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还是华美的夜色,周围的男男女女依旧跳着优雅的舞步,沉醉在他们的世界里。
我看着别人不太注意我的时候,匆忙的离开舞会,一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一个人把我撞了一下,也就是在这个人道歉的那一个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摸口袋,钱包不见了。我顺手拉住要走的人,将她的手抬上来,果然我的钱包就在她的手心里面。当她一抬头,我惊讶极了:"是你?"
是上次的卖花女,这样的女子们都有着隐秘的称呼。她粗鲁的拽回自己的手,破口大骂起来,我捂住她的嘴,她拼命的挣扎。我看着她凶狠的表情下面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突然心中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需要一个舞伴,司禴离知道的笑夭绝对不会去找女人。但是这个舞伴无法出自上流社会,司禴离的通缉速度太快了,我来不及在上流社会找。如果我自己训练一个,就如同眼前的卖花女,司禴离绝对不会怀疑。
我微笑的看着她说:"你喜欢这个钱包?"
她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她说:"你要送我去警察局?"我摇摇头,笑着说:"假如你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就放了你,把这个也送给你。"她睁大眼睛:"什么忙?"她像是想起来的什么向后退了两步,露出害怕的神色。
我明白她当我是什么人了,我说:"你不用害怕,我想请你做我的舞伴。"她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我拉着她,回到了我的房子。
我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盒牛奶,她在我的沙发上面坐下来,看到我之后又惊慌的站了起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只是孩子而已。我把牛奶递给了她,说:"你叫什么?"
"索玛"
她把牛奶接了过去。我对着光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彩妆实在是太艳丽了。
我又让她把脸上的妆洗掉。她显得很犹豫,洗掉之后,她长得并没有那么艳丽,脸上面还有些像是粘上去的胶,我抬手想把胶弄下来,她遮住了脸。我把她的手拂开之后,才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她的脸上面有块红色的疤痕。
她突然尖叫起来说:"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还夹杂着一点哭音,看来这样的容貌对于她来说是很深的伤害。
我按住她,忍住心中强烈的罪恶感和不适,装出很真诚的样子说:"你长得很漂亮。"
她安静下来,将信将疑的问:"真的吗?"
我点点头。
我说:"我不在乎你的容貌,因为我要你帮我的忙是不在乎别人美丑的,更何况没有这些疤痕,你也很漂亮。"她害羞的低下头,我别过脸去,那些疤痕有些怪异。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又正过脸来说:"我需要你做我的舞伴。"
她慌乱的说:"我不会跳舞。"
我微微一笑:"我教你。"
舞伴
索玛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她也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花钱请一个舞伴。我也不是一个高明的老师,更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让我觉得非常烦恼的事情就是:我本来觉得跳舞这种东西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天生的本领。可是我的判断显然是错误的。我以为教她最基本的舞步,她就一定学得会,可是她听不懂节奏,我只好又开始节奏训练。
放了简单音乐,索玛很懒惰,她又坐下来休息。我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关掉音乐,她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那时那个人教我跳舞,我的一切一切都是他教的。包括礼仪舞蹈音乐,我总是在教索玛舞的时候想起来那个人。包括他冰冷的眼睛,雪茄的味道,什么都可以勾起我的回忆。其实他只要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念,我就会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我就是笑夭,不管他怎么对我。当然,我明白这是我的愚蠢。但是想只是想,我不敢这么做,他在我的心里还是神。虽然我总是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爱了,我还是喜欢他。
所以,我还要继续躲下去。我在这个时候无比的懦弱,确切的说,我一直都是懦弱的。我不停的逃避他,又那么渴望在他的身边。我害怕伤害,却希望我在那个人想心里是特别的。按照那个人的个性,我都可以猜的出来接下来他会干什么。
索玛又开始了她的基本步,"升--降--"看着她那副很疼的样子,我有点想笑,记得我最开始练的时候,每次腿都很疼,但是看到他严厉冰冷的样子,只有忍下去。他总是会在之后说:"笑夭,会跳舞的男孩子都是优雅的,你会了这些你也很优雅。"我知道他喜欢优雅的事物,所以明明不喜欢这种东西,却还是拼命的练。想想那时候的心情,却发现自己好像过了很多年。
最后,在我长大了之后,才发现他只不过在利用我而已。
索玛已经瘫倒在地上了。她的眼睛里面全部都是绝望:"可不可以不跳了?"
我笑笑。
"优雅的背后就是辛苦,更何况你现在在替我工作。"她想了想对我说:"真是个怪人。"
她当然觉得我很奇怪,但要是在我这个立场上面,一点都不奇怪。找一个上流社会的舞伴不代表每次都可以避开司禴离,但是自己训练一个就可以。
我看看她还穿着上次相遇时候的衣服,也许我该给她换个行头。我把她拉起来说:"起来吧,我们该出去休息一下了。"
我们走进了市中心的裁缝店,里面挂着很多华丽的布料,索玛四处看了看,眼中都是惊叹的表情。她挑了一条极为华丽的粉晶色的布料,我摇摇头,这样的颜色并不适合她。我让裁缝给她量好了身材。就让她先离开了。
索玛的肤色很白,但是脸上有着红色印记,她的身材是美好的。所以我想了想,给她挑了一匹深色的缎子。让裁缝镶上十八世纪的复古花边。现在的舞会都是化妆舞会,所以我想还是几个世纪前的衣服会比较好看。我看的书都是那个时代撑开群摆的款式。想当然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虽然不太懂女人的衣服,但是记忆中我的母亲那些美丽的衣服都是这种颜色的。我在这个年纪,司禴离给我穿的衣服也是深色的。
过了两天,我到店里面,看到那件衣服挂在模特的身上,我觉得很漂亮。裁缝是个金发矮胖的女人,她看见我露出和善的微笑说:"很美啊,你的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母亲?"我惊异?然后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不是。"
裁缝很惊讶的看着我。
我把索玛的衣服拿了回去。索玛好像已经知道了是她的衣服一样,带着狂喜的眼神看着那只巨大的装衣盒。我也不禁被她的那种情绪感染,把盒子一下子打开了之后。等待着她兴奋的大笑,可是意料之外的是她却露出失望的神色,闷闷不乐的跌坐在沙发上面。她细细的端详了一会,才慎重的开口说
"好难看的衣服。"她有些紧张的绞着自己的裙子边,把那种红色的布料绞得都是皱折。
我有点生气。这套裙子很贵,我很介意现在的钱都是司陈留给我的,但是他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不该用他的钱,所以我想等我这次蒙混过关之后就离开这里,再把他的钱还给他的亲人或是捐给教会。
我板着脸说:"我觉得很漂亮。"
索玛委屈的看着我,放尖了嗓音掩饰她内心的不安:"这么深颜色的衣服,我不喜欢!"
我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带着威胁的眼光看着她说:"你先给我试一试再说不欢。"索玛的眼睛甚至涌出了泪光,她拿起了巨大的盒子,故意磨磨蹭蹭的走进了客厅边上的小房间里面。
过了很久她才走出来,她很滑稽的把过于长的群摆提着,夸张的裙子像一堆巨大的布堆在她的身上,我觉得找她做舞伴简直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她缺乏的不止是音乐的理解,舞步的训练,更重要的是气质。
我捂住眼睛,别过头去。过了好一会,她开始抽泣起来。最后她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在我的耳朵里面很是厌烦。我忍不住大声的说:"够了!你走吧。"我想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突发奇想的找人来做舞伴。其实我一个人也许可以逃的过去。
她愣了一下,极其黯然的抬起头轻声说:"对不起!"然后向外走去,我出去开车,让她坐在边上。一路上她都在抽泣。我也不知道把她送到哪里。只好把车子停在最初遇见的巷子口。
她下了车。
我看着她慢慢走路的背影,突然想起来我应该给她一些钱。我刚才看着她哭的样子,心里的什么部分已经开始柔软。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跟着她跑进巷子里面。看见她走进一间破烂的公寓,里面有个苍白的,像是生了病的小男孩走了出来,看见她微笑着叫:"姐姐。"然后搂住索玛。
我突然觉得我对眼前的姑娘太苛刻了。我总是抱怨着自己的命运,可是我没有遇见那个人的话,我和她是一样的。也许,我选择了她做我的舞伴源于命运。
我走上前去。对索玛低声的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急躁。也许我们可以换件衣服,再练习一段时间就好了。"
索玛的哭声渐渐止住,最后她抬起头,微笑起来泪水还挂在脸上呢:"好的。"那个小男孩也朝我微笑:"您就是姐姐的老板吗?"
我突然觉得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家人多么好。
诡异的房子
自从上次去了索玛的家里之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一些。她有的时候过来学跳舞的时候会给我带一些家里面做的很好吃的馅饼之类。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吃过这些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索玛的父母去世的很早,只有她和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一直身体不太好,所以索玛只有打一些零工来赚钱。那天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才开始"卖花"第一天。因为我给了她一些钱,她足够买药,不愿意去卖花了。最后才想到偷。
我从来没有试着了解别人,司禴离没有教过我这些。他最多让我学心理分析而已。以前只有在要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关心一下对方的详细资料,当然,被我关心的下场都只有一个。就是死亡。所以我也不想关心别人。听着索玛絮絮叨叨的和我说着她家里的情况,我在最开始时当作无聊的消遣。
后来在她断断续续没有逻辑可言的叙述中,理清楚了她的情况。她的遭遇让我想起来了我的很久很久以前,那些绝望的日子里面,永恒的孤寂。所以这样的索玛让我觉得就像我的妹妹一样,虽然我真正的妹妹比她优雅许多。可是她那种小女孩一样天真烂漫的态度,让我没有办法维持着雇主和员工的关系。
就这样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直到我觉得日子快到了,所以决定先把那样东西拿回来再说。
索玛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在一个下雨的星期日,放弃各种各样的活动呆在家里面看报纸。等到了傍晚,因为下雨的原因已经像夜晚那么黑的时候,我叫上索玛。她对于我傍晚出去表示异议。我看了她一眼,她只好乖乖的跟着。
我带她开车穿过很多小巷子,如同迷宫一样在这个小城市里绕了大半圈。最后来到教堂的附近。我的心灵在颤抖,当我看见教堂的尖顶的时候。那里仿佛就是我的一个魔咒。永生永世禁锢了我心灵的魔咒。在那里对我闪耀光辉。对我施加着记忆的影响。
我看见它就会想起我的欢乐,我的悲伤。
我只好低下头,牵住索玛,她显得有些胆怯还是别的什么,我没法注意她的情绪。在我们维持沉默的时候又穿过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那里都是我熟悉的景色,交织着我冰冷理想的童年。我们走到到了一间老房子,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找到墙上一个小小的凸起。然后弹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有一把钥匙。
我甚至怀疑这是由于这座城市的历史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典故。上了三百年以上的房子几乎都有这样的秘密的藏钥匙的地方。
那个时候,在我的母亲死后,我很快的被司禴离收养了。我还记得没过多久的一天,他突然就问起我有什么愿望,我第一个愿望是永永远远的和他呆在一起,但是当我说出这个愿望的时候,他说不用实现,这就是事实。然后我想起来母亲和我共同生活的房子。我说我不想让别人买走,因为那里是我的回忆。说完我惴惴不安的看着他深黑色眼睛,那里就像是一个魔盒,把我的生命都吸走的地方。
他看了我很久,然后安抚样的摸摸我的头,说:"宝贝,我答应你。"过了几天,他就把那份房契交给了我。后来,这座房子始终都划在我名下,在我那么离奇的死而复生之后,我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房子。
好在它在我死后有着闹鬼的传说,所以一直都没有卖出去。闹鬼这种事情,我都觉得有点可笑。司禴离也没有管过这间房子,我猜是因为他太富有了,所以他不会想起来还有一座房子。
但是我珍视它的理由。不仅仅在于童年的回忆,更重要的是我坚持认为这就是司禴离送给我的礼物。
索玛看见我那么熟练的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开始震惊了。"原来你在这里住过?"她轻轻的问我。刚才往事在我的心里沉浮,她这么一问,我又回到现实了。
我回头看她一眼,点点头。索玛突然拉扯住我的衣服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进去?"
我停下脚步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索玛开始沉默,过了一会,当我快不耐烦的时候,她小声的说:"因为有鬼啊。"
我轻轻的笑起来:"我就是鬼啊。"我觉得我说的是事实。当然她不会理解。
索玛苍白了脸,在微弱的路灯下,脸上的红痕显得格外红:"不是的,有几次我经过这里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个黑色的影子。而且经常有人会在深夜的时候看见里面有灯。"我以为这都是她的想像。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可是房子里面出乎我的意料,很干净,好像有人打扫过了。就像索玛说的幽灵是真正的住在里面。我以为窗帘会都烂了,但是它们却是完好无损的挂在那里。我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随即而来的是冷汗淋漓,到底是谁?我可以看出来,窗帘是被复制的,因为在十年前它们就有破烂的迹象。现在却如同梦幻一样的飘逸在窗棂之上。
我把索玛护在身后,索玛惊恐的靠着我,我顺手捂住她的嘴,免得她尖叫起来,万一里面有人,不会这么早就被发现。最后我确认房子里面没有人。才开始正视它们。
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严肃的女人对我说着理想的世界。我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所有的书都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居然没有灰尘!
到底是谁?谁在做着一切?维护着这里面的所有事务,但是什么都像是我离开时候的样子,坏掉的东西全部都修好了,破掉烂掉的都用复制品替代。
难道是母亲的灵魂一直守护在这里吗?原来会觉得这样是无稽之谈,但是我现在相信这些。如果母亲在人世间存在留恋的话,或许也会像我一样滞留在世间。我差点喊出来那两个字,但是我忍住了。我轻轻的翻阅一下桌子上面的书本,觉得眼睛里面酸酸涩涩的。那秀美的字迹还在书上。当我借着屋子外面微弱的光芒检查了这一切的时候,我点了一支蜡烛。让身边被吓得发抖的索玛拿着。
我走回客厅,把横在中间的沙发用力拖开,沙发好像一直都没有人动过,但是上面的织物已经用复制品替代了。然后我掀起了垫在沙发下面的那张厚厚的波斯地毯。最后在地毯的下面露出了一方小小的窄门,窄门镶在地板上。这么隐秘,我从凹进去的木块里拉出拉环。索玛在我的身边,惊叹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故事吗?"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法打开地下室的门。我示意索玛来帮忙。她放下蜡烛。然后和我一起拉着拉环,轰的一声闷响,地下室被我们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楼梯,里面很黑,看不清楚有多深。我拿了蜡烛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