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要看看,让我的父皇爱的抓心挠肺,让我的母后敬的鬼哭神嚎的一个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侄儿我这点好奇心叔父还是能满足我吧......"看着他双眼迷离的看着我这个已经窘态百出的落难"叔父",我拢了拢散落的衣服,只是为了看我长成什么样?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绝对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眼神,深邃至极
我起身,急于穿上鞋子,却被他打落在地,他伸手抖落身旁的幔帐,一时间春色旖旎......慌乱中,我送了他一个巴掌,没想到他竟一把抓住,我真是老了,连个十几岁的孩子都制服不了,如果真就这么下去,即使他真的有超凡脱俗的气魄以后也必定顶着变态的恶名
本来就很尴尬的局面他居然说出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清水?芙蓉?终于我被逼到了大床的角落,他没有继续上前,只是这样僵持着,他依旧是盯着我,看的眼睛都变得通红----狼在捕食猎物时通常都有的颜色,我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教育这个孩子,但我敢肯定,绝对没有强迫叔父就范这一项
是不是他已经到了年纪,如果今天能出去的话,让锦儿帮着这个孩子物色个合适的太子妃,不然这样迟早会酿成......恶果
他猛的抬起头,拉着我胳膊,将脸窝在我的颈间,吮吸着那里的温度,我本来要上扬的手突然呆滞在空中,最后竟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脑袋,他还是个孩子
"等我,等我长大......等着我......"我惊诧的看着他突然在我的颈间摩梭着说着我不懂的一些东西,等着......等着孩子长大......可孩子长大了就不再是孩子了......
哄着他入睡我才一圈一圈的缠上绷带,回我的研香阁,现在所有的状况明晰似乎又更加的混乱,金魔王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是我预料之中的,只不过他到底为什么在知道我身份后仍旧想要让我入宫,这点让人甚是迷惑,即使以前再怎么叱诧风云现在也顶多算一个传信的小童,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本来想的速战速决突然因为一些东西而变得拖拖踏踏,如果真的不行,换个人传信也不会影响整体态势的发展,与金妃谈谈具体事宜,如果可以我想尽快出宫
"韩庚,今天其他师父都到香窖去夯香去了,朴妃那边的香你去松一下"刚踏回阁子,就接到了这份事,这两天一直都浑浑噩噩,阁子里的工作都推给了这些师父,心里还真的有些过不去,拿起香,揉了揉满身的倦意,向朴妃的雪香斋走去
还没进,就听到里面鞭打咒骂的声音,和小声的抽泣,推开的门缝里,女主子卡着腰,训斥着
"让你端个茶也能给我打翻,我这雪香斋果真养的都是群饭桶,连个茶都端不好,我要你何用"我推门而入,那位女主子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抽的来劲,转头看着那个哭的凄惨的丫鬟,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这不是曾经伺候过的莲儿吗,原来胖胖的小脸现在只剩下了一点皮肉,眼睛里没了当年的神韵,还曾夸过这个孩子有灵性,蕙质兰心......可如今,我想也没想上前挡住了那落下来的鞭子,抹了抹那孩子眼角的泪,她好像在问我你是谁,我谁都不是我想说,一个过去的人
"我教训我的奴才跟你有什么关系,好......想挨打是吧!!反正我还在气头上,打谁不是打"啪啪两声下去我的后背已经有些麻木了,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挺过来的,莲儿一看我必是她认识之人,哭喊着,别打了,主子,打我吧,和他没有关系......
院子里的哭声越来越大,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姐姐,为了几个奴才这么制气,何苦气坏了自己身子,这几个奴才交给我吧,我帮你解气"上挑的音调,实在让人很难有什么好感,但这一声还真是管用,那个女人的鞭子停下了,莲儿扶着我慢慢的随着眼前那个紫色衣冠的男子而去,我实在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当那语气是相当的熟悉
我被领到了一个大屋子里,莲儿拉开我身后的绷带,边哭边抹着药膏,嘴里嘀咕着只有我俩能听得清的东西---主子,我以为你死了,主子,莲儿好想你,莲儿是奴才让人打两下没啥,可主子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打啊,主子......
还是那个毛病,常年的奴才经自己当年真的是没少讯她,还记得她这个已经落魄的只能靠绷带过活的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标记,锦儿认得我,就连莲儿也记得我,我微微一笑,这就够了,人来到这个世上不就是想法设法让别人认识自己,现在这样就好
我摸着她的额头,瘦了,这么个贪吃的孩子竟然也瘦成这样,我真的有些心疼
"看来是清醒了,还好我救下你,不然,我看你得全身开花"戏谑的声音,夹杂着玉石在摆间的叮叮当当,莲儿惊慌的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喊着谢谢将军的大恩大德......谢谢......
他用剑柄将我的脸挑起,熟悉的不屑我认得
他叫朴有天,我认得......
皇上
他一手屏退了说什么也要留在我身边的莲儿,还帮我穿上鞋子,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说了一句---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没有了刚刚的骄纵无理,现在显然是个贪玩的孩子,现在的我新伤旧疾俱在,实在是对什么事也提不起太大的精神,不过那个地方果真是不错,有山有水,有鸟有林,没想到在个个皇宫还有如此精妙之地我没有去过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必不是个简单之人,藏香楼一遇你可给我来了个天大的惊艳啊"拿起地上的石子在水中连跳几下,让平静的湖水霎时起了波澜
"别怪我姐姐,她没那么坏,只不过最近心情糟了点,皇上心爱的玉坠子好像实在雪香斋丢了,皇上出奇的震怒,已经有一个月没来过了"他慢条斯理的说着,一脸无奈,还有就是没有了以往的锋芒,这些话说出来让人很舒心--毕竟即使他不解释,我也不好记恨什么,毕竟这事是我自找的
只不过,什么样的坠子让这个富贵天下的皇上如此上心,必定价值不菲,亦或者是情深义重?认识这个人那么久,还真没感觉到他最在意谁......那么冷漠的一双眸子藏着什么东西,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现在是不想知道,这个人我是恨之入骨的,想我当年对他是百般器中,掏心掏肺的想要交下这么个兄弟,最后没想到还是临阵倒戈,祸起萧墙......
"那坠子是前朝韩王赠给皇上的东西......"最后一句话彻底打乱了自己原本的沉思,不过记忆好像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他不可能为了个坠子迁怒后宫,必定是那个妃子自己的问题,催眠自己千万别把这件事和自己弄上关系,千万不要......
他拉着我的衣袖,突然又松开手,拿出一把短刀交到我的手里--默默的看了我两眼--想说出什么却仅仅是嘴角的抽动---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万事小心,那几个字说的那么的轻柔,竟然让我忘记了这个人曾经的那点傲气
我慢慢的移动着脚步,最后转而飞快的奔跑,现在是越来越乱,我......要出宫,后面的声音又起,熟悉的一如多年前
"我只想问你,我们可以是朋友吗?......"
我转身放慢了脚步,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从来不排斥真心帮我的人......朋友,我愿意做,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多的赌本来玩这个朋友的游戏,当年我是玩的一塌糊涂,只希望这一次信任换回的不要再是又一次的伤害......
终究我还是没有办法让我那个思想上有些偏激的侄子死心,看到研香阁周围密密麻麻的兵士,在看到太子的轿子,本来向前的脚步霎时停止,迅速的转身,后背的疼痛让我惊慌的头脑有些清醒,这么大张旗鼓,难道那个皇太子想要让我在宫内的事让他那个急于让我送命的皇帝知道?
通往养心殿其实有条密道,是当年父皇告诉给我的,小时候用这个密道曾经玩过躲猫猫,老么么们一次都没有找到过自己,我摁着石阶上的按钮,门悄然而开,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毕竟皇上封了养心殿,应该没有人回来这么个荒凉的地方,透过走进这个熟悉的暗道,是那间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确实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如那晚,就连掉在地上的画卷依旧那么静静的躺着,就像是时间的定格
我走出暗道,一点一点抚摸着我过去的感觉,我爱用的镇纸,写过的那副字......
差点忘了那就是我曾经的生活
突然阳光下的那点亮闪闪的东西夺走了我的眼球,我缓缓的走过,......是那个玉佩!就那么静静的躺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那么的扎眼,我蹲下看了很久,不是在朴妃那丢了吗?却始终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脑袋里没有了思考,空荡荡的,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就这样,就像我生命的船驶了尽头,再也没有了方向,猛地发现自己又被抱起,像极了,像极了我终身难忘的耻辱的那一夜,袖口中的尖刀很本能的刺向那个人的肩头,一声闷哼,我转头
很本能的一刺,却遇上了我本不觉得能遇到之人......始源,当今的万岁
我慌乱的放下手中的刀一步一步的后退,他捂着肩上的伤,却仍旧这么坚毅的紧盯着,皱紧眉头,显然他没有想到我能来这么一招......
不过我很高兴有这么一刀,如果没有这种慌乱的局面,理智不会让我这么做,可就因为理智让我活的左右为难战战兢兢,这一次我要抛开理智......他一步一步的挪动着,毫不死心最后终因体力不支单腿跪在地上,不过脸依旧是扬起来的,看着他肩头汩汩留着的血,我突然......有点不忍
该死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忍?不忍?想当初他夺你江山,杀父抢妻时他为什么就没有这么多的不忍!!你是不是贱骨头,一个什么事情都放不下的孬种!!
突然我的手在颤抖,我知道即使我心里再骂上个千遍万遍,仍旧改变不了我救他的命运,我是孬种,我对自己说,因为他不能死
转身到我曾经极度熟悉的药柜拿些白色的去痛粉末,洒在他的伤口上,撕开下摆的衣襟连同着那点粉末拔下我刚刚刺进去的尖刀,血顺着他的肩膀流到他明黄色的龙袍上,看着是那么的不协调,最后蔓延到了我白色的绷带,那颜色,刺眼的炫目
"为什么还要救我?"他突然低头看着我的缠着他肩膀的动作,声音沙哑,却仍旧是威严,为什么救?因为我是孬种,因为我怕因我的这一刺宫廷祸乱,殃及黎民百姓,我就是这么个懦弱的活菩萨,成天多管闲事却不曾给自己留一条出路---我傻了,脑袋早就坏掉了
我指了指自己嘴,比了一个不能说话的动作,继续低头包扎着伤口
他用另一只手放在我的绷带上,那点温柔透过密密实实的指尖传来了莫名的温度,这个人即使当了皇帝精力还是如此充沛,刚刚深中一刀仍旧可以用这么重的力道来捏着别人,不得不佩服,只不过这样的感觉有点像别人的玩偶,我讨厌,伸手打走他不安分的手,他这才缓缓开口
"那场大火......"他依旧是盯着我,充满了温度,他还提那场大火??这不摆明了想让我继续恨他吗,这个混蛋,枉费我当初那么器中他,没想到也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想要跟我说那场大火他放的很后悔?......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终于包扎好他流不停的血,示意他起身,我也该走了
宣他的太医,给他好好的弄吧,他是皇帝,死不了,只不过如果他震怒我的罪也不轻---谋杀圣上---诛九族的罪,我不禁一笑,想我九族都诛尽,这个皇上似乎也在其中......自娱自乐的转身离去,该做的我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了,听天由命吧
"我想对你说,我很担心你......那场大火是当年的国舅大人带人放的,他以为我会高兴,我快马加鞭却仍旧没有阻止那帮混蛋的动作!!我已经将他贬斥到西塞充军了"
他要杀我,我不怪谁......因为他是皇上!!可他诬陷我的近亲要杀我,我恨他,国舅是我的亲舅舅,曾经疼我的至亲至爱之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本要离开的身体突然转身,颤颤的向前一个巴掌,我殴打君主......打就打吧!!这都是我至亲之人!!!一个表亲一个堂亲,原来我亦是偏听偏信之人!!!我亦是一个......混蛋
他显然是真的怒了,提着伤重的肩膀,向我走来,捡起地上的玉佩,两个人的脸是那么近,他怒吼,吼着......让我的耳膜和心脏跟着一起颤抖--他哭了,怒吼着哭了他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
为了得到什么?我的江山?你得到了,我的妻子?你得到了,我所有的过去?你亦得到了,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我想得到你!!!!"
我提起本就沉重的步伐,甩开那个已经是血流不止的那个霸权君王......用尽我最后一点力气......他终于倒在了地上,那声声的嘶吼,听得我的心也撕裂了
石门关上的那一瞬,我没有了感觉......
我......值得吗?
际会
皇帝遇刺,宫中戒严......每一个角落都刮着阴风,就连每天必来纠缠的太子也奉命在蟠龙殿候命,而我的心像是从云霄直落而下的飞溅之水,久久无法平静,他是不会死的,想当年万箭齐发都没见他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我着浅浅的一刀,可为什么整个宫中的感觉都像是皇上病危......
"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任务,送完这封信,你和送菜来的小厮一起出宫,现在宫中大乱,其中隐情颇多,已经不是你一时两时能顾及的了得......"我疑惑的抬头,看着那个也是焦躁不安的金妃,突然觉得今天的事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叫我怎么办?我是真不想把你拖进来,可......"我将信笺放在袖口,既然是隐情,我又何苦苦苦逼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也好,出宫是我现在解决眼前混乱局面的唯一方法
她突然拉着我,皱紧双眉看着我的眼睛,里面是心疼和说不出的挣扎
"庚......,不,韩王,你想重新得到天下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认真的我都有些害怕,当然她应当知道我是谁,但以我现在的局面,她说的这些毫无用出,更何况,我是真的不想在这么忧人天下的活着,这样真累,但这个答案真的很难说,如果为了自己我选择放弃,但为了祖宗的千秋基业,也许我会继续坐着我累心的龙椅
她拉着我的手突然松开,只留下一个虚弱的笑,像是在自嘲,自顾自的坐在自己的贵妃椅上,轻摇着那把扇子,又恢复了一个皇妃应有的平静......
"你去吧,到了宫外,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貌似明白的点了点头,宫外等着我的无非是普通百姓的正常生活,等着我的又能有什么?当我走出金妃的咏理居时,便听到了里面女子的抽泣声,不大不小,而我刚好听得出里面的悲戚,我真的不太明白这个金妃在想些什么,但至少她不会害我
宫外等着我的......
"韩王殿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军三百万将士将全听你的吩咐......"
原来等着我的是......让我重新坐上龙椅的......故人,那个金恶魔仍旧一脸邪笑的看着那群所谓拥立的将军侍郎在那对着我欢呼雀跃,我一愣,那种陌生感始终无法让我带入角色,我径直的走到那个恶魔的旁边,狠狠的盯着他,这......到底是不是他一开始的目的......
"别怪我,能让我大理最安心的状态就是这个皇帝不在位的状态,韩王,我找你找的辛苦极了"他的手又及不安非的抚摸着我的后背,这一次我竟然没有泰然自若接收到的心情,这让我觉得恶心
他,绝对不会是金妃那样希望两国相安无事的主儿......绝对不会是希望天下太平的贤臣良将......我又能指望他能多么善心希望我中原大地国泰民安,我上前拉住他的衣襟,如果这就是他的目的,是不是把我这个棋子太廉价了
想当初这些部下怎么就想不到帮我扳掉乱臣贼子,现在这么混乱的状态居然想到出来匡扶正义,我不是傻子,没有吃了大理的好处这帮见利忘义的所谓忠臣良相是不会张开他们慈爱的肩膀的,当我即时一登基,复辟留下的这些大臣已经受了大理的控制,这国还能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