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宰相----易水西风[上]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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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自入宫以来,有三年了吧。当年先皇在江边听完我,一个才识疏浅的少年的鄙陋政见后,竟非要我做他的宰相。
鹤发童颜的老人,竟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死拽着我的衣袖,硬要带我进京。当时我正处在痛失父母的哀恸中,带着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沿着父母当年游玩的途径南下,无心从仕,于是便大胆向先皇玩笑般地提出要求:我可以做他的宰相,但只要我想休息,就可以有无限的假期.........


记忆里,儿时某一天黄昏的天空,流云舒卷。明亮却不刺眼的阳光透过云隙,使天空笼罩在一片温暖和谐中。宇宙,仿佛就在那一瞬间静止。任时间在我微眯的眼中悠悠滑过,留下怅然若失的幸福,与淡淡的感伤。

沂州"水"缘
1
"......沂州灾情由为严重。近三万灾民流离失所,踽踽北上。虽然皇上您已赈粮救济,但毕竟途远路艰,官粮短时间内难以送达。臣以为......"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述说一己之见。
自入宫以来,有三年了吧。当年先皇在江边听完我,一个才识疏浅的少年的鄙陋政见后,竟非要我做他的宰相。鹤发童颜的老人,竟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死拽着我的衣袖,硬要带我进京。当时我正处在痛失父母的哀恸中,带着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沿着父母当年游玩的途径南下,无心从仕,于是便大胆向先皇玩笑般地提出要求:我可以做他的宰相,但只要我想休息,就可以有无限的假期。
现在想想,我当时提的要求也太过无理了,多少人倾尽一生也没攀到宰相这个官职,我竟然如此得寸进尺。没想到的是,先皇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我的无理要求,我只得收拾行李随他进京。
一晃三年过去了,先皇早已归天,他临终前让我好好辅佐小皇帝,希望小皇帝能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其实不用先皇的叮嘱我也会这么做的。先皇对我有恩还是其次,就冲着小皇帝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雁程哥哥长,雁程哥哥短的可爱模样,我也不忍弃他而去,一定会尽心尽力教育他。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三年里我没有请过一天"假",这可违背我的初衷。而今小皇帝长大了,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如果这次沂州的事解决了,那么我就可以......
銮座上的少年听完我的陈述后,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呵呵,这孩子越发少年老成了,只是对他今后的人生不知是喜是忧。
"雁程哥哥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前往沂州一趟?"
"正是。"我答道。
"沂州离京师这么远,那我岂不是好久都要见不到雁程哥哥了?"
这孩子,还是本性难改啊。
我苦笑道:"皇上啊,我是要去办事,乖,不要任性。你都14岁了,总不能让我每天跟在你身后替你擦屁股吧?"
"我没有要你替我擦屁股!我......"
看到皇上从銮座上跳起,气得直跺脚的可爱模样,我不由得嘴角上扬。走上前,接住他迎面扑过来的身体,怜惜地揉揉他的的头发。这么单纯的孩子,可惜啊,生在帝王家...... "......雁程哥哥,你要早去早回啊,皇宫这么大,我会寂寞的......"
亲亲他粉嫩的脸颊,柔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听傅学士的活,努力读书啊。"
"......好,我答应你。"
呵呵,乖小孩。
"那你答应我,不要整天和小六子他们玩,你是皇帝,要以国事为重!"
小皇上哀怨地瞅着我,经过长时间的无声控诉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我笑~~~
"那你答应我,在我回来后,要看到一个全新的皇帝,全新的你。"
"......好,我答应你。"
"那......" 嘿~嘿~嘿。"那你可不可以答应雁程哥哥,沂州的事解决后,就放我一个月的假?"
"...... ......"
小鬼应该不会答应我吧。
良久,小皇帝呜咽着答道"我......答应你!......呜......雁程哥哥大坏蛋!"
"咦?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因为皇爷爷告诉过我,只要雁程哥哥想放假,我必须无条件答应。"
原来是这样,谢了,皇帝老爷子和小鬼。
我心情愉快地走出议事殿。不要怪我心太狠,小皇帝身旁的精英可不少,少了我一个不会有问题的,只是小皇帝死缠着我不放罢了。
"雁程!---"
这不,说"精英"精英就到。


沂州"水"缘(2)
"眷恋雨润云温,苦惊风吹散。念荒寒、寄宿无人馆。重门闭,败壁秋虫叹。怎奈向,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不如就叫‘雨润'‘云温'吧,二位姐姐可否喜欢?"12岁的我故作深沉状地问爹爹才捡回来的两个女孩。
"‘雨润'‘云温'......程儿呀,这两个名字,是不是......有些凄凉?"爹疑惑地问我。
"不会呀,爹,赶明儿你再领养个儿子,就叫‘荒寒'。这下‘雨润'‘云温'‘荒寒'‘雁程'都齐全了,我们就是你字画店的活字招牌!"
爹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有你这个淘气儿子就够了 ,再来一个我还不累死!"
"呵呵呵,会累吗?"我揽着爹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一记,爹也不甘示弱地咬了我的脸一口,惹来两个女孩羡慕的目光。
"累!"爹笑着指指胸口,"心累"
"嘻嘻,那我要让你累一辈子!"
□□□自□由□自□在□□□
如今,雨润,云温,荒寒都随我来到了京师。当年嚷着心累的爹,和在一旁温柔地笑着的娘,你们都在那里?
"喂~喂~!回魂儿啦!" 游歌那张娃娃脸蓦的在我眼前放大,我收回思绪,看着眼前两个俊秀青年写满担忧的关切的脸,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向他们微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雁程,没事吧?"说话的是千崖。
"小程程,难道要离我而去你很伤心?不如我陪你去沂州吧?"游歌的厚脸皮亘古不会变的。
"不用了,我家雨润云温荒寒三人陪我去。你一个扬州刺史,还不够忙的,怎敢劳您大驾呢?"
"唉,说的也是,最近听说酬天门换了少门主,打散摊的商人们最近上告不断啊,听说酬天门......"
"喂,我们是来给雁程送行的,你就不能把你的‘酬天门'先放到一边!"千崖对游歌道。
"是是是,听你的听你的"游歌的脸上作出‘就你能的'的样子,不屑地瞄向千崖。千崖摆出‘我就能'的臭脸回赠游歌。
一对活宝!
"好啦好啦,跟皇上谈这么久我也饿了,你们邀请我去哪?"
"望月楼~~"
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我们在望月楼‘栖霞间'坐定,途中两人出众的相貌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没办法,我秦雁程虽然相貌普通,才智平凡,但我所交之人个个俊逸非凡。我们家的雨润和云温是爹和娘有一年游太湖在途中收养的,自小就被我"神仙姐姐"叫到大,荒寒是娘在去神女庙祁福时收养的,小时候就被街坊四邻称为小俊哥,为此我没少吃醋。
他们三个在外人看来是我家的侍女侍从,但实际上已是我们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爹娘去世后这几年来,是他们一直在默默支持着我,我要进京,他们也毫无怨言地跟进跟出。
我秦雁程何德何能,有此些挚友手足!即使上天早早带走了爹娘,我也从未怨过天,人嘛,要学会感恩。
"雁程,有个问题我和游歌一直不明白。"千崖给我的酒杯斟满酒,缓缓问道:"既然你对皇上说,沂州灾情严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官粮官银短时间里难以送达,那么你有必要亲自前往沂州一趟吗?"游歌停下筷子,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笑道:"望月楼的‘倾波'酒果然名不虚传啊......啊!~痛"游歌难得一脸正色;"臭小子,快说!"
真是的,居然拿筷子打我,好痛!
我收起玩笑之心,正色道:"两位难道没发现,同样受灾严重的邢阴,襄南两地,救灾情况比沂州好多了?"
千崖游歌对视一眼,无语。
我再斟满一杯"倾波",一饮而尽,嗯,果然好酒,淡而不寡,洌而不寒。
"所以我怀疑......这其中有人做过手脚。"
此言一出,千崖游歌都一惊。
良久...... "你是说,沂州州长......"聪明如千崖,总能与我一拍即合。一旁的游歌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只是怀疑而已,也许另有内情呢?"我笑。"所以,我这次要去查清。"
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我平生最讨厌贪官污吏。
想当年我爹满腹学识,考了几次进士都没中,并不是我爹学问比不上别人,而是他生性耿直,不肯"走后门"。无奈,爹只得回家开了两家字画坊,虽然坊里生意一直不错,但我知道,爹骨子里还是希望能为皇上,为国家效力。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记忆里的爹,曾这样对我说过。
可笑的是,他儿子我竟不费吹灰之力当上宰相,真是具有讽刺意味。
"雁程,要小心啊,虽然你位至宰相,但朝中老一代的大臣们,还不是很信任你。更何况,沂州州长吴值也是个狠角色......"千崖一脸担心。
"是呀是呀,要不我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侍从保护你?"游歌附和道。
"谢啦兄弟们,我们家那几位的武功也不输你那几个侍卫啊!"我说的是真的。当年我们家在江南,爹的字画坊旁有个武道馆,小时候爹曾把我和雨润他们送进去学了几天防身术,但只有我愚笨不堪,连个简单的马步都蹲不好。到最后,荒寒他们个个武艺不俗,只有我还是连走路都会摔倒。
这种丢脸的事,不提也罢。


沂州"水"缘(3)
我们三人在望月楼聊到黄昏,三人道别后各自回家。
途中我念念不忘的不是担心沂州的事,而是游歌和千崖口中的酬天门。
游歌是扬州刺史,这次进京就是专程想和议政大臣千崖与"临时宰相"我讨论这件事的。
据游歌说,酬天门是扬州,以至江南的商业垄断家,那个神秘的酬天门不但富甲一方,而且还是传闻中江南最大的暗杀组织,想必门中一定是高手云集。
"一个大帮派,既然集合了财力与人力,那就不得不考虑它对朝廷的威胁。"
这是先皇当年曾对我说过的话。
但是也不排除是某些商人为了诋毁酬天门而故意放出的谣言,毕竟人言可畏。
我摇摇头,试图理清思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我处理完沂州的事再来帮游歌操心吧。
皇帝老爷子啊,我这个临时宰相为了朝廷可够尽心的了,晚上别托梦吓我啊。
不过,想起游歌后来的样子就想笑。游歌一直以他那张俊俏的娃娃脸自负不已,听说酬天门的少门主水断天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游歌又一直大言不惭地把自己以"扬州第一帅"著称,这下可遇到敌手了。想起他那混杂气愤、不甘、嫉妒、吃醋的脸,和一旁的我和千崖想笑又不敢笑的窘迫场面我就觉得十分好笑。
"雁程,什么事这么好笑,沿路一直笑到家?"温柔地问我的,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外人眼中我的侍女,我口中的神仙姐姐之一的雨润。
"呵呵,我有笑吗?"
"傻瓜,明明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问别人自己有没有笑?"雨润皱起她好看的眉,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
"雨润姐,人是不能跟雁程一般见识的,那可是个缺心眼的十足傻瓜呀!"
不用怀疑,这个长得像个仙女,说话像泼妇的绝对是我口中的神仙姐姐之二--云温!
"云温,再说我是傻瓜我不带你去沂州了!!"我佯装生气地瞪向云温。
"哦?~哦?~哦?"云温在发出三个"哦"之后竟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只见她纤纤玉手轻转,从打理好的行李里摸出一壶----青梅酒!再一壶---桂花酿!还有---雨润自制的茶叶!
只见云温樱唇轻启,说出的,仍是让我想上吊的话。"不带我去?好,好。呵呵呵,我让你的宝贝~~~~~"她做势要摔~~~
"不要---"
我是真的真的害怕了,云温姐姐不要摔我的酒我的茶我的宝贝,那是雨润姐姐为我酿的,荒寒为我造的,你为我装的,不要破坏大家的劳动成果!!
唉唉唉,我秦雁程性嗜清酒香茶,这个大把柄在云温手上,她总是懂得什么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了云温,你别整他了。"如此救星般的声音--荒寒啊!
"是呀云温,你跟雁程都不是小孩子,这个戏码还是玩地乐此不疲!"雨润无可奈何地笑道。
"哼!我先放你一马,你再敢说不带我去沂州的话,你的茶和酒可要遭殃了。"云温斜睨着我。
我的脸上盛满笑意,可是我的心在呐喊:云温你这个恶魔!!
"是是是,云温大小姐!都听你的听你的。"身为堂堂宰相,我也有如此卑躬屈膝的时候。而且~~对方还不是皇上。
话虽如此,但云温还从没做过摔过我酒壶的事。记得有一次荒寒不小心打碎了我的一个装龙井的茶壶,就被云温指责了好几天。荒寒在云温的威逼下一脸委屈地向我道歉,搞得我我哭笑不得。
爱我的家人们啊,虽然表达爱的方式不同,但却总是使我如此温暖。
"去睡吧,雁程,明天还要早起去沂州。"温柔的雨润温柔地说。
"嗯,你们也去休息吧。"我笑道。
沂州这个大难题,我还要想个解决办法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文一共写了24章,还有一篇番外
沂州"水"缘(4)
我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昏昏欲睡,一旁是聒噪的云温和笑着听云温说话的雨润。车外是我家辛苦的好孩子荒寒在驾车。
自离开京师以来有两个星期了,荒寒今天早上告诉我我们明天一早就能到达沂州。
回想起要离开京师时小皇帝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心里还真的有点放不下他。依小鬼那单纯地毫无防人之心的样子,今后的路也许会走得很难。先皇也是很担心小皇帝这一点,弥留期还叫我好好照顾他。可是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正如我散漫的性子不适合当宰相一样,小鬼同样也不适合当皇帝。唉,真是个问题啊。
但我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荒寒今天早上跟我们说,我们已经被跟踪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来者好像都不是等闲之辈。云温性子烈,想要冲出马车跟他们大干一场,拚个你死我活,但被我制止了。
来者要劫财?我虽然官至宰相,但俸禄并不是别人想象的那么多,况且我们来沂州办事,怎麽会带很多银子呢?官粮按理说已经送到沂州州长那了呀!
劫色?雨润云温是很漂亮,但用不着大老远跑到沂州来还迟迟未动手吧。
我只得静观其变。
唉,最近脑袋昏昏沉沉的,从家里带来的酒都喝光了,茶也不剩多少了,快点到沂州吧!
终于,我的双脚踏在了沂州的土地上。
沂州是一个小郡县,因其地处南北交界处,属于交通要道,所以商业还算繁荣,每年上缴给朝廷的地方税也不算少。这次不合节令洪水竟然使沂州都牵连受灾,可见这次天灾的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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