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公爵(兄弟)----白狐[第一部]
  发于:2009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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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到自己的兄弟根本不需要再过三五年,现在已经是王城极受欢迎的风云人物,尤金很想直接询问本人,辨明流言的真假,却苦恼於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卡雷姆来去都像一阵风。

几天前,他曾有过一次短暂的机会,碰巧遇见卡雷姆从楼梯下来,手抓一顶外出用的大帽子,打算略过早餐,直接出门。
当时尤金正准备前往王宫值班,临出门前在大厅的镜前检查身上的服装,仔细挑去根本没人看得见的线头。
卡雷姆觉得非常好笑,主动停下脚步,调侃他:「他们发给你一年份三百六十五套制服对不对?你每天穿的衣服都像全新的!」
尤金从镜中看著他,「你玩到午夜才回家,现在又要出门?你打算以这种方式虚度你的人生?」眼神和语气都很严肃。
「当然不,我只打算虚度我的青春,等我长出白胡须,就会收敛。」
「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需要改变?」卡雷姆抢著截断他正准备开始的长篇大论:「但是尤金,你打算要求老鹰不飞翔、鱼儿不游泳、芬姬儿凡事为他人著想吗?那很可能导致大自然的秩序崩溃,我诚心建议你重新考虑!」
尤金还在消化话中的意思,他已穿过厅门,跑得不见人影。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让尤金欣慰,卡雷姆确实做到他的请托,花费不少时间代替他陪伴三王子兰瑟。
提到兰瑟殿下,尤金总是不能放心。两年的时间没有使体质虚弱的殿下长得健壮,反而因为去年的一场大病,身体更加恶化。於是他说服自己,既然卡雷姆带来的心烦意乱暂时无法解决,他该将关心转移到更需要的人身上。

有了这样的念头,他才想起特地带回来给殿下的礼物,却在寝室四处找不到!
「多娜,你曾经见过我带回来的一幅画吗?表面包著一层深紫色缎布,系著古铜色的细绳......」
他找到帮他整理寝室的仆人,详细形容礼物的尺寸及外观。「应该和我的行李放在一起,你是否有印象?」
多娜是个有著明亮红发的年轻女孩,她双手抱著顶到下巴的大批衣物,很快回答:「有的,您回来的当天晚上,我把行李都送到卡雷姆少爷的房间,您睡在那里。」
确实如此,尤金记得那是自己的要求。「那麽,第二天我搬回来之後,你也把行李全部送回来了吗?」
女孩忽然惊叫一声:「哎哟!我、我真抱歉!不是我亲自拿的,我拜托穆恩帮忙,他大概遗漏了那一件,我应该交代清楚的......我、我现在就......就......」她想尽快弥补错误,可是满手捧著待洗的衣物,放下也不对,带著也不行,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办?
尤金露出微笑,安抚慌张的女孩,「没关系,我自己去,你忙自己手边的工作就好!卡雷姆的寝室有人在吗?」
「我想没有,我看见二少爷出门,今天早上。」
尤金点点头,直接走向卡雷姆的寝室。

【 9 】

尤金站在卡雷姆的房间中央,视线绕了一周,眼花撩乱。
他们两兄弟有许多不同之处,表现在生活习性,最明显的就是整洁与杂乱的区别,而这间房的精采与混乱正是个例子。身为贵族少爷,卡雷姆的房间当然每天都有人专责整理,他也每天都有办法弄乱。
尤金不是第一次踏进这里寻找失物,他已经学会忍耐,忍耐著不要动手帮忙整理,那会花掉他一整天的时间。
穿过和寝室相连的门,他瞥见衣帽间的靠墙角落,露出一小块紫色。
「原来在这里。」他欣喜地走近,拾起方形的紫色包裹,古铜色绳子仍完好系著,果然是他要找的目标。

达成目的,尤金正要离开,门口忽然有动静,房间门被打开又关上,动作听起来相当急躁。
全屋只有卡雷姆会粗暴对待可怜的门板,尤金将画随手放下,准备向弟弟打声招呼,并且解释自己为什麽在这里。
当他移动步伐,又有其他声音传过来,卡雷姆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进门,还有另一个略嫌轻挑的笑声,乍听不容易分辨性别。
迟疑地停下脚步,视野内出现两个年轻人,倚著靠门的墙壁互相缠搂嬉闹,一个是卡雷姆,另一个是尤金不认识的青年男子,年纪比尤金还大一些。那人侧头歪在卡雷姆的肩上,不时因为後者细碎的啄吻而发出吃吃笑声。
尤金没办法再往前走,眼前是极为隐私的场面,贸然闯入非常无礼、而且尴尬,他连承认自己在场都万般不情愿。
反观卡雷姆和那名青年男子,谁都没有发现第三人的在场,一路拉拉扯扯往寝室的方向移动。尤金再怎麽想逃避,他的大脑已经主动联想到他们的目的,除了房间那张大床,还会是别的吗?
沿途,两人的衣扣越解越多,地板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衣物配饰,陌生青年的长裤一下子落到小腿,半边臀部暴露出来,同时发出神经质的尖笑。
尤金感到肠胃翻搅,一阵恶心,他扭开了头,急忙退回寝室。他没有比此刻更庆幸大宅里建造了一大堆相通的门,让他来得及从衣帽间的门逃往浴室,那里有出口连接走廊。
离开毫无困难,他的脚步一向如猫般轻缓,不易被察觉,事实上,他就算是头大象也没有问题,因为那两人正一路撞倒许多家具,发出乱七八糟的噪音,嘻嘻哈哈地前进,惊人的高亢笑声足以遮掩一切响动。
尤金厌恶那人的笑声,他觉得尖锐刺耳、愚蠢低俗,他认为卡雷姆的品味简直糟糕透顶!为什麽不能找一个......一个......
......好吧,他想不出一个理想的类型。或许是因为卡雷姆的年纪还不够,再过三年、五年,或十年,他再想想也不迟。

右手推开通往浴室的门,看了看空荡荡的左手,他又折回衣帽间。
将差点遗忘的画稳稳拿妥,尤金犹豫了一下,接著做出他人生当中数一数二糟糕的决定--他抬起了头。
只是简单抬起头罢了,感受到的後悔却是无比巨大!一座长型的穿衣镜竖立在他面前,寝室里的大床映在镜中,一览无遗。
他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大床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卡雷姆伏在另一人的身上,那人脸朝下趴著,两个人的身体都没有丝毫遮蔽。
怎麽......动作怎麽能这麽快呢?!
讶异使尤金目瞪口呆,但他仍保有一点好运气,床尾板挡住了那张陌生的脸。虽然他完全不想看见任何高翘的臀部,总是比看见脸要好,他是如此认为。
卡雷姆则微低著身子,环著那人的腰,红褐色长发垂落在肩头,半掩住脸庞,表情看不清楚,赤裸的身体却清晰得太过份了。
先前浴室里缭绕的白雾彷佛被一口气吹散,露出比例匀称的优美线条。他的脊背微微耸起,肌肉紧绷,甚至能听见低而沈的呼吸声,男性的特质无比鲜明,这极为性感的一面,是尤金首次见到。
而这一切,全拜那名陌生的男子、卡雷姆怀里的某人所赐......尤金又一次感觉到他的胃在呻吟。
一开始就不该停留的,他不想再看,第二次要走,卡雷姆忽然直起上身,抬起头。
两张错愕的脸透过镜面,四目交接,尤金恍然惊觉,自己的身影也投射在镜中,被卡雷姆逮个正著。
晚一步离开,带来无限的懊悔,尤金的双脚生根、难以动弹,战场上被千军万马包围也不及此刻的窘迫。他没有那个意思,行为却像个变态偷窥狂,不遭到误解的机率恐怕趋近於零。
他心怀恐惧地等著,等待对方皱起眉头、脸色大变,理所当然会气恼吧?或是厌恶?甚至唾弃、恶心?然而他迟迟没有等到,一项预期中的反应都没有,卡雷姆只是紧紧捉住他的视线,一动也不动地望著他。
尤金不确定自己看起来有多狼狈,他试图透过眼神传达歉意,可惜兄弟之间并没有类似的感应。

第三个人说话了,是软绵绵的撒娇声:「你怎麽了?别停下来嘛!」
尤金忍不住皱眉,卡雷姆却勾起微笑,他没有移开视线,只把身体稍微压低。「抱歉,眼前的美景超出我的预料,我惊讶得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尤金知道自己必定脸红了。
卡雷姆说的话暧昧不清、对象含混,他隐隐觉得是同时对两方说话。刚有这个念头,他又马上加以否定,太荒谬了,他不应该这麽想。

那人再度吃吃发笑,说了几句让尤金头皮发麻的甜言蜜语,卡雷姆也应对方的要求,继续亲密的交合动作。
他的视线却没有放过尤金。
随著身体的动作,大床摇晃、吱嘎作响,他一面取悦身下的男人,一面和尤金保持著目光的接触。
比较起为什麽要望著他的疑问,尤金更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麽无法主动移开视线?
渐渐地,他发现卡雷姆的眼神改变了,清澈的天空色眼瞳混进一抹更深更强烈的情感。欲望,在眸中翻腾、扩散,晕染成一片深蓝,却又不是那份情感的全部。
方才,他以为已经见到卡雷姆最震慑心弦的面貌,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表面的一小部分。
必须往後靠著矮柜,尤金才能稳住站姿。房间里其他的杂音极大,他却几乎听不见;卡雷姆的喘息十分低沈,偏偏宛如贴在耳际,掐住他的喉头,影响了呼吸的频率。他回望著镜中人,房间里彷佛只存在著他和他,没有其他人;彷佛卡雷姆身下的人根本就是......
尤金感到晕眩,血液远离了脑部,集中流向下腹部,他的惊恐阻止不了身体的反应。
他终於看见事实,为什麽想不出一个适合卡雷姆的对象,那都是因为......因为他自己想要他......
这个结论,尤金难以接受,他一下子撞开浴室门,逃离了现场。

【 10 】

午後的阳光洒在屋内、床上,空气中仍嗅得到激情的馀韵,床褥被踢散在一旁,两个年轻人并躺著,赤裸的胸膛微微起伏,挂著一层晶亮薄汗,身体带著激烈运动後的轻微疲惫,精神却残留著亢奋。
「卡雷姆,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其中较年长的一个懒懒开了口。
「嗯?」
男人侧过身,单手撑住头,望著身旁那张俊美的脸庞。
「别装傻!我说的是你刚才的表现,简直热情得叫人难忘!」那人的双颊泛著兴奋的颜色,随即黯淡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你终於爱上我了,我真舍不得你伤心。」
卡雷姆仰躺著直视床顶,只从鼻端发出短促的笑声,「喂喂,你下结论的速度未免太快,我倒认为是我的技术大幅进步了呢!」
「没那麽进步!我承认你很棒,一直都很棒,可那是有限度的,一旦动情就完了!对你我都是麻烦,也跟我们当初的期望不一样。说起来很无奈,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们到此为止,以後别再见面比较好。」
「哦......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卡雷姆终於转过头,不再盯著床顶。他看著对方翻身下床,快速穿起衣服,态度乾脆、直接。当然他并没有付出真情,却很欣赏对方的这一面。
青年系上腰带,俯身在卡雷姆的唇间印下最後一个亲吻。「可怜的卡雷姆,伤心会过去的,等你再年长几岁,一定会是最出色的情人。」
他把话说完便离开了。
隔了很久,卡雷姆依旧没有动弹,任光线在他身上游动,一寸寸移向西侧。
一段原本就是游戏的关系结束,并没有对他造成打击,将他困在这里的,是另一个人。
闭起眼睛,黑暗中浮现一张脸,尤金浅褐色的双眼发著光亮,回视著他,五官无比清晰,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
那时,在镜中出现的尤金是不是幻觉?
幻觉应该不会逃跑才对,幻觉不会撞翻橱柜,逃得狼狈不堪;但是,那样的眼神、表情,比自己曾经偷偷幻想过的模样更美......更不真实。

□□□自□由□自□在□□□

不同的镜子,映照出同一个身影,尤金在自己的寝室,望著镜中的自己,简直跟刚才见到卡雷姆时一样震惊。
镜子里的人长著跟自己相同的脸,穿著一样的服装,但他几乎不认得那是谁?绯红色不仅染遍他的脸颊,还渗进眼里,蕴著一丝淡红的目光像喝醉了酒,迷离涣散,聚不起焦点,简直是......是......天哪,他连完成这个句子都不敢!
一把抓起水壶,急切地倾倒在水盆里,用手掬起,一遍遍泼在脸上,沾湿了衣领、头发,沁凉感带给脑袋片刻清醒,烧烫的脸颊稍微降温。
尤金前倾著半身,双手撑在水盆的支架两端,水珠从脸颊发梢一滴一滴落回盆中,彷佛配合著心跳节拍。他深深吸气,再缓慢呼出,耐著性子等待,等待他的身体平复下来。
没问题的!他对自己说,那只不过是一种正常男性所会有的、最最正常的反应,自己还太年轻,身体不懂事,身体不能辨别是非对错,所以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没有发觉这一套说法的荒谬之处,催眠似的,他对自己反覆说著。

寝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他吃了一惊,幸好及时扶稳水盆,没有打翻落地。
「尤金?尤金你在里面吗?」
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卡雷姆,镇静下来才听出是奥达隆。他稳了稳声音,回答: 「我在,你等一下。」

奥达隆按照要求,站在门口等。他的双手以轻松的姿态背在身後,黑银两色的宫殿骑士制服整齐贴合在身上,简洁锐利的设计和他十分相衬。过了一会儿来开门的尤金同样穿著制服,禁卫骑士的用色与款式华丽得多,和奥达隆比较,形象也更为柔和。
排开这些因素,奥达隆观察到尤金还有其他的不同,绷得死紧的神经透露出疲倦的讯息,脸色却又明显比平常红润,完全不协调、不合理,总之无法轻易以言语形容。
「我替王宫送文件给你的父亲,顺便来看看你。」奥达隆犹豫了一下。「......你还好吧?」
他不确定自己好不好,惯性点了点头,领著友人往外走。「很高兴你来了,我正要外出,你可以陪我走一趟。」
「尤金,你看起来像是在发烧。」
那红得莫名的脸色,如果不是尤金,他早就伸手过去试探额头的温度。
「我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门了吧!很要紧的公事吗?」
「是私事,我和兰瑟殿下有约,要拿东西给他。」其实也不是非今天不可,只是尤金天生的固执,让他觉得一定要现在送去。
他们一起来到楼梯底,奥达隆走快了一步,挡在他面前。「你指的是第三王子兰瑟吗?我替你送去,你留在家里休息。」
说著直接伸出手,拿走尤金手上的紫色包裹。
尤金顺著奥达隆的动作松开手,将包裹交托出去。他真的有点累,不想继续坚持了。
「谢谢......你知道路吗?」
「没有实际去过,不过王宫的配置图在我入团的第一天就已经背熟,我想不会有问题。」
「啊,奥达隆!」尤金叫住正要跨出大门的友人,「三殿下和其他殿下们的个性差异很大,比较胆小怕生,你......你温柔一点,不要惊吓到他。」
惊吓?奥达隆差点笑出来。
「你太夸张了!我又没有要做什麽。」

【 11 】

「您说,奥达隆对您做了什麽?」
尤金放下茶杯,因为错听三王子兰瑟的一句话而惊讶。
那是在事件过後的隔日午後,尤金一整天没有勤务,当他发现父亲一早即外出,卡雷姆却待在家中时,他一刻也无法宁定。之前在餐桌上,有第三人在场,他表现得泰然自若,彷佛什麽事也没有发生,但是他惧怕和卡雷姆单独相处,怕对方的目光,怕自己的眼神,怕心事会泄漏。
於是他匆匆出门,拜访兰瑟在王宫的居处。
占地辽阔的王宫似乎能暂时给予他安全感,这里有足够的空间让王族成员享有个别的居处,尤其像二王子以及三王子这种特别重视隐私或宁静的人。
三王子兰瑟拥有的别馆,座落在安静的西苑,是一栋美丽的白色建筑。只需要在露台安排几张舒适的座位,就能在花草的香气环绕中摆开小小的茶会,那是米卢斯贵族阶级特别喜爱的午後活动。
兰瑟今天的精神很好,身体状况也不错,脸颊有红润的血色,在说起奥达隆的时候特别明显。
「不是的,我是说,那个宫殿骑士,你的朋友奥达隆,他、他帮了我很多很多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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