬手扣住。
我开始急躁,我挺起胸膛奋力的挣扎,却通通被他压住。
我力气耗尽,忍不住大口的喘气,声带被气流拉扯,我急急的咳了出来。
沙哑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这样的沉疴,发作起来,会要了我的命的。我的肺要炸开了似的疼,心也抽抽的上不来气。我要吃药,要药!不要死!
我努力的试图表达我的渴望,我希望我的声带能发出我要表达的意思,我挣扎着,终于发出了第一个字:"药!"

 



5
我知道将会是个磨难,但不知道是这样的。
我高举的挣扎的双臂被凌千川一只手压在了床头,再被抽出的衣带缚了结实。衣襟被敞开,雪白的衬衣也拉开,凌千川的手一路向下,唇拖着银丝从我的脸上到了胸膛。微凉的手在我遍布的伤上流连,我忍不住想要吐。
我还在剧烈大的咳嗽,我的肺要爆出来,我的声带被大力冲击着,要断了。
堕入黑暗之前,我感觉到我的身下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我明白那是什么。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醒来时,这个富贵的屋子多了不少人气。
微动了动被子下的手指,竟然都是麻木的。
微睁着眼睛,我看到了一个熟脸。太医游澜。
我偷药的时候也偷过医书,一次撞见了晚归潜读的他,蒙混过去了。但我知道了医书上的注释是他的笔迹,出于对他独到见解的佩服,我记住了他。
而他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游澜见我醒了,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速去回禀圣上,娘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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