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吧！还有......我能不能打通电话给启介哥......他找不到我会担心......」卓
然的声音愈说愈小声。

他知道颜皓不喜欢徐启介，也知道颜皓对徐启介有所误会，但他已经将近
十天没和徐启介连络了，现在徐启介一定到处找他。

这几天卓然在他的宠溺中笑容愈来愈多，让他差点忘了卓然心中的恐惧，
忘了卓然仍然是害怕著他的。

颜皓不舍的拥紧卓然，在他的耳边轻道：「当然可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
做的事，只要你开心，你想去哪里也都可以。」

神呐！他该怎麽做才能让他不再对他心存恐惧？颜皓心中轻叹。

卓然温顺的将额头依偎在颜皓胸膛。「谢谢。」

就让他软弱一下吧！他真的好累好累了。

※※※z※※y※※c※※c※※※

「只要你和我合作，还少得了你的好处吗？这样吧！我们五五分。」

「不！请你不要这样。」

「你是白痴吗？那是他们欠你的，你只是拿走原本属於你的部份而已！」

「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要钱的话我可以想办法，你说你要多少，你说！」

「别傻了！如果能够成功，你以为那是你有办法拿得出来的数字吗？你就
算是卖一辈子的屁股也赚不到那些钱！我劝你还是好好跟我合作吧！」

「不！求求你别去找他！求求你！求求你！」

「哼！你不肯就算了。反正有这这些资料，没有你我也能成功，到时候别
怪我不分你一份！」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卓然、卓然......」

「不要、不要，求你......不......」

「卓然，你醒醒。」颜皓轻拍著卓然的脸颊。

卓然常常睡不安稳，会在半夜惊醒，但颜皓从没看过卓然哪一次挣扎得比
这一次严重。

卓然从不曾求饶，既使是在梦中依然。

他，究竟是梦到了什麽？

「求求你......啊......少爷......」卓然幽幽地睁开眼，轻轻低喃著。

「没事了！那只是梦，没事了！」伸手将卓然轻颤的身子搂进怀里紧紧拥
住。颜皓一下下亲吻著卓然，不断在他的耳边轻哄。

「啊......少爷......少爷......」卓然双手紧抓著颜皓睡衣领口，将耳朵贴在
颜皓的胸膛上，聆听颜皓强而有力的心跳。深深的呼吸像是在汲取颜皓身上的
味道。

颜皓不敢问卓然梦见了什麽！他怕卓然的答案是他，怕卓然说他又梦见他
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伤痛。

每一次，只要卓然做恶梦都是他先醒来。看著卓然饱受梦魇折磨，而他却
束手无策，就让他感到痛苦不已。

「乖，天还没亮呢！再睡一下吧！」

「嗯。」渐渐平复下情绪的卓然轻应了声，乖乖閤上双眼。

可以吗？可以吗？现在这麽幸福真的可以吗？

※※※z※※y※※c※※c※※※

午夜十一点五十分，不羡云的後门准时开启。

「卓然！」酒保詹姆士在看到卓然进门後回头对服务生小季道：「小季，
去叫大姐来。」

「卓然来啦！」服务生小催冲进休息室大吼大叫著。

「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小卓的名字吗！」詹姆士抡起拳头就往小催的头顶敲
下去。

「哎呀！好痛！」小催抱著头跳来跳去。好痛、好痛！詹姆士下手一点也
不留情。

「小卓，你可来了。上星期是怎麽回事？」不羡云人称大姐的幕後老板一
进门就拉著卓然上下查看。

「对不起！大姐。我上星期没说一声就旷班了。」卓然歉然道。

「哎！你就不知道啊！上星期你没来，不羡云差点起爆动呐！最後还是大
姐亲自出面才摆平的。」小催快人快语，想也没想的就说起上星期发生的事。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詹姆士扬起手又给了小催一记。

「哇！好痛！」小催无辜的扁扁嘴。「人家说的是实话嘛！」

「还说！」詹姆士挥挥拳头警告道。

他又不是不知道卓然的个性，这麽说是想让卓然更内疚吗？
　
「对不起！大姐。真的很对不起。」卓然不断的道歉。

大姐平时从不出面的，知道大姐是不羡云幕後老板的人除了店里的员工，
就只有几个从不羡云刚开店就常来光顾的老主顾知道。然而经过上星期那麽一
闹，现在大概没有人不知道大姐的身份了。

「哎！也没什麽关系啦！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知道，又不是怕别人知道。」
大姐爽朗的笑道，不忘关心卓然：「你上星期是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烦
，要是有的话一定要跟大姐讲。」她很担心卓然。

卓然身上有一股静谧的气质，他的柔温可以让人感到平静，却又给人一种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不确定感。乍看之下虽然不显眼，但只要注意到的人无
不被他吸引。

卓然以前被不羡云的客人侵犯的事她是知道的。当然，卓然是不可能主动
告诉她这种事，是那个王八蛋到处炫耀他上过不羡云里面那个有著天籁嗓音的
少年。她一气之下就让人将那个人抓到泰国动了变性手术，再将他卖到日本去
当妓女......

不过这件事她没让卓然知道就是了。

「我上星期感冒躺了很多天，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感冒？」大姐拉著卓然弯下身，仔仔细细的观查他的气色，一双手也不
断上上下下的检查，像是在找卓然身上是不是少了块肉。

「病得很重吗？徐启介说他都连络不到你，我打电话你也都没接。」大姐
拍拍卓然的脸颊。

疑？没有变瘦啊！卓然每次只要生病，即使只是小感冒也会整个人瘦上一
圈，因为卓然平时胃口就小，生病时更是毫无食欲可言。

唔！不止没有变瘦，卓然的脸上还有著少见的红润气色呢！

「嗯，因为我人不在家里......有个朋友知道我生病了，所以接我过去住了
几天......」卓然低声喃道。

应该算是朋友吧！不然该说什麽呢？

看卓然通红著脸，大姐大约也能猜出发生了什麽事。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追
问他比较好，免得小卓然害羞起来就不好了。

坏人家的姻缘可是会被马踢的说！

「她对你好吗？」虽然看卓然被养得红润红润的模样，她就能肯定对方一
定对卓然很好、很用心，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她从卓然还是个十八岁少年就开始看著他成长，到现在整整八年的时间，
早将卓然当成了自家弟弟。

她从没看过比卓然而惹人心疼的好孩子，不论如何她都希望卓然能幸福。

「他......他对我很好。」卓然略带羞怯却又相当肯定的点点头。

「那就好了。」大姐笑了，眼眶有点红。

啊！吾家有儿初长成。她的心里好复杂呐！

「对了，你和徐启介连络过了没有，你很担心你呢！」确定卓然没事後，
大姐突然想起了徐启介。

「嗯，我昨天就打过电话给他了。」卓然点点头。「启介哥要被调到美国
总公司去罗！」

徐启介努力了好几年才得到这个机会，以後如果再被派回来，至少就是总
经理或副总的职位了。

「我知道，他总算熬出头啦！」大姐笑道。

徐启介是个很好的人，对工作也十分努力，这次调职大家都很祝福他。

「大姐，要讲等一下再讲，小卓再不出去不行罗！」詹姆士忙录中还不忘
叫小催进来提醒两人。

「好，我马上去。」

「小卓。」

「什麽事？大姐。」

「你现在......幸福吗？」卓然总是带著淡淡轻愁的眼眸里多了以往不曾有
过的甜蜜，再也不同以往了。

卓然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转身步上不羡云唱台。

我很幸福。大姐，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虽然我不知道这份幸福的赏味期限还能有多久，但是我答应你，在这段有
限的时限内，我会努力的去经营这份幸福。

卓然朝著黑漆漆的台下微微一笑。今天，他要让大家一起感染他的幸福。

花都开好了

如果没遇上　那麽多转弯　怎能来到你身旁
现在往回看　每一步混乱　原来都暗藏方向

曾经还以为　再不能承担　一滴泪水的重量
今天终於知道眼泪　也可以蕴酿出芬芳

再不用从别人身上去寻找信仰
爱上你　我学会心里面有花　就能够怒放

颜色艳了　香味香了　花都开好了
你是我的　我有爱了　世界完成了
心紧贴著　手紧握著　没有遗憾了
我很快乐　我很快乐　花开好了
　
卓然一曲唱尽，不羡云昏黄灯光亮起，几盏淡黄小灯投在卓然身上。不羡
云的常客们都看出来了，台上笑容中总是带著淡淡忧愁的人儿，第一次由心里
散发出一股幸福的甜蜜。

卓然冲著台下一直支持著他的顾客们微微一笑，难得在台上说话的他拿起
麦克风道：「这麽多年来，大家一直照顾我，真的非常谢谢。」卓然朝众人鞠
躬後又道：「今天我有件事要和大家宣布，那就是......从今以後，我不会再喝
任何人敬的酒了。」

卓然的意思众人都听懂了。大姐更是感动得落下泪来。

卓然终於得到他的幸福了吗？一定是的吧！

虽然所有不羡云的顾客都知道卓然在卖身的事，但却没有人因此而看不起
他，因为他们最主要还是为了卓然的歌声来的。

台下响起了掌声，甚至还有女客对著卓然大喊『一定要幸福哦！』，惹得
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哈哈大笑。

卓然感动的对台下露出感激的微笑。

可以吧！？可以吧！？我不求永远，请把幸福赐给我吧！神啊！

※※※z※※y※※c※※c※※※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里，一对男女相视而笑。

「我没有想过会在那种地方遇到你。」女人摇摇头叹口气。

「很奇怪吗？」卓然端起拿铁轻啜了口。

「是满奇怪的，但又很协调。」卓然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会到ＰＵＢ那种
场合去的人，但他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所散发的静谧气息，与不羡云的风格却
又融合得恰到好处。

「这些年，你还好吗？」卓然直视著她。她身上除了那份令他熟悉的活泼
生气不变外，还多了份岁月沉积出来的成熟风彩，看得出来她应该过得不错，
但卓然还是希望由她的口中听到她过的很好。

「还不就是那样了。」她耸耸肩。岁月沉积出来的除了成熟，当然也包括
了沧桑。

上下打量了眼坐在对面的卓然，她不禁要感叹起上天的不公。卓然的外表
与大学时代相差不多，就连气质都还像是最纯洁无瑕的学生......不对！现在这
个时代，既使是学生也难得见到这麽乾净的气质，就像是无瑕的白纸一样。「
倒是你，似乎开朗了很多。」

「疑？是吗。」他倒不觉得自己有什麽变呐！

「我们以前曾经这麽一问一答的吗？」她笑著反问。「你向来鲜少说话，
一直不都是我说你听。」

「我......我真的很抱歉。」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不会啦！当初是我硬拗著你当我男朋友的，哪能说是你的错呢？况且我
老早知道我们一定会分手啦！有了心理准备，时间到时也比较能释怀。」只是
有了心理准备，时间到时也不好受啊！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她已经不想让卓然
更加自责。

「一定会分手？为什麽你会这麽觉得呢？」虽然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两人
能够天长地久，但那是因为他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衷，他不知道向来乐观开朗的
她竟然也会有这种想法。

「怎麽说呢？......」她想了下。「卓奴你听过吗？『天边风光、身边的我
，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著什麽，我从来都不懂。』这几句歌词就像在
描写你我交往的经过。

你的目光总是落在不知名的远方，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曾属於我，所以我们
一定会分手。你从来没那个意思，是我强求了一份不属於我的情感，我知道我
们不可能在一起，却还是私心的拉著你陪我谈一场恋爱。」她笑。年少轻狂的
勇气啊！如今早已不复当年。

芝兰还不知道卓然改名的事，仍然以卓然之前的名字称呼他，而卓然亦是
不介意，或者该说对卓然而言，卓奴这个名字才真的是他的名字。

卓然沉默。如今的他终於能够理解她当年的心情，只因为他现在亦是站立
在与她当时相同的立场。

颜皓的身份、两人的性别，再再注定他和颜皓无法一生厮守，他能够拥有
的也只有现在......

只有现在......

「所以，你真的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只是，她是真的爱著他，既使现在
看到他心里仍是隐隐的痛著。「你呢？这些年还好吗？」

「大学第一年都还没念完就肆业，能好到哪去呢？日子过得下去就好了。
」卓然不在意的提起当年的事，没告诉她，他最近才刚失业。

「呵！那有没有兴趣进演艺圈？我以前只知道你声音好听，没想到你那麽
会唱歌，早知道就叫你每天唱一首情歌来听听。」她打趣著道。

卓然苦笑了下。不是没有人找过他，只是......

「我不是那块料。」他简单回答。

原因很多，要一一解释也不可能。不过那些经纪人在得知他的个性有多闷
之後也纷纷打了退堂鼓，这点倒是真的。

「好吧！那来谈谈你的感情生活吧！」她拿出『哪个女人不八挂』的本性
追问。「怎麽样！她长得美吗？有比我美吗？」

「呃......这个......」卓然双颊蓦地一红。颜皓的确长得很好看，但那能算
是美吗？

「噢！～～卓奴，拜托你别这样。」她重重的呻吟了声。「你这样会让我
很後悔当初为什麽不直接把你推倒。」

「咳！咳！」他被入口的咖啡狠呛了下。「别开玩笑了。」

他当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义，也知道自己纤秀的外表在同志圈还满受欢迎
的，只是从没有过女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本来就是啊！你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多像是在脸上贴了一张『我很美
味，请吃、请吃』的招牌吗？」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不要再说了。」卓然的脸像有火在烧。类似的话他在床上听男人说得多
了，他从不相信也不当一回事，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麽说过。

「哈哈哈！」她笑得连眼泪都飙出来。像是又变回当年那个勇往直前，天
不怕、地不怕的大女孩。

「好了，不闹你了。」她擦掉眼角的泪。「说真的，她一定很爱你吧！你
并不是对爱勇敢的人，她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才让你决定与她相爱。」

想起今天上午的震憾，一股感动涌上他的心头。「他......的确花了很多心
思。」

对於过去、对於未来，他同样没有半点信心。

一次次，他在夜里醒来，一夜无眠到天亮。看著那个连在睡梦中仍霸气十
足的拥著他的男人，他的内心著实矛盾不已。

曾经是他恐惧的来源，如今却变成对他百般爱怜的情人。将来，天知道会
不会又有改变？

徐启介已经去了美国，他不用再因为担心他而处处牵就颜皓。可是他放不
下啊！他忘不了那个曾经伤害他的人，却又放不下现在这个对他百般爱怜的情
人，他舍不得。

颜皓是个优秀的人，要爱上他并不困难，特别是在他如此明显的爱恋著你
、宠溺著你时。他只好不断寻找，寻找一个说服自己放弃的理由。

今天上午，他说服自己推开了那扇不时出现在他梦魇中的门，强迫自己去
温习那段最为不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